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说这小子怎么跑得这般快,原来是闻到母狐狸了。”莫天寥跟着跑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笑嘻嘻道。
丁子金也忍不住笑了笑:“这是沃云宗的莫师叔。”
两个看管妖兽的弟子朝莫天寥行了个礼,一人有些不满:“种狐被咬伤了,峰主给的任务完不成,我等如何交差?”
另一人拉了身边的师弟一把,这人明显是丁师叔的贵客,不好得罪的。
“哥哥,是不是你?”小狐狸缩在墙角,不敢上前,看着眼前的雪狐把那恶心的红狐狸咬走,一直护在她身前瞪着栅栏外的几个坏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叫霜华,一直住在雪山上,之前因为贪玩,在雪山下的林子里逗留,被一群上山寻找妖兽的猎人给找到了。那些人不过筑基修为,她原本是不怕的,谁知他们拿出一个奇怪的号角,那么一吹,使她头疼欲裂,难以保持人形。
哥哥赶来救他,那些猎人中竟有个深藏不露的金丹修士,跟哥哥打成平手,然后,又用那个号角暗算,把哥哥也一并带走了。他们被辗转卖给坊市,拍卖行的老板说,女子在正道中好卖,男子则在魔道中值钱,就把他们分开了。从那以后,她便再没有见到过哥哥。
听说魔道中人做事毫不顾忌,人修也常常与自己的魔宠做那等事,被卖去魔道中的哥哥,定然也过得生不如死。怎么会来救她呢?一定是她快死了,所以出现了幻象。
“霜华。”霜刃见莫天寥来了,便松了口气,转身把所在墙角的毛球搂到怀里。虽然他能感觉到这二师兄不怎么喜欢他,但本能地信任这位师兄,在他看来,脾气不好的二师兄比总是傻笑的大师兄要可靠得多。
霜华被抱进熟悉的怀抱,才敢相信这不是梦,顿时止不住大哭起来:“哥哥,哥哥!”她才刚刚化形,什么都不懂,突然被这些人关着,让她与不认识的妖兽洞房,好生幼崽给他们卖,她早就存了死智,若是当真被那些妖兽碰了,她就自爆妖丹,让这些人都给她陪葬。
“咦?”那气哼哼的流云宗弟子惊讶地看向那抱成一团的两只狐狸,“这母狐狸脾气倔得很,种狐已经被咬走两只了,这个怎么……”
“许是毛色相近。”莫天寥倚在栅栏上,闲闲地看热闹。
霜刃抱着妹妹,舔了舔她的脑袋,吓坏了的小狐狸一直往哥哥怀里钻,两只爪子紧紧攥着他胸前的毛毛,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撒手。有哥哥在,就算死也不怕了。
“这倒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丁子金见莫天寥高兴,便在他耳边低语,“既然莫贤弟这狐狸还未订契,不如让它跟这母狐狸试试,回头还能白得一个妖兽。”
这种事,寻常人都是会答应的。莫天寥只是考虑了片刻,便点头应下。
丁子金传音给那两个流云宗的弟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峰主交代他们,立时喜上眉梢。无论如何要给这狐狸配上种,一直不成功,流云宗未订血契的妖兽满打满算就那么几只,他们都动了拉只狗来试试的念头了。
莫天寥假装没看到那三人的没来掩去,只看着屋里抱成一团的两只狐狸:“臭小子,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了?”
“莫师叔,先前多有得罪,既然这妖兽未订血契,可否借我们用几日,左右大会期间您也不会离开流云宗。”那个相对会做人一些的弟子开口。
莫天寥蹙眉:“怎么,还得借好几日?”看起来似乎对于别人要拿走他的妖兽这么久十分不满。
“您有所不知,这妖狐本性就如此,若要配成,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那人赔笑道,主要是怕一次配不成功,往后可不好找能让这母狐狸乖乖听话的公狐狸了。这母狐狸是门中长老看上的,只配这一窝,就要给长老送去,说什么也不能出岔子,好歹要把买她的钱赚回来。
“那不行,”莫天寥抬脚就要进去把狐狸抱出来,“这是师尊刚赏我的妖兽,还未订契,若是留在这里,岂不成了你们的妖兽?”
