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阿林要小心,还有……对不起。”沈夫郎坐上车,没想到一直没跟唐春明开过口的李峰突然转过来对着他冒出这么一句话,让站在跟边的唐春明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李峰为何会说对不起的时候骡车已经动了。
看来这人认为那些闲话都是因他而起,尤其是传出闲话的人还是他的亲大伯一家,唐春明忍不住噗哧乐出声,他可不认为就李从根家的那种人,会因为李峰没出现就少了传他的闲话,没有李峰还会把他和旁的什么人凑到一起胡说八道的,这种人的大嘴巴如果让他歇着,恐怕要生疮了,所以不可能有消停的时候。
那天跟赵家闹的时候,李从根家的不就是老是阴阳怪气地说他的不是,而且唐春明也没把这种人的话放在心上,要是真跟这种中年泼夫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份,在他心目中,中年泼夫就等同于泼妇,而他唐春明自己,虽然是哥儿的身体,但自认为心理上还是个大男人。
“阿母,好多人啊。”阿林从下了车就紧紧抓住阿母的手,生怕跟阿母分开走丢了,可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人群和路边的摊贩上。
“走,阿母给你买好吃的去。”路边小摊贩必备零嘴——糖葫芦,红通通的看着就喜人,记忆里阿林可从来没吃过这种零嘴,当然,吃到其他零嘴的机会也极少就是了。
小贩身边围了不少孩子,有的大人见状就买了一根给孩子,孩子欢天喜地地啃咬起来,引得其他没有的孩子羡慕渴望地盯着他看,又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家长,有的大人狠狠心把自己的孩子拉走了,没人大人看着的则仍旧围在那边,过过眼瘾闻闻香气也是好的。
“阿母……阿林不要……”阿林也眼馋,可看到要花钱才能吃到,他还是违背自己的渴望咽了口口水想要拒绝。
“听阿母的,”说着人已走到那小贩旁,叫了声,“小哥,来根糖葫芦。”
“哎,来了,是给这小哥儿的吧,抓好喽。”小贩热情地回应,将一根糖葫芦塞到阿林手里,阿林看着阿母把钱都递出去了又是欢喜又是纠结,他养的小鸡还没长大还没给阿母挣到钱呢。
唐春明深吸一口气,抓着阿林的手要往前走,脑子里已经将要做的事模拟了好几遍,虽然有些冒险但以他的情况却是不得不做的,而且谁也不会想到他身上藏了个空间的。可阿林却拽了拽他的手,没手成,转过头就看到阿林努力举着手里的糖葫芦,眼睛亮晶晶的说:“阿母,吃。”
这孩子自己还没吃一口呢,就先想着自己这个阿母,唐春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说:“好,阿母吃,阿林也吃。”说着弯腰在糖葫芦的最上面的糖浆上咬了一小口,嗯,真甜,甜到了心里。
阿林开心地笑了,才凑到阿母咬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然后眼睛都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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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唐春明和阿林来到了东市,既然东市的商铺面对的人群是富贵人士,那他的空间菜也只有这里才能卖得出价钱,这个时节,除了大户人家的暖房,哪里见得到新鲜的绿蔬,普通老百姓更吃不起。
为了节省时间,他还特地找了辆牛车将他和阿林送到这里,路上还跟那车夫扯了一会儿,知道这里有哪几个大的酒楼,哪个酒楼的东家厚道些,在城里走街窜巷的车夫比其他人更清楚这方面的情况。
