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长江简直恨铁不成钢。
松似月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总算有个像人的长辈:“三叔说得对,还是问一下之舟到底犯的什么事。”
顾长江生怕前功尽弃,正要说话。
顾长海摇了摇头:“左不言是之舟的贴身秘书,他不一定会给你说实话,我这里有个人,你倒是可是见见。”
说完朝一旁的保镖招了招手。
保镖恭敬点头后走了出去,很快推搡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进来。
赛神仙也真是个人才,像是不认识松似月一般,点头哈腰,一个劲给顾长海行礼:“顾老爷,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不敢有半句隐瞒,顾总出事的时候就是在我的酒店。”
“那女孩真是未成年吗?”朱雪凝居高临下呵问。
“是未成年。”
朱雪凝加重了语气:“这是我们家二少奶奶,你把你看到的当着二少奶奶再说一遍。污蔑我们家二少爷,可不是闹着玩的,能死里逃生是你运气好,遇到老爷这么个活菩萨,否则,你收尸都找不到人。”
“是是是,多谢老爷,多谢夫人。”
赛神仙一个劲道歉:“我真的不敢撒谎,昨天晚上顾二少爷来我的酒店谈合作,碰到一个相亲的小姑娘,他自称是小姑娘的叔叔,当时和相亲对象的家长还聊得挺好,谁知相亲对象前脚刚走,顾二少爷就……”
“就什么,你快说。”顾长江厉声呵斥。
“就上下其手,在包房玩起了霸王硬上弓,正好被我那倒霉的姑娘碰上,姑娘一时糊涂就报了警,警察来了,二话不说就二少爷给带走了,我怕把事情闹大只好去顾家老宅将功补过。”
赛神仙说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二少奶奶,都是我的错,您要杀要剐冲我来,可千万别记恨我姑娘。”
他半真半假掺着说。
松似月却知道,最后这句他是动了真感情的。
得罪了顾家他以后是没有好果子吃了,但祸不及妻儿。
松似月也不想为难他,她像是疲惫极了缓缓闭了闭眼,语气比天边的乌云还要惆怅:“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赛神仙答应着往外退。
“等等。”松似月突然叫住他。
赛神仙脚步一顿:“二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
“这……”赛神仙看看顾长海,又看看朱雪凝,没有吭声。
松似月也顺着他的目光梭巡了一圈。
“有话就直说,鬼鬼祟祟的样子做给谁看?”朱雪凝说。
赛神仙这才抹了抹脑门上的细汗开口:“是……是大少爷……”
“大少爷?”松似月皱眉。
赛神仙点头:“我去顾家老宅是大少爷接待的我,我刚把事情一说,大少爷就勃然大怒,说我污蔑二少爷罪该万死,我说我没有,大少爷完全不听解释,直接吩咐保镖要把我打出来……”
赛神仙打了个哆嗦,像是还心有余悸:“我挨了一顿好打,刚被扔出顾家老宅,就碰到了夫人,夫人真是活菩萨。不仅替我看伤,还说相信我的话,让我不要声张……”
他语气谄媚,眼神却坚定。
松似月知道,他没有撒谎。
看来顾家能当人的不止顾长海一个,顾之威也有个哥哥样。
赛神仙说完,顾长江就给身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到松似月手边:“二少奶奶,请!”
松似月愣愣地看着那叠文件,半晌才慢吞吞开口:“老爷、二叔,我想问一下撤换了之舟的董事长位置,谁接任呢?”
第34章 说不出的心疼
“谁接任?”顾长海悠悠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顾长江淡淡一笑:“当然是大哥了。”
顾之舟虽然年轻,但对于人心和权利的把握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因此,顾长海生病的这两年,他坐了董事长的位置,也行使着董事长的权利,但一直坚持让下面的人喊他顾总。
为的就是给顾长海留着尊荣。
“那是暂代还是永久?”松似月又问。
“当然是暂代。”顾长江心急如焚,只想哄骗松似月快点签字,不管真假,所有话都顺着松似月的心思说。
“老爷身体刚刚恢复,会不会太劳累?”
“不会、不会。”顾长江对顾长海谄媚一笑。
“股票谁接手呢?”
