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想着也不大确定,身形在云端停了一下,将一道真炁运到双眼上,以望气之法寻找下方可能有的修士。这些住在海边的修士与海外总要有些贸易往来,甚至说不定就能遇上海外来的修士,到时候或与他们同行,或买一幅地图,总比自己在海上胡乱飞行强。
海边有一处凡人港口,往来行船都要在此停靠,围在那港口四外,渐渐也聚成了一座小村镇,烟火十分繁盛。有凡人的地方修士便少出现,乐令也不过随意看看会不会有散修在,便要去更僻净些的地方寻找。
然而这一观之下,他的心便猛然一沉,脸色也难看了几分。那座凡人村镇中竟散发出点点香火愿力,而在那些愿力之中,竟也和供奏代间仙君的那些城镇中升起的愿力一般,暗含着丝丝阴沉气息。
乐令将剑按得低了一些,抓起一股尚未被本主掠走的愿力,放在鼻端闻了闻。这些愿力若也是个普通阴魄修士收集的倒还好些,可若是与李含光有关,他这趟路怕又要添上许多麻烦了。
那道愿力清圣之中夹杂着沉沉阴气,其中却没有什么死气,就是下方城镇中也没有飘浮着死气。看来不是那修士不好杀生,就是法力已高到了制成的傀儡都不带死气的地步。
无论是哪种都是不沾染的好。
乐令放开手中那股愿力,掉转剑身,顺着海岸往南方清净处飞去。他一面飞行,一面小心观望下方气息,寻找海客和散修聚居的坊市。好在这片海滩虽大,可停船的地方却不多,凡人只聚拢在那么几处地势平缓的海岸,再南去百余里便见到了一处修士坊市。
这种荒僻地方的坊市都是由黄曾州和一些海外散修自发形成,其中修士修为都不算高,像他这样的筑基修士已算得上难得一见的高手了。一入坊市便有个锻体期尚未圆满的少年凑到他身旁,带着几分谄媚和紧张问道:“前辈有礼了,我是本地修士,名叫刘丛。不知前辈是从何处来,到这里想买些什么?我在这坊市里住了十几年了,哪家有什么东西,何时有散修过来贩货我都清楚。”
乐令正缺个向导,便从法宝囊中取出一块下品灵石扔到他手里,摆出高阶修士的架子,冷然问道:“我想买些灵药,年份越高越好。此外我不久要出海一趟,若能找到一个识得海上道路的向导更好。”
刘丛在这坊市中呆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还什么都没用着他,就先给了一整块灵石。他摸着那块剔透明净、散发着丝丝灵力的灵石,激动得心砰砰直跳动,立刻将其收入囊中,加倍热情地答道:
“有、有,我们这里有家售卖珍稀灵草和石药的店铺。店主在罗浮山脚下也有一座店铺,在这里开店主要是为了收购海外出产的药草,也兼卖货物。那些灵草都是从海外来的散修手里现收的,比大店铺卖的东西也不差。”
他边说边引着乐令往坊市中走,两下摆着地摊贩卖各种灵草和炼器等财料的修士见了他们都会招揽一番,将自己所卖之物夸得如天材地宝一般。
乐令自打上回被池煦带着买东西,就很少再有机会逛这种坊市。正好身后摊上有人在以物易物,他听人家讲价的瘾正好被勾上来,一面走一面支着耳朵细听,目光也不时落在各个摊子上。
刘丛看出他的心思,便将脚步放慢了些,也介绍起了两侧的摊贩和店铺:“那摊子上卖的灵酒不错,不仅灵气浓郁,味道也醇厚清甜……那家成衣店里有罗睺罗蚕丝和云兽毛织成的长袍,不仅保暖,还能辟水火……”
他们边走边看,走得并不算快,但这坊市本身就不大,走不多久就到了刘丛所说的店铺。店中倒不只出售灵草和石药,还有些制好的成丹,无非是益气丹、固体丹之类低阶丹药。货架边上有两名散修正在挑选丹药,一名炼精一层的修士在旁作陪,店内柜台后还坐着一名练精期圆满的修士。
乐令这筑基后期,一脚踏入仙术中关的修为,在这整座坊市中也极为少见。柜台后那名修士见他进门,顿时就坐不住,从后头绕出来亲自接待,问他想要什么。
刘丛因拿了乐令一块灵石,此时要服务到位,不等他开口便代为答道:“齐大叔,这位前辈要挑一些灵草炼药,年份越高越好。”又对乐令说:“请前辈在此安心挑选,我这就去找向导,顶多两刻钟就能回来,我挑的必定是最好的人,前辈放心就是。”
乐令点了点头放他离去,目光已落到了那齐姓修士身上,试探着问道:“我听说海外的红焰草质量好,你这里可有上千年份的?”
