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有这么个小孩也是个麻烦事。”唐春明一边给沈夫郎倒水一边皱着眉头说,要是他自己是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倒好处理,直接把人给揍服了再说,可现在他是个带孩子的大人,这样的方法就行不通了,可心里又不免为自己的孩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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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事情远没结束,沈夫郎离开唐春明家就有人跑过来问他了,问孙哥儿带孩子去唐家道歉是不是挨欺负了,否则怎么哭着从唐春明家跑出来。
沈夫郎一听就怒了:“那他孙哥儿就没说什么?其他人都这么议论的?”
“沈夫郎你先别生气,事情到底怎样的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看明哥儿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那小子昨天的情景可有不少人看到了,真是个狼崽子啊,那么狠。”看沈夫郎这么生气别人心里也在猜测恐怕事情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事情还真没法说了,幸好今天我也在那儿,否则明哥儿不就有嘴也说不清了?咱村里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家跟孩子,说是带孩子上明哥儿家道歉去,可那是怎么道歉的?说不给玩小马儿就不给道歉,人家明哥儿招惹不起这样的孩子还不能躲着一点,我也给说了一顿,结果可好,那孩子就往我身上吐了一口,看看,这衣服还没换下来呢,呵,合着我也成了欺负他们母子的恶人了?!”沈夫郎带着怒气扬了声音,这事情他不先透出个风声恐怕再过几天真要坐实明哥儿欺负那母子的流言了。
那人也吓了一跳,忙劝慰沈夫郎:“别生气别动气,可不大家都误会了么,嗐,你说这都什么人啊,自己孩子惹了事不说教好了,还自己先哭上了,真让人以为被欺负了呢。”
有沈夫郎这番话,村里的流言还没怎么传开就被止住了,之前还有人说唐春明仗着有钱就瞧不起同村的人之类的话,还颇得了一些人的认同,可马上就有人把沈夫郎说的话给传开了,顿时让那些说话的人收了声,这孩子都什么教养啊,居然朝沈夫郎身上吐口水,是不是大人本身就没教孩子个好?
也有人同情起孙哥儿,说一个哥儿养大一个小子也不容易,孩子还不懂事,尽让做阿母的伤心了,还有人同情钱得福,好好地做了这么个狼孩子的后爹,以后管教这孩子重不得轻不得,可如何是好,没看到那天还没说什么就咬了钱得福一口,咬得那一个狠啊,都见血了。
“同情他做什么,这样的哥儿孩子还不是他自己找来的,爹母不让娶进门他自己偏要娶的,娶之前难道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熊孩子?嗤,还不是自己被那哥儿迷得团团转的。”有人跳出来说道。
“是啊,要是自家的孩子也被那小子给欺负了,然后人家阿母上门来一哭,那要怎办?有这哭的功夫还不如去好好教孩子,不听话那就打呗,打到听话为止!”这是自家有孩子的哥儿,反而对明哥儿的处境表示同情,碰上这样的人家真是不知怎办才好了,难不成有银子买了马儿反而成了过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外面那些话自然也传到了唐春明和李峰的耳中,李峰都有些头痛,宁可去战场上杀蛮子也比这爽快得多,而唐春明则留意到大毛二毛总头碰头地小声争论着什么,把两人招前一问,跟他想的一样,这两小子在商量要怎么对付秦家那小子出气呢。
唐春明训了两人一顿:“不是我说,二毛你也是个笨的,打架就打架,你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算什么本事,那不是明摆着是你欺负人让人找上门来算帐吗?如果那天你们几个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让我们大人怎么给你们说话?”
