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有哮喘,顾行不止一次在容烟面前说过,绝对不许顾璋吃冷饮雪糕。
她感觉,只要顾行好好琢磨一下,肯定会听出她话中的端倪。
“在哪儿买的冰激凌?”顾行的声音透着极度的紧张,“说个详细的地址,待会儿我也去替他买一份。”
容烟的心瞬间就敞亮了很多!
如果顾行真的没理解她的话外之音,肯定会训她一顿,然后再列出顾璋不能吃冰激凌的几个理由。
但现在,顾行竟然顺着她的话追问卖冰激凌的地址,不就是在问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吗?
“从景天城出来,一直往西就能看到啦!”她已经激动得带了颤音。
顾行继续追问:“你们在哪儿吃的早饭?”
“还能是哪儿,当然是景天城停车场!车子还没启动,就——”容烟正说着,口罩男就伸手在她手机屏上点了下,替她结束了通话,并拿走她的手机。
“妈的!磨磨唧唧!一会儿吃冰激凌,一会儿吃早饭,像对暗号似得,别以为老子是傻子!”
口罩男骂着就单手把她的手机给关了,“马上就出市区了,开快点!”
容烟依旧不紧不慢地踩着油门,故意朝车流多的地方蹭。
车子在永和路最后一个红绿灯前停下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顾璋痛苦的呻吟声!
第182章 出事了!
“顾璋,怎么啦?”容烟边开车边往后看。
只见顾璋小脸儿惨白,双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容烟立马意识到他的哮喘犯了!
“你个小兔崽子别给老子装!”口罩男以为顾璋在耍心眼,揪住顾璋衣领的那只手又紧了紧。
“大哥,孩子有哮喘!求你把他的身体放平,别再吓他了!”容烟紧张得手足无措,朝右边打了下方向,试着把车停下来。
“不许停车!”口罩男厉声吼道,“不就是个哮喘吗,打开车窗通通风就行!”
容烟只好再次把车驶入熙熙攘攘的车流之中,快速打开前面的车窗,看向后面的顾璋,紧张地安慰道:“顾璋,没事儿的,别紧张,叔叔不会难为我们的——”
“阿姨——你好好开车,别管我——我身上有哮喘急救药——喷一下就没事了——”
顾璋脸色苍白如纸,张着嘴巴,呼吸声很是沉重!
即便这样,他还一只手替自己顺着胸口,一只手从上衣口袋摸出个小小的白色喷剂瓶。
容烟被顾璋此时的动作和表情心疼得差点哭出来,看向口罩男,“大哥,求求你帮帮他!把急救药往他口腔中喷几下!”
“妈的!真是麻烦!”口罩男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照做。
顾璋平躺在后车座,呼吸很快就平缓了一些。
容烟的心依旧高悬,根本不敢有任何松懈,再次哀求口罩男在前方路口停车。
这时,口罩男的手机来电响了。
他点开,连着“嗯”了好几声,就结束了通话,然后狠狠瞪了容烟一眼:“赶紧把车开出永和路,就让你们下车。”
“马上!”容烟以为他心软了,狠踩油门,半分钟不到车子就驶出永和路。
素不知,口罩男依旧没有让她下车的打算,而是逼她调转方向,朝东区开去。
容烟一直在想如何脱身,又被顾璋忽然犯病吓得惶恐不已,现在口罩男又说去东区,她快要崩溃了!
因为在和顾行的通话中,她已经含蓄地说出对方会把她和顾璋带去西区。如今忽然变了方向,顾行如果再去西区救他们,不等于南辕北辙吗?
令她欣慰的是,顾璋自从喷了急救药,虽然脸色还病恹恹的,但呼吸缓过来了。
当车子彻底驶出市区之后,口罩男要求容烟把车停在路边,又狠狠道:“如果不想小兔崽子受罪,马上从车上滚下来!”
容烟急忙扯掉安全带下车。
接着,口罩男一只胳膊夹着顾璋也从车上下来,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依旧抵在顾璋小腹上!
顾璋比同龄孩子瘦小,被口罩男拎在手中就像一个小鸡仔。
忽然间,刺耳的急刹车响起,一辆破旧的黑色轿车忽然停在他们前面!
“顾璋,你呼吸舒畅了吗?”容烟第一时间就朝顾璋奔过去。
但刚靠近顾璋,口罩男就吼起来,“这小兔崽子如果死了,老子的五十万就没有了!马上上前面的黑色轿车!赶紧的!”
容烟还没反应过来,前面已经走来两个魁梧的男人,把她推搡进黑色轿车的后车座。
她还没坐稳,身侧就坐过来个一脸凶相的男人,也朝她亮出明晃晃的匕首!
很快,口罩男就带着顾璋坐到她身侧!
“阿姨——”顾璋满是泪痕的眼睛惶恐不安,一只小手悄悄握住容烟的手。
容烟伸手,把颤抖不止的顾璋紧紧抱在怀中,柔声安慰,“没事的,有阿姨陪着你,没事的——”
两个男人,两把匕首,把她和顾璋夹在中间,别说顾璋有哮喘了,就是她都觉得气压低,呼吸不畅!
