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阳台上,手扶着楠木栏杆。
紧紧握着。
松开,又紧紧握着。
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很想知道乔荞接下来会问什么,又怕知道。
不知道乔荞会是个什么态度。
越是不安,越是握紧栏杆。
电话里的乔荞,则是干脆利落问,“你跟我结婚当初,没有别的目的吧,纯粹是被爸逼的吧?”
“是。”商陆不敢再有半句假话,“虽然我很抗拒,但我跟你见面的第一天,就觉得你跟别的人不一样。”
乔荞还有些置气,冷声说,“我没问你别的,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好,你问。”商陆安静听着,不敢再插话。
乔荞又问,“结婚最初,你其实是防着我的,对吧。否则你也不会收下我的婚前协议,不会默认离婚后我不会要你一分钱婚前财产的打算,对吧?”
“是。”
“这才是真实的你。”乔荞心里冷哼了一声。
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
结个婚都算计得天衣无缝。
电话那头的商陆,直喊冤枉。
又没那个脸喊出来,只好低低一笑。
那悲惨兮兮的笑容,在鹏城的晚风中,显得有些无可奈何,“乔儿,现在不是的。我没有再防着你,我想送你房子,车,卡,想给你轻松富足的生活,想你过得别那么辛苦劳累。”
“谢谢!”
乔荞心里复杂极了。
不觉得,厨房窗外的风雪更大了。
温州这个城市下起雪来,明明那么美,乔荞却只感觉到了寒意。
心里的乱,跟外头到处窜起来的风雪一样。
她推开门,走出阳台,伸手一抓,明明有雪花飘下来,却什么也抓不到。
有些东西,好像明明来了,却也并不属于她一样。
她有些感叹道,“但是,商陆,你有没有想过,你想给我的那些东西,或许并不是我想要的。”
“乔儿。我是你丈夫,是你老公。我的就是你的,你不想要,也是你的。”商陆急于表态。
乔荞笑了。
笑得有些勉强。
握着手机,又听他说了好几句。
她没有说话,没有握手机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掌心摊开,静静的举在半空。
忽然有一粒雪花,飘飘然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但很快,就化了。
那朵雪花,好像来过她的掌心,又好像没有来过。
就好像生命当中,她的父母曾经爱过她,又好像从未爱过她一样,留给她的,是患得患失,是安全感的缺乏。
在商陆这里也一样。
忽然知道他是鹏城首富,她没有因此而感到庆幸和高兴,反而是更加的没有安全感了。
看着夜空下飘落的雪花,她问,“商陆,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段婚姻,你还准备继续走下去吗?”
“你呢?”商陆反问,“知道我是鹏城首富后,你生气吗,怪我吗,还准备跟我继续走下去吗?”
站在冷风中的乔荞,早就忘了自己还在胃疼。
迎着冷风,她想让自己更加冷静一些。
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不想人生当中,会落下遗憾。
这段婚姻,她真的投入了很多的感情,甚至从一个从来没有归宿感的的人,感觉到自己有家了。
她不想再一个人孤独下去。
她不想和商陆分开。
“商陆,结婚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一段能够长久的,好的婚姻,必须是势均力敌的。但我们俩无法势均力敌……”
“乔儿,你还是执意要离婚?”商陆沉声。
望着鹏城的夜色,整个宽阔有力的肩膀,忽然塌了塌。
眼神也黯下来,失了光彩,有些痛苦。
更害怕,“乔儿……”
“你听我说完。”乔荞说,“虽然我们俩无法势均力敌,但我会努力去接受,去消化这件事情。我也会努力……”
“乔儿,当我的妻子,不需要你努力。”
“商陆,你应该知道,无论你是不是鹏城首富,都改变不了我想要努力赚钱,想要经济独立的打算和决心。”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独立特行的乔荞。
可是一心只想着搞钱的她,真的让他很委屈。
他乞求,“乔儿,那你可不可以尽量平衡一下工作与家庭,别像之前一样,一直不理我。”
乔荞:“商陆,我还没有说完。”
他等她说完。
她继续讲下去,“之前认识的你,是一个破产了的打工人,是个老实有有责任感的男人。现在,你是鹏城首富,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也需要重新去适应。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
站在栏杆前的商陆,不安地握着手中的木柱,“如果不适应,你会跟我离婚吗?”
“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乔荞的心也很乱。
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最底层的小企业,小老板。
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破产,倒闭。
没有任何社会资源,没有任何社会背景。
商陆想和她继续走下去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在她身上有新鲜感,感觉她和那些千金名媛不太一样。
人嘛,都是这样。
大鱼大肉里面,突然出现一盘青菜,肯定是会选择青菜的。
但青菜吃久了,也是会腻味,会反感而想念肉味的。
她不知道商陆对她的这种感觉,会持续多久。
她也不知道,他们不对等的婚姻中,会不会有新的矛盾,两个人能不能够好好处下去。
未来,有太多的未知。
所以,她没办法回答商陆。
这让夜色另一头的商陆,突然悬起一块心石来。
挺直的背脊与肩,忽然沉下来。
浓郁的夜色里,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多了一丝痛色,“乔儿,结婚半年,你爱过我吗?”
第200章 同房很多次了
这声音,透着一丝丝的卑微。
等乔荞给他答案的片刻,阳台外的夜色,更静,更沉了。
静得能听到他心痛的声音。
乔荞没有干脆的回答他,证明她有些犹豫。
又或者是,不爱吧。
所以才没有干脆地回答她。
否则她一旦心里有数的事情,都会干脆地说出来的。
商陆不安地握着楠木栏杆,忽然又说,“算了,不用告诉我答案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乔荞,心中有些酸涩。
更让她酸涩的,是她的某些心境。
吹着冷风,望着雪花,她道:
“商陆,你应该知道,跟你在一起时,我是为了避免被陈亚军骚扰的麻烦。”
“也是为了找个适合搭火过日子的人,共度余生,我不是奔着爱情去的。”
商陆塌下去的肩,显得有些沮丧。
夜色下,他整个修长伟岸的身影,显得特别落寞。
却尽量用沉稳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我知道。”
结婚的时候,她都说了。
又问,“那婚后呢,婚后相处的半年当中呢,你有没有爱过我?”
问完这句话,商陆整个脊背崩得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