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走呢。”末嬉坚定摇头,“我东夷女子也是战将,不输男儿,何况胜负未定,我族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落脚之地,哪能随着离开。倒是你,战祸将起,早点离去才是正理。”
“可是末嬉……”姒癸履还想说话。
“好了,兄长已经准备应下山君的要求,准备将我嫁给小山君呢,到时桀你记得准备贺礼啊。”一眼看穿对方意思的姑娘随口扯出挡箭牌,拍拍对方的肩膀,“话说桀这么好的人,一点也不适合如此凶狠的名字啊。”
姑娘抱着花束,随手取下一朵粉嫩的丽春花,插在头环上,微笑着离开了,带起一阵隐隐的香风,像他的一个梦。
原来好人卡这东西,上古就有么?姬夷召有一点目不忍视之感,随即找了一处隐蔽之地,换回人形,又匆匆赶回原地。
姒癸履还静立在那里,给他留下一个幽怨的背影。
姬夷召无声地走到他身后,想该如何招呼他。
下一秒,对方转过头。
四目相对。
沉默数秒,姒癸履帅先开口:“你吓到我了。”
姬夷召平静道:“抱歉。”
“你看到多少?”姒癸履沉声问。
“全部。”姬夷召答道。
“你之意见?”姒癸履声音更沉。
“无。”姬夷召回答更简洁。
“喂,这是对你主上的态度吗?”姒癸履大怒,“当年你就这样,亏我为你如此牺牲,保你平安,你不思回报也罢,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让大兄如愿,可是想要断义?”
“多年之前,你曾说若是可以,就娶我为妻。”姬夷召淡定地看他一眼。
“回到南荒变了不少啊,会开玩笑了?”姒癸履撇嘴道,“我倒是想,但山君会许?当年你逃离中都,姬惠来找我时候那神情,要不是当时我已经继位,没准他就要对我严刑拷打,再说以山君的前事,我连定你罪都说的胆战心惊。”
“她有恋人,”姬夷召补充道,“不是我。”
“不是你?”姒癸履微微一笑,“那就好办了。”
“强扭瓜果,苦涩自知。”姬夷召一点也不想卷进去,但还是站在朋友立场上劝道。
“青梅酸涩,也有风味。”姒癸履嗤之以鼻,“你不反对就好,另外,不日夏部大军将至,帮我杀了琅幸。”
“琅幸?”姬夷召努力回忆,对了,当年他居深居简出,却也知晓此人当年平定后羿之乱有功,身后部族势力强大,但说到修为,如果没有五方天地之印,想以人身入天阙,得要是天纵其材方可。
“当年你以剑弑帝,玄元水印不及传承,就此消散,当时你明知他不会杀你,你却为你弟弟杀尽在场之人,只剩下数人逃脱,琅幸便是其中之一。”姒癸履微微皱眉,一脸你当时怎么不解决完的表情。
“殿堂之中,我只杀两人。”姬夷召淡淡道。
“什么?”姒癸履一愣,“若不是你,难道……是活下那数人那些人,可是你之剑术,如何做假?”
“殿堂所杀虽少,殿堂之外却难以计数,当时验尸之时,可是全部见完?”姬夷召问。
“大殿之中,皆是有身份者,尸体早就被亲人带回,验查之时,都是侍卫……”姒癸履也感觉到不对,“如果要让琅幸等人杀死其它在场之人,原因必是巨大,否则他不会冒如此风险。”
两人都在思索内中原由,姒癸履沉默数息,突然醒悟:“是了,肯定如此。”
“嗯?”
“心血。”姒癸履神情冷厉,“那人死后,水印渐散,但非一日之功,五方天地印传由心,承于血,只要在尸身未冷时得到心血,就可得到数分水印之能,冲击天阙神关。”
“天阙又如何。”姬夷召淡淡道,“此事交我,你回去吧。”
“可以集心血,必是和妖族或着天界有关……夷召,你的架子怎么比我还大。”姒癸履勾搭着好友的肩背,“其实在我面前不用装成这样,比如我现在压你身上你明明不满意就直说。”
“直说后,你会放开?”姬夷召看他一眼。
“肯定不会。走,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
“注意礼仪,你身居王位……”
“夷召别学你父亲那说话,不然朋友都没的做,走了——” 姒癸履完全无视姬夷召的表情,直接拉着对方连拖带拐的走了,他对自己的脸皮向来非常有自信,别的不说,当年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根本没机会抱勾搭上姬夷召,逃出那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王都。
要知道在不关系山君的事情上,他从前那个表哥对姬夷召一点小小的要求是从来不会反对的。
只要可以完成自己喜欢的事,其它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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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情不出所料,或者说这一场战斗不过是夏王勾结东夷南荒想要夺回权柄而进行的一次清除异己。
一个月后,目前夏都实权最高的琅尹点兵东至,领十五万大军自水路而下,在蒙阴之前上岸,兵分五路,包抄而来。
有施部落带着精锐出战,不过让姬夷召郁闷的是,现在带兵打仗还是最原始的阶段,双方开战之前,点兵垒马,由统领先对骂数刻,赢了的可以得到士气+1的效果。
在这点上,文化修养不够的东夷完败,姬夷召在豢丹怀里一边吃着他剥好的瓜子,一连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名叫琅幸的轻描淡写地数句数落,从三皇治世找出论证,再从五帝治国找出旁证,最后以东夷的实情相结合,以一句“而等不入衣冠之属”做为总结,直把有施部落气的七窍生烟,三尸暴跳,那位统领更是直接上场,与对方先锋直接打上了。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前戏。”适应现代战争的姬夷召不解,“打仗不是应该快狠准吗?直接伏击、对阵上就是了,何必还有交流一下?”