红焰草亦是华阳道君交待他买的灵草之一。离三月初二还有一个多月,趁着这工夫正好采买还魂驻魄丹以外的灵药。红焰草本就生长在海中,只是近海处的草药容易采得,少有年份深的,反倒是三岛那边海更深些,采到的红焰草也多有几百上千年的,药力更强。
齐掌柜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回到柜后取了一枚玉盒,送到乐令眼前:“前辈,红焰草虽然不是什么罕见之物,可是上千年份的也不易得。您也不是不知道,深海之下有许多妖修,一般修为高的修士不屑采这种草药,修为低的也没本事采那种危险处的……”
他的眼珠转了转,小心地看着乐令的脸色,将那枚玉盒打开:“这里有一株五百年的红焰草,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前辈若觉着可以,我将这草算得便宜些,一千五百块中品灵石如何?”
差了五百年,药效怕是要有天壤之别了。这是要用到罗浮掌教身上的,不是他自己拿来炼丹糟践着玩儿的,岂能随随便便就凑合了。
他皱着眉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忽听到背后有人笑道:“红焰草是什么稀罕东西,也好意思说这种话来哄人。”
齐掌柜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乐令顺着那道声音音回过头去,便看见三名轻裘缓带、俊美潇洒,仿若凡间贵族的俊美青年在店外谈笑。那三人修为与乐令不过在伯仲之前,却自有一股万事万物皆不入眼的态度,进到店中时,目光也流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
乐令的涵养在罗浮磨得越来越好了,对这些人的嘲讽充耳不闻——这泰半也是因为他看得出,这三人不仅隐藏了真实修为,身上所带的气息也不是正经修士气息,反而隐隐有些妖修的味道。
就是修为再高、瞒得再好,那身妖气也不是那么容易完全隐去的。这里是东海之滨,这些妖修不是从海里来的,却还是从哪来的?
若是他们手中的红焰草,定然比凡人的更好。还有些海底出产的灵草、石药和材料等,就是华阳道君不要,他自己也要买些留用的。
乐令目光微转,脸上已带上了一丝和煦笑意:“三位前辈手中莫非有红焰草么?若真有此物,我愿出高价购买,或以内陆所产的药物、材料交换也都可以。”
那三人当中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妆金锦缎大氅的青年,外表比另外两人年长些,五官也更深邃些,给人的感觉倒有几分与湛墨相似。只是此人态度更温文,气质更平易近人,不像清醒时的湛墨那样有压迫感。
他的眼神也一样幽深得让人看不透,估量什么一般看着乐令:“红焰草的确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我看你不像是这里的散修,倒像是什么名门大派的弟子作派,手里总该有些好东西。若你能弄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叫人取一株来也并不费力。”
“不知前辈想要什么?”听得他要提要求,乐令的热情顿时减了几分。和妖修打交道总是有风险,不要紧的东西也罢了,要是他要的东西太难得,还是另寻卖家方便。
那人淡淡扫了他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若有诚意,随我们到前头琅琊酒楼里谈谈。”
乐令扫了一眼玉盒中五百年份的灵草,又想到景虚真人的份量,正欲点头答应,耳边却又传来一道清雅温煦的女子声音:“早听闻秦道友大名,不想到今日才有机会相见。道友要的东西我也能想法弄来,还望道友不弃,随我移步到寒舍少叙。”
67
67、第 67 章 ...
