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完全没想到,祁沣回击的方法那么决绝,他用祁家的钱来回击,等于一点点把祁家的资产掏空,只要他一天还是昆仑的股东,就永远也等不到他为钱所迫,向自己低头妥协的时候!
这样一想,老爷子更加坚定了决心,“之前是我糊涂,想着他毕竟是祁家的长孙,若是他哪天悔改我也给他机会,所以一直保留着他总经理的头衔,本来他分内的事情全都是我这个董事长亲自帮他善后,可他身为总经理却损害公司利益,股东大会有权罢免,现在大家就表决吧。”
话音落地,现场一片死寂,几秒钟之后又倒抽了一口气,这次连韩昭都抬起了头。
老爷子的话非常明白,他要直接用股东大会的权利,强制废掉祁沣在祁家最后一点地位,这样跟着换继承人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都目光此刻都落在了韩昭身上,没有人知道老爷子的真正目的是逼祁沣回来,在所有人眼里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要彻底跟祁沣恩断义绝,这样的信号落在某些股东眼里立刻别有深意。
韩昭手上还有5%呢,如果祁沣不再是总经理,他可就是祁家最后的血脉了,这继承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现场一片哗然,有人坐不住了,“董事长,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与大少爷毕竟是爷孙,没必要连他在祁家最后的资格都废掉吧?”
“是啊老爷子,大少爷在公司这几年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您与他有矛盾,封锁留白公司也就算了,没必要为了个私生子这样做。”
一句私生子点燃了现场,几个趋炎附势的股东,一看老爷子风向变了,目光灵活一转立刻跳出来,“闭上你的嘴,二少爷还在这里你胡说八道什么?二少爷可是董事长认祖归宗的,你这么说是认为董事长做错了?”
两派股东的矛盾在这一刻彻底激化,而包括赵董事在内,那些原本力挺祁沣的几个股东这时候竟然集体缄默,仿佛对老爷子的决定并不惊讶,这使得拍马老爷子的那部分股东洋洋得意。
瞧,让你们站错了阵营,把宝都压在一个‘弃子’身上,现在后悔了吧?
老爷子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他才是祁家当之无愧的掌权人,哪怕现在病了,也照样让一众股东追随。这一次罢免了祁沣的总经理位置,再以损害公司利益为由追回损失,祁沣抱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留白娱乐,马上就会身无分文,到时候他就该明白做为祁家的子孙,最重要的就是懂得什么叫识时务。
放着他选好的光明大路不走,偏偏要走进死胡同,那他这个当爷爷的就得让他清醒一点。
他的身体仍然糟糕透顶,说一句话就大喘气好久,可是此刻却志得意满,冲身后的律师招了招手,“既然在座所有人都同意这个决定,那么就让律师来宣读文书吧。”
话音落地,那些原本支持祁沣的人竟然没有一点反对,老爷子心中有疑但也没在意,这时律师念道:
“……按照公司规定,经过全体股东决议,祁老先生享有的40%、韩昭先生享有的5%,还有在场其他股东享有的股份,已超过公司全部股份的半数以上,具有法律效益。”
律师的话仿佛已经是尘埃落定,祁老爷子点了点头,用虚弱却满意的口吻道,“既然决议有效,大家就要记住以后昆仑没有祁沣这个总经理了。”
“这可未必吧,爷爷。”
低沉醇厚的声音掷地有声,会议室大门“砰”一声被打开了,祁沣一身黑色的西装,抄着口袋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锋利的眼睛半眯着,带着凛冽的霸气,而他的旁边站着的赫然是最近风头正劲的骆丘白!
☆、85
“这可未必吧,爷爷。”
在场所有人,在看到祁沣出现的那一刻全都震了一下,倏地睁大眼睛,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大……大少爷竟然这时候回来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在座人的表情不已,有的惊喜有的错愕,还有的是害怕和愤怒……总之色彩纷呈,煞是好看。
祁沣深邃的眼睛扫过四周,刚才还叫嚣着力挺老爷子的股东对上他的眼睛,立刻后背一凉,竟然心虚赶快挪开眼睛,可是一想到他已经成了祁家的“弃子”,何必再担惊受怕,又强撑着站直了腰板。
韩昭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反应,可是当他看到祁沣身后跟着的骆丘白的时候,当即眯起眼睛,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
祁沣完全没把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面无表情的冲骆丘白挑了挑眉毛,示意他跟自己走进去。骆丘白本来就是稀里糊涂被他拽过来的,此时一看在场那么多人,当即脑仁疼了起来。
大鸟怪,你来之前至少先跟我打声招呼吧?心脏都快被你玩坏了。
祁家股东大会怎么说也跟他一个外人无关,骆丘白咳嗽一声不太愿意跟进去,可是祁沣不管这一套,抓着他的胳膊就走了进去。
老爷子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携手而来,当即额头上的青筋都气了出来,祁沣把昆仑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竟然还敢来?来也就算了,竟然还大庭广众的带着个男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祁家的丑事吗!?
在看到祁沣的那一刻,他以为他终于知道回头了,心里甚至是得意和满足的,可谁知道他却死不悔改,还敢明目张胆带着骆丘白,这是要诚心气死他才甘心!
