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从戎果然下楼去找侯俊,没一会儿,又端着一杯蜂蜜水上二楼了,就在罗蒙身边站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咋?被人撬墙角了?”罗蒙瞥了他一眼。
“我吗?”马从戎淡定自若地笑了笑,说道:“没那种事?”
“那你这一脸忧愁是为啥?”罗蒙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我就是有点担心水牛镇人民。”马从戎一脸的忧国忧民。
“放心吧,人民都好着呢。”你丫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说他们的生活压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自打哥回来了以后,水牛镇人民的生活得到大大的改善,安居乐业,不知道多幸福。”
“那还有没有啥欠缺呢?”马从戎又问。
“啥也不缺。”
“真的不缺?”
“咋,难不成你还想往咱这地界上撒点银子啊?”罗蒙也听出不对来了。
“达则兼济天下嘛,如今咱怎么说也算是事业略有小成了,也不能只进不出是不是?”自从发生被除外的事件以后,马从戎就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为他的风评体面以及人身安全着想,马老板决定要破财消灾。
“那你想在咱这儿整出点啥动静?”罗蒙问他。
“铺路修桥什么的,你看咋样?”马从戎还真没有这一类的经验,这丫从前尽顾着挣钱了,花钱的时候虽然也不少,但大多都是花在自己身上,这时候就只好询问罗蒙的意见了。
“这事儿倒是不错,不过咱水牛镇附近,这些年建设得也还成,该修的都修了,你要是早个十年八年的过来,说不定还能赶上这种事。”这会儿就算有这种事,八成也早就被胡群峰王大胜等人给占了,这些家伙挣钱不含糊,挣名声也同样不含糊。
“那你说,还有没有别的可以使劲的地方?”马从戎又问了,水牛镇毕竟还是罗蒙熟一点。
“你打算花多少钱?”罗蒙问他。
“二三十万差不多了吧?”其实马从戎主要就是想弄个形象工程,最好是能在不通桥的地方搭座桥,以后每每水牛镇的人经过那儿,都能念着这桥是他马从戎花钱给他们造的,那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罗蒙懒得跟这个奸商说话,二三十万?他那个极味楼每天的营业额都有多少了?往他们镇上掏二三十万就想挣名声了?
“那你说要多少?”这都被除外了,马老板不急不行啊。
“弄个一二百万,在咱镇上开一家游泳馆,至于名声能挣到多少,就要看你打算把门票定多低了。”这事儿罗蒙原来是打算留着等自己以后有钱了再干的,不过这会儿马从戎既然想掏钱,就先把这个点子给了他吧。
“你们镇子才多大,要那么好的游泳馆?”一二百万,够弄个不错的了。
“别小看咱水牛镇,这会儿你没个百八十万的,弄不来一块游泳馆的地皮。”生意人都精着呢,水牛镇这两年的变化好多人都看在眼里,这会儿房价早都上去了,地皮还能那么好弄?
“庙小妖风大。”马老板心疼他那一二百万的银子。
“干不干你自己看着办吧。”罗蒙也不求他。
“等我过两天先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弄到地皮。”马从戎咬咬牙打算大出血了,生意人嘛,眼光总要放长远一点。
何况他们家老爷子还在这片地界上待着呢,总不能叫他老人家待得不舒心,对,这事他可以跟家里那几个老头商量商量,让他们也一起跟着放放血,极味楼赚的那些钱还有他们的一份呢,总不能叫他一个人背黑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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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刺玫果比赛的最终裁判就是罗蒙本人,比赛一结束,陈建华就安排人去给各个参赛选手剥出来的刺玫果肉称重,罗蒙就负责给它们的质量打分,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专门负责计算总分和统计的。
罗蒙那双眼睛贼好使,刚开始还有几个得了低分的人提出异议,没两下子就被罗蒙从他们篮子里挑出来的不合格品赌得哑口无言,最后大家就都老实了,老周说几分就几分,不带讨价还价的。
等最后的结果统计出来,就到了这一次比赛的高/潮部分了,老周站在桌子上,一个一个报名字,被报到名字的人就上去领一个大篮子,站在桌上又是拍照又是摆POSS的,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其中还有一个水牛镇中心小学六年级的女生,因为速度快质量好,竟然战胜几百号叔叔阿姨,拿了一个最高处的篮子回去,馋得他们班上的小崽子们嗷嗷的,非说下个星期还来。
应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罗蒙决定以后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举办一场这样的比赛,国庆节连办三天,比赛时间为十月一号二号三号,这三天的下午两点钟到三点半。
这样的比赛大家都觉得挺有意思,特别是镇上的人,过来剥一个半钟头的果子也没多辛苦,就算是周末带孩子出来散散心也不亏,何况弄得好的话还能挣一篮子好东西回去呢。
至于这一场比赛后众人劳动成果,质量好的,自然是直接过关,一部分卖给马从戎,一部分包装后留在牛王庄的冷库中,放个三五天一个星期的,也不怕坏掉。
