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他出去的时候还满面春风的,怎么回来就变成黑面神了?莫不是小嫂子把他甩了?赵云飞恶意猜测着,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多。
韩勋暴躁的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接着给林墨打电话,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林小墨居然主动给他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小墨迟钝,他可不傻,他敢用他哥的项上人头做担保,那女的绝壁对他有意思!
不过,有意思又怎么样?林小墨那个小笨蛋看不出来,再多意思也白搭。活该!
韩勋这下心情总算舒畅了,一番默默的幸灾乐祸过后,又恢复了他春风得意的模样。
在电话里腻歪了一会儿,挂掉电话,决定催促手下的人加快工作进度,以期早日完工放假。
要是能把林小墨哄到京城来陪他就好了,韩勋仔细想想,最终按捺住了心底蠢动的念头。
次日,林墨兄弟俩在酒店里一直睡到自然醒,才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找地方吃过早饭,已经上午十点过了,昨天该玩儿的地方已经痛痛快快玩儿了,林书说想去百货商场看看。林墨依然带他过去,到了才知道小家伙要用自己存的钱给他们买礼物。
这些日子以来,小胖墩不仅嘴巴被养刁了,韩勋捎带回来的那些高级货,把眼光也给他养高了,一般货色看不上,看得上的又太贵。原计划的几样礼物买好了,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巨款’被花得一干二净。最后,他自己想买的书,全都是林墨给掏得钱。小胖墩心里立下宏志,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拿到世界上最最丰厚的奖金,哥哥想要什么就给哥哥买什么,再不让哥哥花一分钱。
等小胖墩儿长大以后,如愿拿到世界上最丰厚的奖金时,他发现这点奖金跟哥哥赚得钱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蔫了好长一段时间。
除了买礼物、买书,林墨还买了一些春联灯笼之类回家,至于零食、水果之类的年货,家里已经有了一大堆,不用额外再买。
两天里,兄弟俩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林墨也懒得再带着弟弟去挤大巴受罪,包了一辆的士,直接把他们送回家。
俗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王艳艳和陈老三在G省摸爬滚打了大半年,因为当初倾家荡产的还了林家两万块钱,两人到了年底竟然连回乡的火车硬座票都买不起。
这世界上最经不起消磨的东西就是爱情,最消磨爱情的东西就是一天到晚柴米油盐的繁琐小事。王艳艳和陈老三本质上都是好逸恶劳的人,两人或许曾经是那么点感情,但绝对到不了为君生为君死的境界。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当两人从偷不着一直到结为夫妻,那种求而不得的渴望消失后,这段如履薄冰的感情能持续多久?
王艳艳和陈老三堪称绝配,都想挣大钱又不想艰苦劳作,成天就想打牌玩乐,赢了钱皆大欢喜,输光赌本两口子就在出租屋里上演全武行。两人在G省都没啥熟人,就算有两个勉强算得上是表亲的人,也被他们借钱借怕了,只要看到两人就远远绕道走。
实在没钱了,赌瘾还是忍得住,可肚子饿由不得人。两口子饿绿了眼睛,又给不起房租差点儿被房东赶出来,最后陈老三实在没办法了,把心一横,直接给王艳艳拉起了皮条。
王艳艳一开始非常抵触,被陈老三打了几次,又软硬兼施一番后,最终屈服,彻底做起了皮肉生意。光是王艳艳一个人‘做生意’赚来得钱糊口都困难,陈老三见这钱来得容易,便逐渐将主意打到外来年轻打工妹身上。两口子一合计,觉得这生意可行,便靠着坑蒙拐骗那套,哄来几个年轻女孩子在他们手下‘从业’。做这行不容易,上要打点条子防着一锅端,下要拜山头找靠山,小姐们的待遇也不能太差了,租个隐秘宽敞的地方租金又是一大笔。王艳艳和陈老三稀里糊涂的混了半年,虽然平日里能糊口舒舒服服打点小牌,但是到了过年却根本没钱回老家。
也不知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王艳艳明明安了避孕环居然也怀上了孩子,这孩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压根儿不想要。但是陈老三没孩子,他算了一下怀孕的时间,觉得孩子是他的可能性非常高,说什么都要王艳艳把孩子生下来。两口子不知吵了多少架,最终王艳艳选择了妥协。
等收到老家老娘打来的电话,听老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林家发了大财,王艳艳心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回去跟陈老三又是一番闹腾。结果,还没过年就把孩子活活给折腾掉了,医生告诉王艳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孩子后,陈老三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王艳艳躺在破旧的小诊所里,盯着挂满蜘蛛网的天花板,破天荒的想起了林书那张白皙圆胖的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沉淀着她形容不来的仇恨。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呸了口唾沫到布满灰尘的地上,迷迷糊糊中,她想,那好歹也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再恨她,也逃不了他是她儿子的事实!就算这辈子她再生不了孩子,还有林书给她养老送终,对,还有林书……
林书正坐在电视机前玩着超级马里奥,没由来觉得凉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
☆、第七十七章 除夕
林建和老太太紧赶慢赶总算在除夕那天赶回了家,韩勋掐着时间在机场接了他们,一块儿回来。他们在锦城那边吃了午饭才回来的,到家已经下午了。老太太和林建都跟换了人似的,尤其是老太太,染回了黑发,精神抖擞的,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六十大几的人,看着就像五十冒头的人,走在街上林墨恐怕都不敢认。
林书童言无忌,小胖脸布满了疑惑:“奶奶,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老太太笑得眼镜都眯了起来:“那奶奶是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
林书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又年轻又漂亮!”
