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很冷,阵阵寒风从窗棂缝隙往里钻,屋内的空气渐渐冷森森的,沈默整个人都缩被窝里了,他摸索着把手伸进萧亦笙的衣服里,本打算取个暖,谁知到手掌下的温度比外面的空气还要冷。
大概是萧家整栋宅子都显的有些阴森,被黑暗笼罩着,后院荒废的厉害,连只鸟雀都没有。
而整条巷子里面也没几户人家,零零散散的,天一暗下来,单独走在巷子里,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沈默想起窗户外面看到的影子,浑身汗毛又一次竖了起来。
他以前是个唯物主义,但是自从出现诡异的系统,不科学的任务,从一个世界穿到另一个世界以后,就难说了.....
过了片刻,沈默闷闷的声音说,“我去那头睡。”
萧亦笙按住乱动的少年,嗓音很轻,在夜晚更显阴柔,“我说过我这病不传染。”
“不是这个问题。”沈默利索的从被窝里出来,“你身上太冷。”
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萧亦笙看着少年往另一头爬,他隆起眉宇,伸出手拽住对方的胳膊,“回来。”
沈默被拉回去,趴在萧亦笙身上,隔着衣服传递的体温不再透着凉意,而是渐渐清晰的暖意。
他的嘴角一抽,前一刻还是冰箱,这会就成了小太阳,111果然有一些关键的东西没告诉他。
见少年要从他身上下去,萧亦笙伸出双臂搂着,“就这样抱着吧。”
沈默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大雾笼罩着清河镇,温度更低了,府里的下人忙着清扫院落,擦拭桌椅板凳,沈默缩着肩膀往萧亦笙身边靠,趁着给他拍背的机会取暖,对面沈家过来的丫鬟春妮正在清点等会回门该带的礼品。
“二少爷,都齐全了。”
“嗯。”沈默从鼻腔发出一个没多少情绪的声音,他搀扶着不停咳嗽的萧亦笙上马车。
车里宽敞,软榻上铺着锦被,沈默坐在上面,脊背靠着轿箱,脚放在萧亦笙腿上,他从左侧的小橱柜摆放的几盘点心中拿了一块桂花糕吃了口,“我爹喜欢下棋,你陪他下一局,大娘信佛,成天在佛堂念经,应该不会出来,至于二娘,她说什么你都别当回事。”
萧亦笙没回应,而是掀开车帘子看了眼外面驾车的下人,他用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声咳嗽。
驾车的小厮扭过头看了眼车帘,眼睛闪了闪。
沈默看到萧亦笙咳的厉害,他不明白这个男人还在等什么,或者到底想玩多久猫捉老鼠?
穿过错综的巷子,从镇北那条主道过去,靠近杨柳河的一处府邸,便是镇上几家米行之一的沈家。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大门却是紧闭,小厮跑过去敲门,无人前来应答,他冲马车那里喊道,
“三少爷,三少奶奶,这府里没人。”
沈默跳下马车走过去拉了拉门上的铁环,站在门口吹了会冷风,他面色淡定的回马车吩咐春妮把礼品取下来,让对方在这里等候。
车里的萧亦笙起眼,看着少年,眸光淡淡的,如果仔细去看,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探究的情绪一点点地涌出来,却仿佛有闸被拉下,瞬间又退回去。
“大概是出去办事了。”
出去办事连整个府里的人都走了?这话沈默自己都觉得可笑,但他笑不出来,这幅身体的主人生母是个戏子,沈良在外地做生意遇上的,一夜鱼水之欢后慢慢开始往来。
那个女人为了沈良苦等了一辈子,直到死,都没等到沈良。
都说戏子无情,殊不知也会有痴情。
把面前小几上面的茶水递给少年,萧亦笙掩住嘴巴咳了几声,让小厮驾车离开。
回到萧府,天空有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沈默跟萧亦笙两人去书房跟萧启明说清事情经过,萧启明让沈默留下。
萧启明喝了口茶,似是随口一问:“小默,你会看账簿吗?”
“爹,您说的这些我不懂。”沈默压下内心的惊讶,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茫然与好奇。
萧启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许久,“过几天要去一趟药堂,到时候你随爹一起去吧。”
“好。”沈默点点头,他开始思考萧启明这番举动的用意。
手指扣着桌面,萧启明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少年,目中有赞许,也有不确定,最后沉淀的是坚定,他说,“外面的谣言不用去在意,你跟笙儿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类似临终遗言的错觉顿生,沈默抿着唇,“我会的。”
仿佛有些累了,萧启明揉着眉头,挥手让少年离开,却又突然说了句,“小默,记住爹的话。”
沈默嗯了一声,他察觉出萧启明几次话里有话,不直说,而是拐弯抹角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雨势已不知何时大了起来,看来暴风雨近了。
西苑一处屋子里,吴妈在苏月娥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随即就见苏月娥脸色一白,就跟吃了一头苍蝇一样恶心。
屋外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紧接着一声闷雷炸开,狂风暴雨呼啸,苏月娥脸上的神情扭曲。
“给我把那个贱人的手指头全切了。”
这场大雨来的突然,沈默脱了鞋子躺炕上,看着坐在书桌前画画的男人:“你不问问爹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在等你说。”毛笔沾了些墨汁,手臂平稳的轻点下去,萧亦笙勾了一下嘴角。
沈默盯着他线条柔美的侧脸,“爹让我们好好过日子。”
“嗯。”萧亦笙放下笔,咳嗽了声,吹干上面的墨汁,他朝沈默招招手,“过来。”
黑眸里掠过一丝光,似是在酝酿着什么,沈默张开手臂,也不说话,定定的看着萧亦笙。
萧亦笙挑了挑眉,走过去把他抱起来,脚步轻松的走到书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