那些质量不大好的,就让院子里的老人们再挑拣加工一下,也比一颗一颗剥刺玫果要快一些,还有剩下少数质量实在太次的,就只好拿去喂鸡了。
最后,老周算一算总的支出和收益,还是稳赚不赔,尤其是解决了刺玫果肉供不应求的难题,马老板高兴了,永青那边的陈充全也高兴了,水牛镇上每天能喝上刺玫果汁的人也多了,真是皆大欢喜。
由于刺玫这个东西真的很有前途,春天能卖花蕾,夏天能采花蜜,花瓣还能摘下来提炼精油,秋天还能摘刺玫果卖果汁,罗蒙决定今年要在自己后面那片大山上种一条长长的刺玫果林带。
嘿,要说山上那群猴子也是好物,以后这摘花摘果的活儿,罗蒙不知道能省下多少人工费,就是明年牛王庄上的玉米要多种就是了,猴子们要是肯好好干活,罗蒙也是不介意偶尔再给它们加加餐的。
转眼就是十月一号,正值秋天来临之际,这一天因为学校单位都放假,在附近城镇打工的读书的年轻人,大多也都回来了,水牛镇的街道就显得尤其热闹。
安立君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她已经有三年没回来了,记得上一回离开的时候,也是秋季,同样的干燥清爽的空气,同样的又高又蓝的天空。
安立君是水牛镇上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普普通通地长大,读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以后刚参加工作那几年,也是常常回家的,尤其是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
但是普通这两个字,并不总是代表着平淡和温馨,这两样东西恰恰是她那个普通的家庭不能给她的,因为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处处差别待遇,时间久了,再火热的赤子之心也都凉了。
她每次都满怀希望的回来,然后又心灰意冷的离去,间隔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久,这一回她在外面一待就是三年,别人都说她倔强赌气,一走就是几年不回家,其实没人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回家,只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个家并不是她的归宿,也不能成为让她偶尔休憩的港湾。
年幼的时候,面对父母的偏心,她也曾想过长大以后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在水牛镇以外的天地,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归宿,但是当她长大了以后才知道,什么叫做故土难离,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片土地已经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滴滴……”
“永青永青,去不去永青啊?”
“葡萄多少钱一斤啊?”
“……”
“妈妈,我要吃大水牛。”
“这会儿早没了。”
“嗯……我要吃大水牛……”
“早上叫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肯起床?”
“啊啊啊!我要吃大水牛!”
“再闹让你爸爸揍你!”
“……”
穿过喧嚣的街道,安立君熟门熟路地走进一条小巷,不多久,就走到一栋三层楼高的砖瓦房前面,院子里有几个妇人正在编篮子,其中就有她的母亲。
“呦,快看!你女儿回来了!”其中一个妇人就对她母亲说了。
“回来了?”她母亲冲她笑得挺好看,眼里也能看出一些真心的喜悦。
“嗯。”安立君跟院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就进屋了。
老房子有点阴凉,光线也不是特别好,却要命的叫人觉得踏实,可惜这房子到死都没有成为她的房子的可能。
几年前她弟弟就已经开始提防着她以后会跟自己分家产了,她当然没有这个打算,房子是父母年轻的时候辛辛苦苦挣下来的,最后要留给谁,他们当然有权利做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她很有自知之明,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你爸跟人上牛王庄凑热闹去了,立明今天单位放假,跟朋友上永青玩去了。”屋外她母亲对她说道。
“哦,知道了。”安立君高声应了一句。
“你吃饭没有?冰箱里有虾有肉丸,你自己煮碗面吃吧,你煮得比我好吃。”
“我出去吃点。”若是从前的安立君,几年回一趟家却听到母亲这样跟她说,肯定又要伤心愤怒一番,如今倒也能平和应对了,这一次回来,她原本就是另有打算,没打算在家里长住。
“哎,立君啊,上咱桥头新开的那家大排档吃去,今天咱镇上热闹,他们家大排档中午就摆出来了,你上他们家吃一个番薯汤煮米粉,味道可好。”院子里跟她母亲一起干活的一个阿姨就说了,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各家各户那点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不过多说无益,还不如和和气气。
“哦,我一会儿尝尝去。”安立君笑着应道。
“要上人多的那一家知道吧?那个老板叫罗景亮,他老婆叫陈赛丽,你一会儿过去,一看就知道了。”
“别带少了钱,他们家东西可不便宜。”
院子里几个阿姨七嘴八舌地提醒她,安立君洗了一把脸,出来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