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想了想,还是决定跟闻陵说一声。
她走过去,敲了敲闻陵的门:“我出去一趟,晚上晚点回来陪你过生日。”
“都可以,看你方便。”
他的声音凉凉的,听起来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看她方便?
林溪为什么觉得这意思是,必须方便呢。
今天的大佬也好奇怪QAQ
——
林溪打了个车,直接到了江门大桥。
她到的时候,江门大桥已经拉了一条警戒线。
零零散散聚了不少人。
有看热闹的老头在给旁边的老太太八卦:“惨呐,听说是三个女生在这里跳下去了,年轻得很,现在还没找到……”
“你说,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非要这样作践自己。”
“就是,也不知道爸妈知道了该有多难受。”
“死都不怕,怎么还会怕活着呢……”
林溪听着,知道这应该是周茹说的“她们”了。
她没有得过抑郁症,她的人生信条是:不以旁观者的心态去批判他人。
她听说过有些重度的抑郁者患者,是会出现生理性的症状,无法抑制伤害自己的欲望。
这样的人,其实很绝望和痛苦。
她叹了口气,走到旁边,默默地买了三支白菊花放到警戒线外的桥口。
再往前桥口后面的公路走几步,就能看到那里开着一家古董店。
林溪有些疑惑,古董店不开在景区,开在这里,真的很奇怪。
等她真的走到那里去的时候,才发现老板都没在。
只有门上,悬挂着一面鼓。
鼓面光滑,宛如少女的肌肤,上面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纹,竟和云清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鬼使神差的,她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拍打的欲望。就在此时,她的身后传来方子靖急促的声音:
“林溪!别碰!”
第三十一章
林溪的手指立刻顿住, 僵在空中。
她转身看着方子靖。
方子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溪想了想,开口说:“它看起来像一面鼓,但似乎和其他的鼓又不一样。”
“这是人皮鼓。”方子靖顿了顿, 补充道, “拿人皮做的鼓。”
林溪一下子僵住,她看着上面的刺青……蓦地想到云清背后的那片红色牡丹……所以它是用云清的……
林溪的胃里莫名涌起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有些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随后, 才渐渐觉得头皮发麻。
方子靖在一旁喃喃自语:“这是藏传密宗的法器…为什么会流到清阳。”
林溪皱眉:“藏传密宗是什么?”
方子靖:“修佛的, 他们是最邪的一个派别, 你看到这个鼓,它的鼓身是用头盖骨做的, 鼓面用人皮做的。传说敲响就能召唤亡灵。”
林溪幽幽开口:“我怎么感觉和林霈齐的小天才电话手表一个功效。”
方子靖:“……”
艹,好像是这个道理。
说话间, 林溪抬头仔细看了看古董店门前的牌匾。
里面屋子不大, 四周摆好了一些青瓷古画,正中央还供奉着一尊童子佛像。老板没有开灯,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阴森晦暗。
确实邪门得很,她想, 幸好方子靖叫住了她,不然她要真敲响了那面鼓, 指不定会把什么东西招来……
林溪问方子靖:“你怎么今天也来这里了?”
方子靖:“这里死了三个学生, 其中有一个女生的妈妈让我过来帮忙做法事。”
林溪问他:“是不是叫周茹的?”
“你怎么知道?”方子靖讶异不已。
“她给我打电话了。”林溪顿了顿,“她让我……救她们。”
方子靖看着这家店,他也莫名咽了咽口水, 这地儿不对, 他一闻就闻出来了, 但是没想到这么渗人。
林溪:“要不, 我们进去看看吧。”
方子靖:“我的法事还没做呢……”
林溪:“现在是白天,鬼不会出来的。”
方子靖:“可这玩意儿他就不是鬼!他是□□……”
方子靖的话还没说完,林溪就已经走进店里了。
方子靖:?
真是为了给崽积德命都不要了。
屋里不大,奇怪的是老板一直没有出现,屋子里始终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林溪皱皱眉:“这是什么味道,感觉不像我们上次在中古店闻到的犀角香。”
方子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味道肯定不是修道之物。”
林溪又绕了一圈,才发现在屋内一个架子后面还有一条小小的通道,有些昏暗,不知道另一头通往的是什么地方。
她打开手机照了照,沿着墙壁走了进去。
直到她摸到墙壁上硌人的硬物,她才发现这面墙上竟然全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动物的头盖骨。
她惊恐地想要往回退,可就在她转身试图回去的一瞬,她才发现她回到了林家别墅。
准确地说是,看到了十五岁的林溪回到林家。
她就像透明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十五岁林溪的一切——
那一年,她还穿着宽松肥大的训练服,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泞。
因为福利院没钱,所以她去上了能包吃包住的体校,壮壮的,脸蛋都还红扑扑的。
姚虹站在楼上,通身的贵气,她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来,那眼神像刀片一样,将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开口第一句是:
“记得换鞋。”
林溪往后缩了缩,保姆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合脚的新拖鞋,“要不用一下昭昭小姐的鞋子吧。”
姚虹立刻出声阻止:“不行,昭昭有洁癖。”
保姆最后无奈,找了双鞋套给林溪。
鞋套,意思就是出门后就可以随时扔掉的,仿佛做好了不让林溪长住的准备。
林溪垂眸,默默把鞋套穿上。
姚虹让她坐下后,就开始整理一些画册了,其中有一张落在了地上,林溪把它捡了起来。
画册上是用素描画的他们一家三口,林昭昭、姚虹,还有林文忠。每一个笔触都画得很逼真,看得出来应该是学了十几年了,下面的落款是林昭昭。
姚虹刚准备让林溪把画还给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纤细柔弱的女生走了进来。
“先生,小姐。”保姆恭敬地把拖鞋拿给两个人。
林文忠看到林溪稍微有些激动,他的眼神里和姚虹的抗拒不一样,里面是有些许的慈爱的。
“坐车来的吗?路上累不累?”林文忠看到她脚上的鞋套,“怎么穿个鞋套就进来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了吗?”
保姆有些无措:“新的还没来得及买……”
“穿我的吧。”林昭昭忽然出声,她对林溪笑了笑,把毛茸茸的粉色拖鞋递到了林溪脚下,自己则光脚穿着袜子就踩在了地上,“晚上再让陈妈买一双就好啦!”
说完,她很自在地坐在了沙发上,依偎在姚虹身边,姚虹也非常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子:“也不怕着凉。”
林溪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场景,更加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林文忠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坐下后,他才问她:“你是在哪个学校念书?”
林溪看了眼旁边的林昭昭,她坐在沙发上,背始终挺得直直的,和姚虹拿着她画的素描画两个人小声地笑着,看起来知书达理……
林溪小声地开口:“清阳市湘宁县体育学校,我是学举重的……”
说完,她清晰地看到林文忠的眼中划过一缕失望。
“没事,爸爸以后给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国际学校。”
林溪把头低得更低了。
“谢谢爸爸。”
吃饭的时候,姚虹也不怎么问林溪话。
只有林昭昭,天真地问她:“姐姐,福利院是什么样子呀?他们说里面有很多哑巴和智障儿,真的吗?”
林溪有些屈辱和愤怒,但年幼的她,还不敢出声骂回去,只有摇摇头:“有的小朋友会这样,但是大部分都没有的,院长妈妈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