“人少。”豢丹在远方山上一边观看一边道,“部族子弟都是一镇一城,看着长大,是部族根本,主帅先打一仗,败阵损了对方士气,对方降者大曾,我军伤亡减少,更何况奴隶也是贵重财产。”
“这样啊,夏军那个败了。”
“他们人口众多,很快会有第二个。”豢丹一点不急。
“那你来这是做什么的?”
“我在此地,琅幸便是胜过,有施族也不过投降夏部,退回东夷,若我不在,他等若败,有施全族被自族谱除名也是可能。”豢丹指尖自长弓划过,虽然不擅长近战,但在远攻这事上,孔雀见他也要逃走再说。
正看着,很快,双方主将终于打完,混战开始。
夏部不敌,退出战场十里,准备与其它几路会合。
然后有施部族有探子回报,对方准备晚上夜袭。
有施部以假人放中营中为诱饵,内放材火,至夜,夏部进攻,冲入营中惊觉有诈,却见周围火箭伏兵四起,烧的夏军数万人来只数百人逃脱。
是夜。
姬夷召独自走入夏军营帐,琅幸正座帐中,等待消息。
“小山君,”琅幸是一文雅中年,面庞方正,气度不凡,见他到来也不惊讶,“久违了。”
姬夷召才懒得和他叙旧,烛光下,剑冷凝如冰,清洌如雪,久未出剑,那绝世锋锐,竟比当年更盛数倍。
“锵!”一声轻响,却诡异的仿佛注入骨头的酸液,让人心神皆惊。
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剑尖之前,虽入半寸,却不能过。
姬夷召心中一凛。
“这就是可杀帝王之人?”随着清冷寡淡之声,一人影自屏风后走出。
“启禀真神,正是此人。”琅幸恭敬道。
☆、第61章 血腥
真神?
如今天下,可称神者必是享有祭祀之人,天界来人。
姬夷召握紧长剑,神色不动,在他眼中,那人一淡色衣饰,发髻只是以木簪随意挽起,肌肤雪白剔透,隐有冰雪之感,只是明明是毫无铅华的打扮,却在她一个冰冷的眸光时生出无尽丽色,淡极却更艳,素极而生媚,容貌姿色,当真倾城。
“黄帝正统,此血无假。”那女子冰冷无机的目光落下,看的姬夷召微微皱眉。
“是否正统,与你何干?”姬夷召淡淡的顶回去。
“天机反复,大夏受禹帝功德千载,气数将尽。”女子眸光不变,继续道,“天机轮转,本应神农后裔承袭,但你之气远诡秘难测,不在天机之内,自要有人查引变数。”
“结果呢?”你们能查到什么?姬夷召心说能查出我是穿越的那我就认栽。
“天意难测,姬惠将中央戊土精气尽数予你,你自承袭姬氏一脉,并无不妥。”女子道,“我乃黄帝坐下素女,念故旧之情放你离去,琅幸为天数而行,你不可妄为。”
“天数?”姬夷召微微一笑,长剑一转,再度袭向目标。
“放肆!”素女大怒,纤手一抬,在面前轻轻一拨。
“铮!”仿佛无形的琴弦被狠狠拔动,姬夷召胸口一麻,险些握不住剑。
但他毫不停歇,长剑反转,自虚空而破,生生在琅幸颈上斩出一道血口。
血花溅落。
“大胆!”素女这次是动起真怒,左手向上一弹,如冰河乍破,右手划下,带出连串长音,在空中激荡,有如一首空灵至极的乐曲。
姬夷召一击得手,飞身而退,在这数个音符响起之时,身体却猛然一僵,五脏剧痛,当时就咳出大口鲜血。
但他依然没有停留,身体豁然一闪,瞬间就消失在虚空之中,素女追之不及,只是平静道:“无知小儿,如此神通,你不过凡胎,而行多远?待的将你擒下,当问山君罪责!”
若非她分身下界,远离天庭,法术难施,如何会让这小儿猖狂。
白影转瞬即逝,从头至尾,不曾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只有数名吓的瑟瑟发抖的卫兵,在却定无人之后,才大着胆子将其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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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夷召在密林中急奔,此刻他自知化为飞鸟更快,但却不敢使用此法,他现在是姬夷召,不是妖怪,一但暴露,上次那家被烧死的人就是下场,若是真被杀死,至少不会牵连到山君。
再说,那女人也太过分了。
姬夷召心中早就不想拿不“不科学”来刷屏了,刚刚那女人用的根本就是次声武器。
如果他的感觉没有算错,那至少是超过213分贝的次声波,这种低频次声已经足够让一般人直接死亡了。
问题是,为什么其它人一点事情也没有!
要知道以后的世界次声武器也是研究的重点,但有一个坎无论如何都饶不过。
那就是不分敌我,声音扩散传播不会听哪一个人说不,平等对待,你敢在场我就敢一起灭。次声波导向和弱性递减的问题就算是21世纪也是无解的难题啊。
可是那个女人怎么做到的!不过好在她用的应该是内脏器官型次声波武器而不是神经形的,但是在这种上古时候用这种穷国核武器真的没关系吗?
神就可以无视基础规则吗?
好吧,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姬夷召定了定神,将目标转向豢丹的住处,这个时候,要不要去找他?
算了,这么麻烦的事,牵扯到他就不好了。
他转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