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想到受伤的柳丰羽和唐雁丘,还有中了好几枪的阿布,急得满头是汗,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多具尸体。
不远处,成天壁正朝他们跑过来。
丛夏一咬牙,从阿布身上滑了下去,他大叫道:“天壁!”
成天壁隔空挥出无形风刃,把朝丛夏跑来的两个进化人拦腰斩断。
丛夏瞬间把那两人的能量都吸进了自己体内,他嘴唇发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这是人……这是人的能量……他感到有些恶心,但他不能停下。
吸收完这两个人,他一边跑向柳丰羽,一边吸收着沿途所有死去的变异人的能量,体内的无属性能量很快就充沛了起来。丛夏扑到了柳丰羽面前,把能量注入他体内,柳丰羽的枪伤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柳丰羽把丛夏推进路霸的底下,“别出来,有人放枪。”说完就朝唐雁丘藏身的树下跑去,他朝着树顶大喊道:“赶紧跳下来!”
唐雁丘低头一看,柳丰羽展开双臂,化作两瓣巨大的花瓣,所有的倒刺都缩了回去,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红伞。
唐雁丘略一犹豫,就纵身跳了下来,受伤的一边翅膀无法承受,另一只翅膀只能尽力扑扇了两下,给他做了下降的缓冲,他一头栽进了柳丰羽巨大的花瓣里,那触感非常有弹性,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但一股剧烈的恶臭也同时冲进了他的鼻息。
唐雁丘差点儿被熏晕过去,“唔,好臭。”他猛地捂住了鼻子。
厚实的花瓣变成了两只有力的胳膊,柳丰羽拖着他跑向路霸,把他塞进了车底,同时高声骂道:“再敢说那个字我就抽死你。”
唐雁丘一把把他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俩人头顶射过,路霸的防弹外壳被打出了一排凹洞。
柳丰羽从车底钻向另一边,朝着射击的方向猛地射出一滩消化液,那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柳丰羽猛地扑了过去,布满倒刺的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脖子,疯狂分泌的消化液瞬间把那人的脖子消化得见了骨头。
柳丰羽扔下他,转身跑向阿布,去帮成天壁。
丛夏按住唐雁丘的翅膀,温暖而厚实的力量不断进入唐雁丘体内,跟唐雁丘体内的木能量融合,加速了细胞的新生,那滴着血的翅膀被一点点修复。
唐雁丘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什么类型的变异人?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身上有能量波动?”
丛夏没时间跟他解释,“以后再说。”
唐雁丘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伤愈后,他再一次飞了起来,朝战场上残留的几个变异人拉开了弓。
这伙人最终被彻底击垮,死的死逃的逃,溃不成军。
阿布由于目标太大,受伤最多,丛夏吸收了战场上所有变异人的能量,全力给它修复着伤口。
唐雁丘组织工业园的人集合,汽油爆炸炸死了十多人,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而痛苦,他们默默地整理着行李和油桶,准备再次上路。
成天壁是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战斗员,他本就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进化出的风自然力更是如虎添翼,让他攻守兼备,在战场上如鱼得水。
庄尧坐在阿布的脑袋旁边,默默地摸着它的脸。阿布安静地躺着,似乎已经习惯了丛夏给它疗伤。
半小时后,丛夏终于把它身上的几处伤都治愈了,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对庄尧说:“它没事了。”
庄尧抱着膝盖,靠在阿布头上,低声道:“伤能痊愈,不代表不会疼。”
丛夏有些心酸,轻叹一声,“如果它是个普通的家猫……”
如果换做几个月前,阿布只是个受宠的普通的家猫,绝对不需要经受这样一次次的磨难。其实他们每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几个月前,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从未想过经历残酷的战场,靠吸收死人身上的能量来充实自己。
丛夏感受手臂有些颤抖,那些人温暖的能量进入他体内时,那种诡异的、别扭的感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丛夏回过头去,成天壁就站在他身后,那永远坚定无谓、充满勇气的眼神,给了丛夏安定的力量。
丛夏握住了成天壁的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天壁,我没事。”
成天壁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把手收回来。
丛夏拍了拍他的手背,开玩笑道:“让我占占便宜吧,好好摸一摸。”他想碰触成天壁,哪怕一根手指,一根头发,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
成天壁深邃的眼眸如一弯潭水,静静地看着他。
丛夏捏了捏他的掌心,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61、寒武意识
休整一番,众人重新上路。
为了让阿布减少负重,他们全都坐上了路霸,车里由于堆满了油,空间狭窄,五人挤在一起,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很久,唐雁丘开口道:“柳先生,刚才谢谢你出手相助,不过你的能力为什么会那么……”
丛夏一把捂住了唐雁丘的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柳丰羽瞪了他一眼。
丛夏低声解释道:“柳哥是大王花异种,那种花……就是那样的,但他不喜欢别人说。”
唐雁丘了然地点了点头。
天渐渐亮了起来,视线也开阔了不少,路面依然很不平坦,但是他们现在仅剩下一辆油罐车,工业园的青壮年男人们轮番推,终于把一道道难关都渡了过去。
在走了两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到了重庆。
前方不远处就是入城的高速收费站,如今破败不堪,早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作用,成为了一道哨卡,收费站前有部队的人把守,两只三米多高的黑背笔挺地站在收费站两旁,脖子上戴着一个缝了军徽的布套,质地有些粗糙,但看上去依然很威风。
看到这个一百来人的队伍,守卫的解放军拦住了他们,“请问你们从哪儿来的?”
张工笑道:“从贵州。”
“那油罐车里是汽油吗?”
