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尤低头看了眼,直接挑眉,“你先叫。”
“三个三。”
“四个二。”
“四个三。”许翊景和她对视片刻,他习惯性地唇角往上翘着,格外的生动,初月知道许翊景对他的头脑很自信,也知道每当许翊景露出这个表情,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
大话骰考的就是吹牛能力和心理水平。
姜尤被许翊景这么一诈,犹豫了下,“四个三……斋。”
“劈你,开啊。”许翊景怂恿着,姜尤打开,果然只有一个三,许翊景那边则是完全没有。
姜尤出声,“卧槽你来真的啊,小景,这是我和月亮的局,你凑什么热闹。”
“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小景你别掺和人家女孩子的局行不行?就算出风头能不能悠着点。”
许翊景揉了把头发,满脸不耐,“关你们什么事。”
周围人眼看着气氛到了,纷纷下场,一圈人围在一起,显然掷骰子已经没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了,索性直接把扑克牌拿过来,按照人数准备牌,按照抽大小来玩。
初月左边是姜尤,右边正是何煦,再往另一侧,则是谢择星。
何煦还是对这样的场合不太适应。
他没喝过酒,甚至没有在这样灯光暧昧的夜店待过,这一切都让他如坐针毡。
但其他人兴趣高昂,他不太好意思这时候扫了他人的趣味。
纸牌被系好,摊开在了桌上,每个人都抽走一张,初月也跟着伸出手,她的衬衫本来就短,百褶裙也是贴身的剪裁,衬得身段婀娜,手臂又很细,带着懵懵懂懂的清纯与妩媚。
何煦的手停了下。
其实,除了在火锅店那句话之外,他和初月再也没说过第二句话。
初月刚喝了酒,脸稍有些红,晕染开漂亮的桃色。
另一旁的谢择星注意到了少年那点朦胧的好感,还有他对女孩过多的关注,他便垂下眼眸,唇边慢慢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我抽到了鬼牌,现在就命令6号亲一下2号的脸!”
“开局就这么刺激?”有个男生发出嘘声,所有人纷纷把自己的牌面打开,初月惊了下,她竟然是2号!
在她身旁,何煦面露难色,修长的手指迟缓,一点点掀开。
6号。
初月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了,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被喜欢着,但何煦在她心底和那些男生完全不同,他有种干净又淡淡的感觉,初月羡慕嫉妒崇拜他的学习成绩,但也感谢他照顾自己,鼓励自己。
“亲一个!亲一个!”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何煦更加手足无措,他的脸颊在隐隐发烫,连注视着女孩那双纯净无辜的眼睛都不敢。
“我……还是喝了吧。”何煦拿起酒杯,正要往嘴里送,被谢择星拦住了。
他温和地笑了笑,“看一下你的牌。”
何煦这才低头,手疑惑的顿住。
自己竟然不是6号,而是9号。
谢择星真的笑了。
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容。
他起身来到了初月身边,放轻声音:“该兑现游戏要求了哦,月亮。”
哎?初月还没反应过来,少年捧起她的脸颊,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她的脖颈。
浮动的甜香没入他的鼻端,谢泽星勾唇,很甜。
一旁的许翊景气的捏拳,如果不是姜尤和傅京拼命拦着他,初月丝毫不怀疑许翊景会马上拿刀子把谢泽星狠狠捅了——
徐祀和林栖没许翊景那么情绪外露,但也紧紧盯着她,眼眸晦暗不明。
初月瞪大了眼睛,眼看着清俊优雅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以为谢择星真的要吻到自己了!