乐令有过交情的女修,也不过是阴阳妙化宗和小山宗那有限几个,且都是上辈子认识的,这辈子在莲华宗还结了几分怨。此时听到那女子说话,他倒比别人都奇怪,怎么会有人一口叫出了他的姓氏。
灵药店门大敞着,透过那三名妖修便能看到街上的情形。乐令不由得抬头看向声音传来处,却见门外停着一乘云轿,前后各有四名女修手执宫灯花篮引路,轿帘被人微微掀起,露出一只青葱玉手和一点嫣红的袖子。
一名年少些的妖修嗤笑一声,正欲说什么,就让同行伙伴瞪了一眼,将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轿中之人灵气内敛,看不出修为如何,轿外那几名女修却都是筑基期的人物,身上也没有什么邪气。这样的排场不大像正道中人,可也不是他熟识的那几家魔宗做派,正不知是什么来路。
乐令只怔了这一怔,那女子便已掀开轿帘,从中露出半张清艳如画的容颜,眉梢眼角微微透出一丝笑意:“秦道友方才自我门前过而不入,莫不是看不起我?我这些年来却一直记着道友的好处,崇明也时时提起道友当年在清元洞天地宫中的高义……”
她话未说完,乐令心中便似大海翻波,鼓荡得他在这里几乎呆不下去。那女子说起过门而不入,他出门后却是一路贴在云上飞行,不曾路过任何一个门派。唯一险些碰到,却又避开的修道中人,就是方才在凡人坊市中看到的那片香火愿力的主人。
这女子竟也是鬼道修士……他定了定神,立刻想到了清元洞天中出的事。
难怪宋崇明一定要取到那枚玉俑,原来竟是为了如此佳人。那女子原本也应当是纯阴鬼身,但有了那玉俑相助,或是夺舍或是其他法子,现在出现在人前的已该是活生生的色身了。
有了这份情谊,也难怪这女子肯为宋崇明出头,追到这里来找他的麻烦。乐令眯起眼看向门外,那女子带了不少人堵在门外,凭他一人之力却是摆脱不开——就是摆脱得了,他又不认得路,怎么往蓬莱岛参回会元阁的鉴宝大会?
若是回罗浮……有那个宋师弟在前接应,只怕他也上不得山了。
横竖已叫人堵上了,乐令反而坦然下来,含笑答道:“我早前便听宋师弟说过,他有位红颜知己,名讳似乎是上朱下绂,莫非就是道友?”
那女修缓缓步出云轿,体态雍容优美,态度更是亲切温柔:“我与崇明虽未正式合籍,但情义所至,已和道侣无异。秦道友不若先到舍下,让我好生招待一番,也免教崇明知道后,要埋怨我对他同门道友失礼。”
她身上灵气内敛,也没有高阶修士有意无意释出的威压,若非轿外那些侍者,恐怕众人都会觉着她身份平常,只是此地常见的散修而已。
乐令略略侧身,不肯与她正面相对,也一样彬彬有礼地答道:“多谢道友相邀,不过我在这里约了人,不方便随道友离开。至于宋师弟那里,我与他本就是至亲的师兄弟,何尝有过什么误会?”
那女子步步生云,向着店内逼来,随轿的八名女修垂着头跟在身后,分作两行将店门拦住。乐令轻叹一声,目光在店内一扫,落向西侧墙上的琐窗。
他的目光一转,朱绂便也随之看了窗子一眼,淡淡笑道:“秦道友是小心的人。不过日久见人心,道友若能到寒舍住些日子,自然会知道我不是那种邪魔外道……”
她的话音未落,一道云帘便从墙上浮起,将两侧花窗堵住,房中亦黯淡下去,四周只余一片茫茫大海,看不出出路在何方。朱绂脚踏浪花,如若无事地向店内三名妖修点头致意:“这位秦道友与我未来夫婿是师兄弟,今日我须当好生招待他,三位不论有什么要问的,都请另寻别人吧。”
那名最年幼的妖修冷笑道:“你在这里展开法宝,连一道门也不留,分明就是想连我们一起留下,哪儿像送客的模样?”
