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什么如此不待见自己。
那一年她一时冲动让秦觅成为众矢之的,回来便被母亲痛斥了一顿。
秦觅不得不选择出国,还是梁艳芹亲自出马的。
校长,自然是给她面子。
见秦觅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口一个梁阿姨如何疼她,左汐便直接找了自家老爹,让秦觅的那位劈腿对象卡在了签证审核上,断了两人双宿双飞的美好希望。
梁艳芹,她的母亲啊。
当年不显山不露水的靳司晏在她眼中只是一个有才华的男人,仅此而已。
如今,靳司晏在她眼中,便是财、权、名的代名词。或者说,另一个代名词,她家秦觅未来的准老公。
*
电梯一路下行到地下车库,左汐坐上车。
抬离合,挂档,踩油门,飞快冲出的车速甚至让人以为下一秒就会发生撞车事件。
一路风驰电掣离开公司。
自然,她不可能真的飞去加拿大找什么靳司晏。
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贾氏名下的这家私立医院拥有顶尖医护人才,从国外引进的高科技医疗设备。以高治愈率闻名。
熟门熟路,左汐上了五楼。
“左小姐,您来找贾护士啊?他今天调休,您是不是……”
陈姐对于她的造访早就习以为常了,热情地招呼。
贾斯文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人给她做身体检查。
两周一次,雷打不动。
别人身体检查,一般是检查心胸肺肝胆脾胃肾,可他却不走寻常路线,每次检查必定检查她大脑。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脑子被撞脑部淤血肿瘤什么的。
还真是神经质,没救了。
怪不得他会被他爹发配成男护士。
“陈姐,帮我安排做一次体检。”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伤心到的,她只觉得左胸的位置隐隐作痛。
私立医院的好处就是,客户至上。陈姐马上就安排妥当,将她带到一间科室:“郑医生大概十分钟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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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老贾说为了不暴露你身份他就不亲自过去迎接你了,托我给你致个歉。”
男人语调淡淡:“人安排好了?”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人早候着了,你直接上手就行。”
“好。”挂断电话,靳司晏戴上口罩,随着领头的护士往前走。
妥帖笔挺的白大褂下,依稀可见里头的黑色衬衫,白与黑的组合,无形中为他添上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突然之间,护士脸色微红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靳先生,我……我有点事,得……去趟洗手间。”
见男人只是沉着俊脸不发一言,她硬着头皮继续道:“您一直往前走,左拐之后第……”犹豫了一下,她确定道,“第二个科室就是了。安排的患者就在里头。”
第6章 你确定要拖到下次再来做检查耽误病情?
靳司晏按照那小护士的指点走进一个科室。
当里头的陈设入眼,他便明白铁定是这小护士指错路了。
手重新搭上门把手,刚要出门,冷不防后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郑医生,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需要马上去处理,要不咱们改天再做检查吧……”
此刻的左汐压力有些山大,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姐口中的郑医生居然会是个男的。
虽然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完全瞧不清脸。但从那颀长的身姿以及气场来看,她还不至于傻到将人错认为是女的程度。
这陈姐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居然给她安排一位男医生。
硬着头皮,她总不能刻意挑破她无法接受男医生触碰这件事。这样说,也算是给彼此都留了一点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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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原本打算离开的靳司晏脚步一顿,回眸间,便瞧见了正颇有些烦躁地两只手互相玩着指甲的左汐。
许是她刚刚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的缘故,他自动将她当成了一道背景墙,也便并未多加留意,这才没发现这科室里头还有一个人。
这临时出现的变故,让靳司晏微微蹙眉。
瞧着面前的人那局促不安生恐他反对的模样,他难得觉得,或许,他不用墨守成规,倒是可以适当改变一下他原本定下的方案。
“你觉得医生的时间很闲?就因为你一个临时有事便被打乱所有的计划?”
