次日,调查组便约谈了江毓仁身边的工作人员,包括他的秘书王斌、办公室主任李航,以及ZF办公室的其他一些人员,后来还约谈了柳城大学组织部、化学系的主要领导,甚至连匿名信所提供的酒店的相关服务员都被问询。而这来来回回的调查约谈,唯独将两个当事人被排除在外。
顾晓楠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可她直觉是自己应该最先被问询,等了好几天,都没人来找她。
她不知道,穆玉英被问到的时候,主动提出愿意为江毓仁和顾晓楠作证,她和严辉都可以作证,他们可以证明江毓仁和顾晓楠是清白的。可是,调查组的同志认为,严辉和穆玉英是江毓仁的朋友,证词不能完全采纳。不过,因为严辉的身份问题,调查组还是答应穆玉英,他们会综合考虑。
穆玉英越发感觉事情不对劲,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她将自己的怀疑和担忧告诉了严辉,严辉也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于是,严辉在听了妻子的讲述后,立即打电话给江毓仁,将事情告诉了他。
“毓仁,看来他们这次是想坐实,这么一来,你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就太难了。”严辉道。
江毓仁也从其他的方面得知了一些调查的迹象,对于严辉提供的消息,他其实早就有所掌握。只不过,他也认为穆玉英和严辉是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本来打算在调查组约谈他的时候提出这一点,没想到竟会这样。
第71章 害怕了吗
好一会儿听不到江毓仁的回答,严辉不安地问:“毓仁,常协助没说什么吗?你有没有和聂瑾说过?”
他给聂瑾是打过电话,可每次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聂瑾就说“我很忙,等我有空了再打给你”,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可每次都不见她回电。
看来,聂瑾是不信任他的,而常协助很显然受到了聂瑾的影响,否则——
“没事,老严,你和玉英就别担心了。”江毓仁说。
严辉也不再说什么,他相信江毓仁。
结束通话,严辉却是满脸的担忧。
“老公,毓仁,毓仁他会不会真的就这么完了?”穆玉英拉着丈夫的胳膊,问道。
严辉叹了口气,说:“最关键的是常协助,只要他帮着毓仁,别人再怎么挑事,最后都会不了了之,伤不到毓仁。可现在麻烦的是,常协助看来是不想——”
“我早就看那个聂瑾不顺眼了,什么东西,一个私生女而已,对毓仁根本不关心。现在明摆着就是毓仁被人陷害,她不帮忙解决麻烦就算了,还,还在她爸面前乱讲。毓仁还真是忍耐力强,什么养情/妇,遇上聂瑾这种人,毓仁早就该养情/妇了。”穆玉英气的一股脑骂了出来,骂着骂着,眼眶里泪花闪闪。
严辉深深叹息一声,拍拍妻子的手,劝慰她。
“小楠就好,小楠比聂瑾不知好多少倍,我真是希望毓仁和小楠早点在一起,把聂瑾踢开。气死人了,真是的。人家两个人什么事都没有,屎盆子就往脑袋上扣。聂瑾都三十了,怎么没人去找她爸的麻烦?要查什么生活作风,第一个该查的就是他们姓常的——”穆玉英说着,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也别说这种话,事情,总会过去的。江叔叔会想办法。”严辉抽出纸巾给妻子擦眼泪。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人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那帮混蛋天天就,就——”穆玉英靠在丈夫的怀里,泣不成声。
严辉不语,紧紧搂着妻子。
身陷僵局的江毓仁,既不能从常协助那里得到支持,也不清楚调查组准备怎么做总结。而路子风那里,情报正在搜集,并没有给他一个可靠的结论。
距离照片事件已经快一周了。
时间一天天在流逝,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父亲在省里找旧识帮忙,可是,离开权位这么多年,纵使自己当年提拔的一批人如今身居要职,可真正愿意帮忙又能帮到忙的,简直就是少之又少。很多人都在观望着。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找到一个突破口,就显得尤为关键。
江毓仁不想放弃,纵使别人都救不了他,他也要想办法自救。而那个丫头,他想见,却又见不了。
毕竟调查是封闭进行的,根本没有对江毓仁的日常工作造成影响,因此,他依旧是从早到晚忙于工作,连电话都没有给顾晓楠打过。
顾晓楠,顾晓楠,究竟他们是怎么发现的?难道说自己一直被人监视着?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能平静。
有那么几个刹那,他甚至都想直接认了算了,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和顾晓楠的恋爱关系,又能怎么样?那些人还能杀了他不成?大不了就是不做这负责人了。离开这个岗位,他还怕找不到工作会饿死吗?
