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卫生间,从里面拿出吹风筒,通上电,来到她身后,一言不发地解开她的毛巾。
轻雾见他要给自己吹头发,急忙伸手去拿他的吹风机,“我自己来就可以,给我吧。”
莫南泽握得很紧,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的手碰到莫南泽的手背。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的手很冰凉。
以前的他,无论何时何地,手都是暖乎乎的。
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是他穿着单薄,在门外等了她很久,也冻了很久吗?
他不像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是故意不穿外套,故意站在寒冬的夜里折磨自己吗?
莫南泽轻轻地扯开她的手,开启吹风机,温柔的动作托其她的缕缕长发,认真地吹着。
吹风机是静音的,几乎没有什么噪音。
轻雾没再拒绝,拿起护手霜揉搓双手,透过镜子瞄到男人的脸色。
他垂眸,非常认真地给她吹头发。
他心事重重,感觉很忧伤。
良久,他轻声问,“以后晚归,能发信息告诉我一声吗?”
轻雾张嘴想要接话,欲言又止地抿上唇,最后什么也没说。
在莫南泽听来,沉默代表着拒绝。
他现在每分每秒都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深怕有一天,她再出事了。
更怕她的心冷硬起来,带着儿子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了。
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她,他的心就像被火烧着,灼痛难忍,感觉现在的自己像疯子一般,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他无比渴望,像以前那样,爱她的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哪怕只是跟他说说话。
他也知足了。
头发吹干之后,莫南泽拔了插头,轻声细语说,“头发的温度有点高,等会再睡。”
轻雾拿起梳子,轻轻梳着头,没回话。
莫南泽就站在她身后,拿着吹风机,静静看着她俏丽的容颜。
她生完孩子后,本来就婴儿肥的脸蛋,白里透红,肉嘟嘟的感觉,有种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的稚嫩。
莫南泽把吹风筒放到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轻雾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闭上了眼。
他走过去,给她拉好被子,关了灯躺进温暖的被窝里。
他平躺着,毫无睡意,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心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孤寂又无助,在漆黑的深渊中苦苦挣扎。
这些天,轻雾一直都是背对着他睡。
这时,她突然平躺着。
她冷淡的语气在漆黑中响起:“已经过了42天,你若想发泄就来吧。”
在她轻雾看来,不顾她意愿,强行让她睡主卧,跟他同床共枕,无非就是想让她履行妻子的义务罢了。
他这些时日,估计已经忍疯了。
莫南泽听到她这话,微微一顿,虽是心潮澎湃,但更多的是悲凉。
他没动身,手顺着床垫,轻轻摸上轻雾的手。
想牵她。
在触碰到她手心那一瞬,她抽开了,把手放在胸膛上。
莫南泽苦涩抿唇,缓缓闭上眼,没有任何行动,呢喃细语一句,“很晚了,早点睡吧。”
轻雾侧头看他,满心疑虑。
他每天早上都膨胀得要命,那感觉像似要被欲望充盈得随时会暴毙身亡。
怎么她主动说可以了,他却没反应?
轻雾带着疑惑,转身背对着他,闭上眼慢慢入睡。
顷刻,身后的男人也转了身,面对着她的背,磁性的嗓音低沉沙哑,温柔轻盈,呢喃道:“在我的观念里,夫妻之间的性爱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如果你不想要、不享受、不期待、那它就没有任何意义,纯粹只是动物本能的一种欲望发泄。”
“小丸,我不是不想要,是你的身体在排斥我。于我而言,你的冷淡比我的欲望更让我痛苦难受。”
轻雾感觉心尖处隐隐刺痛着,手缓缓掐着被褥,咬着下唇憋着痛。
她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心软。
此刻却心疼起他了。
她是不是该原谅这个男人。
如果不离婚,未来几十年,他都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轻雾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在心里作斗争,想着想着,也没有回应他任何话,却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或是太累了,她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莫南泽的位置是凉的。
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见到莫南泽发给她的信息。
她坐起来,抬手理了理长发,点击打开。
莫南泽:“小丸,因公务回集团一趟,事态紧急,大概需要七天。多休息,少出门,不要私自去调查容甜,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轻雾看着信息好片刻,不想关闭,也不想回信息,脑袋一片空白,静静地重复看着。
其实,深爱哪能说没有就没有。
她只是不想去爱,不想去在乎,强行压制自己的心,对他的只有失望,却从来不是不爱。
他的一举一动,依然能牵动她的心。
此时空落落的心情,应该是想他了。
轻雾无精打采地放下手机,重新倒在床上,拉来被子盖住脑袋。
接下来的日子里。
她除了在家休息,就是做研究,学习新的知识,在医院探望日时,去看看儿子。
这几天里,莫南泽每天都发信息关心她,有时候一天几条信息发过来。
她没有回他的信息。
她在三嫂尖酸刻薄的话语中,听出三嫂在暗暗指责她,原因就是俞岚被立案调查了,现在被关在安全局里。
轻雾是没想到,莫南泽明知道俞岚不可能是奸细的情况下,依然让她受到惩罚,接受调查。
或许,俞岚在他心目中也没那么重要。
莫南泽离开的第五天中午,轻雾接到了医院的通知,医生告诉她,孩子身体的各个指标都发育良好,达到出院的标准。
轻雾激动不已,对着医生一通道谢。
随后,她把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公婆和几位哥嫂都开心地表示,明天要一家人去接孩子出院,三嫂是嗤之以鼻的例外。
太多人怕感染到病毒和细菌,轻雾为了孩子的健康,都婉拒了他们。
她满怀期待,希望明天能早点接到儿子。
阳光明媚,她心情愉悦地坐在花园外面的凉亭里,吹着风,看着阳光洒落在花园的每一处。
天气转暖,花园的绿植也在冒着新芽。
不远处,几位园林大叔拿着工具对着一片绿油油的绿植比画着。
轻雾好奇地走过去。
靠近后,她看到那片庞大的绿植是一株株小幼菊,已经长出了小花蕾,含苞待放。
园林大叔指挥着:“从这边开始吧,全拔了,把土给翻了,放上有机肥,郁金香要种得整齐。”
轻雾走过去,好奇问:“大叔,这片小菊花马上要开花了,为什么要拔掉?”
园林大叔见到轻雾,连忙礼貌颔首:“五夫人好,这是五爷吩咐的。”
轻雾蹙眉,这男人公事这么繁忙,还有时间管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他为什么要铲掉这些花?”轻雾问。
园林大叔浅笑道:“这不是因为您喜欢郁金香吗?年前,五爷让我带些人把这片草地整理出来,他从国外引进了一批四季开花的小幼菊,亲自撒了种子,整下这么一大片好看的小菊花,眼看就要开花了,五爷又说您喜欢郁金香,让我们拔掉这些花,重新种上郁金花。”
轻雾看着几袋郁金花种子球,心情五味杂陈。
莫南泽怎么知道她喜欢郁金香?
他从来没有送过自己郁金花,倒是送了两次小菊花。
估计是从小紫嘴里知道的。
园林大叔又说:“夫人,你去凉亭那边休息吧,这里尘土飞扬,会弄脏你的。”
“别拔,就让这些小菊花长在这里,你们重新开一片地出来种这些郁金香吧。”
园林大叔看了看这一片茂盛又好看的小菊花,心里也不舍得。
听五夫人的准没错。
园林大叔问:“那锦苑那边的小菊花要拔吗?”
轻雾错愕:“锦苑也有?”
园林大叔笑意盈盈,“有,半个花园全是小幼菊,现在也快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