唐春明现在就将目标暂定在两家,一家是他左边的明澜居,一家是右面的听景阁,名字都挺高大上,据说都有官有背景,是本城最大的两个酒家。他们一大早天没大亮就出来了,路上又花了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现在看天色应该是上午十点多了,还未到中午用餐时刻,因而此时酒楼里进出的客人并不多,不过明显身上的穿着打扮就不同了,唐春明瞅瞅自己和儿子身上的旧棉衣,心里担心待会儿可能连门都进不了。
“阿母……”阿林手里的糖葫芦才啃了一小截,舍不得一下子吃完,还要常常与阿母分享,看阿母停在这里不动,阿林好奇地拉拉阿母的手。
唐春明蹲下身,用手分别指向两个酒楼,抱着阿林的小身子问:“阿林,这两个地方,你喜欢哪一个?给阿母挑一个,我们把菜卖给他家可以换很多钱。”
在阿林为着阿母交给他的光荣而伟大任务而苦着小脸难以作决定时,听景阁内,掌柜的正唉声叹气,这个时节对酒楼来说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东家的原本说好订了一批暖房蔬菜送过来的,不料半路被人截了,截的人家是谁,还不是听景阁的死对头明澜居,谁让明澜居的背景比东家还要硬一点,东家也只得无可奈何还要继续在外张罗寻找替代的货源。
这时,守在门边迎客的小二的声音传进掌柜耳中:“去,去,跟你说了我们东家不在你怎么还来啊,我们听景阁说不收就不收,不是什么人的字都能听我们听景阁的。”
“小栓子,囔囔什么呢?”掌柜的正心烦,听到小二吵囔声更加烦躁,没好气地呵斥道。
“掌柜的,”小二走进来苦着脸说,“还不是那个读书人又来了,上次东家不就是说了他的字不合格不能进我们听景阁的吗?他偏还不信,非要叫我们东家再看看。”听景阁为营造出文雅的氛围,收集了不少诗词书画悬挂上墙上供人评赏,一些不差钱的食客觉得进来转一圈都能沾些文人气息,而有身份的人也觉得这酒楼的档次不错,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地位。
☆、021 卖菜
“等下,”看小栓子又要出去赶人,掌柜连忙喊住人,自己出去看看,他知道东家的心思,有时候收些书生的字画并不是为了他们本身的字画多值钱,而是变相地支助一些家境贫寒的书生,难保其中就有人脱疑而出出人投地,那么东家撒出去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你招呼客人去,我来看看。”
掌柜走到门口,看到的是位身穿打了补丁的长衫的书生,面有羞色,见到掌柜的出来,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作了揖解释道:“掌柜的,在下陶恒,多有打扰,在下回去后又苦练了一段时间,想再请贵东家掌掌眼。”
掌柜做生意这么多年也算练出了眼力,看得出这个书生只怕实在没办法才想来听景阁再试试看,眼下眼看院试在即,很可能是为准备盘缠要去州府赶考的,想到东家的话,掌柜面带温和的微笑说:“陶公子,我跟了东家不少时间,东家现在出远门了,不如让我先来看看,这酒楼里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书生原先听到东家不在,面露失望之色,再一听掌柜的就能做主,大喜,忙不迭地取出自己最近精心写的一幅字:“多谢掌柜的,那就请掌柜的帮我看看。”
“陶公子先里面请。”掌柜作出里面请的手势,书生欣然提脚进去。
唐春明和阿林正站在听景阁的街道一边,先看到一个穷书生与酒楼小二在交涉,后来掌柜出来了将书生邀请进去,三人的对话他隐约听了个模糊,只知道书生带了幅字来求见,却不知内里究竟是为何,不过这掌柜的倒没有因书生穷困窘迫而拒人于门外。他正想等等看待会书生出来是何模样,阿林已经举手指向听景阁,说:“阿母,这家。”
唐春明讶异道:“为啥?”
阿林哪里能说出了究竟来,只皱着小眉头说:“这家好,伯伯好。”
唐春明忍笑,抱住自家的大宝贝,说:“好,阿母就听阿林,我们再等等看好不好?”