“是汽油。”
“我们要检查一下。”
“好,您请。”
那人吹了声哨子,一直黑背跑了过来,这狗身高腿长,肌肉线条流畅,看上去非常矫健,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它。
阿布用爪子轻轻挠了挠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只军犬,黑背也警惕地看着它。
“威威,过来。”那人又吹了声哨子,把黑背领到油罐车前。
那黑背一跃跳到黑顶,仔细闻了起来,检查完油罐车,又把路霸检查了一遍,那解放军指着车里的武器问道:“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张工笑道:“都是之前换的。”
“带武器可以,但是不准滥用,城里不准烧杀抢掠,一旦发现随时处置,轻的赶出城,重的当场击毙。食物自理,不过你们人这么多,进城可以找活儿干,就是不要闹事,明白了吗?”
张工用力点着头,眼中满含希望,“明白,明白。”
“还有,变异人进城之后可以到管理处登记,每天能领到定额粮食。”
“哦,好,好,谢谢兵哥。”
“进去吧,我那个蓝衣服的同事,你们跟他走,他会给你们分配住的地方,动作快一点,上面的专家说马上要降温了。”
丛夏惊讶道:“天气可以预测了……”
庄尧道:“只要有仪器,不是什么难事。”
“重庆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为规范的人类城市了,我想我们在这里可以收获很多信息。”
庄尧冷笑道:“别想得太好了,这些油,必须24小时派人看着。说是不让烧杀抢掠,城里这么多人,有带武器的,有变异的,管得过来?”
唐雁丘道:“没错,必须时时有人看着,进城之后,要多换一些武器。”
张工想得比他们周到多了,他拿着一块冷冻腊肉走到那蓝衣服的中年男人面前,露出讨好地笑容,“大哥,城里住的地方都是怎么分配的?”
“市里原来的居民就住自己家,有产权人的房子,只要人还在重庆,也都归产权人自理,其他空置的房子现在都归部队管,由部队分配。”
“那我们这么多人……”
“你们啊,人太多,住部队的临时营地吧。”
张工问道:“那临时营地条件怎么样?”
男人不耐烦地说:“挡风遮雨不保暖,知足吧。”
张工拽住男人的袖子,把腊肉递给了他,笑道:“大哥,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还有老人孩子什么的,你给我们分配个好点儿的地方成不成?好歹得是水泥砌的,不然一降温不是要冻死人,大哥,我们带了不少汽油,只要您肯帮忙……”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把腊肉塞进了衣服里,“行啊,我去给你们找找,有没有空置的旅馆酒店什么的,不过,你这里的油,我要三成。”
张工脸色微变,这人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不乐意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分派员,我可做不了主,真正能做主的,我不得打通打通关系啊,你要不愿意,自己想办法去吧。”
“别别,大哥,可以,三成就三成。”
“你们先去临时宿舍等着,有消息了我去找你们。”
“好,好。”
一行人跟着这个分派员往城里走去。
重庆确实是他们一路走过的城市里,状况相对来说最好的一个。城市里的主要街道,都有人定期除草,市里一半的房屋都还有人居住,只要有人的房子损坏就不算太严重,至于街上随处可见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啃着野草的人,在他们眼里已经再平常不过。
看到汽油,路上很多人眼里都露出了贪婪的光芒,只是碍于他们人多,不敢上前明抢。
穿过几条破败的街区,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临时营地。营地里到处都是破旧的活动板房和军用帐篷混合而成的“宿舍”,条件比工业园艰苦了很多,不过相比工业园随时可能遭到的袭击,这里看上去安全一些。
营地上很多人支着锅,煮着一些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的东西,有些锅里隐隐发出臭味。偶尔有那么一两个锅里飘着肉香,周围的人都用发蓝的眼睛死死盯着,但是碍于营地里有很多拿着枪巡逻的解放军,没人敢越界。
说是临时营地,这更像一个难民营,不,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难民营,收容着无居无所,无依无靠的外来人。
丛夏从侧面了解到,住在临时营地的,都是些自己不是变异人,也没有变异人亲属朋友的普通外来人,市里空置的能保暖的水泥房屋,都留给了有用的人,比如变异人极其家属,或者携带重要物资的人也可以用自己的物资从产权人或者政府手里买一套房子。曾经高居不下的房价已经成了遥远的故事,如今一套房子用一把枪、一袋粮食、一些药品就能换来,而恰恰是这些东西,很多人都没有。
来到这里之后,张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们带来的汽油,只要拿出一两成,就足够他们买一栋大楼,根本不需要去贿赂分派员,就算他们没有汽油,他们队伍里有好几个变异人,足够政府给他们安排个好一点的居所。
张工很是后悔,又不知道这个分派员能不能得罪,就找丛夏他们商量。
丛夏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吧,你先把大家安顿好,尤其是东西,一定要看好。”
一路过来,张工已经奉他们为救世主,说什么是什么,此时当然没有意义,安心地忙自己的事了。
小艳给他们五人挑了一个最干净的活动板房,还把一路用冰块冻着的腊肉做了让他们吃。
吃完饭后,五人分头行动,成天壁和唐雁丘出去找合适的房屋,柳丰羽带着陈家两兄弟去打探城市里的消息,顺便去做变异人登记,庄尧带着阿布去捕猎,丛夏则带着一桶油,去找那个分派员。
那个分派员正在一个活动板房前跟几个军官说着什么,等他说完之后,丛夏走了上去,笑道:“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哦,贵州来那批人里的,怎么了?我告诉你们别催,事情没那么快。”
丛夏笑道:“房子的事我们打算自己解决,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