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还在动着,可是现场所有人却都听不到腾星辉的声音了。同样快步赶到的联盟政要们,都见识过哈瓦星人的手段。华夏一个议员急忙对着贴身秘书吩咐,让特工组把人带了下去,然后亲自上前致歉。
“宁家距离此地太远,不如到寒舍休息一二。”同属华夏联盟的段正议员含笑邀请,甚至还看向段楚露出和煦的笑容,非常自然的拉拢关系:“说起来,段楚阁下倒是和我们段家有缘。”
作为借着宁家倒霉才上台的段家等议员,最不希望的就是宁家继续搭上帝摩斯皇室这条线。反正不管宁康致是死是活,郁盛泽都有了新的契者,加上郁盛泽对段楚不加掩饰的关心和照顾,比照着他们知道的哈瓦星习惯,郁盛泽和段楚恐怕也是准伴侣关系。
既然这样,段楚几乎不可能对宁康致的家人有好感。段正满意的看着段楚难看的脸色,心下得意。
宁康昊兄妹脸色铁青,却只能强忍着怒火,等待郁盛泽和段楚的决定。
段楚在段正期待的目光下开口,一脸不耐烦的说:“盛泽!这些人到底要挡路多久?”
字正腔圆的华夏语,而不是翻译器转换的声波,惊呆了在场所有的华夏人。尤其眼前这个青年明确的表现出要去宁家的坚定,更是让段正等人心升不妙。
宁康昊和宁康洁他们都心头大震,郁盛泽只是勾起唇,安抚的拍了拍段楚的肩膀。“这就走!”
他说完,拉住段楚汗湿的手向前走去。之前挡在过道的人群纷纷避让,宁康昊和其他兄妹也跟在了身后,视而不见周围人羡慕妒忌的眼神,只狐疑的看着段楚的背影,眼里偶尔闪过一丝希冀。
段楚微抬着头,面无表情的走在郁盛泽身边,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显得格外冷傲。
远处的元永毅见状,嘴角抽搐了下。
眼看着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容秋也担心的看向元永毅。“小楚不高兴,不会是因为宁家人吧?”
元永毅掩饰的翻了个白眼,觉得好友就算开窍了也还是个木头。这么明摆着表现出对差点成了他契者的宁康致家人的重视,还拉着段楚一起,这是生怕段楚不够生气啊?他转动了下手腕,通讯环无声无息的发出了提醒。
郁盛泽接到讯息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飞行器上。他低头看了眼通讯环,也没有理会,伸手把异常沉默的段楚拉入怀中。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
段楚猛地一惊,看了眼郁盛泽关切的眼神,目光闪烁了下,不再去看宁康昊等人陌生的眼神,靠在了郁盛泽的肩膀闭目养神。
宁康昊和宁康华几个无声的交流着,见他们都摇了摇头,目光彻底暗淡了下来。刚才段楚忽然说出华夏语,就连走路的背影都和弟弟有几分相似,让他都忍不住怀疑,段楚是不是弟弟整容的了。
宁康洁最沉不住气,此时见哥哥们都冷静的坐在机舱软椅上,对面郁盛泽和他的契者又表现的这么亲近,却半点没有提哥哥的消息。她张口想说什么,又担心节外生枝,以至于最后错过宁康致的消息,心里越发的难受。
好在飞行器开启了极速模式,才几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宁家上空。
宁康昊他们在离开宴会厅就和家里联系过了,此时父母、叔叔婶婶等都等在了门口,宁康昊下了飞行器,带着郁盛泽和段楚走了过去。
段楚看着家门离自己越来越近,父母苍老的容颜近在咫尺,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都有点僵硬了。
“郁先生,好久不见,这位就是您的契者吧……”
“爸妈,叔叔……,这位是段楚……”
“还是里面请……”
段楚浑浑噩噩的听着他们寒暄,顾虑重重的结果就是,他连和父母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请问,你是不是有我哥哥的消息了,他在哪里?”跟着进入待客厅,宁康洁急切的问话终于惊醒了他的神智。
“盛泽!”段楚猛地叫喊了一声,不顾宁家人的错愕,直视着郁盛泽请求:“盛泽,我累了,你先陪我去休息吧?”