一时间,他不顾自己还坐在轮椅上,一个踉跄就要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又一下子栽在椅子上,猛烈地咳嗽一声,他努力压下火气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昆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里不欢迎你。”
他捂着胸口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嘶哑着嗓子低吼,“保安呢?咳咳……管着干什么的,立刻把无关的人给我轰出去!”
祁沣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类似于悲叹又无奈的神情,这种情绪转瞬即逝,最后变成了一滩冰冷的死水,带着坚定的决绝。
老爷子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很显然这一段日子病的厉害,他本来还想留最后一丝余地,甚至刚才老爷子的态度稍微缓和那么一点点,他都考虑不把下面的计划进行到底,可惜……
老爷子至今还是冥顽不灵,那他也只能用点强硬手段了。
“爷爷,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公司开股东大会,我这个总经理怎么可能不到场?”祁沣随手找了张椅子,让骆丘白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一双眼睛波澜不惊的看着老爷子,毫不退让。
祁老爷子是真没想到祁沣竟然敢公开跟他叫板,冷笑一声道,“刚才股东大会已经过半数通过,你现在已经不是昆仑的总经理了。你有不满可以跟我回家去说,这里是工作场合,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
一句话把责任都推到了祁沣身上,话里话外都好像告诉别人:这是祁家的家事,祁沣只是在无理取闹,出现在这里没有一点用处。
“过半数?爷爷,都还没有表决,您就觉得所有人都站在您这边,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祁沣一挑眉毛,嘴角带着一抹冷丝丝的笑。
骆丘白很少见祁沣如此锋利的一面,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大多数都很暴躁别扭,如今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么多自信,敢跟老爷子公然挑衅?而且,他把自己拽来到底是干什么的,难不成就是为了看他显威风?
这么一想,骆丘白当即有点哭笑不得,想到早上起来这家伙独断专行的帮他推掉所有通告时的样子,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坐在一旁的韩昭,从骆丘白出现开始目光就再也没有挪过地方,他看到骆丘白若有所思,看到他强忍笑意,当然也看到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祁沣。
这时骆丘白感觉到一道灼热又刺目,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一样的视线投过来,下意识的抬起头,那道目光却突然消失了,顺着方向他看到了低头玩手机的韩昭,一时间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祁老爷子气的脸都变了色,压着愤怒,讥笑一声,“祁沣,刚才的表决是所有人都参加的了,你再怎么垂死挣扎也没用。”
他料到祁沣一定会拿自己手里那45%的股份做文章,可是现场有那么多双眼睛,过半数通过的决议也是不容质疑的,在场的股东要是识时务,都该明白祁沣是祁家的“弃子”,又做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谁还会站在他那边?
这时候,谅祁沣闹翻了天也没用。老爷子这么一想,表情舒缓了许多,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祁沣不仅没有露出不甘的神色,甚至还笑了,仿佛这是一个信号,紧接着赵董事突然站了起来,“祁老先生,刚才我还没表决,您就已经让律师宣布了结果,这明显不公平吧?”
这话立刻得到了相应,十几个人通通站起来附和,“是啊董事长,我们还没说话呢,小股东难道就不是股东了?”
那些原本支持祁沣,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股东突然集体出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来了个大逆转。
那些拍老爷子马屁的洋洋得意的人,这时候都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这些人假装臣服,对老爷子的决定没有提出丝毫质疑,这些都是假装的?
老爷子身形一晃,死死捏着轮椅扶手,睁大浑浊的眼睛盯着祁沣,气的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哆嗦,努力维持仪态,“表决的时候你们不发言,现在决议都出了你们又想反悔了?公司可不是儿戏!”
赵董事心里哆嗦了一下,其实他是有点怕董事长的,可是对上祁沣扫过来的波澜不惊的眼睛时,又压住这种想法,露出无奈又冤枉的表情,“董事长,换总经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给我们股东一点考虑的时间,可是您就像迫不及待要把大少爷拉下来似的,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啊。”
他的话又引来一众认同,气愤瞬间凝滞到了极点。
这些股东早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就站到了祁沣这边,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都能分清形势。如今老爷子重病,韩昭又是个摆设,能依靠的只有祁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与其把赌注都压在一个半截入土的人身上,他们宁愿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的支持祁沣。
正僵持着,祁沣走到律师身边,一把抽掉他手里的那张“决议书”,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爷爷,您所谓的表决,上面连个签名都没有,叫哪门子有效力?还是说这几位董事说了实话,您这才坐不住了?”
一句话堵的祁老爷子半天上不来气,一张皱纹密布的脸上铁青一片,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候他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若是点头,就等于承认自己为了私心才要对付祁沣,那他作为董事长以后还怎么服众?可要是否认也不行,因为刚才这几个股东的确没有表决,他就下了决议,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就等于说他独断专行欺负小股东?
祁沣这分明是算准了他的心理!
老爷子从没有这么愤怒过,他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祁沣了,他以为祁沣还是那个脾气冷淡但是很听自己话的小孙子,却没想到他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就不把自己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