两下谈不拢,流云宗的人就怕他把妖兽带走或者当场定契。要知道,未订血契的妖兽后代,可以卖给任何人,而若是这公狐狸跟莫天寥签订了血契,生出的幼崽便只能给莫天寥的血亲使用了。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流云宗的人同意莫天寥给狐狸戴个法器项圈,证明这是他的狐狸,并答应产下小狐狸给他一只;莫天寥同意把狐狸留在这里直到大会结束。
“那我走了。”莫天寥依依不舍地对墙角的狐狸说,一边说一边给他套上项圈。这项圈是晶石做的,很是好看。
霜华见莫天寥靠近,警惕地冲他呲牙,见他果真要给哥哥套项圈,立时就要去咬他,被霜刃抬脚踩住了尾巴。
“哥哥!”霜华委屈地看向自家兄长。
霜刃微不可查地冲她摇摇头,假意不情愿地被套上了项圈,立时用神识查看。这项圈其实是个储物镯,里面不仅放着莫天寥给他炼制的防训灵角的法器,还有一把灵剑,一些丹药和灵石,以及一些他没见过的小法器。
要堂而皇之地把狐狸偷走,可没有在弑地魔宫里那般容易,弄不好就会暴露沃云宗的秘密,必须慎之又慎。
安顿好狐狸,莫天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丁子金去看文玉树。
文玉树长在流云宗灵气最为充裕的山上,还未走进,便感觉到了一股安宁祥和的气息,清新灵动。
“此处名为玉山。”丁子金热情地给莫天寥介绍,正说着,恰好遇到了另一波前来参观的人,观服饰应当是青云宗的人。
带着众人参观的另一个流云宗的弟子,见到丁子金便对青云宗的人说:“这位是我们门派的丁器师。”
“啊,我听说过,上次送给云松长老的松鹤长鸣壶,便是丁器师炼制的。”一个女弟子抢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刺疼了丁子金的耳朵。
丁子金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道:“家弟炼制的小玩意儿,承蒙姑娘还记得。”
流云宗的人都知道丁家两兄弟不对付,顿时有些尴尬,那青云宗的姑娘却显然不会看眼色,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东西如何好。
那松鹤长鸣壶是他那庶弟丁子玉炼制的,据说是仿制煅天尊者的手法,能将茶水的香味尽数收敛在壶中,丝毫不会外泄,拿在手中如何把玩都不会洒出水,只有旋转机扣才会倒出,完全可以当成随身酒壶戴在身上。
莫天寥抽了抽嘴角,不会外泄气味、不会洒出水,这听着怎么那么像他以前炼制的夜壶。撒了尿之后可以随意扔在床上,不怕气味外泄,也不怕半夜睡迷糊把夜壶踢翻洒一床尿。听那女修说,云松长老一直戴在身上。莫天寥准备关注一下,等大会的时候指给清潼看,让他也乐一乐。
沿着玉阶向上,路边的岩石由浅褐色渐渐变淡,呈现出玉石的颜色,越往上越明显,到了半山腰,所有的石头都成了玉石,青草、矮树在玉石缝中艰难地生存。
“这文玉树需要白玉来养。”丁子金低声解释了一句。
众人恍然,怪不得流云宗处处是白玉,却原来这镇派之宝需要白玉来温养。文玉树的养料便是白玉,这山上的玉石每年都要添新的。
山顶乃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只有低矮的草丛,一棵丈许高的大树静静地伫立在正中央,看起来不似真树。枝干呈褐色,表皮如璞玉,参差不齐;枝叶繁茂,叶片薄如蝉翼,宛如青玉雕成;一颗一颗的玉桃挂在树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微风拂来,草丛此起彼伏,那树却纹丝不动。
“这是玉雕吧?”青云宗的人惊呼,有人急慌慌地想要上前去摸摸。
莫天寥却站着未动,强大的神识让他看得分明,这看起平静的草地上,布下了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阵法交织起来,宛如蜘蛛网。
“啊——”果然,那急脾气的青云宗弟子被最外层的法阵给弹出了三丈远。
莫天寥不动声色地将一片玉简滑到掌心,将眼前看到的阵法印刻进去,而后才不紧不慢道:“丁兄,这可能近观?”
丁子金摇了摇头:“此树只有门中长老可以接近,若是触动阵法,很快就会有长老前来,我等只能在此观看,莫扰了长老的清净。”
事实上,这里的法阵远比丁子金说得要凶险,那边的流云宗弟子跟着补充,说长老一旦察觉有人偷盗文玉果,会在三息之内赶过来,将盗贼立时毙于掌下。不管你是真来偷盗的还是走错路了。说罢,指了指旁边那个“擅入者死”的石碑。
莫天寥微微蹙眉,三息……
丁子金见状,忙私下传音告诉莫天寥,文玉果成熟的时候,他父亲作为长老可以分得两个,他会想办法讨要一个来给他。
回到小院,清潼已经起身,正跟过来串门的玄机说话。玄机跟他商量见到流云宗的晚辈要送的礼物。
“都送麻绳是不是不太合适。”玄机苦恼地说。
“嗯。”清潼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到莫天寥回来,有些犯困的美目微微亮了一下。
莫天寥自然没有错看这一瞬间的变化,一阵难以言说的喜悦顿时涌上心头,他的猫在盼着他回来!若不是碍着玄机在场,他恨不得立时扑过去把人抱进怀里揉一揉。
卧在师尊脚边的大老虎站起身,走过来围着他看了一圈。“吼——”小师弟呢?