朱绂仍旧好脾气地点了点头:“是我做事粗疏,三位莫怪。”她右手轻抬,纤纤玉指在海天之间一划,那片乌云沉暗、浪滔翻涌的天地便分开一线,三名妖修和灵药店掌柜等人的身影被外头透入的日光照到,就如纸片一般被卷了出去。
那道缝隙一开,乐令也同时身化剑光,向着光芒亮起处直冲出去。
空中忽地现出一只大掌拦在他面前,温柔的女子声音再度响起:“秦道友何必急着走?我好意相邀,你不须这样防备。”
那道光芒消失,乐令也现出身形,倒退几步,躲开了那手抓取的范围。他心念疾转,从法宝囊中取出了星轨图,翻手向其中打入一道真炁,将这图卷化成一片天幕。
两样同样能另僻空间的法宝不能叠加,否则其形成的空间便会不稳定,甚至两件法宝也会受损。一般人就是在斗法中陷入了旁人的空间法宝,也多是执剑或是以其他攻击性法宝破解,绝不会也拿出这样的法宝来。
不过星轨图本就是秦休给的,乐令虽一直留着用,却不会像其他法宝一样在意。朱绂布下这片大海之后,他便立刻想到了以毒攻毒之法,毫不吝惜地将星轨图扔了出来。
乌云密布的天空立刻被星光取代,下方浪滔翻涌的大海也被星光照耀得平静了许多,仿佛要淡化在黑暗之中。两片空间交错浮现,时而紧咬在一起,将天地劈成两半;时而由一片空间主导,将另一片压得模糊不清。
两片空间交错之处渐渐发出咯咯轻响,点点发丝般纤细的光线已从其间透射下来。朱绂温煦优雅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丝冷意:“秦道友这样不肯给我面子,莫不是连与崇明的同门情份也不顾及了?”
乐令冷笑一声:“我正是顾忌与宋师弟的兄弟情份,才不敢与道友单独相处。虽然修士之间不如凡人那样讲究人伦大防,但与师弟的未婚妻也不好多相处……”
他一面说着废话分散朱绂的注意,手中已多了一把飞剑,从下方斜斜向上撩去,化出一道能断绝万物生机的冰冷剑光,准确地斩在那处有点点阳光透入的地方。
这一剑挥出,竟似又回到了他还是元神真人的时候,剑光无坚不破,将两件法宝同时斩为碎片,眼前星空大海的景色一齐消散,露出灵药店墙边摆放的多宝架。
店内景致闪现时,第二道剑光也向着这处裂口劈下。乐令身与剑合,化作一道玉色剑光冲破法宝化出的幻阵。
朱绂清美冷淡的面容已近在眼前,而店门亦仍是大敞四开。
乐令终于得见天光,目光落在店门处,欲催剑直飞出去。然而剑光才飞出法宝,一道道形状诡异、大张着口的阴魄便挡在他面前,其上丝丝死气浸润,直侵到飞剑上。
那柄剑虽然品质已是极佳,但受了死气侵染,身外灵光还是一寸寸消磨,眼看便要蚀到剑身。乐令只得落到地面,将飞剑收起,指尖向前一点。
阴阳陟降盘中太极图旋转不息,一道纯阳精气在空中结成阵纹,将那片阴魄包裹其中。乐令又取出炼魔紫雷护身,取出早已不用的鉴源剑,仍是化作剑光向外冲去。
朱绂冷冷说了声:“且慢。”身形轻移,空中蓦然现化出一只大手,向着乐令直抓下去。这手出现得晚,动作却快过剑光,瞬息之间便落到了剑光所向处。
乐令顺手将炼魔紫雷化成一只大手迎了上去,脚下飞剑仍是毫无涉涩地向外飞去。借着两只手交错之机,他又祭出阴阳陟降盘,借其中五行精气结成九宫八卦阵,将空中灵气镇压,并特别将休门开在了朱绂所在之处。