“好!”见阿母听自己的,阿林非常开心地大声应道。
没让母子俩等太长时间,没一会儿书生就被掌柜的送了出来,书生不再如最初的窘迫之色,而是面带喜悦与感激之色,走到门口书生回头道:“陈掌柜请留步,在下不甚感激,如果贵东家回来请代在下向东家问好。”
“好的,陶公子一路走好,公子的话我一定会转达给我们东家,如果陶公子再有什么作品一定要记得我们听景阁,我相信我们东家一定会喜欢的。”
“多谢!”书生作了揖告辞离开,实际上他心里也明白,这家东家和掌柜之所以肯收下他的字并赠送他银两,并不是他的字有多好,其实是因为掌柜看出了他的窘境,书生带着一片感激之心离开了,想着日后若有可能一定会回报听景阁的东家和掌柜。
唐春明看到书生走的步子比来时迈得大多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从他一手不时按着腰间的荷包,唐春明隐约明白了什么,不由高看了听景阁一眼,心中有了决定,起身拉上阿林的手,说:“阿林,我们先离开,等会儿再来。”
“好,阿母。”阿林乖乖听话,他知道阿母要找地方把菜拿出来,不好让别人知道的。
隔了约有两刻钟的时间后,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出现一辆牛车,牛车前面有个衣着臃肿面色发黑的哥儿牵着牛一路拉到听景阁的前面,而后面的板车上堆满了箩筐,每个上面都用稻草盖住了,一时间看不清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个时间,听景阁已陆续有一些客人上门吃饭,不过明显的,上门的客人数目不如斜对面的明澜居多。门口迎客的小栓子一看到这牛车居然停在自家门前就想要上去轰人,这个点挡在自家酒楼门前,不止要拦住上门的客人而且有损酒楼的形象,到这里来吃饭的只有坐着马车的没有牵着牛车的。不过嘴巴还没张开就想到之前掌柜教训他的话,想了想还是走出来几步,吆喝道:“喂喂,你干什么的,不知道会挡着我们酒楼的贵客吗?”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这儿探形势的唐春明,要卖菜他当然不会凭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把菜变出来,而且要一下子尽量多出点菜又不能靠他一个肩挑手提的,因而他找了个偏僻没有人影的小路将自己和阿林带进空间后,先对自己进行了整装换貌,身上穿的是赵大虎留下的大棉袄,脸上是调制的黑灰摸上后肤色顿时变暗变黑了,还刻意用烧剩下的木炭调整了自己的眼线眉形,不要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作为与时俱进的新新人类,他也是见识过COS什么的,反正他就是要弄得让别人认不出他来,丑些也没关系,反正弄完后阿林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眼睛瞪得大大的,乐得唐春明在他小脸蛋了啃了好几口。
换过装后将阿林一人留在空间里,不时通过精神力与他说说话,怕他一人留在里面害怕。他自己则找到了原来叫车的马车行租了辆牛车,将自己身上近十两的银子都押上了,反正成败在此一举。
租了牛车后再拉到隐藏的地方将空间里早准备好的菜快速转移到牛车上,就这样拉到了听景阁的门前,唐春明自己心里也捏了把汗。
“这位大哥,我有笔生意想跟你们掌柜的谈谈,不知可否?”唐春明有礼地问道。
小栓子怀疑地瞅瞅唐春明,穿着打扮一点不像谈生意的,土里吧唧的,又往他身后的板车上瞅了瞅,问:“你到底要卖什么先跟我说说,我才好帮你跟掌柜的问一问,我们掌柜忙得很,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这小二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的模样,不过倒没有太过霸道嚣张的模样,心里想什么脸上都写出来了,唐春明想了想将他招来。小栓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大胆地走上前去,自己可是汉子,对方不过一个哥儿,这又是在自家酒楼前,他难道还会怕了他?唐春明将前面一个箩筐揭开一个一小块,露出里面的青绿色,小栓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扒开了更多,确定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连跟唐春明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一个转身飞奔进酒楼内。
