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沣横他一眼,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却让章煦一下子闭了嘴。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沉声说,“我举不举得起来不劳你挂心,你给我乖乖回答,其他少多嘴。”
“操,床事才是决定恋人关系好坏的决定性因素好不?你都不举了,人家能待见你才有鬼了。”章煦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酒,又来了兴致,贱兮兮的凑上来说,“话说,你找了什么样子的,漂亮不?改天带来给我看看,我得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你不知道现在小姑娘的心哟,那是相当难揣摩的,我看不见真人,怎么知道她喜欢忽快忽慢型的,还是横冲直撞的……”
“闭嘴。”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就被祁沣冷冷的打断,“少拿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他身上套,他跟你那些糟烂货不一样。”
“说的跟天仙儿下凡似的。”章煦撇了撇嘴。
“我看上的自然是最好的。”祁沣一挑眉毛,仍然面无表情,可是神色间掩盖不住笑意。
章煦无语,抓了抓头发说,“祁沣啊,我觉得吧,你现在先要扭转一个观念,不是说天下只要是男人都会觊觎你老婆,你这个观念太扭曲了。”
祁沣哼了一声,没说话,心想着你这家伙知道个屁,我的妻子是名器,你有吗?
一看祁沣的表情似乎接受了,章煦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你这臭脾气,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谈恋爱嘛,最重要的是要向对方明确的表达出你的爱意,你整日里顶着一张面瘫脸,知道的是你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便秘呢。”
祁沣的脸瞬间黑了,斜眼扫他一下,“章煦,你找死是吗?是不是要我把你的好事都告诉章老太爷?”
“哎哎,别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章煦急了,扯了扯花衬衫领子说,“你看,你对象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她每天都帮你做家务、还对你百依百顺,这种女人在这年头比处=女还难得了,你还觉得她对你冷淡,说明你的行为让她心灰意冷,你要是再不给她点明确表示,人家没准过几天就跟别人跑了。”
最后一句刺激到了祁沣,让他来不及顾忌“女人”这个词,紧紧皱着眉头,口气暴躁的说,“问题是我们都上床了,他还想我怎么表示?”
难道骆丘白觉得他是个哪怕心里不喜欢也能上床乱搞的人?
章煦翻白眼,“我一个星期跟好几个人上床呢,这能一样吗?”
“我觉得你俩最大的问题是沟通不良,你这张嘴巴要是啥时候跟我一样出口成章,保证哄得小姑娘一个楞一个楞的。”
祁沣蹙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瞥了章煦一眼。
“我告诉你,媳妇儿吧,其实都吃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你要是觉得实在无法沟通,就直接把人按在墙上使劲亲,亲了不管用就直接扔床上使劲做,只要你的家伙硬的起来,你媳妇儿就算是个男人也得化成水。”
“……”祁沣不说话。
章煦说得上了劲头,招手又叫来一瓶威士忌,灌了几口说,“你瞪我也没用,是兄弟才跟你分享绝招,你接下来只要按我说的做,就算再多男人来骚扰你媳妇儿,她也会对你死心塌地。”
说着他叫来服务生,要来纸和笔,在上面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仗义的塞进祁沣手里,做了个不用客气的表情。
祁沣冷哼一声,嫌弃的把拍了拍袖子,口气不屑的说了句“多事”,不过却没有把那张纸扔掉。
骆丘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
剧组一群人非常投缘,再加上叶承又是个好热闹的主,大家一起喝酒,一起打牌,还闹哄哄的玩真心话大冒险,折腾的他被灌了好几杯酒。
推开家门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黑,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他很诧异祁沣那个作息无比规律的家伙,这个时间竟然没有在家。
“张婶?张婶你还在吗?”
骆丘白扯开衬衫领口,在玄关换了拖鞋往里走。
平时只要自己和祁沣都不在家的时候,张婶就会留下来看家,这会儿祁沣没回来,她人去哪里了?
骆丘白一边唤着名字,一边摸黑在墙上找电源开关。
在玄关处一转,他突然瞥到屋子中间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烟,橘色的火星燃烧着,明明灭灭的还在跳动。
骆丘白吓了一跳,“……祁沣?你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他的话音刚落,脚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扑了过来,他还没等到反应过来,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在脚边发出“喵~~喵~~”的叫声。
这时他终于找到了开关,按亮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只白色毛绒球一样的小猫。
小家伙软绵绵的在他脚面上蹭来蹭去,粉红的鼻尖翘着,对他十分的亲热。
“这是……?”骆丘白惊讶了,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一抬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祁沣。
他按灭烟头,抄着口袋走过来,高大结实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领口敞开一半,露出里面一片古铜色的精壮皮肤,一双深邃的墨色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骆丘白,英俊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的惑人。
骆丘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喉咙有点发干,他承认自己实在是个俗人,受不了美=色=诱=惑,特别这个人还是祁沣。
圆滚滚的小白猫在他怀里打了滚,骆丘白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你大晚上的,怎么还不睡?”
“等你。”
祁沣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骆丘白一时头皮发麻。
他觉得这件事不太妙,之前他不回家可是没有给祁沣说,后来打电话八成又惹了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一肚子火,虽然自己是故意让他吃瘪,不愿意惯着他那副臭脾气,但是不代表能抵抗的住祁沣的打击报复。
他抓了抓头发,笑着说,“你等我干什么?就为了给我看这个小猫吗?”
“哦,对了,我看着小家伙好眼熟,怎么有点像之前我拍广告见到的那只?”
祁沣“嗯”了一下,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
“嗯”是什么意思?金主大人你能给句准话吗,这样让我怎么猜?
