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的嘴巴撕咬过来的时候,沈毅飞的斧子却先一步已经砸进了它的嘴巴里。鸽羽龙的皮再如何的厚实,它的舌头也依旧是一块软肉。被砸一下,立刻鲜血四溅。鸽羽龙疼得立刻闭上了嘴,下意识的低头,但它的脑地低到了一半,眼珠子里就戳进了一根钢管,步了同伴的后尘……
但两头鸽羽龙的终结,并不是结束。苦力的舌头血花四溅的时候,在后方的鸽羽龙也已经冲了出来,当然,它们也只能一个一个的来……沈毅飞看着那些嘶叫的家伙挑挑眉……送死!
又是两头鸽羽龙倒在了沈毅飞的脚下,这些家伙很显然也知道什么叫前车之鉴,它们在和沈毅飞对峙的时候,很明显的开始有意识的保护自己的眼睛,也不再有事儿没事儿的大吼大叫。不过,这也就是让它们多挨几斧头而已……
但是也不表示一切就都是好事了,尤其是在沈毅飞周围的鸽羽龙尸体堆得越来越多的情况下。
本来周围就堆着一堆杂物,又横了几条鸽羽龙的尸体,进一步把环境压缩得更加的狭窄。对沈毅飞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了,甚至看情况,对沈毅飞的坏影响,有要超过对鸽羽龙坏影响的趋势。
毕竟,鸽羽龙就算是爪子和腿都没法用,但还能用牙咬。沈毅飞如果手脚都被束缚住,那就只剩下用自己的脑袋去和对方的牙齿较劲了,不想也知道,如果发生那种情况,到底是鸽羽龙的牙硬,还是沈毅飞的脖子硬……
当然,沈毅飞不可能要等到那种最糟糕的情况才后退,但是现在,鸽羽龙的尸体,貌似把路给填平了。这些鸽羽龙光滑并且有着一层未知粘液的身体,让秦继旬有些站立不稳,但是,从又冒出来的那些鸽羽龙的情况看,站在死去的同伴身体上,对它们来说毫无压力,反而让它们站得很稳。
不过也是,这些家伙连快速奔跑中的泰迪的背,都能站得稳稳的,更何况是死掉了不动的尸体呢?
但是……沈毅飞想象这条路的长度,很快就把那点担心扔在了脑后。他横着斧子,后退到了没有鸽羽龙尸体的位置。
——虽然还不知道这群鸽羽龙的确切数量,但是绝对不可能像野牛群一样成千上万,而且,如果能把这条路用鸽羽龙的尸体填满,那么也就和把它们杀光没什么两样了。还有什么必要担心鸽羽龙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闯过去呢。
在一次次的劈砍和拍砸中,那柄原来就因为虫尸的腐蚀而锈迹斑斑的消防斧,甚至又多了两个缺口。
沈毅飞已经来退到了这条通道三分之二的位置,大理石体面因为被大量的鲜血浸透,而开始打滑,两边原本干净雪白的墙壁,也被飞溅的鲜血“修饰”得仿佛大幅的抽象画,那种浓厚到一定程度的血腥气,让沈毅飞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都已经变成了红色,他的身上也被鲜血和碎肉弄得黏糊糊的,甚至动一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朝下掉——当然不是他自己身上的零件,而是那些粘着在他身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无法控制的粗喘着,清醒后头一次品尝到了什么叫过度的滋味。握住斧子的手已经没了知觉,他很担心下一次的攻击,父子就会从他手里被甩飞出去。胳膊和肩膀又酸又疼,动一下就有一种想要让他龇牙咧嘴的冲动,还有他的腰和背,又硬又死,骨头仿佛变成了一根死木头,两条腿说是灌了铅都不足以形容,更像是已经断掉了,只是因为他还必须靠着这双腿站立和跑动,所以还依旧要让这双“短腿”直立着。
或许,下一波,下下波,要不然就是第三波……
沈毅飞看向那些朝着他而来的大嘴,眼神已经不再开始时是火热的专注,而是一种灰色的麻木,但同时却又有别样的坚定。
其实他可以退的,他的后边还有三分之一的“陷阱”,需要鸽羽龙花时间去挪开。他还有泰迪,可以作为第二层屏障,他可以休息,然后回来重新加入战斗。为什么不在现在这里全身而退呢?
