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想你去死么?”戚唯冷丝毫没给克尔温面子,凯撒上位这件事,克尔温绝对在里面扮演着不可忽视的角色。
“你可真凶。”克尔温不意外戚唯冷尖锐的模样,更确切的说,他认为这样的戚唯冷才是更真实的……正因为无需再控制自己,索性全部都暴露出来。
“什么事,直说吧。”戚唯冷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叫人往客厅里的壁炉烧的更旺了些。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克尔温看着戚唯冷,缓声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答案?”戚唯冷脸上全是浓浓的厌倦,他低笑一声:“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么?”
“你就那么相信凯撒?”克尔温道:“也对……若不是他,你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戚唯冷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这一路为什么这么的平静,原来是凯撒在宫里帮他扫清了障碍,说来也可笑,自己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凯撒的人,到最后却是被凯撒保护了。
“你想离开这里么。”克尔温的声线和凯撒有几分的相似,低沉而充满磁性,他仿佛是个深海中的海妖,在引诱着戚唯冷做出某个选择:“我可以帮你。”
“代价?”戚唯冷绝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就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上好了。”克尔温出乎戚唯冷的意料,说的异常的认真:“我想你知道的吧,如果继续在凯撒身边待下去,你或许永远都走不了了。”
戚唯冷当然知道,他早就从凯撒的表情和言语中看出了这一点。
“我可以帮你离开,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克尔温看向戚唯冷的眼神里充满了估量,就像在看一件商品。
“什么事。”说着没有代价,却又提出了要求?戚唯冷几乎想要冷笑了。
“永远不要再见凯撒。”克尔温轻声慢语:“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当然后悔,我现在就很后悔。戚唯冷垂下眼睑,开始认真的考虑克尔温的话:“你为什么要帮我?说实话……我可不信我们两之间真有什么交情。”
“你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克尔温笑着:“你和凯撒,要么是你毁了他,要么是他毁了你。”
“精辟。”戚唯冷耸肩笑了:“那你打算把我送到哪里去?某个了无人烟的荒岛?还是连马车也到不了的乡下?”
“……”克尔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我在眼里就这么不堪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去海边。当海盗也好,去冒险也罢,都随便你。”
戚唯冷完全不相信克尔温有这么好心。
“不过前提是……”克尔温道:“你要放弃,作为皇子的身份。”
“好。”戚唯冷回答的很干脆——他从来就不是诺尔森,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戚唯冷,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那么,再会。”克尔温起身,对着戚唯冷行了个礼,穿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戚唯冷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桌上的餐具,直到克尔温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后才抬起了头。
“再见,凯撒。”松开手中的银杯,看见它跌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戚唯冷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按照克尔温的计划,一个月之后就能找机会把戚唯冷带出王城。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们见面之后的第三个星期,原本作为皇后存在的伊薇特去世了。
她似乎也是病死的。死前脸型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头发也变得稀疏无比,皮肤上和亨利一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可以看出,病痛让她走的并不安详。
克尔温其实早就知道伊薇特活不长,却没想到她居然离开的这么突然,那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漂亮,若不是她知道的太多,克尔温或许还真会认真的考虑一下提醒提醒她。不过说到底,能走到克尔温这个地位,薄情似乎已经变成了必备的品质,他在知道伊薇特的死讯后,不但没有感到悲痛,反而异常的的轻松。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凯撒和克尔温一样对于伊薇特的死亡表现出了十足的淡定,他在当天就派人处理了伊薇特的尸体,没有给任何怀疑的人留下机会。
和戚唯冷不同,从小见惯了死亡的凯撒并不觉的人命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在这个冰冷的王城内,突然消失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在凯撒继位之后,克尔温和凯撒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的好转,虽然表面上已经不会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但私下里,克尔温却知道凯撒恨自己——他当然得恨自己,克尔温毫不负责的想,被自己夺走了最珍贵的人,任由谁都无法保持无动于衷的模样吧。
但看着凯撒一点一点的扭曲,似乎也是种不错的享受?克尔温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享受这个过程。
伊薇特的葬礼很简朴,戚唯冷没去参加,克尔温也没去参加,若不是凯撒的身份所限,他恐怕也是不会去的。凯撒比戚唯冷更清楚克尔温和伊薇特两人干的好事,所以对这个死的凄凉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抱有任何的好感。
伊薇特最后的遗愿是希望死后能和克尔温埋葬子啊一起——这个愿望凯撒是不会帮她实现的,没有任何的犹豫,凯撒将伊薇特葬在了亨利的墓地旁边。真诚的希望这一对死因相似的情侣能在地狱相见。
因为克尔温的故意掩盖,忙碌的凯撒并没有察觉出戚唯冷的异常,他只以为戚唯冷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也不敢太过频繁的去找戚唯冷。唯有在每周抽出一天,和戚唯冷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午饭。
戚唯冷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是和刚回到鹰国时比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只不过食量却变小了,让凯撒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戚唯冷直接拒绝了凯撒的好意,他往嘴里塞着面包,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淡漠:“我没事,至少现在很好。”
见状,凯撒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戚唯冷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而当克尔温派出的人找到戚唯冷时,戚唯冷才惊觉……他竟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44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一种温柔又残酷的东西,当你以为可以逃出它划出的轨迹时,它却以另一种隐秘的方式静悄悄的显示出了自己的存在。
戚唯冷以前不信命,然而在他变成了诺尔森之后,却发现有些事情真的已经注定。
诺尔森注定当不了帝王——曾经的诺尔森·多诺顿踏上了王位之后最终因为凯撒死于非命,而戚唯冷也在他自以为能改变历史轨迹的时候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王位是属于凯撒的,无论是在遥远的过去,还是正在经历的现在。
克尔温派来的人给戚唯冷带来了一套旧衣服,还送了他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橡木制成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金币,看起来若是戚唯冷只是作为一个平民生活的话,这些钱已经足够他丰衣足食的生活一辈子了。
戚唯冷从接受自己要离开这个现实之后就变得异常的冷漠,一切事情都无法再引起他的兴趣,无论是其他人亦或者凯撒,在戚唯冷眼里都变成了同一个模子制成的画片。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出现的那种疏离感又产生在了戚唯冷的身上,他觉的自己就像在看一部电影——纯粹是作为一个观众,而不是一个演员。
离开的那天克尔温并没有来送行,只是叫随从带来了两个字——“保重”。
戚唯冷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回应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