但凡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别人夸漂亮的,老太太乐得见牙不见眼,搂着林书一阵心肝宝贝的揉搓。林墨和林建嘴角都一阵抽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很显然,这待遇父子俩都曾经‘狠狠’享受过。
老太太的变化全在脸上,太抢眼,而林建假肢藏在裤子里,很难第一时间被关注。林墨回过神来才想起刚刚爸爸是自己下车,自己走进院子的,几乎看不出与常人差别。
他忙让林建赶紧再走两圈,林建无奈的笑笑,依言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虽然速度比常人要慢一些,左腿跨步时略显僵硬,但是医生说了,等再过段时间他彻底适应习惯了以后,就没有问题了。穿着长裤,几乎分辨不出他与普通人的区别。
饶是林墨感情内敛,这一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家人的命运终于改变了,爸爸和奶奶不会死,弟弟依然幸福快乐的成长,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满足的事情吗
手心一暖,林墨侧头看到韩勋浅笑着站在身侧抓着他的手,他用力回握,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轻声道:“谢谢。”
韩勋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不用太感激我,以身相许就行了。”
“好啊。”
好……
好!!
韩勋瞪圆了眼睛,林小墨居然答应他了!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等他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时,林墨早挣开他的手,走去跟家人说话了。韩勋心里跟猫抓的一样难受,恨不得立刻把人拖走问个究竟,最好能……
嘿嘿嘿,他这次准备的东西可是相当的充分,有备无患果然是个好习惯啊。
整整一个下午,韩勋都处于心猿意马的状态,林墨要准备晚上的团年饭,不耐烦他在跟前晃,打发他跟阿虎一块儿去贴春联、挂灯笼,进城去买鞭炮。
在青桐村,过年一般最少要放两挂鞭炮,一挂是煮团年饭的时候放,一挂留在除夕半夜‘迎财神’的时候放,条件好些的,初一早上还会再放一挂,取个开门遍地红的吉兆。林建是人民教师不太信这些,老太太却是绝对是封建顽固份子,每年日子再难过也少不了这三挂鞭炮。除了鞭炮,还有许多小孩子喜欢的什么黄烟炮、冲天炮、二踢脚,火柴炮,小烟花等等,价格从几毛钱到几块钱,村里小孩儿为了过年的时候能够玩个高兴,好多没放寒假就开始攒钱了。村里绝大多数家庭都只有一个孩子,就算手里再紧,过年的时候也会给他们一些零花钱去买炮放。
有老太太和林建护着,王艳艳就算再不喜欢林墨这个继子,这不敢做得太过,只是到底亲热不起来就是了。家里林建管着钱,过年的时候总会给林墨不少零花钱,老太太也会悄悄塞点,说起来,林墨小的时候也没少玩儿这些炮,不过他十来岁的时候,有次差点儿被炮炸伤手,自那以后就再没玩儿过了。
林书的零花钱经常被他老娘搜刮,又不敢告状,每年过年别的小孩儿都是揣着满兜的格式小炮到处闯祸,林书只能少少的放点儿黄烟炮眼巴巴看着别的孩子玩儿。
今年有韩勋这个大财主相伴,好悬没把烟花店老板的店给搬空,光是一千响的鞭炮就买了二十多挂,还买了足足两大箱子放着玩儿的小炮,林书刚回家一下车就开始蠢蠢欲动。一直等到阿虎和韩勋把多余的鞭炮搬回家里放好,林建才准他玩。
林墨担心林书操作不当伤到手,就让韩勋看着他,哪知韩勋玩儿起来比他还疯,两人炸完河沟炸竹子,一圈二踢脚绑在一起炸大石头,差点把被人家的草垛给点着,革命友谊迅速疯长。
两人玩得开心,鞭炮的声音引来不少村里的孩子,韩勋大方的把各种鞭炮散给大家一起玩,俨然变成了孩子王。
林墨则在家里做年夜饭。
按照村里的习俗,年夜饭是很讲究的,首先必须得煮整个猪头、带着尾巴的猪‘坐墩’(方言即屁股),整只大红公鸡,公鸡血浸过纸钱后,将纸钱贴在家中各处以求驱灾辟邪得报平安。煮过这些肉的水则用来煮红白萝卜青菜叶子,青菜叶子还不能折断,必须整张煮。这些东西煮好后作为祭品,用以祭拜天地、祖宗、各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