“没……那么严重吧?”不过就是推迟到下次,怎么说得她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姓名。”将夹在臂弯的册子放到桌上,靳司晏坐下,取出夹在白大褂上的钢笔。
懵了懵神,左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回应:“左汐。”
男人落下的颜体楷书,横轻竖重,笔力圆厚,左汐眼见他将她的“汐”写成了“茜”,忙纠正:“是夕阳掉进水里头,沾了点水的那个汐。”
潮汐的“汐”,被如此解释,让靳司晏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那张脸上画着淡妆,女人长睫轻闪,脸上有着小小的纠结。
似乎……有些眼熟。
“陈述一下病情。”
如此简单扼要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原本想打退堂鼓赶紧走人的左汐不得不配合起来:“就是……感觉左胸有些疼。”
“左胸疼痛,可能是患有胸膜炎、乳腺增生、肺结核、肋软骨炎,你确定要拖到下次再来做检查耽误病情?”收笔,靳司晏已经站起了身,“先做个简单检查,随后去做心电图。”
她明明是打算走人的啊喂!
左汐有些犹豫,耳畔充斥着他报出来的那堆病名,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到了里头的检查室。
“躺上去,内/衣掀高。”
第7章 男人的手指
左汐的视线下意识便对上男人的手指。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的位置,隐约可见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在翻看了一下抽屉之后便戴上了橡胶手套,那五根手指被手套紧紧包裹,严丝合缝。另外五根,如法炮制。
“郑医生,您这是要……触诊?”
即使心里头早就对这答案确定无误了,左汐还是企图从他这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男人侧脸的弧度被口罩遮掩,唯有那双眼,深邃而幽深。
他就这般站在那里,淡睨着她,仿佛是在等着她自己回答。
胸膜炎、乳腺增生、肺结核、肋软骨炎等字眼在左汐脑子里翻腾不休,想到她的母亲,想到公司的事,想到左小宝,想到她微博上还蹭着人家的老婆之名,各种揪心的事情一股脑儿袭来,她哪儿有时间去生病?
这个检查,还真是拖延不得。
深呼吸一口气,左汐几乎是赌气般解了前扣式胸衣,继而一把掀起雪纺上衣。
“郑医生,速战速决,不用那么麻烦躺上去了,您现在就检查吧。”
完全,便是豁出去的架势。
猝不及防,靳司晏便瞧了个正着。
视线里,有什么晃荡了两下,白?红?似乎,还带着清晨露珠的芬芳,瑟瑟发抖。
俊脸,紧绷。
*
靳司晏万万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就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刚刚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毕竟他虽然对这方面有研究,却纯属个人领域的业余所学。具体的触诊,自然是交给郑医生。
“你先上去躺好。”嗓音失了先前的淡定自若,隐隐有些沙哑。
犹如被什么追赶,靳司晏难得极其狼狈,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出检查室,快步离开。
俊脸上的表情,凝重,疏离,又似乎有一抹可疑的红,被努力压抑着……
手机响起,是沈卓垣打来问他什么时候好的,他的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挂断电话,他先去了一趟护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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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至于吗?不过就是几个研究数据,直接让老贾找人测试好了发给你就是了,你还非得自己亲自过来一趟。”
褪下那一身白大褂,靳司晏只穿着黑色衬衫加西裤,慵懒地坐在后座,对于沈卓垣的话没什么反应。
“对数据这么较真,迟早累死你。”
“纠正一下你的词汇,那是严谨。”
手下意识地掏了一下口袋,靳司晏这才意识到今天因着来医院,并没有带自己用惯的烟和zippo。
索性放弃,随手翻开手上的册子。
“左汐”两字入眼,他滞了滞眸。
沈公子还在喋喋不休:“好好好,你说严谨就严谨。学法律的人就是倍儿装逼。我来给你好好算算,写《生门》那会儿你特意学了心理学考了个什么证来着?比人家专业的还专业,又特意去和人家法医学习解剖,和福尔马林打过那么长时间的交道。写《DyingMessage》那会儿时因为凶手深谙《周易》你又去研究了玄学,直接抢了人家算命大师和风水大师的饭碗。《午夜双人舞》的女主是个不能自医的医界圣手,你就一心扑在外科上了,连加拿大那家牛bi哄哄的医院都要邀请你去主刀。写《死神敲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