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兴奋地在他颊上重重亲了一口:“不急,咱们先喝点酒。”
“好。”黎朔知道买酒他有提成,也不反对。
“哥你想喝什么?”
“你点什么我喝什么。”
阿罗雀跃地点了两瓶很贵的洋酒,然后抱着黎朔的胳膊轻轻摇晃:“哥,你有什么要求没?我家就在我附近,我可以让朋友送些衣服什么的过来。”
黎朔摇摇头:“不用,你现在就很好。”他又闷头喝了口酒,心里闪过一丝茫然。
阿罗把下巴垫在黎朔的肩膀上,在他脸上吹了口气,媚笑道:“我保证让你对我上瘾。”
这时,一群服务生端着酒上来了。没错,是一群,一人端着两瓶酒,排着队往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酒。
黎朔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子不会这么没分寸吧,这些酒全是店里的顶级酒,一百万都打不住。
阿罗也呆了,连忙道:“你们上错了吧,我只点了两瓶。”他向黎朔解释道,“哥,他们上错了,我没点这么多。”
“没错,是我点的。”背后传来一道幽冥般森冷的声音。
黎朔身体一僵,脸色跟着变了,他回头一看,赵锦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阿罗也傻眼了,先是惊艳于赵锦辛的脸蛋,而后又畏惧于那脸蛋上的戾气。
整个酒吧的人都被这阵势惊住了,纷纷侧目。
赵锦辛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哪怕走在这样吵杂的环境里,也步履优雅,不失贵公子的大家风范,只不过他做出来的事,却让人大跌眼镜。他一屁股坐在了阿罗身边,把阿罗困在了自己和黎朔之间。
阿罗心生恐惧,背都克制不住地弯了下去。
黎朔冷冷看了赵锦辛一眼,起身就要走。
“坐下。”赵锦辛轻轻一笑,口气却不容置喙,“你走了,有人就要倒霉了。”
黎朔眯起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赵锦辛指着一桌子酒,冲阿罗笑盈盈地说:“我开多少,你喝多少,你喝多少,我开多少,怎么样?够不够赚你一年生活费?”
阿罗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我喝不来,喝不来。”
“怎么会喝不来呢?太不专业了吧。”赵锦辛拿起一瓶酒塞进了阿罗手里,“来呀。”
黎朔怒道:“赵锦辛,你别欺人太甚了!”
“我怎么欺负他了?”赵锦辛无辜地说,“他对我的人又亲又抱又劝酒,我只不过罚他几口酒,我够绅士了吧?”
黎朔一把夺过阿罗手里的酒:“阿罗,你走吧。”
阿罗就想站起来,赵锦辛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压回沙发,又拿起一瓶,伸到了他嘴边,阴冷地说:“喝!”
阿罗颤抖着拿过了酒,他用哀求地眼神看了黎朔一眼。
黎朔心里愧疚不已,他再次夺过阿罗手里的酒,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嘴里送去,咕咚咕咚跟喝白开水一样,灌进去了半瓶。
赵锦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朔,表情阴沉。
黎朔一抹嘴,十多万一瓶的Romanee-Conti,他直接砸地上了,咬牙道:“赵锦辛,你他妈闹够了没有?”
“没有,今天我要看他把酒喝完。”赵锦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阿罗细细的后脖子,声线危险得像条毒蛇,“喝呀。”他克制着自己不对这纤细的脖子使力,否则在看到俩人亲亲抱抱的时候,他就想把这脖子拧断了。
酒吧的老板过来打圆场:“老板,有什么误会咱们沟通好不好?”
赵锦辛冲他一笑:“没什么误会,黎朔是我的人,谁敢碰他谁倒霉。”
黎朔忍无可忍,滕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赵锦辛的领子,把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他怒瞪着赵锦辛:“出去。”
赵锦辛脸上挂着闲适的笑容:“好吧,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黎朔粗暴地把赵锦辛拽出了卡座,而后大步朝着酒吧外走去。
第66章
走到酒吧外面,黎朔顺了顺剧烈起伏的胸膛,才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直盯进赵锦辛的眼里:“你跟踪我。”
赵锦辛笑得特别无辜:“怎么会呢,是我跟黎叔叔太有缘了,去哪儿都会碰上。”
这种鬼话黎朔怎么可能相信,从夜总会开始,他就知道赵锦辛肯定通过什么办法定位了他的行踪,或者派人跟踪,或者是手机,可他又没有证据,而且即便有,有什么用?他阻止不了赵锦辛一系列的混蛋行为。骂没有用,打又不妥,他竟然真的拿赵锦辛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赵锦辛闹着一出,简直让他丢尽了脸,以后连这个酒吧他都不敢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蛋,他甚至被那故意伪装出来的稚气可爱吸引而爱上这样一个混蛋!
