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不会让大家知道,那个捐赠者是他。
在这之前,李遇心心念念地盼着父亲能跟姨父一起回国,好守在他的身边敬老,照顾父亲。
但做完肾摘除手术,他需要自己躲起来休养一段时间,便不能陪在父亲的身边。
这是人生一大遗憾。
也是他心中内疚所在。
李遇的肾脏摘除手术,是与乔长安分开进行的。
因为有保密规则,双方碰不到面。
进手术室之前,李遇手中握着手机。
犹豫着,是否应该给乔长安发条微信,告知她他将去一趟芝加哥,告知她不能留下来照顾乔姨的原因?
告知了又如何呢?
罢了。
于是果断地将随身物品,放入箱子里,接受术前的各种复查。
乔荞被送进手术室之前,商陆一直弯着腰握着她的手,跟随着她来到手术室外。
女儿乔长安见他满眼布满了红血丝,眼含着克制又酸楚的泪水。
父亲整个眼里,只有躺在手术推车上的妈妈。
那一刻,乔长安其实是欣慰的。
妈妈能有父亲陪着,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但乔长安还是心系着乔荞的安危,等乔荞被送进去后,她不安地等在外面。
秦君泽在旁边安慰她,“安安,放心吧,有你表哥和小舅爷同时主刀,手术会成功的。”
“阿遇哥没跟你说吗?”乔长安侧头,望向轮椅里的秦君泽。
秦君泽疑惑,“说什么?”
“他眼睛感染了,不能进手术室。”乔长安应声。
商陆:“阿遇去芝加哥了,有你小舅爷在,不用担心。”
柯以楠:“去芝加哥?这个时候去芝加哥干什么?”
乔长安:“我想起来了,之前医院就有公布,芝加哥有一场很重要的学术研讨会。”
作为外人,宋薇随口问了一句,“到底是眼睛感染了,还是为了去参加学术研讨会,事业心这么重吗?”
邓晚舟:“我一直觉得李遇那孩子性格冷得很,就算不能给乔荞做手术,李宴刚刚回国,也应该回鹏城照顾照顾,怎么跑去芝加哥,这孩子真是的。”
大家心系着乔荞安危的同时,都在指责着李遇。
何启东:“你们都别说了,安静地等乔荞手术。”
何启东的心有些乱,怕手术有意外。
回想这从小到大,乔荞的命运一波三折,好不容易不折腾了,又遇到了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向来是个唯物主义者的何启东,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佛主保佑,菩萨保佑!
而商陆,一直看着手术室的方向,再不言语:他要守着乔荞平平安安出来。
手术进行到一半时,从京都赶回来的秦森,从一群人的身影中找到了商陆的身影。
他想说什么来着,又没说出口。
“阿森,京都的事情办完了吗?”宋薇最先出声。
众人的心思都在手术上,没人招呼赶来的秦森。
秦森来不及跟宋薇说话,把柯以楠从大家身边拉开,来到一个无人的楼梯间。
“以楠,集团出大事了,老爷子那边也顶不住了,要不要跟商陆说?”
“这么快吗?”本就满心不顺的柯以楠,更是一脸愁容。
秦森也是焦头烂额,“欧洲那边太神速了,商陆这边贱卖了所有的资产,凑齐李宴的2000亿赎金之后,他们便开始着手买入商氏集团的股票。现在集团易主,其余的股东炸开了锅,炸到老爷子那儿去了。”
柯以楠:“欧洲那边想要的是7G技术,等他们发现7G技术已经被你成功地交到京都那边,他们接手的也是一些房地产、酒店这些烂摊子。现在经济不景气,这些都是亏损项目。”
秦森:“这才是要命的,股东因此炸锅,集团将面临破产,老爷子一个人在鹏城顶不住啊,还是告诉商陆吧。”
柯以楠:“不行,乔荞这边的手术很重要。”
秦森:“可是集团破产,股东给老爷子施压,怕老爷子那边也顶不住。”
柯以楠:“奇怪,老爷子怎么没给商陆打电话?”