骆丘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小猫毛茸茸的尾巴在胳膊上留下扫来扫去,留下微痒的触感。
“那个……小猫很可爱,我很喜欢,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小家伙,嗯……就,谢谢你了,很晚了,我明天还要去片场,先去洗澡了。”
说着他抱着小猫就要上楼,这时胳膊却被人给拽住了。
祁沣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拉着他往前走,绕过沙发,他拿起藏在矮几上的一大束玫瑰花,递过去,“给。”
骆丘白懵了,祁沣看他不说话,强硬的塞到他手里,耳朵在昏黄的光线下,飞快的闪过一丝红晕。
轻咳几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要说点什么。
☆、32
“我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这个花很好看。”
祁沣面无表情的开口,骆丘白被噎了一下,他以为祁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沉默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气氛一时间有点冷场,骆丘白尴尬,抬手抓了抓头发,怀里的小猫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小爪子往脸上挥舞。
“呃……是挺好看的,那个、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这么奇怪?”
祁沣抿着嘴角,抬手盘起胳膊,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他的动作有点僵硬。
“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啊,呵呵呵。”骆丘白干笑几声,努力想要缓解彼此之间的尴尬。
他本来以为之前祁沣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已经彻底暴露了愤怒的心情,自己回来多半要迎接他的怒火,毕竟祁沣的古怪脾气和骄傲的性格,根本不会容许任何人忽视他
可是这些设想通通没有发生,祁沣不仅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大发雷霆,甚至还平白无故的送了他礼物,这实在太古怪了,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祁沣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用一尾余光瞥他一眼,耳尖又有点发红,“喜欢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说着他抓着骆丘白的手就往餐厅走,此时餐厅里透出一点昏黄,推开门走进去是一桌好菜,桌子上还摆着蜡烛和香槟,烛光闪烁,透出旖旎的味道。
小白猫从骆丘白的怀里跳下来,喵喵叫着冲着桌子上的蜡烛乱扑,胖墩墩的身体压住垂下来的桌布,差一点就要把一桌子的盘子碟子掀翻在地。
祁沣这时气急败坏的上前一步,把小猫拎起来,呵斥一声,“我的正事还没做完,你别添乱!”
小猫不明所以,仰着鼻尖冲着他不满意的叫着,粉色肉垫的爪子在空中挥舞。
骆丘白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逗了,活像两只同时炸毛的大猫和小猫。
昏暗的灯光下,祁沣刀削斧凿的脸并不分明,他抬头瞪了骆丘白一眼,走到旁边按开了音乐。
悠扬的钢琴声飘扬出来,是River Flows In You,骆丘白笑得更厉害了。
如果刚才他还一头雾水,那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简直就是个傻子了。
他就站在门口,离烛光最远的位置,光亮照不到他,只能看到昏暗不清的一张脸,但是他的眼睛明亮,笑声很淡,芙蓉勾飘散在钢琴声中,给整个屋子染上了暧昧的氛围。
祁沣盯着他看了很久,下巴紧紧地绷着,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不许笑,过来吃饭。”
骆丘白笑意更浓,“这都十一点多了,而且我也已经吃过饭了。”
他明明知道祁沣的意思并不在吃饭上,但就是故意装傻逗逗他,心里某个角落跳的很厉害,他从没想过祁沣这样冷硬骄傲的男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不是代表他等待的真心已经不远了?
“吃过也要过来陪我吃。”祁沣口气不耐烦的开口,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上前拉着骆丘白的手按在旁边的椅子上。
骆丘白哭笑不得,等到祁沣坐在自己身边之后,弯着眼睛问他,“祁沣,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谁说我有话跟你说?”祁沣挑眉看他,握着叉子面无表情的吃饭。
你没话跟我说,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骆丘白估摸着他的别扭性子又上来了,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跟祁沣打持久战,毕竟祁老爷子的话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戳着他的心,虽然不疼但是膈应。毕竟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冷淡和利用,都可以一笑了之,但是当你开始在乎了,心里就忍不住贪婪起来。
他不愿意彼此只是肉体和利用的关系,所以哪怕祁沣对他有一点回应,他都会立刻心软下来。
偏过头,看着祁沣的侧脸,骆丘白心里的越发的柔软,按住他的手说,“你没话跟我说,可我有话对你说。”
祁沣抬起头来,挑眉看他一眼,那副表情就像是在说“快点说,不要打扰我”
骆丘白抿嘴笑了,摸着膝盖上小胖猫的脑袋,低声说,“今天……嗯,对不起了。”
祁沣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跟他道歉,愣了一下,接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天跟剧组出去吃饭我应该主动给你打电话的,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你没生气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其实……我很开心。”
他下意识的拨弄着祁沣的手指,细长的指尖在对方的指缝里交叠着,带着熨帖的温度。一双丹凤眼弯起,黑色的瞳孔带着柔和的神色,轻声慢语的说着,在最后三个字上带上了笑意。
幸好餐厅的光线太暗,掩盖了祁沣霎时间红了的耳尖。
他暴躁的抽回手指,“可笑,我为什么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生气?”
骆丘白失笑,“嗯”了一声,抱起小猫,捏着它毛茸茸尾巴扫了扫祁沣的胳膊,“对,你没生气,是我小肚鸡肠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赶快吃饭。”祁沣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嘴巴里塞着牛排。
这一次的动作快了很多,像是迫不及待要做什么事情。
骆丘白晚上喝了酒,肚子涨得厉害,没有食欲,就一边逗着小猫一边跟着钢琴曲哼着歌。
他的乐感很好,每个音符都找的很准,小猫似乎很喜欢他的声音,不停地在他怀里打着滚,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让他挠。
而坐在一边的祁沣似乎没有这么轻松,下月复随着芙蓉勾的声线不断地紧绷,有一股热流涌上来,顺着脊椎窜过四肢百骸。
该死的……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