还好,他们并没有把她和顾璋分开。
车子开得很快,七拐八拐就进入了人迹罕至的乡村公路。
容烟虽然对京城的路况不熟,但直觉告诉她,车子驶去的方向绝对不是西郊!
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前。
希尔曼酒店顶层的小会议室。
和顾行一同来京城的张律师几人,正在忙着准备明天开庭所需的资料。
独自在落地窗前攥着手机的顾行,陷入沉思中。
因为刚刚还没讲完话,容烟那边就主动结束了通话。
再拨过去,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在容烟说顾璋吃冰激凌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容烟和顾璋出事了!
因为他不止一次对容烟说过,顾璋有哮喘,不能吃冷饮雪糕之类的东西。
他闭上双眼,单手摁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反复回味着容烟在电话中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今天回去晚了,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们失踪而去报警啊!”
“顾璋在吃冰激凌,没时间和你聊天!”
“从景天城出来,一直往西……”
想着想着,顾行浑身上下恶寒阵阵,心中却敞亮起来。
明天郑沅的官司将要进行一审,容烟和顾璋今天就出了事,稍微用点脑子就能猜到是谁干的!
他拿起外套,叫上正在帮着查阅资料的邵天,疾步跑进电梯间。
“马上帮我联系景天城物业,调取两个小时前停车场的所有监控视频,千万别留死角!尤其是我停车的B区,一定要高清的原视频!”顾行边拨乔以安的电话,边吩咐邵天。
不明就里的邵天急忙应下。
乔以安没接,顾行再拨,还是不接。
“草!越是用你小子的时候越是掉链子!”顾行生气骂了句。
邵天启动车子,顾行坐到副驾驶上,在通讯录中找到一个备注为“黎叔”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手机中很快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欣喜的招呼声,“是阿行啊,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小子如果没事,根本不会想起我。赶紧的,别绕弯子。”
顾行还没开口,乔以安的来电提醒就跳出来。
“黎叔,我先接个电话,稍后给你回过去。”顾行话落就接通了乔以安的来电。
“哥,我还躺床上没睡醒,大上午的你叫魂呢——”乔以安睡意惺忪的嗓音,透着养尊处优的慵懒。
“容烟和顾璋被人绑架了。”顾行声线沉沉,开门见山。
那头的乔以安已心急火燎地从床上跳下来,“什么?敢绑架顾璋和我——小嫂子的人,不是对着你来的,分明就是在打我乔以安的脸!”
顾行切入正题:“目测现在已经离开市区。之前和容烟通过一个电话,她含蓄地说出要去西区,我准备让你几个哥们帮个忙,马上让他们去西区。”
“好!哥,我保证,只要人在西区,哪怕掘地三尺,也会把人给你找出来!”乔以安爽快应下,“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正在回景天城的路上。对了,这事儿千万别让姑姑和姑父知道。”顾行没有和他继续墨迹,断了通话之后拨出黎叔的电话。
“说吧,到底是什么棘手的事儿令你想起我来了?”黎叔是个通透人,笑着问顾行,“不会是要结婚了,请我去喝喜酒吧?”
“黎叔,请你帮我给秦泰带句话——”顾行紧绷着脸,神色凝重,“在一个小时之内放了顾璋和容烟,否则我会让他付出双倍的代价。”
“秦泰?”黎叔急声问,“他把顾璋怎么了?”
“我还有事要忙,先不说了。请你尽快帮我把话带到。”顾行挂了电话,深邃的双眸中漾着抹骇人的猩红。
现在,容烟和顾璋尚在秦泰手中,他还没做好撕破脸的准备,才请出了京城法政圈的大佬——黎迦南。
黎迦南是乔以安父亲那条线上的,和顾济民私交很好。
顾行认为,以黎迦南在京城政法圈子的地位,即便秦泰再猖狂,也该给黎迦南一个面子。
其实,外界包括秦泰在内的很多人,不知道他和乔家的真实关系。
乔以安的妈妈顾清漪是顾行的亲姑妈不假,但从小体弱多病,不到三岁,乔以安的外婆,也就是顾行的祖母生了顾济民,就嫌顾清漪难照料,把她过继给了远在周城的姨妈。
顾清漪对养大她的姨妈很亲,对亲妈的重男轻女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结婚,生完乔以安过月子都是在周城的姨妈家。
那个时候,顾行的祖父也开始涉足生意场,但仅限于养家糊口,顾清漪这个在顾家本就可有可无的人,渐渐就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后来,即便乔家在京城政界水涨船高,乔夫人顾清漪也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周城人。
顾老太太前几年身体不好,一直住疗养院,顾清漪作为唯一的女儿,一年只去锦城探望两次。但她对唯一的侄子顾行,从小就疼爱有加。
容烟和顾璋被绑架这件事儿,不到万不得已,顾行也不想让顾家和乔家的关系曝光。
乔以安有几个玩得不错的哥们,有勇有谋,还能打,顾行只想借他们助把力,并没想着让乔以安的父母知道此事。
现在,他先请出黎迦南,能和平解决最好,秦泰真要不上道,他就给秦泰一个惨痛的教训!
正在开车的邵天也在讲着电话,和景天城的物业经理进行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