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
姜父声带动了动,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初月这一年到底多努力。
她晚上要过来陪自己,还要去补习班上课,每天都学到凌晨才肯睡觉,甚至发了高烧都还在图书馆,成绩从最初的全校三百名开外一路高歌猛进,到了三模已经进入了年级前五……
他半晌只干巴巴挤出一声,“初月,是爸爸对不起你。”
初月看着爸爸显得笨拙的模样,扑在了爸爸怀里,“你不要这么说,我只有你了……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要你送我去大学……等我毕业我就把我们的别墅再买回来……”
她从小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如果不是姜父心软收养她,哪里会让她这么幸福呢?
初月想起小时候爸爸耐心地陪着她的样子,再看到现在强打精神的爸爸,眼睛忍不住发酸,发胀。
她眼底特别容易积攒起雾气,马上就开始掉眼泪,眼看爸爸总是说这种道歉的话,初月咬着唇,在爸爸面前哪里还顾忌着形象,她真的嚎啕大哭起来。
“初月?初月……好了,别哭鼻子了,考的这么好,哭这么伤心干什么?”姜父耐心地安慰,初月没出息地继续哭。
门外,林栖的脚步停下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进去并不合适,索性就在门口默默等待着,路过的护士知道他每天来得早,特地绕道过来跟他打招呼。
这段时间,住院部的护士都知道林栖每天风雨无阻的出现,只为帮助女孩照顾爸爸。
他每天穿的简单而随意,却难掩比例优越的身材,高挑颀长,侧脸带着股锐利与冷淡,再怎么低调,那张英气的脸还是让人十分在意。
“林栖,你又来了啊。”护士笑了下,自然也听到了病房里初月的哭声,“初月是不是知道了高考成绩?”
“嗯……”林栖低低应了一声,摇头笑了一下,“她考的很好。”
“难怪哭成这样。”护士忍俊不禁,又不想这样离开,在走廊里和林栖闲聊了会,她忽然想到昨天医生提到过的关于初月爸爸手术后续治疗的方案,又看到林栖每天都来,默认他是初月的男朋友。
护士没多想,径直开口:“林栖,医生那边好像对初月爸爸的治疗方案有改动,不如你去问问看吧。”
“谢谢。”林栖只垂眼看着她,忽然让护士生出一股莫名的距离感。
他侧眸,见父女俩短时间内情绪还没办法平复,索性也就跟随护士去了主治医生那里。
林栖看着递到手边的病历,知道私立医院价格不便宜,但还是被上面方案预计的天文数字小小惊讶了一番,初月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么一大笔钱的?
他怀疑这其中是徐祀的手笔,但又从姜父口中得知,是初月妈妈付的这笔巨额手术费,
眉头微皱,目光审视又挑剔的看完,一直沉默着。
“现在姜先生做过一次手术后,身体各项指标都趋于好转,但是手术带来的治疗效果毕竟还是有限的,还是要搭配一些进口药与理疗才能尽快康复……”医生眸光在林栖身上徘徊片刻,又说,“这件事我跟他的女儿提过。”
“还需要多少钱?”林栖很直接。
就算是三期手术费和后续康复费用加起来,对他来说也问题不大,他希望在女孩知道这件事之前,彻底帮她解决。
许是因为林栖那冷静的气场格外强大,医生见过的有钱人也并不在少数,知道面前少年是足够负担的,就诚实的出声,把费用告诉他。
林栖知道,这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对初月是不小的负担。
他颔首,“嗯,我会替她付的。”
林栖付的十分爽快,签名的时候,他无意间打开手机账单看了眼,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变得格外的锐利。
他和妹妹林烟是主卡与副卡的关系。
父母虽不缺钱,但也教育他们应当拥有良好的金钱观,在花钱这方面,林烟虽然有节制,但依旧夸张的惊人。
她能为了某款乙女游戏里的总裁角色直接氪金到全服第一,还能把出道没多久的男团约到餐厅陪自己吃饭……父母对女儿的任性毫无办法,也只能让作为哥哥的林栖盯着点她。
自打喜欢上宋连绪后,林烟好多了,这样夸张的花钱方式很少再有了,可林栖却在半个月多前发现了笔大额支出。
他眸色渐深,马上打电话给了助理,让他把林烟这笔钱解释清楚。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初月恰好要出门,眼见他们就要猝不及防的撞到了,林栖修长的手臂伸出,连忙把初月抓住。
“学长?!”初月用力地抿唇,想把还在眼底打转的眼泪憋回去。
她努力的不想哭,但两只眼睛还是闪着水光,衬着眼尾的红,格外可怜,又生动可爱。
“……初月,你要去哪里?”
