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雾的眼睛被黑色眼罩盖着,什么也看不见,乖巧从容地被两名壮汉拉着进岛。
走过一片沙滩,上了平路,又坐上观光车,迎风行驶了十分钟。
当轻雾的眼罩被摘开时,她已经站在一间宽敞的大房子里。
房子装修十分独特,很有鼎国民风特色。
她揉了揉眼睛,环视四周。
四名持枪壮汉守在房间四个角落,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她面前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硬朗老人,床上面放着矮桌,桌面满是美酒美食。
老人挑眉看一眼轻雾,随即垂眸,悠哉悠哉地喝上一口气,拿起一块牛肉干放在嘴里嚼着。
“东西哪来的?”老人问。
轻雾给了他们0.1毫克轻分子,才引起他们的重视,把她带到暗影的总部来。
轻雾开门见山,冷声道:“我要见莫南泽,见不到他,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老人从容淡漠,悠然自得地吃肉喝酒,完全没把轻雾放在眼里,“不认识,没见过”
“既然这样,那我什么也不会说。”轻雾微微抬头,态度倨傲。
老人冷笑:“你不怕死?”
轻雾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我既然敢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如果你想知道轻雾在哪里,那就把莫南泽带过来,我要见他。”
“我说过,我没见过这个人……”老人盛怒,把手中的牛肉干狠狠一砸,冷冽的目光如鹰眼那般锋利,瞪着轻雾。
轻雾心里慌得要死,双脚在发软,背脊凉嗖嗖渗透着汗气。
她从小到大都在温室长大,除了学习就是做研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种恐怖分子,她心里在发毛。
轻雾故作淡定,紧握拳头,咬着牙怒问:“你还想不想要轻分子,还想不想知道轻雾的下落?”
老人五官狰狞,一字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轻雾沉默,目光坚定。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冲动的一件事。
即使她今天见不到莫南泽就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后悔的。
老人望着轻雾倔强的眼神,怒气逐渐消失,咧嘴一笑,中气十足地说:“我们的确捉了两名北国科学家,也杀了几名潜入暗影的北国战士,可这都是为了救白禾。至于莫南泽,他是北国军战集团的首领,关押他等于跟北国下战书,杀他会引起两国战争,你觉得我们敢吗?”
轻雾目光异常犀利,语气严肃:“你们的确不敢光明正大地公布天下,但暗地里干了不少肮脏勾当。”
老人仰头大笑。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斯文优雅,目光灼灼地打量轻雾一番。
他走到轻雾面前,微笑着说:“我叫木里,是暗影的副首,主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轻雾:“我是拿轻雾的消息来交换莫南泽的,只要你们放了他,我告诉你们轻雾和四十多克轻分子的下落。”
木里浅笑,“好,”
主首怒不可遏地捉起酒杯,狠狠砸向木里。
木里敏捷躲开。
主首怒骂:“你个智障,竟然敢背着我,捉了莫南泽?”
木里笑里藏刀,缓缓捡起地上的酒杯,放到床上的矮桌面,温温吞吞地说:“老大,你年纪这么大,身体也不行了,做事畏头畏尾,一点魄力也没有,早就该退了。”
主首面容狰狞扭曲,眼底的火焰浓烈,咬牙切齿瞪着木里。
而木里,却总是一副从容温和的姿态,斯文优雅,态度温软。
两人目光对峙着。
截然不同的态度。
轻雾却觉得二当家的更加可怕。
冷血的人是十分擅长隐藏情绪的,从不把内心想法露在表面。
良久,主首怒问:“你与莫南泽为敌,你是想害死整个暗影组织吗?”
木里浅笑:“你觉得我会怕一个死人?”
轻雾心里一慌,瞬间失控,全身心脉都在疼痛,怒吼道:“你把泽哥怎么了?”
