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文一进来就觉得这个房子配得好,依着他和黑妹的水平,肯定弄出来不像样,还想问问是不是能把家具留下。一听钱磊这么说,就立刻点了头,“就一万吧。还是这么搭配好看。”
两边都是痛快人,一说定了,这房子也就定了。因着这天已经晚了,公正没法做,老教授就留了他们一夜,说是第二天早上去办公证。为此,黑妹还专门给自己和曹飞许乐请了假。然后趁着天没黑的时候,带着一群孩子跑到省城的商场里,使劲给全家人一人买了几套衣服。
老教授显然挺想儿女,第二天一早钱款交接完毕,公证结束,就开始找人打包行李,并且保证两天内离开。曹玉文想了想,觉得还得有个人在这儿看着,否则两天后老教授就搬走了,房子总不能空着。
于是,他就让黑妹带着许乐和曹飞回函城上班上学,自己带着老太太和曹远在省城,一个是看着房子,顺便熟悉省城,另一个是,他得瞧瞧这里有啥赚钱的门道吗?
回去的路上,许乐一脸的兴奋,只要一想到,终于离开曹玉武一家人了,曹飞以后不会每次瞧见他都暗自生气了,就忍不住的高兴。倒是曹飞,脸上虽然挺高兴,但眉头却皱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们坐的是客车,因着来的晚了,上来的时候,只有前面一个空座,还有最后一排有两个空座,黑妹就坐了前面,把他俩打发到后面去一起坐。因此,许乐问起来也不担心黑妹听见,“飞飞,你不喜欢啊。”
曹飞立刻摇了头,“没,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一想到要住在里面,别提多高兴了,怎么能不喜欢?”
“那你干啥皱着眉头?你担心什么啊?”
曹飞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就是在想,老教授后天就走了,咱们是不是立刻就要搬过来啊。”
一听是这个问题,许乐就放松了,“哪能啊,干妈的工作还没辞呢,再说咱们还得一个半月才期末呢,怎么也得等这些事都完了,才能搬过去呢。”
听了这话,曹飞居然使劲儿吐了口气,好像放心了很多,他瞧了瞧前面的黑妹,见她没回头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跟许乐说,“乐乐,伟哥不是说不干了吗?我上次进货的时候,他说要跑最后一趟,觉得我还行,问我要不要跟着他去一趟,自己联系一条路出来,以后就可以去广州直接进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许乐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是动心了,他真想去。他不由有些捉急,“你才多大?就算联系上了,你能常年往那边跑?我听说他们都是背货过来,你能背的动吗?再说,广州那地方听说可乱呢,万一丢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又急又躁,曹飞不由低了头,显然他也明白不切实际,可最终,他还是不甘心的抬起了头说,“可乐乐,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带着你去找货源的。我们不是说在省城买摊子吗?那也需要货吧。我还是觉得应该去一趟。再说,”他伸伸胳膊,“你瞧我这个头,他们也不能信我才十三,肯定不敢欺负我的。”
曹飞眼中闪现的两个字,就是坚持。许乐想了想,王伟说要金盆洗手这事儿,得有小一个月了,要带他条路这事儿,显然曹飞不是刚听到,他八成已经考虑了小一个月时间,这是下定决心了。可纵然知道,曹飞这几年已经在这方面成了个小油条,许乐想着还是担心,还是心疼。
他知道肯定很多人都会说,没爹没娘,自己不争气,难道一辈子靠叔叔?或者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能干了这么多年,就该去闯闯。
但许乐总觉得,即便曹飞能够带着比他身体还大的包袱,从零下十几度的冬夜到地面温度四十多度的酷暑,日复一日从不缺席的干了三年,他也是个如今只有十三岁的孩子。
如果说原先是讨厌曹飞,后来是可怜曹飞,但这三年坚持下来,他现在是心疼曹飞。他知道去广州有多苦,他舍不得他去受这个苦。
所以,许乐冲着他说,“能不去吗?这些年你也存了那么钱了,买两个摊位租出去,肯定够你和小远的生活了。再说,马上上初中了,要加可多新课,要好好学习了,就算你去了不危险,哪里有时间?”
