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眉梢一挑,“没——”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灼又补了句,“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阮梨清身上,这话自然也就是在问她。
姜甜身子一僵,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话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阮梨清:“哪需要那么麻烦,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安医生吗?”
沈灼跟没听到似的,覆了一层雾的眼睛,缓缓落在阮梨清和安知许挨的极近的胳膊上。
他瞳孔收缩了下,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阮梨清被他看的不舒服,脸上渐渐起了冷意,扭头和安知许说:“抱歉,我想先回去。”
安知许明白其中原因,也没说什么,而是从车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她:“附近应该打不到车,有点冷,你将就穿一下。”
阮梨清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又成了,“谢谢。”
她说完,接了他的外套,抬腿就离开了事故现场。
姜甜见阮梨清走了,眉心一皱,刚要开口,就被安知许堵了回去,“姜小姐,哪怕你叫保险公司来,我想你也应该负全责。”
姜甜瞥他一眼,没什么一起地哼了声,随即面无表情的说:“我赶时间,私了吧。”
安知许却微微一笑,“既然都叫了保险公司,还是等一会吧。”
沈灼会突然过来,其实也是因为,姜甜在给保险公司打电话的时候,抽空给他透了点口信,说阮梨清在这出事了,他才过来的。
而现在阮梨清离开了,他也没多大兴趣再管姜甜和安知许要怎么算赔偿的事。
他顺着这条路,开着车往前走。
这条路有点偏,加上现在还不到下班高峰期,所以路上没什么人。
阮梨清瘦长的身影也就显得更加冷清了些。
她穿了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长卷发散落在背后,撑着伞的手,骨节分明。
其实从背后看上去,和沈灼穿的有点像情侣装。
阮梨清不喜欢雨天,总觉得空气粘腻又潮湿,不太舒服。
她慢悠悠地走着,小心避开地上的水坑。
鸣笛声在身后响起,她却连停都没停一下。
其实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沈灼降下车窗,慢慢跟在阮梨清身边,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沉稳:“上车。”
阮梨清恍若未闻。
沈灼便踩下了刹车,随后开了车门,淋着雨下去。
他几步到阮梨清身旁,眉心拧起,眼里满是不赞成:“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听话点吗?”
阮梨清这才看他,她淡声问:“什么时候?”
沈灼说,“在下雨。”
她又问:“所以要听谁的话?”
沈灼的眉毛狠狠紧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
他沉默了下才说道:“着凉了容易感冒,你本来就体寒。”
阮梨清不为所动,她稍微躲开了点,面上仍旧淡淡:“不劳费你关心。”
她说完,正好前面来了一辆出租车,阮梨清收了伞,抬手示意了下。
结果,出租车刚在她面前停下,她连车门都还没碰到,就被人从身后抱起。
沈灼身上被雨水淋了个半湿,阮梨清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心底。
她冷着脸出声:“沈灼,你放我下去!”
沈灼并没有回答,反而几步回了自己的车旁边,然后将她塞进副驾,再弯腰从旁边扯过安全带,稳稳地给她系好,才砰的一声甩上了车门!
第298章:你只是更爱你自己
车身震得晃了下,沈灼从另外一边上了车。
因为淋了雨,所以他身上有些湿漉漉的。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黑眸沉视着前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阮梨清眼里划过一丝嘲讽的目光,才淡淡开口:“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又在发什么气?”
沈灼没说话,车里气氛安静的很。
阮梨清觉得憋闷,将车窗给打开了些。
冷风裹挟着雨丝吹进来,贴在脸上直发凉。
沈灼垂着睫毛歇了片刻,缓缓看向阮梨清,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有没有受伤?”
阮梨清面不改色:“没有。”
“你——”沈灼看着她,眉心慢慢拢起,“你和安知许,很熟?”
他这话试探的意思很多,但阮梨清看着他脸上仍旧还没能卸下去的冰冷,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阮梨清。”沈灼声音沉了下去:“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她脸上的神情也都收了回去,她盯着沈灼问,“还送我回去吗,不送我自己打车。”
她说完,就解开了安全带,伸手去开车门。
沈灼动作比她更快一步,直接在中控台将门都锁好,然后丢下一句:“安全带系好。”就踩下了油门。
冬雨冻手,阮梨清将自己整个人都窝在车座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前面的路。
说实话,她本来不想这么憋屈的搭上沈灼的车。
但是她怕沈灼突然发什么疯。
大马路上,还是得安全第一。
然而沈灼却没将她送回家,这里距离南大更近,所以他直接带她回了自己在南大附近的公寓。
只是到了的时候,阮梨清却没下车。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灼:“这是我家?”
沈灼说:“我想和你聊天,但你总是拒绝。”
“我为什么要和你聊?”阮梨清眯了眯眼,对于沈灼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很是冷漠。
“因为你想和我聊天,所以我就得陪着你?这是哪里的道理?”
“我觉得,你应该听一听我的解释。”沈灼还没把车锁打开,地下停车场也昏暗,环境显得有些压抑。
阮梨清情绪丝毫不动:“有必要吗?”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记,再提出来又还有什么意义?
也就是沈灼这种人了,天生的,以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他转。
他想高高在上,旁人就得捧着他。
而现在他想低头认错了,她就得毫无芥蒂的陪他演戏,听他那些所谓真心的解释,还有虚伪到不行的道歉。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他应该低一下头而已。
阮梨清看的明白,她说:“沈灼,承认吧,你不是想解释给我听,你是想解释给你自己听。”
“你多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
“所以,哪里能容许这样的污点,贴在你身上呢?”
“你心里那份,可能让你感到愧疚、不安的情绪,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你害怕那么完美的自己,被贴上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眼瞎心盲的标签。”
“你不是想和我证明什么,你只是很爱你自己。”
这大概算这段时间来,阮梨清和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她语速不快,一字一句都清晰的很。
然而落在沈灼耳朵里,却满满都是讽刺。
阮梨清垂着睫毛,自然也就看不到,沈灼攥起来的手。
不过她也不在乎。
然而,阮梨清正准备打电话给阮境白,让他过来接自己的时候,却接到了顾尧的电话。
顾尧开门见山:“在那里,今晚一起吃饭。”
阮梨清想了下,说:“那你过来接我一下,我在南大附近。”
她挂了电话,才又一次问沈灼,“还不让我走?”
顾尧过来的时候,阮梨清已经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等着了。
“你怎么跑这来了?”顾尧打量了四周,眉心皱起。
沈灼住这附近,是都知道的事。
阮梨清摇头:“和安知许吃饭,回去的时候遇到追尾,所以过来躲雨。”
她也没说的多清楚,只囫囵了些事情的经过。
顾尧皱着的眉心却没有舒展的痕迹,他啧了声,“你和安知许关系还当真好。”
“还行吧。”阮梨清抿了口咖啡,问他:“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去哪吃?”
“还能去哪?”
顾尧虽然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公子哥,但家里世代从医,管的又严。
所以和其他公子哥不一样,他不太喜欢玩,洁身自好的很。
他带着阮梨清去了宋轩那里。
正是饭点,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