她回头看了眼爸爸,又小声说:“我想去学校找老师商量下这次的志愿,她比较清楚。”
“我送你过去。”林栖才出声,病房里的姜父忙不迭的点头,似乎很希望他们两个人一同前往。
初月下意识想拒绝,爸爸却抢先一步,“初月,让林栖陪你去吧。”
“我也很久没有回学校探望老师了,我跟你一起。”林栖继续轻轻巧巧地将话题带过,“初月,我们走吧。”
她知道,林栖还是她目前的“契约男友”呢,也只是点点头。
坐在车里,林栖替初月把安全带系好,看她眼睛还是氤氲着薄雾,睫毛都仿佛湿漉漉的,他低笑了声,抽出纸巾,轻柔的替初月擦拭着泪水。
初月怀疑自己是不是泪湿巾体质,平时装哭的时候还好,一旦情绪激动真的哭出来,她就停不下来,好长时间都泪眼朦胧的,上一世她也是被顾澜抓到这个弱点,每天被欺-负到让他不断吻掉她落下的眼泪。
“我没事啦。”初月摆摆手,“总要学长照顾我……”
“没关系。”林栖轻声说,“看你哭成这样,我很担心你。”
她睫毛上都沾着水汽,听到林栖的话,连忙仰起脸眨了眨眼睛,“我现在又没有哭,你等会儿碰到于老师可千万别给她说我哭过。”
于老师是高中里很有名气的英语老师,林栖在华附读书就听过这个老师的大名。
林栖笑了,“好,我知道了,不过我记得当时在于老师公开课上,你好像睡着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初月也很心虚,“学长你都毕业两年了,还说这样的话。”
“不说了。”林栖握着方向盘,“那你打算怎么办?就算去找老师,也应该对大学有点打算吧?你的分数很好,不管是首都的学校还是沪市的学校都可以纳入考虑的范围内。”
“首都的冬天我可不习惯,沪市和杭市好像还不错。”初月说,“可学长当时成绩比我还好,为什么要出国?”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林栖听到她的问题,从容不迫挑了一下眉梢,“我会选择回国读研,等你大学确定后,我再考虑去哪个学校。”
初月翘了翘唇角,“……那我要是研究生出国了怎么办?”
林栖微微颔首,“嗯?好吧,那你去哪里,我选择跟着你去哪里。”
转眼间,华附的正门已经近在眼前,林栖把车子停下,两个人一同出来,初月才走几步,就觉得头有点晕,眼前也好像忽然变得模糊了似的,让她在原地停了会。
“初月?”林栖朝她身前迈了一步,初月下意识伸出手,搭在了林栖的胳膊上,把头埋在他胸前。
他低下头,才看到女孩鼻尖滚落下莹润如珍珠般的汗珠。
她细白软嫩的指尖也紧紧攥着他,少有的主动亲密让林栖少有的开始无所适从。
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亲吻过几次,拥抱过几次的契约恋人关系,更多的时间里,林栖希望自己能像她信赖的兄长那样,一步步地慢慢靠近她,而不是像徐祀那样,强势又不容拒绝的逼-迫她就范。
“……我没事,就可能是有点晕车。”初月轻轻解释,她现在头疼的的确很难受,又找不到任何缓解的办法,只能靠抓住林栖的手指分散注意力。
一疼,本来就没完全收起的泪水又开始氤氲,浓密的睫毛还湿润极了……
林栖很想把她按在怀里,甚至他光是看着那白皙如玉的脖颈肌肤,都有股奇怪的感觉。
让自己冷静下来,林栖才抬手触碰着初月的额头,温度不算多么烫,但他凭借浅薄的医学经验也迅速做出判断,初月大概率是热感冒,还伴随着发热和头疼的症状。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等待着成绩,前几天又吐过好几次,更别提昨晚还要陪宋连绪玩游戏到半夜,就算初月体力再怎么好,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身体瞬间就扛不住了。
林栖见状,果断地将初月抱回了车里,没做多少考虑,直接开车带她回自己的家。
被绿荫笼罩着的半山上,坐落着星河公馆。
这些别墅远离商业区,但地段极佳,居住环境隐私,又十分安静,别墅庄园坐落分布不算多么密集,几乎每家都有泳池与极大占地面积的私人花园。
眼看着车子一路疾驰,通过了暗黑色沉重的铁门,又沿着花园开入到了大门前。
正在草坪上进行修剪的工人们听到车子的引擎声,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早早出门的少爷脸色露出十分焦急的表情,一路抱着女孩,踩着台阶进入前厅。
将初月在自己的床上放下,林栖才松口气。
初月模模糊糊的睁开眼,茫然的脸上,眼里水雾雾的,添了几分懵懂。
她喊了两声,“学长,我头好疼。”
嘴里还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发出细碎又压抑的声音,林栖见状,过去抚摸着初月的脸颊,“别担心,我给医生打了电话,他等会儿就会来。”
“嗯……”初月好像着迷于林栖掌心的温度,和她脸上那股温热感完全不一样。
她的脸颊就跟小猫似的在蹭着林栖的掌心,林栖低头看着她。
一点点主动而已。
她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样亲密和暧昧的姿态会勾的人多么难耐。
初月只觉得脸颊的温度开始慢慢升高,而林栖的指尖都是冷冰冰的,她轻轻的‘啊’了一声,全然不知林栖比她还要燥得多。
只要他指尖微微用力,初月变回皱起眉,期待着他不要离开。
如果只是单纯发高烧还好,初月头疼的厉害,她又不是个喜欢忍耐的人,身体在颤抖着,再也憋不出委屈哭出来。
这一哭,眼泪又像是成串的珍珠拼命落下,任凭林栖再这么帮她擦拭都无济于事。
疼痛,更加深了身体的敏敢度。
少年那双在脸颊上停留的手指,让她骨头里都冒出一股难言的痒,她小声的呜咽,林栖实在不想看到她这么痛苦的样子了,索性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让她那些细小的声音,统统被吞噬掉。
“唔……”
“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林栖的唇贴着她的唇,很慢,也很温柔。
初月的手指无力地垂在他肩膀上,“嗯……”
嘴里只剩下呜咽。
只要被亲,她浑身都在抖,十分可怜的模样。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初月感觉脑袋像是被人在用锤子使劲的砸,她胡乱的抱着林栖的脖颈,甚至只想用这样的办法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她实在哭得太多了,眼周都有轻微的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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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机响了,林栖耐心的把她不断垂落的泪水吻掉,然后拿起了电话。
“初月,你在哪里。”陌生的嗓音传来,是男生。
林栖喘着声,“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请你把手机还给他。”宋连绪这边很安静,安静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女孩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而她,似乎正在和接电话的男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