唐春明定心了,这小二还真是一点不会遮掩自己的心思,从他的反应就可以判断出,他们楼里还真需要新鲜的绿蔬,对于做成这笔生意唐春楼非常有把握了。果然,没一会儿功夫,小栓子就拉着之前看到的掌柜跑了出来,掌柜人到中年哪吃得消被这样拖着拽着,来到门外生气地撕开小栓子的手怒道:“你以后要再这样就给我回家侍候你阿爹阿母去,冲撞了客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
小栓子急得跳脚,指着前面的牛车说:“我还不是着急让你看看车上的货。”然后凑近掌柜耳边嘀咕了一句,掌柜的脸色顿时大变,之前的怒色一丝不剩,讶异地看了一眼站在车前微笑着看着他与小栓子的人。
掌柜的没顾得上先与那人打招呼,快走几步上前就掀开了其中一筐上面的稻草,眉眼之间的喜色无法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不过到底是做了多年掌柜的人,很快又将喜色掩饰了下去,若不是唐春明一直盯着他看,很可能就错过了。不过他应该感谢看来与掌柜关系不浅的小二,小二可没掌柜的城府,所以唐春明非常肯定,这家听景阁正急需一批新鲜绿蔬,所以根本不愁卖不出去或是卖不出好价钱。
掌柜的快手又将稻草覆盖上,虽然面上恢复了平静,可刚刚拂过稻草下面新鲜小白菜的手指还有些发颤,新鲜,绝对新鲜,而且成色甚至超过当季的蔬菜。再抬头看向唐春明,就见唐春明仍旧含笑看着他与小栓子,掌柜的顿时醒悟,来人早将小栓子的反应看在了眼里,知道他们正缺货。
掌柜的暗暗瞪了为成气候的小栓子一眼,转身对唐春明笑道:“这位夫郎,不如我们去后院商谈如何?请你放心,我们酒楼一向厚道,绝不会让夫郎失望的。”
“那好,请掌柜的带路。”
唐春明牵着牛车跟在掌柜的后面,短短的交流让他知道掌柜姓陈,于是便称他为陈掌柜,而当陈掌柜问及怎么称呼他时,唐春明干脆用阿林的名来作姓,自称姓林,于是他成了陈掌柜口中的林夫郎。
陈掌柜将小栓子赶回去了,有这个小混蛋在只会坏事,陈掌柜知道现在主动权已经落在别人手中,可不得不将人引进来,否则让对面的明澜居看到了还不知生出什么波澜来。而且,这位林夫郎在他眼中,虽然肤色发黑衣着破旧,很难让人相信会拿得出来这么多绿蔬,但这人站在那里微笑,眼神清亮,就仿佛穿着的是绫罗绸缎一样,态度怡然自得,越发让人不敢小瞧大意。
如果唐春明知道陈掌柜的这一番心理活动,心中的小人一定会得意地仰天大笑,哈哈,这叫装逼技能,没想到他一现代人也能将古人骗过去。
牛车到了后院,唐春明将一个个箩筐上面的草掀开,说:“先请陈掌柜验验货,我这批货我保证整个安平县都找不出这么新鲜并且好吃的绿蔬,用了我的绿蔬,保证你们听景阁生意蒸蒸日上,客人吃了回头还想吃。”
唐春明不光会说,还有实际行动,用事实说话最能让人信服。于是又一个筐里拿出一根黄瓜,“咔嚓”的一声掰成两半,自己直接在其中一半上咬一口吃起来,另一半递给陈掌柜,“陈掌柜尝尝味道就知道我有没有夸大其辞了。”
水灵灵的本就让人看了心喜,见林夫郎如此自信,陈掌柜接过那半根黄瓜也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溢满口腔,这黄瓜,陈掌柜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了,就是当季的黄瓜都没这么好的味道。他又撕了其他蔬菜的绿叶放嘴里尝试,眼睛越发亮了,他敢打赌,有了这批绿蔬,他们听景阁根本就不用担心对面明澜居的打压了,甚至能反超明澜居。
“不知林夫郎作价几何?家中可还有剩下的?”陈掌柜精明人,这些绿蔬就是当季也属于上上等,如果能够长期向听景阁供货或者说听景阁将这条渠道牢牢掌握住,听景阁的生意的确不愁蒸蒸日上。