要陷朱绂于死地恐怕十分艰难,只要禁住她攻击之力,能脱出这道门,他便可藏入大海中,借着海水气息掩饰行迹。
两件法宝交叠运用,朱绂的动作果然被拖延了一息,乐令趁机飞出店外,拔转剑身向东飞去。然而他的剑还未升到楼顶,带着几分讥诮的声音便自他背后传来:“秦道友慢走,且让我这些侍女服侍你上路。”
八道剑光交织成网,将整片街巷都笼罩其中。只是那八个人行动十分呆板,只能听着朱绂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剑光虽交织成网,却并不灵动细密。
那三名海外妖修走得并不远,剑光落下处将他们和店主三人一并罩在其中。他们虽不愿掺合进旁人的事,更不是肯白白吃亏的人,各自亦化出兵器法宝杀向那八名仗剑的女修。
乐令身与剑合,只余一道流光在空中划过,趁着这三名妖修杀人之际向外闯去。眼看就能钻出剑网,一只大手的虚影忽自空中浮现,当当正正挡在他身前。那只大手却不只是手,而是道道阴魄凝成,略为虚浮之处,皆可看到颗颗似人非人的头颅从手上扎挣出来咬向他。
鉴源剑上本就有裂缝,再受了这样浓重的死气侵蚀,竟已承受不住,当场断成了两截。他身上浮起一片纯阳真炁遮挡死气侵蚀,身后却有一道剑光从剑网中分出,直直袭向他的背心。
乐令撤出玉剑回身阻拦,一只纤美如玉的秀丽手掌却不知从何处伸来,向他心口用力掏去。
景虚真人赐下的仙衣在那手前只如凡人之物,化作片片碎布在空中飞舞。乐令胸前一冷,大片白晰坚实的胸膛已露在冬日寒风中,一直揣在怀中的黑蛟也随着那一抓之势向外飞去。
“湛墨!”
乐令顾不得自身,连忙伸手去抓湛墨细长的身躯,朱绂却似单纯好奇的少女般轻笑一声:“这就是秦道友从崇明手中抢去的那只灵蛟?果然是好东西,道友不必担心,你到我家中后仍能和他在一起,我会将你们都囫囵送到崇明身边的。”
她的五指再度一合,湛墨就被一股无形大力牵引,向她手中投去。
这蛟儿如今正在休眠期,无论落在何人手中也不懂得反抗。乐令满心焦急,连绞落下来的剑光也顾不得,只将炼魔紫雷激发,合身向前抢去,五指已抓住了湛墨光滑的长尾。
朱绂纤美的五指已捏到湛墨身上,另一只手便向乐令腕关握去。乐令不退反进,将另一只手也抓到湛墨身上,阴阳陟降盘中五行八卦精气同时流出,交织成九遁合门阵从两人顶上罩下。
就在朱绂那只纤秀柔嫩,却挟着无穷力道的手几乎抓到他腕上时,一道劲风却从他身旁掠过,恰恰割到朱绂臂上。
她骤然吃痛,五指不由得松了一松,将湛墨的身体放开。乐令抢回灵宠,下意识先入怀里一放,胸膛触到冰冷蛟身时才想起衣衫已撕坏,忙将湛墨收入灵兽袋中,撤身便往后退去。
在他眼前数步之外,一名右手握着巨大鎏金嵌宝龙爪手杖的锦衣妖修已拦上了朱绂。最年幼的那名妖修却微微侧头看着他腰间的灵兽袋,眼中精光闪动,悄声问道:“你那只灵兽是怎么弄到的?倒是……细得稀罕……”
乐令从法宝囊中取了件衣衫披上,铿镪有力地答道:“自己送上门来的,从一开始就只认我。我也养得熟了,不舍得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