为了怕别人听见他们有钱的事儿,许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凑在曹飞耳朵边说的。热乎气从许乐的嘴里吹到曹飞的耳朵上,让他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这其实是在最近一年才会出现的状况,每次许乐靠近他的时候,无论是说话,还是玩笑式的拥抱,但凡有些身体接触,他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反应过度,可后来他发现,除了许乐,无论是曹远,还是他那帮朋友们,就算到了夏天光着屁股一起去洗澡,他都没这反应——他不会对除了许乐外的任何人类敏感成这个样子。
当然,这个发现对于十三岁的,缺乏任何性、指导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烦恼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曹飞都觉得自己是身心煎熬。他每天无比期盼的期望着与许乐晚上同睡一床,头对头,脚对脚的说说当天的营业额,下回的进货种类。也每天无比期盼的希望,许乐不会在两个人手脚偶尔碰到一起的时候,发现他的不自然。
当然,最基本的要素是,他不愿意与这个类似于救命稻草,生命曙光的人有任何误会。于是,在长久一段时间内,发现无药可救,症状明显的情况下,他的要求变得务实起来——他如今只是想,千万别被许乐发现了。
现在,他不自然的将许乐的脑袋掰回来后,曹飞决定快速结束这个话题,“那我跟小叔商量商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王伟的意思是,想要趁着带曹飞过去这一趟,再赚最后一笔。所以,他对时间要求也挺严的,等着曹飞和许乐到了家的那个周末,两个人去他那儿进货的时候,王伟就又提出了这事儿。
他指着已经只有几个货包,显得空荡荡的卧室说,“曹飞,你想的怎么样了。我这次的货出的差不多了,大概下个星期就要去一趟。你要是愿意接着干,就跟我去。不愿意的话,也早给我个答复,还有几个一直做批发的,有这个意思,我再找个接下来。”
王伟跟他们接触这三年多,一向是在商言商,什么话都说的特别清楚,他跟曹飞算了算,“曹飞,其实这条线无论给你,还是给别人,对我来说都差不多。不过咱们也合作了三年,你的情况哥我都知道,我觉得这条线还是给你比较放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趁着许乐去上厕所的空挡,王伟说,“不就是觉得耽误学习了吗?可曹飞,你的成绩我又不是不知道。就小学那些题,我外甥,你弟弟,哪个都是第一名,你哪次考进去过班级前二十啊。不倒数就不错了。你看,哥给你分析,一你学习不算好,二你做生意是个料子,三是你家里缺钱,你想想看,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说完拍拍曹飞的肩膀,冲着他说,“再想想啊,明天得给我答复了。”
曹飞点点头,没说话。许乐从厕所出来后,他就带着挑好的货物拉着他回家了。那天曹飞就有些沉默,进了夜里后,也没跟平常似得,非要把一天的利润数出来,让他记在账本上,自己看着乐,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许乐一想就想到了那天在车上曹飞说的话,可当时曹飞也说了要等着曹玉文拿主意,他就没再多问一嘴,就这一次疏忽,结果让曹飞钻了个空子。
五天后的一个早晨,许乐一大早起来,就发现曹飞不见了,两个人的枕头中间放着张纸条,上面曹飞用他那特有的,跟蚂蚁爬的字写了几句留言——“乐乐,我跟着王伟去广州了,大概要七天左右时间回来,你别担心,帮我跟奶奶,叔叔,婶子,小远都说一声,给老师请个假。曹飞。”
许乐只觉得一股怒气就冲上了头顶,他几乎是迅速的将自己的描金箱子拿了出来看,果不其然,里面放着的准备周末去存的三千块现金不见了。
黑妹正做着饭,听见许乐起床了,就开门进来,手上还滴着水说,“乐乐,你见飞飞了吗?他是不是买饭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了。”
许乐咬着牙说,“这小子偷了钱跑了。”
