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晋:“……”
晚上回卧室,关了灯,何晋凑到秦炀耳边问:“要不要做?”低沉柔和的嗓音带着一丝羞涩和诱惑,秦炀再疲惫也禁不住爱人的主动求欢呐,当即化身野兽把爱人扑倒了,这一晚的何晋比上一次还要温柔配合,两人抵死缠绵,做得畅快淋漓。
第二天一早,秦炀没有工作,他跟学校申请停了一段时间课,也不需要去学校。
因为昨晚跟何晋没节制地做到半夜,此时秦炀还懒洋洋地不肯起来。
他本来就有睡懒觉的嗜好,如果没什么事,一觉睡到午饭时间都有可能。
迷迷糊糊地,秦炀想去抱何晋,可伸手一摸,边上空空的,何晋已经起床了,秦炀有点寂寞,闭眼叫了两声“老婆”,也没有人答应。
秦炀眯着眼睛打开手环,给何晋发消息:“你去上课了吗?”
许久没等到回复,秦炀卷着被子又赖了会儿床,才睡眼惺忪坐起来,下床穿着拖鞋去上洗手间。
洗手间在卧室外,要穿过客厅,秦炀见茶几上有何晋给自己买的早点,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纸……是字条么?他还没完全醒,等上完厕所才清醒了些,出来去看茶几上的早点和纸条。
何晋给他买了鸡蛋卷饼,加了秦炀喜欢的火腿和脆饼,还放了不少甜面酱,秦炀拿去微波炉热,调了45秒,一边狐疑地打开那张写着“秦炀收”的纸。
直到看到开头两行字,秦炀蓦地瞪大眼睛,手指一颤,彻底惊醒了——
“秦炀:
实在不敢当面跟你提这句话,只能以写信地方式对你说。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
苍劲有力,是何晋的字。
秦炀都没敢往下看,直接拨通了何晋的电话号码,响了七八下,接通了!
“你在哪儿?”秦炀喘着粗气,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有点嘈杂,信号也很差,他大声问,“何晋,你在那里?”
何晋起身,走到车厢端头,才轻轻地叫了一声秦炀的名字,问:“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我没看!”秦炀开了影音,投影那边是黑暗一片,秦炀看不见他的脸,但他听到车厢内特有的播音声,“你在火车上吗?你去哪里?为什么要跟我分手?”秦炀紧张地问。
何晋:“原因我在那封信里写了。”
秦炀紧紧抓着那张纸,当着何晋的面撕了,他不知道何晋能不能看到,猛的把碎纸一扬,愤怒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何晋:“……”
秦炀:“是你爸妈给你压力了?你说你不会因为他们跟我分手的……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何晋!你在吓我对不对?回答我!”
看着对方一副悲痛绝望的模样,何晋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秦炀见何晋不答,又慌忙道:“是因为我签约娱乐公司给你带来压力了吗?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跟他们解约,我不做那些事了,你别走……”
“不是,秦炀,跟你也无关,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何晋哽住了,拼命摇头,“是因为我,这条路对我来说太难了,就算没有那些压力,我们也没有可能一辈子在一起,更不可能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秦炀,趁现在还能回头,分手吧。”
“我不要!”秦炀急慌慌地对着手环哀求,“何晋,别分手,我求你了,我现在就去火车站,买最快一般去Q市的高铁,你等我,我要见你,我想见你……”
何晋立刻阻止:“秦炀,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成熟点,不要做冲动的事,也别来找我……你现在变得那么优秀,不要再执着于我了,以后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但那个人,不会是我……我不配。”
何晋用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说完这句话,就切了电话,关闭了手环。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晚与秦炀缠绵的温度,他双肩颤抖,再也站不住,慢慢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身体,心好像快要碎掉了。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劝自己,何晋,你已经放纵过了,疯狂过了,醉酒、熬夜、打网球、逃课、滑雪,还有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那些想做的事情,你都体验过了,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是时候回归“正”途,去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秦炀拨不通何晋的电话,难受地踢茶几,摔靠垫,用拳头打墙壁,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何晋又要离开自己,他能做的都做了,也在努力变强大,明明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昨天晚上何晋收拾碗筷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可今天,这个小窝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又被抛弃了……
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秦炀把飘得到处都是的碎纸片一张张捡起来,抖着手拼,有些钻到沙发下面去,桌角缝隙去,找不到了,只剩下一封残缺不齐的信——
“秦炀,对不起……”
“两个月前,我爸爸来找我,他告诉我,我妈病了,是重度抑郁症,我回去看过她,她精神状况很不好,神智也有点不清晰,我原本想争取和你在一起的自由,可她连让我留在A市工作都不同意,我一提,她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我爸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打了我一巴掌,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打我,他对我很失望,我不是要跟你诉苦,而是想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太难了……”
“我妈三十九岁才生下我,在我五岁那年,我哥没了,我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他们如今都已经六十多了,如果我继续任性下去,只会让我妈的病情更加恶化,也让我爸身上的压力更重,所以,原谅我,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只追寻我自己的幸福快乐。”
秦炀捏紧拳头,泪眼模糊地继续往下看……
“我可能会听他们的话,在老家找一个安稳的工作,然后,可能会结婚吧……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去喜欢上一个女人,因为你在我心里留下的痕迹实在太深了……”
——我不同意,何晋,我不同意,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结婚!