这次说话的是朱雪凝:“小月,老爷这些年疾病缠身,我你是知道的,最不善经营,不瞒你说,一时间还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所以股票就是你二叔接手。”
如果顾长江和顾长海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松似月此刻的眼神已经全变了。
惊慌和散乱不再,转而坚定明朗起来。
然而,顾长海和顾长江已然觉得胜券在握,自负了一辈子的两只老狐狸,就要阴沟里翻船。
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翻看股票转让书。
确实是很大一笔钱,大到松似月和顾之舟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尽。
然而,顾长江贪心不足,不仅要一口气吃完顾之舟手上所有股票,还比市场价足足低了五成。
这是要赶尽杀绝,直接把顾之舟赶出顾家。
手段不可谓不恶毒。
“三叔什么都不要吗?”松似突然看向正风卷残云对付点心的顾长河。
顾长河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之舟媳妇,不好意思啊,我没时间搞管理……也拿不出钱……帮不了你了啊……但我出力没问题,我朋友多,之舟减刑包在我身上哈。”
“那就多谢三叔了,”松似月点点头,目光淡淡落在顾长江脸上,“董事长老爷暂代,股票二叔接手,既然这样,我可不可多嘴说一下我的看法?”
“那是当然。”
松似月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之舟之前一直都说二叔才华斐然,区区副总着实屈才。况且二叔在诸位股东中威望极高,他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仰仗二叔,我觉得以老爷目前的身体状况,顾氏集团的董事长位置,还是二叔比较合适。”
杀人诛心,她要让顾长海和顾长江反目。
“这……”顾长江瞬间坐不住了,“这……之舟这是哪里话?他雷厉风行,几时仰仗我了?”
顾长海最是多疑,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
松似月说完后,他神色没什么变化,端着茶杯的手却微微一顿。
顾长江警惕起来:“老三,你快说句话,之舟那孩子聪明,这些年都是靠他自己,我们两把老骨头能抗住什么事?”
他故意把顾长河拉扯进来,变相地向顾长海表忠心。
大哥您千万别相信这丫头的鬼话。
我和这好吃懒做的三弟一样,两年来一直拆顾之舟的台,无奈那小子自己厉害,我们两个绑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对桂花蜜糕爱不释手的顾长河被点了名字。顿时噎了一下,忙拿起茶杯灌伤牛似的喝了一口:“嗯,大哥,二哥说得对,这两年都是之舟自己忙活,我们都做甩手掌柜。”
顾长江刚面露欣慰。
顾长河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大哥、二哥,我觉得之舟媳妇儿说得对,大哥身体不好刚醒,这董事长的位置还是让二哥代理吧,之舟那坏胚子的事情可大可小,一年半载,吃个教训给弄出来算了。”
顾长江:“……”顾长海:“……”松似月没有说话。
顾长海的脸色倒是全变了,原本是病态的苍白,这会儿已经是愤怒的紫红。
松似月心里冷笑一声,决定继续添一把火,她装模作样摸了一下眼睛:“股份转让给二叔,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这董事长的位置,老爷、二叔,还请您们好好商量一下。”
说完她虚弱地伸出手:“我头晕得厉害,二叔,麻烦您把笔给我,我先签了股份转让协议……”
“这……”顾长江手僵了一下,正要拿笔。
“慢着,”顾长海沉声打断,“小月,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哎,谁让我就之舟这么一个争气的不孩子,这种关键时候,我不替他扛起担子,谁来替他扛?”
松似月算是看出来了。
顾长海和顾长江的兄弟联盟并不可靠。一个要董事长位置,一个要股票,这本来就是互相不信任的表现。
可怜顾长河一根筋,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老爷说的是,其实老爷暂代董事长职务我也没有意见,我也不懂集团的事情。只是之舟一早就说过,董事长必须要持有股权最多,二叔得了之舟的股份后,就比老爷和夫人还要多了,老爷这个董事长当的……”
稳不稳她没继续往下说。
顾长海和顾长江却皆是一愣。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松似月揉了揉眉心:“夫人,这字我是签还是不签?”
“这……”朱雪凝也愣住了。
顾长海眉头紧锁,顾长江也垂眸不语,半晌顾雪凝才期期艾艾开口:“这样吧,小月,好孩子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商量?”
“可是之舟还关在警察局里,他在里面会不会受罪……”
“他们敢!”顾长河猛地一拍桌子,“大哥、大嫂、二哥,之舟媳妇儿,你们等着,我这就见他去,他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是我顾家人,谁敢欺负他就是跟老子做对。”
说完,气呼呼走了。
顾长海和顾长江也相继离开。
朱雪凝拉着松似月又是好一阵安慰。
一直目送汽车走远。
这几天天气有些回暖,艳阳高悬。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刚才那些恶心的嘴脸,松似月却觉得更冷了,手心冰凉一片。
突然,肩上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