这事儿一出,第一个担心的肯定是许乐。许乐别提有多失望,多生气了。他在这三年里,跟曹飞同吃同睡,同摆摊,他还跟个管家婆似得,帮曹飞天天数他那三万块钱,就为了不打击曹飞的积极性,自己存折上那些钱,还有他偷偷买的那些整版的猴票,他可是一个没拿出来显摆。
从许乐的角度看,两个人的友谊已经牢不可分了,不算是生死之交吧,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曹飞居然还能背着他偷钱不上学去做生意,他一想就觉得自己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过于高估了。
所以,这几天许乐完全是闷闷不乐,小脸气鼓鼓地一副谁也别惹我,我很烦的样子。这让知道了真相,专门去王家问了问,还给王伟打通了电话,如今已经不担心但很生气的黑妹有些哭笑不得,她十分感同身受的对着许乐说,“乐乐,要是我是你,我也要生气,我才不理他呢。以后也不跟他摆摊了,也不帮他数钱了,让他自己干去吧。一点义气都不讲。”
这话她就是安慰他家大儿子的,依着黑妹平日里对许乐的看法,这孩子绝对成熟内敛有想法,没想到许乐居然点头了,还冲着她说,“干妈你说得对,我就是对他太好了,他这是得寸进尺,得陇望蜀,贪得无厌,鼠目寸光。等他回来瞧瞧,看我还理他。”
黑妹忍着笑点头,“对,就该治治他。”
曹飞哪里想得到他这个举动惹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当时就是想着王伟的话,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自己的确不是读书的料,许乐成绩那么好,天天看着他做作业,可用功的时间同样多,他的成绩就是不行。
但做生意吧,他就觉得自己心里挺有底,更何况,这条路如果抓紧了,说不定几年下来,他就能赚够小远日后上学的钱,还能买上两套像小叔那样的房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就解决了。
如今王伟,不就开轿车了吗?要知道三年前,他还只有辆摩托车呢。
可他也知道,这事儿家里没一个人能同意,所以他思来想去,就想到这个先斩后奏的招儿,他想着,许乐是担忧他的安危,只要他安安稳稳的回来了,应该就没事了,大不了让小叔给说一顿,揍一顿呗。
他哪里想到,许乐已经将他上升到叛变友谊的高度了。
从函城到广州一共一千八百多公里,这趟火车足足要跑两天一夜,因着两个人都算有点钱了,好歹没受罪,王伟全买了卧铺票,但即便这样,等着下了车,曹飞也快虚脱了。
他从没感觉到,两腿不着地,居然这样的难受。下来就先找了个地方吐了几口酸水。王伟在旁边摇头说,“你这样可不行,我们那时候倒货哪里有卧铺啊,都是坐票,有时候买不到坐,就直接站着回去。你现在可舒服多了。再说,货都要自己背着,你虚了,货怎么办?”
曹飞连忙点头,“我……我没事,咱们走吧。我就是一下来有点不习惯。”
王伟等他好些了,便带着他找了个公交站点,坐着公交车去交易地点,还叮嘱他,“火车站这地方太危险,什么人都有,住这儿不安全。我在那边有个住了好几年的旅馆,老板人不错,货物可以寄存在他那儿,不怕丢,到时候你也住那儿就行。”
曹飞连忙点头。他不过十三岁,纵然这三年在函城摆摊算是见了些人,但毕竟稚嫩,连门也没出过。所以,王伟的这些看似简单的道理,到了他这儿就是至理名言,这个男孩像个海绵一样,有着可怕的学习能力,他立刻将这事儿印在了脑子里。
大概是下火车的人不少,公交车上一直十分挤,也十分吵闹。曹飞几乎看不见外面的窗户,也听不见任何报站声,他此刻压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只觉得闷热的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像是喘不过气的鱼,努力的呼吸着。
他回头看了看王伟,跟他也差不多,就低声问,“伟哥,咱们这是去哪个批发市场啊。”
王伟这才想起来,没跟他说行程呢。他说,“要去好几个地方,货都不在一起。我跟你说,如果不是特别有把握的东西,我每次都是分散着进的,这样肯定能有卖的好的,也就避免了赔本了。咱们今天先去西湖路。这是这个月刚办的,可热闹了,我原先的老上家也搬到这儿来了。那边都是香港那边进来的衣服,很时髦,保证好卖。另外它是夜市,下午五点钟开,咱们今天去那儿,不耽误一晚上时间。”