他不能让郁盛泽拿出水晶棺,不管宁家人是不是猜到宁康致凶多吉少,可是没证实死讯,就有一分还活着的希望。可是一旦见到水晶棺,就是段楚立即坦陈自己就是宁康致,也晚了。
段楚开始后悔,他应该在军舰上就说出真相,而不是等到了地球上才坦白。
郁盛泽伸手碰了碰段楚已经汗湿的额头,将他拥入怀中。
“好,我先带你去休息。”郁盛泽的声音显得非常温柔,注意到怀中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目光转向宁辉容和岳从宁。“抱歉,小楚累了,我们等下再谈。”
岳从宁早就发现郁盛泽的这个契者,精神状态不对,闻言温和的点头:“这是应该的,我去安排一下房间。”
段楚直起身,不再避讳的直视岳从宁和宁辉容。对他来说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对父母家人却已经过了漫长的三年,连当年意气挥发的大哥都变得沉郁,父母更是鬓角发白、苍老了很多。
“我一路过来,看到东南的小院不错,可以去那里休息吗?”段楚轻声的问。当没有选择的时候,段楚反而彻底定下心来。
那不是哥哥的院子?宁康洁只觉脑袋“嗡”的一下,脸色涨的通红,上前就想破口大骂,被宁康远眼疾手快的捂住嘴,不过他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岳从宁看着段楚那双黑色复杂的眼眸,鬼使神差般的点头:“当然可以,那里现在空着呢。我带你们过去。”
说完,连丈夫儿女都不顾,转身踉跄着脚步走向了厅外。
段楚对着宁辉容和宁康昊他们点了点头,伸手拉住郁盛泽,跟在了岳从宁身后,走向了他曾经待了二十多年的小院。
岳从宁推开门,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段楚在郁盛泽的陪同下进了小院。
“房门没有锁,郁先生曾经来过这里,应该知道卧室在哪里,我就不打扰了。”岳从宁的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又回过头,对着惊疑不定的丈夫摇头示意,然后关上了院门。
段楚站在院中,忽然抬起头,四合院的天空一碧如洗,曾经的灾难就像从未发生过。
“乌烟赤金兽来袭的时候,我真的以为,那会是我对地球的最后记忆……”段楚忽然缓缓开口,以一种自己从未想过的平静口吻,述说记忆中的过往。
“可是我同样没有想过,在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后,还会死在自己恋人手里。”段楚顿了顿,手指向一个房间,艰涩的说:“就在那里,我被注射了消弭药剂。那真的很痛,也很冷,就像灵魂被抽出身体一样,我想喊人来救我,可是,他把发声器拿走了……”
“别说了!”郁盛泽一把大力的抱住段楚,看着他已经发红的眼眶,郁盛泽忽然低下头,急切的堵住了段楚颤抖的唇瓣。
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驱走了死亡带来的阴霾,段楚睁着眼,郁盛泽的眼里同样溢满了痛苦。他忽然想起在伊维萨被热水烫到的那次,郁盛泽对还不怎么熟悉的他,也是那么紧张而又暴怒。
“盛泽……唔……”段楚想开口。郁盛泽无师自通的把舌探进了段楚的口腔,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在情绪终于都平复以后,郁盛泽不舍的分开粘着的唇,用手轻抚向段楚红了的眼眶和嘴唇,目光暗沉得看不懂情绪,段楚却隐隐能猜到他的想法。
“你是在我们第一次精神力交融的时候,就猜到我是宁康致的吗?”段楚低声的问,彻底将腾良俊带给他的死亡阴影抛在了脑后。
郁盛泽点了点头:“之前只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对茶叶和地球的喜欢或许只是兴趣,精神体实体化和完全契合也许是巧合,不过你昏迷之后,紫晶兽把你的衣服拉扯开,我看到了那个和你吊坠一模一样的琥珀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