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中感动小女儿为她出头,又怕小女儿触怒赵臻,倒是王家大女儿王苒把话接过来。
“让皇上见笑了,小妹茵茵天生一副炮仗脾气,谁都拿她没办法,我代妹妹向皇上道歉了。”王苒起身作揖,慢条斯理不急不躁,看妹妹的眼神温和又宠溺,似乎只是一心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
但赵臻觉得,没有哪家好姐姐,会在外人面前对妹妹明褒暗损的。
王茵也对姐姐的说辞感到不满,总算她还识大体,只悄悄瞪了王苒一眼,又讽刺一句“姐姐最识大体”。屋内气氛渐渐回暖,王夫人寒暄两句就告退了,屋里只剩下各有所思的赵臻母子。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赵臻已经看穿王家三人的底细了。
为了防长线钓大鱼,赵臻并没封锁指挥使入狱的消息,王夫人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事情的原委。偏偏王夫人耳根子软,又偏听偏信,三言两语就被人挑拨着做了出头鸟。
杨指挥使入狱,整件事都透着诡异,连朝堂上的官员都没敢多问,何况一个妇道人家。
王家的两个女儿也是面和心不和。
表面上看,王茵是被宠坏的幼女,王苒是高端大气识大体的好姐姐。王茵惹了祸,还要姐姐为她善后,而她非但不感激,还对姐姐有诸多不满,幸亏姐姐王苒识大体,不跟小妹计较。
其实,王茵的反应才是正确的!
当时王夫人下不来台,两个女儿中务必有一个得牺牲自己,给母亲搭梯子下台。王茵虽然话接的不好,毕竟是一片真心为母亲,赵臻也不至于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反而是王苒的心思不正,母亲遇难时她冷眼旁观,甚至不着痕迹踩了妹妹一脚,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而且王茵讨厌姐姐是有道理的。
如果有个人整天不着痕迹地损你,明里暗里拿你当垫脚石,你就算一时反应不过来,难免下意识瞅她不顺眼。王茵虽然心眼不多,也不是傻子,一回两回被姐姐踩着上位,心里哪能没有怨气?
明明是同胞姐妹,却在外人面前闹成这样,实在不好。
赵臻撇撇嘴,就听李太后一声叹息:“物是人非啊……”
听出老娘语气中的无尽惆怅,赵臻赶紧用甜言蜜语哄了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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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赵臻又想去开封府蹭饭。
宫里能陪赵臻吃饭的只有李太后,可太后娘娘顿顿吃素,赵臻无肉不欢,两人根本吃不到一桌。赵臻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到了饭点儿就想往开封府跑。宫里御厨哭晕在灶台上,整日扭着抹布以泪洗面——同样是厨子,为啥皇上老去开封府蹭饭,就不爱吃俺做的饭呢?
这一点,御厨和太医大概能找到共同语言。
因为太医也很纳闷,同样是大夫,皇上为啥老找公孙看病,就不找俺看病呢?
赵臻来开封府,第一时间找展昭,进到展昭的院子里,只看到白玉堂躺在树下的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样子。赵臻扁扁嘴,对白玉堂昨晚遗弃他的做法非常不满,不甚热情地叫一声,“白大哥。”
白玉堂回头,附送赵臻一个春暖花开的微笑,“新出炉的点心,要不要尝几个?”
Σ(°△°|||)︴麻麻,白玉堂对我笑啦!
赵臻吓得后退三大步,下意识躲到掩体后,警惕地瞅着白玉堂,“你有什么阴谋!”
白玉堂的眼神很无奈,嘴角还是带着笑,“刚才有人报案,展昭去现场了,很快就回来。”又把香喷喷的点心递给赵臻道:“今天晚饭延后半个时辰,你恐怕禁不住饿,吃个点心垫垫肚子。”
赵臻捧着点心一脸茫然——什么情况?白玉堂今天好肉麻……
赵臻摸摸下巴,绕着白玉堂转两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多了点什么?
眨眨眼,忽然看到白玉堂抱在怀里的银刀,赵臻嘴角一抽,“白大哥,这刀……”
白玉堂笑而不语,笑容更加灿烂,三步之内百花盛开自称神域!
这刀肯定是展昭送的!——赵臻秒懂。
难怪心情好成这样,原来是收了定情信物!咦……等等等等,这样说来昨晚把他遗弃的到底是谁?嫌他碍事的到底是谁?赵臻越想越觉得累不爱,这没有CP的人生真是够了![掀桌]
赵臻蹲在墙角摧残小草,白玉堂忽然道:“你腰上的荷包呢?”