曹飞立刻点点头。可即便他有心理准备,一下车,也被人山人海给震呆了。
西湖路并不怎么宽阔,八成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门面特别的小,一个个紧紧地挨着,门口挂着一个硕大的灯泡,将档口照的清清楚楚。
来过一次的王伟说,“瞧瞧,远处看是不是五颜六色的,有人说从高处看像星星呢。”
星星曹飞倒是没感觉到,只是他的目光看向了每个档口伸出的两根竹竿,它们直接戳向了马路中间,竹竿上挂满了喇叭裤、牛仔裤、超短裙,还有各式各样的连衣裙,哪个都比他见过的洋气。
他不由感慨,“这里东西真好啊。”
王伟在一旁点头,“这里挨着香港呢。那边上个星期流行的衣服,这边这个星期就能上档,这么快,能不时髦吗?你瞧瞧,”他指着门面门口站着的,身上带着个腰包的男女青年们说,“看见没?这些年轻人都是老板。听说一个月能挣几千块,不少机关干部都眼热,辞职经商了。”然后,他的理论又出来了,“所以,上学有啥用呢,还不如干这个呢。”
曹飞看了看离着他最近的一个档口的老板,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女青年,她身上带着个鼓鼓囊囊的腰包,面前的人显然已经挑好了两条牛仔裤,数了五十块钱给她,她拉开包,里面露出满满当当皱皱巴巴的钱,找了人家五块。这么贵的裤子,那人也高高兴兴的抱着走了。
他不由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了。
曹飞又出现问题了,不过我觉得这也难免,他虽然挣钱了,可毕竟没妈了,爹又那样,还寄居在叔叔家,虽然谁也没嫌弃他,但是不安全感肯定是时时刻刻存在的。上学还是赚钱,在他进入青春期后,肯定是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
不过,乐乐会管好他滴。
☆、第60章
从服装到手表,还有打火机、头花之类的小东西,但凡王伟有门路的,在三天内,都领着曹飞转了一圈。
尤其是手表,这些年曹飞卖的一直是电子表,利润从20元每块,到现在不过5块钱。这次听说曹飞可能去省城,以后想弄个固定摊位,王伟专门带他去了自己批发高档手表的地方,带着他找了个叫胜哥的人,那人手中全都是中高档表。
王伟冲曹飞说,“这两年国内的工厂也都起来了,这些东西利润没那么高了,不过这里的样式、质量都好,所以你批点回去震店,肯定能成。”
曹飞立刻又谢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背上了大小包。王伟还专门带曹飞去买了个铁架子推车,总算这样,才进了站后,没误了上火车。
曹飞将三千块钱花的光光的,不过他心里有数。王伟这是最后一批货,他说家里人已经给他找了份有编制的活,以后就吃公粮了。所以要赚最后一笔,曹飞瞧着他这次在西湖路上进了不少夏装,都是女孩子们的裙子,大包小包足足有六个。曹飞虽然也想弄个服装摊位,并且地方要开在省城,跟王伟不搭界,但还是觉得避嫌为好。
所以,他这次只在西湖路上给家里人买了衣服。奶奶、叔叔、婶子、小远都是一人两套,唯独到了许乐的时候,他一是觉得乐乐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二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顺手就拿了五套,从春天的衬衣长裤到夏天的T恤牛仔,就这样,还老可惜的放弃了许多。
他这次大多数货物,还是那些小百货们。打火机、手电筒,头花都占不了多少钱,最主要的还是手表。如今电子表批发五块钱一块,王伟带着他找了家要转手的,将价钱压到了四块,他就把人家手中剩下的六百块全都买了下来。至于胜哥那儿,一是他那儿东西太贵,二是第一次来,他并不想一开始就下大单,所以一共买了五块中档表。除了小远,家里一人一块。
只是就算给家里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两天一夜的火车,他也越坐越心虚,越坐越胆颤,尤其是快到的那六个小时,车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王伟早就跟人凑了搭子打牌,还有人在一起嗑瓜子说八卦,更有睡得呼呼的。
