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小女孩,尚且连什么叫狐媚二字都不懂,就被冠上了这样的名声。
她只记得很多很多年后,她在电视里看过一个古装电视剧,里面也有这样的桥段,叮叮当当,嘴里呢喃作响。
徐荼第一次在海城发了高烧。
神情恍惚的几乎说了一夜的胡话。
那是徐又焉第一次,急红了眼,顾不得私人医生赶来的时间,把她抱去了第一医院的急诊科。
现在,也还是这样的他,把她搂在怀里。
徐荼拽了拽徐又焉的衣袖,“哥,我想走。”
“好。”徐又焉瞬时打横抱起徐荼,看着怀里一张脸惨白的小姑娘,眼眸里的冷光乍现。
若非徐荼要走,只怕现在他等在这里,已经准备要敲断祁安的一条腿了。
可到底敛住情绪,把怀里的人紧了紧,转身出门就上了车。
蒋毅等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立刻开车。
徐荼抖动的身体一点点舒缓,可手指还在紧紧抓着徐又焉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会跑调似的。
徐又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耐着心一点点安抚着,“没事了,我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的手冰冷,是惊吓过后的应激反应,徐又焉抚着,眼神到底是越发狠厉。
可也还是压着怒火,先给胡勇春打了电话,让他务必十五分钟内赶去方园。
徐家一顶一的私人医生,今年不过五十,已经是国卫院的业务院长,在整个京市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样的时间,胡医生接了电话也没有多说,徐先生轻易不会这般动用他。
用了,一定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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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果然高烧。
人刚刚被放到床上,温度就已经升起。
搭手一碰,滚烫。
胡医生来的时候,徐又焉已经给她换了宽松散热的晓说峮八依思叭衣留就六三,正理此文发布上传衣服,眼看着胡勇春走了进来,立刻起身,向后撤了一步。
姿态尊重而客气,“胡医生,这么晚了,麻烦。”
“徐先生那里的话,想问,您清楚高热的诱引吗?”
徐荼这幅场景熟悉,曾经也有过,徐又焉思忖半响,说了两个字。
“惊吓。”
胡勇春一怔,到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缘由,于是赶忙上前。
带了的器械便暂时用不到,手指搭腕,浮动快速且并不均已的脉络赫然显示着徐荼此刻焦灼的状态。
再看人,已经是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胡勇春一连听了几处,而后起身,“无碍,惊吓而已,我开了些安神的药物,可用可不用,全看患者的状态,徐先生可自行定夺。”
“退烧药一会儿温水服下,今晚可能劳烦家里人多多陪护,吓得不轻啊。”
最后一句胡勇春带着怜惜心疼。
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什么样的事情能惊吓至此。
徐又焉客气的把人送到了门口,“司机就在楼下,辛苦您今晚跑这一趟。”
“无妨,你家这个小丫头委屈些,刚来的时候就一身伤,后来我见得少了,这再见,还是那瘦瘦的样子,要补一补的。”
徐又焉没有多说,只客气的点了点头,姿态是与身份不太相符的低调,“胡医生说的是。”
徐又焉把人送走,就又回到了徐荼的床前。
明明上次从这里离开,小姑娘还是言笑晏晏,唇红齿白的模样。
也不过才半个月,现在人躺在这里,一张脸惨白,嘴唇和脸颊却是通红,稍微一碰,就能感受到体温的滚烫。
人瘦的仿佛只有一把骨架子似的。
手指还是攥着他衣角的模样,紧紧扣着,很难拨动。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心疼。
酸涩和肿胀感袭来。
明明是他放在心尖尖上舍不得逼舍不得说的姑娘,怎么就纵着她一次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就落得这样的境况。
怪他,明明可以快刀斩乱麻的把所有人都解决,却总怕她怪自己手伸得太长。
怪他,明明知道祁安手里握着的威胁筹码是什么,却总还是想通过他们,来把阿图推向自己。
是他太贪婪了。
徐又焉长舒了一口气,心底那份酥麻的痛感让他不由的捧起徐荼的手轻轻的吻上,可炙热的触感一下子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去烧水温水,取了药,耐着性子的坐在她身边轻声哄着她,“阿图,起来我们把药吃了好不好。”
徐荼哪里还有意识,人已经被烧的迷糊,身子软的像水似的。