赵臻一愣,站起来在腰上摸了一圈儿,荷包果然不见了。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荷包,毕竟是内造的手艺,里层有暗绣的龙纹,不好随意乱丢。赵臻仰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下车时蹭掉了,我去后门找找。”白玉堂索性无事,陪赵臻一起去找。
两人来到后门,赵臻的马车已经进库了,车夫和门房都说没看到什么荷包。
赵臻和白玉堂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这可奇了,开封府从上倒下都正义感过盛,别说丢东西了,银子扔地上都没人捡。两人在开封府住了几个月,不管掉了什么东西,回头找肯定能找到。
赵臻把开封府唯一的汪星人旺财牵出来。
别看旺财名字土,寻物本领京中一绝!开封城里它认第二,只有包大人敢认第一!不同的是,包大人寻物靠推理,旺财寻物靠鼻子,他俩除了毛色一脉相承那么黑,再没有共同点了。
旺财凑过来闻闻赵臻,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圈,忽然朝一个方向跑。赵臻白玉堂赶紧跟上,发现旺财一路闻闻走走,直奔展昭的院子去了。院门口,展昭正跟蝶舞说话,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
赵臻默默扶额:这女人比我还能作死啊……
果然,白玉堂身边温度骤降,从春暖花开瞬间进入寒风凛冽。赵臻摸摸鼻子,刚想提醒展昭,就见旺财一个飞扑~撞倒了使劲往展昭身上黏糊的蝶舞,蝶舞‘哇呀’一声扑倒在地……
旺财可不管扑倒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黑黑的爪子踩在蝶舞身上,从蝶舞袖子里叼出赵臻的荷包。旺财咬着荷包还给赵臻,还讨赏似的拼命摇尾巴,二缺的笑容挂在脸上,除了傻乐还是傻乐。
赵臻和白玉堂同时伸手摸旺财——旺财,干得漂亮!
展昭想把蝶舞扶起来,白玉堂抓着他不放手,赵臻笑眯眯地补上一刀,“师傅,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扶了清白之身的蝶舞姑娘,就一定要负责到底,干脆娶了她吧。”
∑( ̄□ ̄*|||千、千万不要!展昭后退三大步,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蝶舞恨得牙根儿疼,一边装哭,一边用袖子掩住扭曲的脸庞。
赵臻晃晃手中的荷包道:“这个怎会在你身上。”
蝶舞哭得格外委屈,“小公子此言何意,莫非以为小女是贼,小女只是捡到一个荷包,很像小公子昨天带着的,就想还给小公子。”蝶舞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荷包已送到,小女告辞!”
蝶舞哭着跑了,展昭却皱眉问赵臻,“你不是每天都换新荷包吗?”
赵臻的小荷包里经常装满了糖果,方便他随时饿了随时吃。因为糖放久了会黏住,内侍们每天都把旧的荷包拿去清洗,换上新的荷包。这些荷包图案各异,蝶舞怎么知道荷包是赵臻的?
白玉堂道:“只有一点不会变。”
赵臻和展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内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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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心惊胆颤回到家,不敢隐瞒丈夫,把面圣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志远气得脸都白了,指着王夫人手指抖啊抖啊,“你,你这个……!”
这就是书生的尴尬了,想骂人都找不准节奏,语言太匮乏,还得王夫人主动承认错误。“夫君别气坏了身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看皇上脾气温和,并不像易怒之人……”
王志远叹气,皇上的确不会把自家妻儿怎么样,可会不会怀疑他王志远推波助澜、揣测帝心就不一定了。“有你懂个什么,有时间就好好管教女儿吧!”
王夫人尴尬,“夫君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茵茵。”
“不是茵茵,是苒苒。”王志远这样精明老辣的人,一眼就看穿大女儿的心思。“你以后别带苒苒出门了,我同科的儿子明年科举,跟我说了几次想求取苒苒,明儿我就去应了。”
王夫人一惊,“这,这是怎么了……”
王志远摇头,“别问了,以后你弟媳和侄女再来,别让她们进门了。”
“啊……”王夫人有些犹豫,“毕竟是实在亲戚,这样冷淡不好吧。”
“不好?”王志远冷笑,“她们挑唆你进宫求情时,何曾想过你这个姐姐,何曾想过我这个姐夫?至于你那弟弟……你只当没有这个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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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刚入V,文文马上就被盗走了,作者菌去群里哭诉——
作者菌:才一下午就有盗文了![掀桌](╯‵□′)╯︵┻━┻
44:我最近都没有盗文,我用了最好的防盗方法
作者菌:好羡慕!用什么方法!