继续在原地苦撑,等到自己受到重伤才无奈退下吗?
那时候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名为理智的声音在沈毅飞的脑袋里一次一次的反问着,沈毅飞也知道这些话没错,但是他就是想着,自己还没到极限,多杀一只,他们就多一层安全,多杀一只,泰迪也就少一个……
突然,沈毅飞感觉有些恍然。
鸽羽龙呢?好像……已经有一会儿没有“下一只”过来了。沈毅飞咳嗽了一声,那是他忍了半天的一声咳,他刚才在呼吸的时候,不小心把鸽羽龙的血液吸进了鼻子里。
把那点血咳了出来,沈毅飞还是站在原地,长时间战斗下来的大脑,有些不听使唤。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貌似是在一声极尖利的嚎叫声之后,就再也没有鸽羽龙从尸堆后边窜出来了。
沈毅飞还并没有完全的放松下来,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战斗结束后,他还应该干什么。突然!他左边有什么动了一下!沈毅飞迅速的转过身去!
结果却只是一把椅子轻轻的滑动,引得搭在椅子上的鸽羽龙歪倒了下来。
这突发事件,却好像打开了沈毅飞脑袋里的一把锁,总算是让他恢复到正常状态了。他后退,小心的,缓慢的,还没等他退到安全地带,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就贴在了他后脑勺上,沈毅飞强忍下来了反手攻击的欲望,因为他知道,那是泰迪……
沈毅飞倒在了地面上,很快,比他好不了多少的秦继旬也倒在了他的身边。
沈毅飞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是黑的,雷声依旧轰鸣——他战斗了多久,但为什么,雨依旧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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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71我没想…… ...
沈毅飞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希拉的那张龇着两颗长长獠牙的大毛脸,再加上恰好劈过天际的一道闪电,说实话够瘆人的。不过,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沈毅飞也就是刚正好开眼的刹那间,头皮有点发炸而已,可一旦认出来是谁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他第二眼看见的是在希拉肚皮上睡着的三只——干脆面、警长和小刺,虽然物种不同,但都是用着肚皮朝上,四肢摊开的姿势,外加也都是一脸的舒服和惬意。
沈毅飞扭头看另外一边,泰迪小山一样的身体随着它的呼噜声上下起伏着,就算没看到它,听声音也知道它睡得正香甜。有血腥味从泰迪大山一样的身体后传来,很显然是因为那些在门口边高高堆起的鸽羽龙的身体。这绝对不是已经睡死了的他和秦继旬干的,应该是泰迪和希拉拽回来的。
还有秦继旬……他侧躺着睡在沈毅飞的身边,只要再微微偏一点头,沈毅飞就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脸,此刻,他也正睡得深沉。
沈毅飞轻轻的抬手,这可绝对不是想趁着秦继旬睡着做什么猥琐事,虽然他偶尔有点咸#湿,但那绝对不是经常性的!他只是……抬起了秦继旬的左手腕——看时间。
他真的只是想看时间的,只不过,爪子伸出去一半,沈毅飞就忍不住把伸出去的位置,换地方了,换成了拨开遮挡住了秦继旬额头上落下来的碎发,他想看看他的脸。
虽然当时他们分处两地,沈毅飞看不到秦继旬那边发生了什么,秦继旬也看不到沈毅飞这边战斗得如何。如果当时谁死了被碎尸,对方都不知道。拼死拼活的时候,没时间让他感觉“有什么”,现在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就算人已经没事了,但还是忍不住有那么点后怕。
他理解从楼下拿了药上来时,秦继旬那种紧迫盯人的感觉了……
这是个真实的杀人不见血的世界,如果死在外边,就连根骨头也不剩了。
沈毅飞摸着秦继旬脸上一条干掉的血痕,他们俩看来都一样是回来就睡死了,身上依旧是血迹斑斑,不过,幸好那些血都并非来自于他们本身。沈毅飞用最轻的动作抠掉了血痂,为血痂下完好无损的皮肤而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忍不住把头低了一下——就亲一下,就只是脸颊上亲一下,很轻,很……
“!”一双金眼睛忽然就睁开了!吓死了!有没有!