“那是他先欺负人的,再说,他还比大呢都打不过我。”二毛很骄傲,就算那狗蛋再凶再狠又怎的,还不是他手下败将,所以这两天他跟大哥说了要堵住那狗蛋再揍他一顿,不过大哥不赞同这方法,两人才有争论的。
何老在边上笑呵呵的,他早从明哥儿话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事情的确家长不好出面,只能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可怎么解决就有讲究了。
李峰稍稍脑子一转也明白了明哥儿的主意,毕竟他也是从孩子时候过来的,上前敲了一记二毛的脑门:“我教你练武就是让你去打架逞威风的?要是再有下次我还是给我老实地去念书吧,也甭练武了,我可不是要教出一个莽小子的,笨得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
二毛不服气地还要跟峰叔叔争辩,根本不是他故意打人打架的,他是反击,否则就只能自己和阿林被人欺负了。大毛却听明白了大人的意思,看二毛还笨得面红耳赤地要解释,连忙把人拖走,到后面咬耳朵去了。
接下去几天,李峰在教这两个小子练武的时候仿佛无意识地指出人体上的软肋,怎样的用力让人既疼却又找不出伤处。当然这也就在两个孩子看来是无意识的,一旁观看的唐春明和何老快要笑破肚子了,这都成了直接跟两个孩子摆明了怎样算计别人家的孩子又让人找不出证据呢。
张秀原本担心二毛还要去打架,上次要不是唐春明留着证据不就成了二毛把别人欺负狠了,怎么看都会成为理屈的一方,等唐春明跟他嘀咕了几句后他也就抛开了,算了,还是让孩子自己去处理吧,总不能他们做大人的跟在后面收拾屁股。
059县城
转眼唐春明就没功夫去关注几个孩子的事情了,酿酒进入了最后的关键步骤——上锅蒸馏,就连小阿森都没办法顾及,交给了张秀帮忙带阵子,自己带着何老钻进了酿酒的那间厢房。
因为用的完全是土法子,蒸馏过程中半点离不得人,天锅中必须一直保持冷水的状态才能让下面的酒气遇冷凝结成滴,顺着一旁向下微斜的导口滴淌进下方的酒坛中。
纯正浓郁的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这种酿制方法得出的酒水尤其醇香浓厚,光这味道就让何老不住地滑动喉头。
第一次蒸馏得到五坛酒水,蒸馏过后原料继续发酵进行第二次蒸馏,何老也感觉得出二次蒸馏得到的酒水香味愈加浓烈了。
忙碌了几天,得了十几坛子的酒,酒坛都不大,五斤装的大小,等全部结束后李峰看着唐春明心里闪过心疼,刚出月子时唐春明还叫过胖呢,这才多长时间,人就瘦条了,幸好何老帮着把过脉保证过身体绝对没问题,否则李峰只怕要将人困在炕上休养实施增肥计划了。
酿酒最为累人,可看着成果也喜人,唐春明做了好几道小菜叫上相熟的人家一起品尝酒酿。唐春明还和上辈子一样,一喝酒两颊就通红,酿酒的那些天他的脸也是一直红着的,被酒气给熏的。
“如何?我这酒还凑和吧?”嘴里虽然是这样问的,可看唐春明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甭提多得意了,正等着人夸他呢。阿林坐在李峰怀里,两眼好奇地看着杯子里的酒,被他阿母坏坏地用筷子蘸了酒水送到嘴里,顿时辣得眼泪汪汪,呜呜,阿母好坏。
“好酒。”汉子大山夸不出其他的赞美词,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他的感想,看他目光流连在酒杯上就知道他的评价有多高了。
张秀和沈夫郎也在慢慢地咪着小酒,在这个充满汉子哥儿的世界,酒业其实比古地球上还要兴旺,朝廷也没有颁布禁止民间酿酒的条令,只不过酒水到底需要粮食酿制,普通老百姓也只有过年过节时才到酒铺子里买上些酒水回去。
先帝在位时,老百姓的日子可没现在好过,那时也只有那些达官贵人和富商们追崇好酒,老百姓能把肚子填饱就算好事了,新帝上位后调整税赋,老百姓手里慢慢攒了钱,那些小酒铺子的生意也才渐渐好转。
可哪天喝酒也没今天喝得爽快,这两个哥儿也喝得脸红了,笑指着唐春明欺负阿林的举动。要说对酒最懂的莫过于何老了,他可是连皇家御酒都品尝过的人,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摇头晃脑地说:“等了这么长时间可终于把酒喝上了,要我说啊,明哥儿往后要是卖酒的话,可别轻易卖贱了,嗯,这得好好合计合计。”他是清楚的,唐春明除了折腾着吃就是折腾着赚钱了,这酒酿出来让他放着只自己家人喝那是不太可能的,如果这样他也会觉得可惜。
“老哥哥是喝过好酒的吧,跟这比比如何?”里正兴致也特别高,连对何老的称呼也变换了,何老也不在意,笑指着唐春明得意的神情说:“你看看他这模样,还用我来评说吗?要我说,这次的酒还是留着自家人喝吧。”