44:断更吧
作者菌:━━∑( ̄□ ̄*|||━━
☆、第36章 飞星将军
古往今来,Z国人逢年过节就喜欢凑到一起吃吃喝喝,今年是赵臻登基后第一个中秋。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官员很给面子,凡能来的都来了,实在赶不上的,也大老远备了厚礼送来。
因为中秋之后有几天轮休假,八月十五这日的早朝特别热闹。
逢年过节,满朝文武嘴里都像抹了蜜糖,可着劲儿的歌功颂德,把赵臻夸成真龙在世、千古明君一样。其实彼此心里都有数,文武百官们就按照程序随口一说,赵臻随耳一听也没往心里去。
先帝忽然驾崩,赵臻匆忙登基稳定朝政,满朝文武都没能见全。这回中秋节,赵臻再也逃不掉了,连续接见好几波远道而来的大臣,笑得腮帮子都僵了,客气得牙都倒了。
做皇帝其实不容易,除了礼贤下士这种基本技能,还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每天绷着深藏不露的脸,说些玄之又玄其实自己也不太懂的话,要同时和忠臣奸佞做朋友,难度可想而知……
除了心很累,赵臻还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庞太师。
原著里的庞吉庞太师,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结党营私纵子行凶骄奢淫逸诬陷忠良,还把陷害包拯当成毕生事业来完成,这种恶棍简直死不足惜。可小说毕竟是虚构的,现实生活中谁还没个优点呢?就是恶贯满盈的死囚,临刑前也有三五个人为他惋惜。
当然,现在的庞吉还不是权倾朝野的庞太师,只是恩封的平阳侯,先帝委派他做河阳通判。
通判,通常由皇帝直接委派,主要职能是辅佐郡政,可视其为知州的副职。官位不大权力不小,拥有直接向皇帝报告的权力,算得上地方一霸。能坐稳这个位子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爱将。
庞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发福身材微胖,长相非但不猥琐,反而正气凛然的样子,光看他的脸,简直是耿耿忠臣的模板!这次来面圣,庞吉没带他艳名远扬的爱女庞媛,也没带他臭名远扬的小儿子庞煜,只带了原配所生的大儿子庞统。
庞统幼年丧母,父亲续弦后离家从军,在西北与西夏、大辽多次作战,年纪轻轻战功赫赫,不到三十岁已经官拜四品,被先帝亲切地称为‘飞星将军’。
一直听说庞统性格孤僻,如非必要不与人来往,连宫宴都懒得参加。而且庞统和生父庞吉关系不睦,十多年都过家门而不入,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赵臻和庞吉寒暄的时候,庞统就像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赵臻问他话,他只用几个字回答,比心情不好的白玉堂更少言寡语。要说庞统无礼,偏偏他举止很恭敬,礼仪也挑不出啥毛病,就是这个态度……该说他是从容?还是轻慢?
赵臻将疑惑的视线投给庞吉,庞吉脸都青了,他也算八面玲珑的人物,怎么生个儿子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旁吉勉强寒暄两句,就拉着儿子急吼吼地告辞。
就在这时候,庞统忽然有动作了。
庞吉眼皮一跳,就见不省心的大儿子往皇上面前一跪,“末将有事求请皇上。”
赵臻愣了一下道:“庞将军但说无妨。”
“在皇上面前不得放肆!”庞吉又气又急,要不是怕御前失仪,早蹦起来揍儿子了!
庞统无视他爹,直接道:“末将的奶娘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神医说,若有真龙血做药引,或许能救奶娘一命。末将斗胆,求取皇上指尖的一滴血!”
此话一出口,赵臻愣了,福泉愣了,内侍们都愣了,庞吉面如死灰。
虽然一滴血算不了什么,但庞将军胆子也太大了吧,
让皇上放血救一个奶娘?直接定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宰了你都不冤枉!
庞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津津地告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旁吉在心里痛骂不省心的大儿子。别人都说他长子有出息,幼子被惯坏了,可在他看来,哪怕小儿子庞煜再混蛋、再能惹祸、再不省心,也没给他老子捅过这么大篓子!
三天前,离家十几年的大儿子突然回来,旁吉没感到惊喜,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眼皮子乱跳。听说大儿子想要真龙血,庞吉气得眼前一黑,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里回炉重造!(╬ ̄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