她人不动,呼吸也好像停滞了。
意料中的亲吻并没有到达,而是淡淡的落到了侧脸,又克制,又绅士。
很有分寸的,放过了她。
初月眨了下眼,谢泽星眼睫低垂,微笑着问她:“紧张吗?没人规定吻哪里,是不是。”
他的口气特别轻松,耸了耸肩。
就像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和高中时总是恶作剧的模样如出一辙。
既完成了游戏的要求,又钻了个空子,压根没占她的便宜,动作彬彬有礼,充满绅士风度。
“学弟帅死了啊啊啊啊啊!”几个女孩们疯狂尖叫中。
初月心头微暖,看着他坐了回去,他听着众人的调侃和尖叫,唇角始终恰到完美的笑容。
何煦也看出了谢泽星是为自己解围,“谢谢。”
“不客气。”谢择星弯了弯眼,“刚才火锅店听你提起过,你明早还要给店里帮忙,不能喝酒。”
他伸手拿起矿泉水,一同递给了何煦。
接下来又过了好几轮,甚至包括某个抽中牌的男生抱起女生转了三圈,另个男生直接做俯卧撑仍由对方坐在他身上……何煦低头看了眼手表,他不得不回家了。
大家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礼貌道别。
初月看着包里的盒子,又看着何煦,少年脊背挺直,已经推开门离开了,初月让自己又耐心等了会儿,确定不会让人怀疑,才起身,以补妆为借口暂时逃离。
等她坐着电梯来到门口,何煦正在公交车站,商业街两侧的灯光将他身侧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颜色,初月靠近,何煦也似乎有所察觉,抬起头。
微风将少年的衬衫下摆扬起,他仍不敢直视她,尤其是刚才那个尴尬的游戏后——
“何煦,恭喜你考入清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听到了女孩温柔的声音,这才看向她。
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浓密的宛如海藻般的乌发衬着雪白的皮肤,漂亮,又惹人怜爱。
初月这样大方,何煦心底有几分愧疚,他伸手,接过了女孩递过来的小巧的盒子,“对不起,初月。刚才那个游戏……”
“你不用说,我知道。”初月急急忙忙开口,“我送你礼物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谢谢你高三总是给我讲题,你还把你的笔记和试卷都借给我了。还有,谢谢你替我爸爸做了午饭。”
何煦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块黑色的运动手表。
他腕上那块是爸爸送给他的机械表,已经有点年头了,甚至还需要每天手动上链,即便他再怎么耐心保养,清理,但还是不免有些老旧。
初月的这块表壳像是穹顶那样深邃的蓝宝石玻璃,开机后壁纸正是蔚蓝色的地球,整块表低调大方,所有的数据一目了然。
初月怕他拒绝,解释着,“这是我上次接了翻译兼职后挣的钱,恰好赶到特价买回来的。”
“谢谢。”何煦摘下了原本老旧的机械表,换上了这块崭新的运动手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我就回去了啦,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初月轻轻开了口,“嗯……再见。”
她背过身,才没走几步,就听到何煦在身后对她说道:“如果下次还玩游戏的话,我会遵守游戏规则的。”
初月一怔,没敢回头。
何煦心脏咚咚咚的跳,他望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背影,丝毫没留意到手表上的数据也从原本的78慢慢来到了114。
……
大门侧面,谢泽星默默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不止一次想过,初月为什么会这么善良,她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从小被生母抛弃,养父重病,家里一朝破产分崩离析,却还能像是懵懂无暇的花朵似的,单纯,天真而浪漫。
不过,他也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她,迷恋她,对她无可自拔。
在谢泽星的回忆里,明亮温暖的部分不多,他从小习惯了父母互相在外面找情-人,又会在各种上流场合心照不宣的扮演众人眼中的完美商业夫妻。
谢泽星热衷于折磨家里的佣人,反正父母给他们高昂的工资,让他得以在这些人身上施展各种各样的恶作剧。
父母很忙,也没空关照唯一的独生子的心理状态,是爷爷奶奶担心他,才让他从英国回来,又转学到华附读书,遇到了初月。
谢择星长得很好看,五官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与帅气。
无表情状态下,他的嘴角呈现微微上扬的姿态,是那种天生的微笑唇。
这样友善又好看的长相最初让他很受女孩们的欢迎,很容易,轻而易举的拿到别人的好感。
但不多久,她们会哭哭啼啼的找老师希望能换个同桌,因为谢泽星总是笑着做很多恶劣的事情,女孩们都受不了。
老师找到了初月,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谢泽星对付她的手段和其他女孩如出一辙,切掉她喜欢的兔子橡皮,她喜欢的流沙彩笔被灌满黑色的墨水,就连一直收藏着的贴纸也被谢泽星丢掉了。
初月压根没当回事,她甚至还会好心的买学校里的流沙包分给他。
后来,他才知道——
她太受男孩子的欢迎了,那些男生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吸引她的注意力,包括这些恶作剧。
初月把自己的一切手段当成了追求她的方式,自然不会搭理他。
直到那天。
她的座位被黏上了胶水,裙子就这样紧贴在位置上,她一下午都不敢动,只是趴在桌上,从谢泽星的角度,能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模样,楚楚可怜的,她轻咬着唇,低声问他,“是不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
谢泽星知道,他做的坏事太多,就算否认,初月也不会相信他。
他耐心地等着,直到班里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他才把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她腿上,让她把裙子脱--下来。
“……变--态!”初月差点就要扇他一巴掌。
谢泽星十分无奈,在他印象里,每个女孩为了防止走光,都会在百褶裙下穿短裤做打底,他哪能知道,初月喜欢偷懒,今天裙子下面除了内K外什么都没有。
“那我去你的柜子拿你平时的运动裤,你再把我的外套系上。”谢泽星薄唇紧抿,她委屈巴巴地抬眼看他,也只能同意这个建议。
谢泽星走出座位,先把教室的门锁上,又拉起了全部的窗帘。
他走到后面的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搁在桌上,便走到了门口,他的心跳漏停了半拍。
……怎么会忘记了,门口这里挂着风纪镜。
最初它存在的本意只是让学生们每天做到衣冠整齐,却不想让谢泽星在这样的傍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切。
少女弯下腰,松散的黑发像水一样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