唐春明也是跑过销售的人,怎听不明白陈掌柜话语中暗藏的意思,他是明白人装糊涂,这样的生意只做一趟的,故作大方地摆摆手说:“来一趟安平县不容易,所以暂时就带了这么些出来,至于价钱,我相信陈掌柜是厚道人,会给我一个厚道的价格好让我回去跟主人交待,如果我家主人满意了,以后说不得会再让我出来与陈掌柜这样的厚道人做生意。”
陈掌柜嘴角直抽搐,一口一个厚道人,听听这话,要是这次价钱不满意了,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与他身后的主人打道了。对于唐春明口中所谓的主人,陈掌柜并没有怀疑,因为冷天只有暖房中才能种出菜蔬,而暖房的造价可不低,东家也有自己的暖房,可根本不上来酒楼的需要,而唐春明的穿着打扮根本不像是能造得起暖房的。
“那我也不打晃语,就按照我们原来的收购价再往上提五成如何?同时我也希望林夫郎能向我们酒楼继续供货。”
“五成?”唐春明不知道原来的价格是多少,但只从提价五成来看这价钱肯定不低了,故作爽朗地道:“好吧,我看陈掌柜也是爽快人,我也不讨价还价了,你让人来验货吧,保证里面的和上面的一样的品色,我们跟陈掌柜一样是厚道人,绝不会作出欺骗的举动的。”
陈掌柜无语了,这哥儿有多看重厚道人这三个字,而且一个哥儿出外与人打交道,语言举止中流露出来的反而像是个汉子,而且说话滴水不漏,套话到现在也没见他说出后面的主人家是谁又是从哪里来,陈掌柜也只能先吃下这批菜再作考虑,总之要给对方一个满意的价格才能让对方以后出售菜蔬时首先考虑他们听景阁。
陈掌柜叫了人来过验货称份量,他自己拿了帐簿和算盘,将报上的数目一一按品种记录下来,不同的菜当然价格有所差别,比如黄瓜就比萝卜价格要高,最后总计唐春明拉来的货超过了五百斤,总共得银四十二两,唐春明面上表情淡淡,实际上心中的小人已经乐翻天了。
陈掌柜果然是厚道人,当唐春明收好银钱拉上牛车离开时还不忘跟厚道人说:“陈掌柜请回吧,我一定跟主人给你们听景阁说些好话,下次再往你家送。”
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后面的陈掌柜还满怀希望,殊不知这人一去不复回,无论怎么寻找也找不到这么个肤色发黑的哥儿。
☆、022 担心
从玉扣空间里面可以看清外面的情景,唐春明在空间中停留了足有十分钟,确定这条小巷一直没人出现后,才抱着阿林离开了空间,突兀地出现在小巷中,换回了原来装束的唐春明放下阿林,牵着他的手走出巷子。
“阿林,告诉阿母,想要吃什么,阿母都给你买。”唐春明另一只空着的手颇有气势地挥了挥,空间里揣了五十两银子有余,他可以土豪一把了,首先要满足儿子的需求。
阿林知道阿母把菜买出去了,也开心极了,仰着头眼睛亮闪闪地问:“阿母,我可以给大毛二毛买糖葫芦吗?”
“真是我的乖儿子,当然可以,阿母马上就给你买,回家后你自己送给大毛二毛好不好?”唐春明马上对儿子的大方给予了肯定,他可不想将儿子培养成抠门小气的哥儿。
“好!”赵林小哥儿将小脑袋捣得像小鸡吃米。
一大一小又回到了西市,看天色快要到与沈夫郎他们约定的时间了,唐春明在给阿林又买了三根糖葫芦装进背上背的背蒌里后,准备开始扫货。
当他带着儿子来到肉摊面前时,两只眼睛都快冒光了,虽然有大骨汤偶尔吃些猪肝什么的解解馋,可是大块吃肉的日子自来到这儿就成了一种奢望,这次荷包充实,唐春明决定要好好过把吃肉的瘾,大手一挥,就让肉摊老板给他割上二十斤的五花肉,豪迈得让肉摊老板怀疑是不是遇上了骗子。
十四文一斤的五花肉,唐春明爽快地付了两百八十文钱,肉摊老板收了钱才露出了笑脸,心情极好地又附送了几块不见一点肉星的大骨头,用荷叶给他包好装进背蒌里,当然,在唐春明再背起背蒌时,里面的肉已经转移进空间里了。
接着,糖、盐、醋、白面、大米……唐春明带着儿子一路扫荡,就连儿子的零嘴唐春明都买了好几样,最后还跑进卖文房四宝的店铺里买了纸和笔,这才匆匆赶往约定好的良记食铺,还没到门口,就碰上了因为不放心而出来寻他们的李峰。
一大一小脸都红扑扑的,有跑得热了的原因,还有兴奋的缘故,阿林都被阿母的举动感染了,不再像一开始胆小害怕。
看李峰沉着脸,唐春明连忙道歉:“抱歉,看东西忘了时间,你们是不是等久了?”