人,总是会有冲动的时候,特别在压力面前,很容易做出失误的判断。
江毓仁亦是如此,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尽管他知道现在和顾晓楠联系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内心总有一种感觉强迫他去找她。
见她一次,只是见一次,他就不信现在还有人跟着他。
顾晓楠请假好几天了,每天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宿舍待着,有时候连饭都不出去吃。哪里来的胃口?她虽心宽,却也没有宽到完全不在意那件事的地步。
给穆玉英打过电话询问,穆玉英只是安慰她,却根本不告诉她实情,这让顾晓楠越发的担心。
就在江毓仁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在宿舍里发呆。
而这个电话,让她又惊又喜,又喜又怕,又怕又盼。
“我在家里等你,你尽快过来一趟。”
没有开头的问候语,也没有结束语,只这么一句,他就挂断了。
家里?是那边吗?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去了那里?
顾晓楠在地上走来走去,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好像被线拽着,一阵阵难受。
去?还是不去?
要是去了,被那些人发现了怎么办?可要是不去,他——
算了,去吧,他既然这么说,就应该是安全的。而且,他又不是什么重罪犯,都到了这会儿了,怎么还会被人盯着?
大不了,要是有人来追究,她就全部承担了,就说是自己去勾引他的······
当顾晓楠开门走进客厅的时候,江毓仁完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流,很快便以光速遍布他的全身。
他站起身,却还没有走近她,顾晓楠几乎是快步跑过去的,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
电视里,传来新闻主播抑扬顿挫的国标普通话,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正在播报国际经济新闻。
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前胸,抱着他,沉默不语。
他惊诧于她此举,却很快伸出双臂抱住她。
“害怕了吗?”他问。
顾晓楠不说话,只是在他的怀里摇头。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下巴不停地在她的头顶磨蹭。
仔细想想,距离上次见面只不过一周的工夫,怎么就感觉已经几十年没有见了?
恍如隔世么?
顾晓楠贪恋着他的怀抱,贪恋着和他相处的每一刻,在这风声鹤唳之时,这样的相聚,竟显得如此的弥足珍贵!
她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
他真的很好看,不管是他笑着的时候,还是像此刻这样的安静。
可是,他很明显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
是她的心理作用吗?
顾晓楠抬起右手,手指慢慢靠近他的下巴,弯曲着摩搓着他的胡须。
他无声笑了,捏着她的手心,黑亮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
其实,她的脸色也不太好,最近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不出门却也睡不着,经常到了半夜三四点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第72章 都是你害了他
很想说,江毓仁,我想你了,很想你。这样的话,压在心底就是说不出。
话说不出口,她的行动却将这心里的话传达给了他。
柔软的嘴唇靠近他的,大着胆子伸出舌尖,一点点,一点点触碰着他的牙齿。
巨大的情欲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淹没了他的理智,主导着他的思想。
他是那么用力,啃噬着、轻咬着,舌尖窜入她的口中肆意纠缠着。
顾晓楠闭着眼,紧紧抱着他,被动地配合着他的狂吻。
明知道外面是狂风暴雨,夹杂着的不是冰雹,而是刀子,此时却如飞蛾扑火一般迎向对方,释放着思念,释放着爱恋,渐渐地,渐渐地迷失。
如果明天就让她为他死掉,她也心甘情愿。
他知道自己活着,至少在此刻是活着,他感觉到了自己真切的欲望,这种被他压制了许久的欲望,此时从身体深处窜了出来,仿佛一个邪恶的精灵,正在一点点吞食者他的意志,促使他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
堕落也好,他只想要做一个真真切切的人。
他不去想什么责任,不去想什么前途,不去想什么聂瑾,不去想什么背叛。
背叛就背叛,他真的压抑太久。
当他身处困境,聂瑾却不和他站在一起,他内心的罪恶感顿时减轻许多。
他们要陷害他,那就陷害吧!说顾晓楠是他的情/妇,他就让自己放纵一次,也不枉两个人被扣上那样的帽子。
其实,她的心,和他是一样的,他知道。
而他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顾晓楠一下子睁开眼,看着他那拧着的眉。他低喘着,强迫自己松开她,那双手,极艰难地离开她,从地上捡起手机,一看是路子风的来电。
戛然而止的演出,如同雨点垂在半空,不知何往。
不知何往,却很清楚不能继续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再怎么糊涂,也不能——
顾晓楠的内心,再度被愧疚感填满,之前那么多的爱/欲,瞬间消失不见。
都是你害了他,是你连累了他,现在怎么可以继续犯错?你到底要把他害到哪一步才算完?
“我已经进市区了,去哪里找你?”路子风问。
“我在望月小区。”江毓仁道。
“哦,好的,我知道了,十分钟就到。”路子风道。
见江毓仁挂断了电话,顾晓楠低声问:“有人要来?”
“嗯,一个朋友。”他看了她一眼,赶紧整理衣服。
从江毓仁的动作来看,要来的那个人很重要,那么,她是不是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