只有他,心里燥得坐都坐不住,在车厢里晃荡了半个小时后,就跟王伟一说,让他注意点东西,去车厢连接处透风去了。
曹飞有感觉,这次的事儿,怕是小不了。
曹玉文和黑妹还有奶奶那儿倒好说,低头认错保证不再拿主意私自上路就成,可许乐那儿咋办啊。尤其是,他之前明明答应了要问问曹玉文才下决定,这回不但自己偷跑了,还偷了钱跑的,虽然许乐长得很白净,比他小一岁,看着乖乖的,几乎不怎么发表意见,也不发脾气,可他有种许乐会撕了他的感觉。
这种惶恐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背着那些货到家,黑妹沉着脸给他开的门,第一句就数落他,“你胆子可真大,才多大点就敢偷偷跑了。”然后是老太太扑过来使劲的拍他的后背,骂他没良心。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曹玉文,虎着脸坐在床上,冲着他说,“你跟我过来,”他回头看在那儿装闲人的许乐和曹远,“你俩也跟过来看。”
曹飞连忙放了手中的东西,跟着曹玉文就出了门,结果曹玉文倒是痛快,冲着他说,“去屋里把长板凳拿过来。”曹飞又转回去一趟,将长板凳拿到院子里,听着曹玉文的吩咐,放在了正中央。
然后曹玉文又说,“去煤棚自己掰根棍子来,粗细你自己看着办。”
曹飞二话没敢说,直接进了煤棚。他家煤棚里除了蜂窝煤,还有不少曹玉文运回来的木头枝子,都是秋天的时候绿化秋剪,他带着曹飞和许乐捡回来的,用来引火。如今还剩下不少。曹飞站在小小的煤棚口,瞧了瞧里面的东西,一狠心,就拿了根最粗的,大概有手腕粗细,一米来长,就出来了。
等在门口黑妹和老太太一瞧就急了,黑妹三两步拦住他,低声骂他,“你咋么这么傻,看不出来你叔叔这是要打你啊,还拿这么粗的,赶快换一根。”说着,就去拿那根棍子。
曹飞张头看了看他叔,曹玉文明显是听到了,可愣是没吭声,显然是让他自己选择,他攥紧了手中的棍子,没放手,低声说,“就这根吧,婶子,我错了就得挨打。”
黑妹抢不过来,气的使劲点他的脑袋,“你个傻孩子啊。”
曹飞没停下,低头过去将棍子递给了曹玉文。曹玉文伸手拿过来,掂量了一下,大概还算满意,冲着他说,“趴下吧。”
曹飞就趴到凳子上了,曹玉文又说了句,“撅起来!”他又将屁股撅了起来,怕是还是怕疼,将袖子塞进了嘴里。曹玉文瞧见冷笑道,“怕疼早干什么去了,这时候咬什么袖子,是个男人吗?”
这话挺激将,曹飞立刻将袖子从口中拿了出来,低声说,“叔,你打吧。”
这话还没落,就见曹玉文的棍子已经落了下来,这时候函城天气已经暖和了,曹飞不过就穿了个牛仔裤,薄薄的一层,木棍子打到肉上,顿时就发出砰地一声,老太太一把就捂住了曹远的眼睛,将他搂进了怀里,“小远,跟奶奶回屋去。”
曹玉文却喊住,“妈,让他看着。让他们都瞧着,这个家不是没有规矩的,不是挣点钱就能为所欲为。让他们也记住老曹家的规矩。曹飞,这一棍子是替你妈妈打的。你妈妈别的不说,从来对你的学习都十分上心,我记得那时候我和乐乐刚回函城,你妈妈每天多忙啊,还天天盯着你写作业,你却逃学去赚钱,你说你对不对得起她?”
曹飞咬着牙喊了声,“对不起。”
听他承认了,曹玉文的第二棍才又打了下去,曹飞闷哼了一声,但终究没叫出来,曹玉文又说,“这一棍是替奶奶打的。”老太太一脸不忍,可终究没再出声阻拦,反而将曹远也放开了,让他懵懂的看着哥哥挨打。
曹玉文接着说,“为了让你和曹远过好日子,奶奶专门留在了楼房那儿,见天的对着罗小梅,伺候你们一家人吃喝。你们搬到这儿来,她老人家都六十大几的人了,一天两趟往这边跑,做饭洗衣哪个都干?她为什么?为了让你倒腾东西挣钱吗?为了让他当个目不识丁的暴发户吗?曹飞,你对得起奶奶吗?”
曹飞被说得眼眶发热,曹玉文的声音落下后,大喊了一声,“对不起!”
紧接着第三下就打了下来,曹玉文指着许乐说,“你瞧瞧你乐乐弟弟,你们是同学,别的孩子天天放了学干什么,滑冰看电视唱歌玩游戏,他天天放了学跟着你干什么?冬天能到零下十几度,夏天热的地面上能煎鸡蛋,他每次都跟着你跑。这三年你吃了多少苦,乐乐也跟着吃了多少,他帮你卖东西,管账,催着你写作业,看着你上进。你就答应了他,转头偷了钱跑了,你对得起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