阿林则开心地叫道:“峰叔叔!”
李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将这两母子单独放下后他就一直不能安心,西市人多热闹,唐春明又带着个孩子很容易走散,而且这一带三教九流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包括人贩子,这大的小的长相都不差,很容易被这样的人盯上,早知道就该把余暮带上,有他看着这一大一小好歹不用担心他们出事。
当然,他这样的心思除非他自己曝露出来,否则沈夫郎是丝毫看不出来的,不过好在沈夫郎也知道放着这一大一小在外面不太安全,所以在学堂里并没耽搁太长时间就离开了。当两人停好牛车来到良记食铺,一眼扫视之下根本没发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时,李峰就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在沈夫郎同样没找到人而着急时,李峰主动担起了出来寻人的任务。
现在看到人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李峰捏紧的拳头才暗暗松开,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什么,弯腰轻拍了下阿林的头说了声:“乖。”然后将手伸向唐春明。
唐春明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伸到面前的一只大手,有他现在的两个大,很是粗糙。
“背篓。”李峰低沉的声音响起,唐春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这人是要帮他背东西,倒是个好心人,好吧,虽然自己也是个男人,大多数东西也放进了空间里,外面只留着一部分作遮掩,但忙了一阵这副身体调养得再好时间也有限还是有些累了,于是也不客气地将背蒌交到这汉子手里,并道了声:“谢谢。”
李峰一手提背蒌,一边弯下腰就抱起了阿林,这才回答唐春明最初的问题:“没多久,沈夫郎在里面。”说罢就转身在前面带路。
唐春明见他转过身去走在前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之前李峰站在他前面,用那双乌黑不见底的眸子看着他时,他竟感觉到好大的压力,现在抬头望了望前面人的身高,也许是身高差距太大带来的压力吧,这样的身高与体格是专门来打击他的吧,不知道很容易让他流口水的吗?
唐春明空着手跟在李峰后面,走进良记食铺,一眼就看到正抬头向外张望的沈夫郎,在看到李峰以及他手中抱着的孩子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峰走过去将孩子交给沈夫郎,又顺手将一直提着的背蒌放在他们这一桌旁的地上,沈夫郎这才看到背蒌里装了不少不西,笑道:“看来你买了老不少东西。”
“有糖葫芦。”阿林举着手里仍剩下一小截的糖葫芦。
他们三个在这儿说话,那边李峰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就去给他们张罗吃食了,一人一大碗肉汤面送上来时,唐春明讶异地抬头说了声谢,这人行事总是出人意料,在这个以汉子为尊的社会盛行着大汉子主义,这样闷声不吭为哥儿服务的可不多。尤其是他还细心地跟老板要了个空的小碗,用来给阿林盛面条的,沈夫郎打趣笑道:“没想到峰小子不声不响的,却是个会照顾人的,以后也是个会疼哥儿的,就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了。”
唐春明正往空碗里拨面条,母子俩分吃一大碗就够了,又拿了双筷子让阿林自己吃,把他手里的糖葫芦先收起来,听到这话不由看了李峰一眼,虽然他那张风吹日晒成深古铜色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异样,可唐春明就是觉得他的脸红了,心中不由暗乐。
李峰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仿佛没听到沈夫郎的打趣,沈夫郎也不以为异,知道这人面上看着吓人,却是个心善的,就冲着他对待阿林的态度便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