“我就是想看时间!我没想亲你!”沈毅飞先是坐直了,接着立马扭头转身,等看不见秦继旬了他又下意识的缩起了背,这动作怎么看怎么是做贼心虚。甚至,沈毅飞心里还有那么点抱头鼠窜的冲动,就是被他自己制止住了,怎么说他也是勇斗恶龙的勇士了,不能那么没胆子。
“呃……几点了?”等了一会儿,沈毅飞就听秦继旬的声音问,听起来倒不像是恼羞成怒了,反而到这点笑音?
“我……咳……我没……”沈毅飞小心翼翼的扭头,竟然真的从秦继旬的脸上看到了笑意,虽然不知道秦继旬为什么笑,但是这么看着,让他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没生气就好,“表盘被血糊住了,我没看清楚。”
秦继旬挑挑眉,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肢体语言包含的意思很明显:你能抠掉我脸上的血痂,抠不掉表盘上的?
沈毅飞低头看手指,装没看明白。
而秦继旬也没有咄咄逼人,他扭头看了一下窗户的方向,外边阴沉黑暗的乌云让刚刚表情还很明朗的秦继旬,顿时皱起了眉:“雨还是好大啊。”
“嗯。”沈毅飞皱眉,“不知道会不会有洪水……”
他们这个三线城市,在大变故发生之前,已经连续五年干旱了。主要供应城市饮水的两个大型水库早就干了,城市里三天两头的停水,农村的作物也大多枯死了,市里面能做的也就是一个劲的深挖地下水。有人呼吁那是饮鸩止渴,但是不饮鸩难道真渴死?
但在很久之前,这座城市实际上也曾经是很容易发生洪水的地方。别看这里不靠海,也不靠河,要去最近的一处湖泊旅游坐火车也要坐上十几个小时。实际上,这里几百年前确实有一条大河流经,同样是几百年前,那处湖泊距离这座城市也没那么远,这地方其实该算是那处大湖的泄洪地之一。
不过沧海桑田,经历了两次河道改道,外加上最近几百年人和水争地盘,弄出来的围湖造田等等。这座城市离着水也就越来越远了,即使偶然有大水经过,两座水库就足够解决问题了。
可现在,大自然已经重新夺回了自己的主导位置,谁知道这里又会变成什么样?
“十一点半。”
“嗯?”看着窗外变的沈毅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中午还是晚上的?”刚问完,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连声叫了起来,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他都饿得够呛。
“晚上。”秦继旬也下意识的按着自己的腹部,然后看着沈毅飞同病相怜的笑了,很显然是和沈毅飞一样,都饿的够呛。
至于其他的大大小小……不用看,沈毅飞就知道他们的肚皮问题不需要他和睡死的秦继旬担心——真的吃东西也要他们去吩咐,那就不是有灵性的家伙了。
“弄点新鲜的?”沈毅飞看着门口的那大堆,表情有点苦逼。本来就又潮又湿了,现在外边还下起了大雨,想要腊制或者风干更是不可能了,但熏或者腌也一样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办啊。
可是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被困在这里的期间,这些鸽羽龙就是他们唯一的食物来源了。如果不管,就这么烂了臭了,那到时候他们一样得吃。可是没有野生动物的铁皮肚肠,吃烂臭的东西就得生病。
皱着眉的沈毅飞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没立刻动,而是活动了一下两条腿。躺着的时候感觉还没那么明显,站起来才发现,战斗之后的疲劳还并没完全从身体上消失。他的腿还是阵阵的发酸,腰和背也有些发涩,活动了几下身体才完全恢复了知觉。
可是,沈毅飞站起来,秦继旬却还坐在地上不动。
“怎么了?”还以为秦继旬有什么不舒服,沈毅飞立刻担心了起来。
“没……”秦继旬被沈毅飞一叫醒过了神来,“之前你在布置的时候,我也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我记得好像看见了什么能用上的东西。”
“……”沈毅飞没打扰秦继旬,安静的站在原地,让秦继旬自己思考。
果然,没用两分钟,秦继旬就猛然醒悟了什么的大叫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看见了那种……那种真空的袋子!”