别说喝药,就连靠在徐又焉的身上,若非他撑住她的腰际,也会瞬时滑落似的。
徐又焉到底还是把她搂在了怀里。
药放进口中,水却灌不进去。
水流滑出,落在她的脖子上和睡衣上。
如此折腾了几次,终究还是在她日渐升高的温度中,徐又焉眼神一沉,低眸俯身,把水渡了进去。
徐荼迷迷糊糊,隐约中好像有人吻住了她的唇。
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寻求呼吸的出口似的,她把水和药全部吞咽了下去后,毫无章法的稳住了徐又焉的唇。
混乱的吮吸,毫无怜惜的啃食,只觉得周身的冷颤这样可以缓解。
最后吃干抹净似的,人一下子倒回到了床上。
把被子扯了又扯,还是觉得冷,嘴里喃喃着,愣是把徐又焉的手掌埋在脸下,才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再之后,她好像感觉身体暖了些,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让她安心。
她几乎瞬时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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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荼这一觉睡得沉。
隐约中好像有人进进出出,把她扶起喝了药,又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可意识仿佛与本体已经脱节,徐荼什么都记不得。
只有偶尔闪进来的祁安的脸和祁芸绒的墓碑。
但梦里面她却好像不怕了。
她走到祁芸绒的碑前,放了一捧花,而后替她把周遭的野草拔掉。
“我想,你应该希望你弟弟可以放下执念好好生活的。”
她坦然自若,因为知晓自己与她的离世无关,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才没有恐慌。
再之后,徐荼感受着手指的温度,她动了动,意识先于身体恢复,继而才睁开眼。
昏暗的卧室。
遮光窗帘被拉上,灯尚未打开,空气中有淡淡的中药的味道,更有若隐似无的木檀雪松的气息。
徐荼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后,到底还是努力试图坐了起来。
头昏昏涨涨,四肢酸痛,不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倒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好难得清醒了几分,这才下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拉开了窗帘。
她原以为会是刺目的日光,却没想到已经是日落的夕阳。
漫天晚霞的橙红色。
徐荼这才试图寻找手机确定一下时间。
下午六点,她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当即打着赤脚推门而出。
客厅也没有开灯,想来家里并没有人,徐荼的额上因为盖着被子而起了一层的薄汗。
当下刚想去冰箱里取一杯冰水,就听到半是昏暗的角落里,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若是再冻发烧了,我可不会再给你喂药了。”
“哦,不对,”徐又焉的轻笑声在安然静谧的空气中越发的清晰,“是不会再让你没有章法的亲我了。”
第四十一章
如果流氓有段位,徐荼一定会把徐又焉排在前三甲的位置。
长了一张矜贵华丽的脸,拥有着根本无法计量的富贵和旁人莫及的地位,竟然还三天两头的来调戏她,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委屈似的位置上。
这世界上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他徐又焉也一定是那个给旁人委屈的人。
就像现在,没有开灯,把自己隐在窗户外月光投下的暗影里,虽是说着徐荼前一晚啃着他,也不忘加了一句。
“你这里也没个阿姨,我一晚上没睡照顾你。”
听听这话说的,他徐先生招招手,徐家老宅的阿姨任他差遣,就是彭宇都能上来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当个二十四孝好总助,什么时候用得着他亲自出手。
徐荼懒得应他,“啪”的一声开了灯。
徐又焉果然把头底下,手臂挡住眼睛,昨晚她紧紧抓着的衬衣袖子褶皱一团,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长裤此刻也起了皱褶,怎么看都不是平日里冷清疏离的徐先生。
更别说眼睛从胳膊下面偷偷瞄出,那一脸卖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