唐春明得意的神情丝毫未收敛:“我看何老你就是想让我把酒留着给你喝吧,那就直说,我又不是钻进钱眼里净想着赚钱发财的人。”
“哈哈……”屋里人都笑了起来,何老尤其是,乐得指着他哈哈大笑,“你们说说,这还不是掉进钱眼里的人,那这里还有谁是。”
“呜哇呜哇……”刚刚醒过来的小阿森也跟着凑热闹,在边上手舞足蹈,唐春明赶紧想下去热羊奶,这小混蛋要是没喝上可没得安静的。李峰看他脸红红的忙拦住,把阿林递过去自己下去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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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过来拉货的时候带来县里的消息,全羊馆已经整修好了,就等着唐春明挑好日子开张了。眼看着这温度已经一天天冷下来身上也已经穿起了棉袄,火炕和地龙也早烧了起来,唐春明觉得没必要再等下去了,接到消息时就决定第二日大家都到县里去,再拉上两头羊,家里厨房里的工具可没县里的齐全,也放不开手脚。
而且原本就说好了天冷了做顿羊肉招待滕煜的,顺便也可以看看县里铺子的情况,说起来,这铺子自从买下来唐春明这个主人家还没去看过一趟呢。
第二天,李峰套上马车,拉上一车人热热闹闹地往县城里去了。
随车的有唐春明一家,就连小阿林也带上了,否则把他丢下了让谁带去,这小子谁见了都说长得结实,带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有吃有喝的把他抱哪里去他都没一点意见,甚至出来了还乐呵个不停。
大山家就去了张秀,大毛二毛可真是眼泪汪汪的,第一次发觉上学堂也有不好的地方,否则他们可以一起跟了去县城了。王莫把孩子扔给嬷嬷带高高兴兴地上了马车,里正家也只有沈夫郎去了,还给他两个儿子带去了过冬的棉衣。何老把胡郎中也拉上了,胡郎中没有推脱,对这样的热闹事也很乐意。
惊风很给力,一路上马车里的人说说笑笑,浑然没觉得过了多少时间就到了县城。
唐春明是第二次来,掀开帘子往外张望,想到上次的县城之行,嘴角不由弯了起来,前面赶车的李峰回头看到唐春明露出来的笑脸,也不由露出了笑意。唐春明自坦白后什么事情都乐意跟他说,自然也说到了那次卖菜的情形,李峰都暗道那行径冒险之极,不过也知道唐春明那时实在没办法才用了这样的方法。想到明哥儿那时面对的困境,李峰心里有些心疼,越发想让明哥儿过上舒心日子。
不过李峰跟滕煜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也知道那是个聪明的人,即使心里有怀疑恐怕也不会把事情追究到底了,再说他也不是真正的庄户人家什么手段也没有的,在他心里自然是以明哥儿的安危为第一位的。
李峰熟门熟路地把人都拉到铺子门口才停了马车,唐春明抱着小阿森掀开车帘第一个出来就要往下跳,李峰赶紧把人接住,小阿森还乐得把手伸出来拍向他峰阿爹,带他出远门什么的,最高兴了。
“哟,现在这铺子看着可真气派,跟那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要是换了我自己过来都不敢认门了。”沈夫郎出来一看喜道。
唐春明可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样的,正跟沈夫郎他们说着话,铺子里有人走出来,原来一直有人守在里面,而且出来的人还是大家认识的,不是旁人正是王莫他汉子张长明。张长明笑着迎上来:“知道你们要来,滕公子就让我过来守着了,以后我也不用在听景阁做跑堂了。”
说话时还打量了一下他夫郎,看到夫郎跟上次一样没什么变化才安了心,要说出来做事最不放心的就是家人和孩子了,可他想努力做出些成绩也是为了他们,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当然,这其中还有属于汉子的野心,不甘心做一个只会在地里刨食的庄户汉子吧,现在有明哥儿提供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抓住。
铺子门匾上挂着的是“唐记”,当初冰铺用的就是这样的牌匾,如今依旧没有换下,以前只看着房契没有真切感,如今才觉得自己也是个小土豪了,在城里繁华的街道上也拥有了一间门面不小的商铺。
“进去看看吧,你可从来没来看过呢。”李峰碰碰唐春明的胳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