“秦炀,你爸爸曾拜托我,不要伤害你,我没能做到,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能伤害我的父母,所以只能选择伤害你……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你充满自信,浑身都是阳光,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我没那个勇气跟你并肩走,所以,我离开了。也许这件事也会让你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很多事情,我们总是太容易想当然。”
“你看,我那么差劲,自卑又懦弱,所以,不要再喜欢我了……我诅咒自己用一辈子的痛苦来赎伤害你的罪,也祝福你遇到一个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人,希望那个人不会像我这样一次又一次离开你,希望他永远陪在你身边,爱你,保护你,珍惜你。”
“——不配被你喜欢的,阿晋。”
……
“笨蛋……笨蛋何晋……”秦炀捧着那堆碎纸,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再也忍不住恐惧,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秦炀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死去了,坏掉了。
逃避现实似的,秦炀躺回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虚脱地醒来,屋内一片寂静。
衣架上还挂着何晋的睡衣,还有写字台上的书,游戏头盔……这些东西给秦炀造成了一种何晋并没有离开自己地错觉,好像那个人只是随便出了个门,很快就会回来,就算带着一身寒气,一脸埋怨地数落自己“懒”,都仿若天籁。
他多希望“分手”只是一个噩梦,可事实摆在那儿,秦炀逃避不了,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痛苦地抱头呻吟起来:“啊啊啊————”
第140章 对我很好
三年后。
何晋坐在办公室里,正埋头审阅各部门呈上来的物品供给需求申请。
“外联部上个月中旬不是刚换了一批旧电脑么,怎么这个月又要换?”他把其中一张申请单递给桌子对面的秘书,皱眉道,“小李,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回老家后,何晋听从父母的安排进了地方文化事业单位,半年实习、考试,毕业后直接转正进入编制,从行政办公室秘书做起,去年年底,原行政科办公室主任退休,直接点了何晋当新的主任,但因何晋年纪小,短短三年就突然跃级,有点不得人心,尤其下面一片科室主任都是四十来岁大叔大妈,总把他当小孩子,这个外联部的徐主任就是其中之一,前几天给他打电话、约他吃饭、套近乎,何晋怀疑这一次的申请并不是员工要换电脑,而是他想挪为私用。
小李接了何晋的吩咐,又把财务刚刚整理出来的报表递给他:“何主任,财务部给的季度收支报表我已经看过一遍了,没什么问题,您过目一下。”
小李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是靠父母关系进来的,他运气没何晋好,如果何晋不离职,短时间内在这个办公室没升职机会。好在小伙子没什么野心,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跟侯东彦是个性格差不多的人。
正说着,桌上的投影电话响了起来,何晋随手按开:“王部长。”
“小何,后天有个小明星过来我市办粉丝见面活动,娱乐公司那边要借一个可容纳三千人的场地,他们想要在市文化宫或者会展中心十七、十八两层那个大会议厅,你去安排一下……相关资料我一会发你。”
“好。”何晋挂了电话,一愣,小明星,也不知道是谁。
“哇,又有明星要来啊!”小李兴奋地看向何晋。
他们直接管着下面的演出、广播电视、新闻出版单位,不少是跟明星活动沾边的,只是他们做行政的,直接去见明星的机会不多,他也就是做一些事前安排和信息转接工作。
“叮”一声响,新邮件提醒,何晋打开一看,瞬间僵住了。
小李还在问:“是谁啊?”
何晋沉默了两秒,稳了稳声音,道:“东皇国际的……秦炀,听过吗?”
小李:“卧槽,这怎么能算小明星,秦炀这两年都快红透半边天了,刚刚说什么,五千人的场地?够吗!”