秦森:“你们以为隐瞒着老爷子,不让他知道乔荞出事了,他真的不知道吗?”
柯以楠:“老爷子知道了?可他怎么没给商陆来一个电话询问乔荞的情况?”
秦森:“老爷子是久经商场的人,医院的情况他了如指掌,他只是不想给商陆添乱。”
这会儿,商仲伯正在自家的山庄佛堂,跪地祈祷着。
乔荞在医院的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佛堂跪拜。
只愿乔荞平安无事。
而佛堂外面,一片嘈杂混乱。
闹哄哄的,跟要打架似的。
商仲伯的保镖把前来闹事的股东往外轰,股东们也带了保镖。
“商仲伯,不要当缩头乌龟,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再不出来我们把这里砸了。”
墙倒众人推,一点不假。
这就是所谓的“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的悲凉吧。
但商仲伯一心礼佛,只想为乔荞祈祷。
就算明日从鹏城首富沦为乞丐,他也只需要他身边的孩子子孙们平安健康,就足矣。
可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
“阿忠,加派人手,别让他们冲进来打扰我念经祈祷。”商仲伯手敲着木鱼,继续念着经文。
想到远在隔壁市命悬一线的儿媳妇,他满眼老泪纵横……
第745章 睁开眼就看到他
商仲伯敲动手木鱼的左手,和拨动手中佛珠的右手,颤抖着。
可是心中的信念却无比坚定:乔荞啊,你一定要挺过来,不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佛主保佑,佛主保佑。
敲打的木鱼声传到外面,让那群股东更加气愤和凶狠。
“商仲伯,你快出来。”
“集团好好的,你们说把公司卖了就卖了,简直不顾我们的死活。”
“商仲伯,你个目虚誉欺人假仁假义的狗东西,你个老不死的,快点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外面的叫骂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忠叔跟了商仲伯一辈子了,他是最了解老爷子的。
老爷子把集团大最利益都让给了股东和员工。
集团几万的员工,每年可以享受14个月的月薪,年底还有高于月工资两倍的红包。
周五,双休。
一天八小时。
绝对不允许加班。
这只是普通员工的福利,就更别说这些大股东们了。
可以说,是老爷子把这些股东带富的。
可是他们太现实了,这会儿集团有难,他们分不到钱了,便对老爷子如此恶言相向。
所谓的墙倒众人推,也不至于如此。
忠叔是寒了心了。
“老不死的,你给我滚出来。”
“敲敲敲,你是死了儿子还是死了儿媳妇,天天在这佛堂敲敲。”
“董事长,他们说话太难听,你别往心里去。”忠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又怕老爷子被气坏了身子。
忍着烧心灼肺的气愤,商仲伯尽量撇去心中浮躁,在佛主面前一心祈祷着。
忠叔怕外面的人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让保镖开出了一条道,走出去,又让保镖赶紧将门给关上,并将那伙蜂拥而至的股东们拦在门外。
“你们有没有一点良心,平日里董事长一家人待你们不薄,谁家股东有你们的分红多?谁家董事长会像关心家人一样关心你们?”
“现在董事长一家有难,你们一个个都来推一掌,是嫌墙塌得不够快吗?”
忠叔和洛律师,和这些股东们吵了起来。
佛堂里的老爷子,充耳不闻,继续祈祷。
隔壁市。
乔荞的手术即将开始。
李遇的手术同意书,是他自己签的。
签字之前,他的主刀医院问他,“李先生,你想清楚了吗,你才二十多岁,还没结婚,没有孩子,摘掉一个肾对你以后的生活会有一些影响,你现在还可以再考虑考虑,签字之后就不能反悔了。”
李遇当然知道,自己才二十多岁。
没有结婚,没有娶妻,没有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