木里被轻雾崩溃的怒吼声吓得转身,眸色微微一沉,“你是我见过最有胆识的女人,敢单枪匹马来送死,说明你手里真的有料。”
轻雾满眼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隐忍着一字一句,“泽哥在哪里?让我见见他。”
木里对着后面的人说:“去水牢把他带过来”
轻雾整个心都碎了。
却仍抱着一丝希望。
暗影主首年纪已大,还卧病在床,看来是被副首架空了权力。
所以,他并不知道副首捉了北国将军关在暗影总部里。
片刻,两名壮汉拖着一个湿漉漉的男人走进来,往地上一扔。
看到莫南泽那一刻,轻雾感觉整个人都瘫了,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全身湿漉漉地趴着,地上满是血水。
轻雾冲过去,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抱起莫南泽的头,泪如雨下,滴落在莫南泽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心犹如火炭炙烤,尖刀生剖,万箭穿心,痛得全身发抖。
她紧紧抱着莫南泽的肩膀,摸着他冰冷的脸。
“泽哥,泽哥……”轻雾悲痛欲绝,带着哭腔低喃,“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小丸,我来带你回家了,泽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莫南泽一动不动,犹如死去的尸体,苍白,冰冷。
轻雾胸口痛得无法呼吸,张开嘴深喘,下唇颤抖着,把耳朵靠在莫南泽的鼻翼处慌乱中听不到任何呼吸声。
她绝望了,悲痛欲绝地抱着莫南泽,把脸埋在他头上,大声哭喊:“泽哥,你醒醒,我是小丸啊!你醒醒啊!你别吓我……求求你,呜呜……”
木里的声音传来,“人给你带来了,轻雾在哪?”
轻雾满脸泪水,愤恨痛绝,仰头对着木里怒吼:“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木里浅笑道:“我想杀谁就杀谁,没有为什么。”
轻雾哭着哭着,就笑了。
泪水滴落在她的嘴角里,她尝到了苦咸的滋味。
她坐到地上,把莫南泽的肩膀抱在大腿上,手臂扶着他的头,她把脸靠在他冰冷的脸颊上。
她泪水一滴滴地落在莫南泽的脸上。
她不哭也不喊了。
就静静地抱着莫南泽冰冷的身体,她身子颤抖着,泪水止不住地溢出来。
她闭上眼,深呼吸,嗓子疼得难受,沙哑地低喃,“泽哥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得到轻分子,更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轻雾的下落。你们杀了我吧。”
“轻雾到底在哪?”木里怒了,语气重了几分。
轻雾紧紧抱着莫南泽。
她这辈子第一次尝到失去挚爱是何等的痛苦。
原来,痛到最深处,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感觉世间一切纷纷攘攘,都与她无关。
“杀了我吧。”轻雾抽泣着再说一次,语气重了几分。
木里走过去,一把抽起轻雾的衣领,把她拽起来,目光阴冷,“你以为我不敢?”
轻雾哭得一抖一抖的,眼睛哭红了,身子还在抖,歇斯底里激怒他:“杀了我,杀了我,你个孬种,人渣,垃圾,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你不杀我你就不是人。”
木里瞬间被激怒,立刻抽出枪,指着轻雾的脑袋。
轻雾从未有过的轻松,没有半点害怕,缓缓闭上眼。
她现在只希望,死后能追上莫南泽的脚步。
阴间路上,与他相伴,一同去寻找爸爸妈妈。
轻雾哽咽低喃:“对不起,泽哥,我来晚了,你等等我。”
她在等待头上的枪响。
心尖好痛好痛。
希望一枪下去,快点解脱这种痛苦。
“不要。”一声紧张的怒吼传来。
随即,轻雾感觉头顶的枪被推开,男人熟悉的声音慌乱不已:“不要杀她。”
轻雾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禾
他捉住木里的手枪,把轻雾狠狠推开,神色紧张,“副首,求求你,不要杀她。”
木里瞪着轻雾,嗤之以鼻,“这世上敢骂我的人都死透透了,她在找死。”
白禾心乱如麻,看看地上的莫南泽,再看看没了求生欲的轻雾。
他知道,莫南泽若死了,小丸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白禾急忙安抚道,“小丸,你好好呆着,别惹副首生气。”
说着,他单膝跪在地上,摸了摸莫南泽的脖子动脉,竟还有微弱的跳动,便立刻做起心脏复苏。
轻雾看到一丝希望,冲过去跪在地上,不敢打扰白禾抢救。
她摸上莫南泽的手,轻轻地牵着,温温地揉着,希望给他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