“霜刃呢?”莫天寥听不懂大老虎的话,清潼听得懂,便随口问了一句。
“拉去配种了。”莫天寥笑着道。
大老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配种?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大湿胸:为什么师弟就可以配种
木工:公狐狸当然可以配种
大湿胸:那我呢,我也是公的,比公的还公!
木工:对,你是公虎中的公虎,公公虎
大湿胸:QAQ
第64章 山路
玄机手里的壳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又赶紧捡起来,宝贝地擦了擦:“霜刃还小。”一边说着,一边用麻绳在壳上缠了几圈。
“别缠了,明天就是大会,还得拿出来。”清潼瞥了师兄一眼,抬手把莫天寥招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莫天寥把今日的事简单说了说,大老虎气得咬断了一根藤。
已经化形的妖修,跟人是没什么区别的,这样让一个小姑娘被野兽欺辱,实在是泯灭人性。流云宗为了钱,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据说以前有个长老,还试过自己的化形妖修能不能生出人与兽结合的孩子,让丹师炼制了很多能帮助受孕的药给灵宠吃。
结果当然是不能的,也因此,人修更加笃定,即便是化形了的,也不能与人相提并论。
“这群畜生,太没人性了!”玄机一怒之下把自己的壳狠狠地摔到地上,坚硬沉重的玄武壳把青石板砸出了裂痕。
莫天寥抽了抽嘴角:“师伯,壳……”
“哼!”玄机捡起壳,吹了吹,揣到怀里气哼哼地走了。
“玄机搓麻绳是为了保护壳吗?”莫天寥见人走了,便坐到软垫上把自家猫搂到怀里。
清潼乖乖给他抱,靠在莫天寥身上打哈欠:“起初不是。”
大老虎闻言,也竖起耳朵。
在玄机还小的时候,三兄弟在一起玩耍,师尊拿个小球扔出去让他们捡。天琅总是跑得最快,颠颠地就奔过去了,清潼时常不理会师尊的逗弄,偶尔给面子装模作样地争抢两下,就懒得跑回来,爬到天琅脑袋上让大师兄给驼回去。
天琅对小师弟向来有求必应,把球给师弟抱着,便欢乐无比地顶着小猫跑回去。
只有玄机,吭哧吭哧地背着壳跑,跑得太快了,壳就掉了,只剩一条蛇在地上蜿蜒。倒是跑得快了,但师尊说,脱了裤子跑的不算数,最后就把奖励的好吃的给了叼着球的清潼。
天琅对于好吃的并不执着,他就喜欢玩丢球捡球的游戏,见师弟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便缠着师尊还要玩球。只有玄机抱着壳伤心不已,他不是故意要脱裤子的,真的,是壳它自己掉了。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受到几次打击,玄机终于想到个办法,那就是用麻绳把壳绑紧一些,这样跑的时候就不会掉了。但是绑得太紧,只有头和尾巴搂在外面,像个虫子一样一缩一缩地跑实在不雅,也跑不快。
最后,玄机发现,把壳绑在背上就好,下面还是一条蛇,壳就顶在背上不沾地,这样跑得又快又稳。
于是,沃云宗里经常能看到一条顶着龟壳的小蛇,吭哧吭哧跟在一只背着猫的小狗崽身后。
因为普通的麻绳太深,玄机就想自己搓个轻便又软和的,便开始研究麻绳,搓着搓着,就成了习惯。
莫天寥沉默半晌,这还真是个值得同情的过往,所以说,麻绳一开始是当裤带用的么……
夜间,莫天寥看身边的人睡着了,便悄悄起身,穿上衣服,把一旁装烛台的太始招过来,悄悄拉开门栓。
“你去哪里?”悦耳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莫天寥回头,就见床上的人侧躺着,懒洋洋地朝他伸了伸胳膊。
莫天寥立时被这个动作给戳到了心口,酥酥麻麻的,凑过去亲了亲那伸出的指尖:“我去偷几颗文玉果来,乖,接着睡,天亮之前我就回来。”
修长白皙的胳膊揽住莫天寥的脖子,意思很明显,他也要去。
“不行,那边接近驯兽的山林,要是他们吹训灵角,该头疼了。”莫天寥摇了摇头。
清潼变成小猫,扒着莫天寥的衣襟,态度很是坚决。
“……”一人一猫对峙了片刻,莫天寥就败下阵来,看着那双澄澈的琉璃目,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清潼得意地攥紧莫天寥胸前的衣服里,扒着衣襟露出个小脑袋,兴奋地甩甩尾巴。夜间正是适合捕猎的时候。
山路一片畅通,只要不向偏处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玉阶在冷白的月光下闪着荧光,路两旁的夜光草也跟着一闪一闪,很是好看。
小猫跳下地,扑到夜光草丛里扑腾,莫天寥便停下脚步等他。
抬头看看月光,清冷的光照在群山上,静谧无声。修仙之路慢慢,大多数时候都是这般的寂寥,但若有个人陪伴,便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