何晋干笑:“王部长那个年纪,说这个年纪的明星‘小’也很正常。”
何晋还清楚的记得,就在他们分手前不久,秦炀意气风发地对自己说:“娱乐圈来钱快,也很锻炼人,我要自己累积创业资金。”当初那家伙的确只是个“小明星”,但一转眼,他已经从二次元的网络偶像,成了三次元受千万人追捧的公众人物。
只可惜,在那段如昙花一现般的恋情中,曾经的热恋情人早已跟自己成了陌路人。
何晋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放回屏幕上,仔细看了资料,说:“就是一个小型见面会,不过,以防万一,那天最好还是通知地区公安部门做好区域性限流。”他给不同部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转告了这件事,妥善处理完后,下班时间也到了。
公司距离他家要走将近四十分钟,何晋平时没空锻炼身体,就步行上下班,已经成了习惯。
走在秋风渐起的夜路上,何晋的思绪仿佛也被带回了三年前。
给秦炀写的那封分手信上,他阐述了自己离开的理由和苦衷,如果秦炀足够成熟,就不会再来找自己。
秦炀的确没再找,虽然何晋留着原来的手机号码,也留着ME里的通讯,但秦炀就像是彻底跟他断了关系一样,再也没联系过他。
那个人也有属于他的骄傲吧,何晋知道,自己是真伤到他了。
在高铁上与秦炀的通话是他们最后一次交集,何晋挂了电话后,蹲在车厢端头,看着玻璃门外飞驰后退的铁道两岸,深秋的荒草落木,惨败一片,像是他逝去的青春。
六个月后,他回学校答辩,原本还忐忑会不会在学校里遇到秦炀,但也没有见着,侯东彦告诉他,秦炀很少来学校上课,因为红了,不少粉丝追到华大来围堵他,每次都搞得特别轰动。
得知何晋已经和秦炀“和平”分手后,侯东彦舒了口气,告诉何晋,其实就在一周前,秦炀来过学校一次,当时身边带着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也是很具有明星气场的,大家都猜那是秦炀新谈的女朋友。
何晋最后一点不可名状的希望也灭了,心彻底凉了下去,是啊,年轻时的恋情就是这样,在一起、分开,继续往前走,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下去。
快到家了,何晋收回思绪,这三年,他仍然和他父母住,他妈妈的病情好转了很多。
刚开始回来呆家里的时候,何晋也为他妈这病受了不少精神折磨,好几次差点自己被气疯,尤其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和动不动的“以死相逼”。
起初怕他妈不能接受自己有“精神问题”,何父和何晋都瞒着她,他妈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经质对家人造成的伤害,何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市里跑了不少医院,跟数十个医生亲自了解抑郁症的情况,才得知,大多数和他妈妈一样的病人,其实最害怕的不是“知道真相”,而是亲人的“异常看待”以及“不关心、不理会、不在乎”,何晋之前的“离家出走”,不与家里联系,对何母这类型的病人就是最严重的伤害,因为她内心最恐惧的事情,就是亲人离开自己,所以她把着家里的经济大权,企图通过控制丈夫和儿子的金钱来控制他们呆在自己身边。
摸清了病根后,何晋决定把真相告诉他妈妈,然后劝说他妈妈去看心理医生,并且每天陪她吃饭、聊天,偶尔一起散步。何晋不再退缩,不再一味地逃避,也不再纵容他妈妈的思想偏见,每每有分歧,他就心平气和地跟她妈妈表达自己的看法,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
回到家,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他爸妈还在等他吃饭,家里的气氛不再紧绷,也时常有欢声笑语,何晋觉得,他付出了那么多,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总算没有了一点回报。
只是,仍然有一件让他分外头痛且无法避免的事——相亲。
“何晋,你爸原来一个同事的大表哥的侄女儿,长得挺漂亮,据说现在在电视台做幕后,跟你同岁,也还单着,你有兴趣见见吗?”这不,没吃了两口饭,何晋的妈妈就忍不住又提起来了。
“行,见见吧。”为了照顾他妈妈的情绪,何晋对类似的相亲安排从来不拒绝,而且态度上表现地非常配合。
何母给他夹了块红烧肉,一边低估道:“我原本还想,两年前就让你找个合适的谈起来,谈到现在差不多也能结婚了,可我就想不明白了,现在的姑娘眼光都这么高么?怎么三年下来,就每一个谈好的!那姑娘也是,都二十七岁了,要早两年,我都觉得姑娘年纪太大了。”
没错,二十七岁,华大毕业,为人踏实稳重,性格温和善良,事业单位行政办公室主任,工作稳定,父母健在,家里有房……何晋这条件,几乎是全市同阶层婚介媒婆争抢的优质男,这三年,何晋的家人亲戚也没少张罗着给他找女朋友,可不知怎么,何晋相亲无数次,就是没一个成功的,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姑娘主动拒绝。
何晋心平气和道:“妈,现在年轻人都习惯晚婚晚育,二十七岁还单着的优秀的姑娘比比皆是,你别对人家有偏见。”
何母笑嗔道:“这都还么见面呢,就帮人家说话,我倒要看看这次能不能成。”
何晋也开玩笑道:“只要你不挑三拣四,成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我也不好说,没准我就是没有女人缘呢。”
何母瞪了他一眼:“我哪挑三拣四了?都三年了,我哪还挑不动啊,我现在不管什么样,只要是个女的,你能带回家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何晋心中苦笑,可他哪怕男的都带不回来了呢。
母子俩对话的过程中,何父一直沉默地喝着小酒,偶尔若有所思地看何晋一眼。
饭后,何母收拾碗筷,何父轻声叫何晋去阳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