“真空的袋子?”沈毅飞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秦继旬带着他看到了那种“真空的袋子”,沈毅飞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其实那不是装食物的,而是装衣服的。把衣服塞进去后,封口。塑料袋上有一个小孔,可以和一抬小型的抽气泵相连,把塑料袋里的空气抽空掉,就能最大限速的压缩袋子里的衣物。有那么一阵,这算是电视购物上一种很流行的商品。
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真空储存”算是他们能寻找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当然,抽气泵他们是别想用了,因为太阳能电池虽然有,但是在乌云蔽日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太阳能电池是别想充电了,那点电两个人都想留着以防万一的。况且,使用电力太奢侈了,直接用人力就够了。
——啃了点饼干,吃了个肉罐头,两个人就开始了工作。秦继旬剁肉,沈毅飞装肉,外带把袋子里的空气朝外吸,过一会儿两人再交换工作,反正他们俩都需要“练刀工”,而且肺活量也都不小……
两个屠夫一身血淋淋的靠墙坐在地上,他们起来的时候是十一点半,吃完了饭是十二点多,现在总算把这些肉处理完,已经是凌晨了,感觉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泰迪,别舔。”沈毅飞揉揉泰迪的大脑袋,“同#居”了这么长的时间,干脆面、泰迪和希拉虽然都不是有储存食物这种天性的动物,但是它们已经足够聪明到理解这样的做法对自己有好处。
已经从一开始的好奇捣乱 ,变成了会老老实实的旁观,不会再去啃咬那些被处理的东西,甚至还会主动帮忙,否则这地方就不会有堆着的那一大堆鸽羽龙了。
所以,当泰迪和希拉先后醒过来后,并没凑过来,而是出去转了两圈。回来之后,泰迪还不太明显,希拉的肚皮已经鼓涨涨了,很显然是去外边吃了夜宵——泰迪什么时候肚子都是肥嘟嘟的,四肢着地肚皮都能贴地面的那种……
只有干脆面,窜过来先是贴着沈毅飞,又是贴着秦继旬一阵磨蹭。不过它要的也不是肉,而是糖。等到把糖搞到嘴里,它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角落里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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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72腿麻了 ...
“我想躺会儿。”折腾了一夜,没和鸽羽龙干架那么累,但也不轻松,总算忙完了松了一口气,沈毅飞靠墙坐着,歪头看着秦继旬说。
秦继旬也累了,同样背靠着墙,两条长腿平平的伸了出去,听见沈毅飞带着点疑问的声音,秦继旬有点疑惑:“累了,就躺啊。”
“哦。”沈毅飞点点头,干干脆脆的躺……在了秦继旬的大腿上……
沈毅飞凑过来的时候,秦继旬就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掉进了某人的圈套里了,感觉既好笑又无奈,同时略微有点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当沈毅飞最终“只是”躺在了他的大腿上,反而让他感觉更加的古怪。
躺下来的某人并不知道秦继旬的心情,现阶段,沈毅飞终于能枕到秦继旬紧绷结实的大腿,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毕竟这样的亲密接触,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干脆面的特权。闭着眼在秦继旬的大腿上蹭蹭,但又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沈毅飞立刻把动作停下了,转而变成把胳膊搭在秦继旬的腿上,而他自己枕在自己胳膊上的动作。
——这也算是摸到秦继旬的大腿了,不过沈毅飞却是连手指头都不敢稍微完全一下的,就怕被秦继旬发现,把自己轰下去……
“沈毅飞?别躺在这,地面太冷了。”刚摆好动作没多久,沈毅飞就听见秦继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的手也轻轻拍在了沈毅飞的肩膀上。沈毅飞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这是不是秦继旬发现了,但因为不好意思明说,所以变相的让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