黎朔咬了咬牙:“赵锦辛,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去了,你究竟要骚扰我到什么时候。”
赵锦辛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微微一笑:“我会骚扰你一辈子。”
“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用‘一辈子’这三个字。”
“我这样的人,因为你出现了,才想过‘一辈子’这三个字。”赵锦辛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一丝作伪,他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我爱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闭嘴。”黎朔眼睛都气红了,“你越是这样,我越瞧不起你。”
“你不相信,没关系,我会一遍遍地说,一直一直守在你身边。”赵锦辛凝望着黎朔的眼睛,唇角浮起一抹笑容,“其实我也怀疑过自己,但是一想到我的未来里可能没有你,一想到你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未来,我就受不了。”
“所以你就花了43天的时间把能找到的人都睡了个遍,最后论证出还是我好?”黎朔冷酷地说,“你把这称作‘爱’?你简直侮辱这个字。”
黎朔那厌恶的眼神像刀一样扎进了赵锦辛的心脏,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挖心挖肺的痛,他时常不敢相信,那个对他宠溺至极的黎朔,有一天会用温柔吻过他的嘴,说出最刻薄冷酷的话。这一切都不对,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他要修复裂痕,他要拨乱反正,他要从前的黎朔回到他身边!
赵锦辛强压下那阵汹涌的难过,轻声道:“你大概不会相信……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睡。我以为只要找到从前的朋友,就能找回从前的生活,我以为我能忘了你。”他自嘲一笑,“我当时真的很想忘了你,你让我害怕了。”
“那就忘了我。”黎朔沉声道,“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的,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忘了我吧,这样我还能对你保留最后一点好的回忆。”
赵锦辛深吸一口气:“我做不到。”他牵着嘴角,痞痞地一笑,“我原本的计划是一辈子不结婚,玩儿到硬不起来那天为止的,结果你出现了,把一切都弄乱了。黎叔叔,你要对我负责,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简直……”黎朔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是如此地苍白无力,甚至不能将赵锦辛的脸皮撕开哪怕一点小小的裂缝,他即便学会世界上所有的脏话,一股脑地抛向赵锦辛,恐怕也没有用,那他还废什么话?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真的跟你无话可说了。”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再次看到黎朔的背影,赵锦辛感觉眼睛火辣辣地痛,黎朔留给他的一个又一个背影,简直成了他挥不去的噩梦,好像这个人会就此走出的世界,永远都不回头。他一瞬间就忘了什么步步为营的攻心策略,冲口而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哑声道,“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黎朔的身体颤了颤,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这个可怜兮兮的赵锦辛,是装出来的,是假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明知道自己容易心软,所以更要筑起百倍坚固的铠甲,抵御赵锦辛的进攻,他绝不允许一个胆敢那样羞辱他的人,重新进驻他的心。
赵锦辛盯着黎朔的背影,眼睛逐渐发红。
最温柔的人,也最无情。
他害怕黎朔一言一语的软刀子,也害怕自己体内那想要粗暴地纠正一切的冲动的野兽。
黎朔回到自己的车上,感觉浑身发软,每一次和赵锦辛的交锋,都好像要剥层皮,幸好他从来没有露过怯,他在赵锦辛手里输掉过所有的筹码,他再也不会输了。
他缓了半天,静谧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了手机铃声,黎朔吓得心脏狂跳了一下,他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程盛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他是和程盛一起来的。
接通了个电话。
“黎朔?”程盛松了口气,“我出去和小帅哥抽根烟的功夫,回来你就不见了,赵锦辛来了?老板说……”
“我在停车场。”黎朔打断了程盛的话,他不想知道老板是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想跟程盛讨论,“你怎么打算?是我送你去酒店,还是你们?”
程盛沉默了一下:“你等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程盛就走了过来,打开副驾驶上了车。
黎朔满脸倦意,瞥了程盛一眼:“哥们儿,不好意思啊,扫你兴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更关心你的事。”程盛烦躁地搓了搓头发,“你想聊聊吗?我随时愿意陪你聊聊。”
黎朔沉默了一下:“我想自己消化。”从羊城回来至今,他没有和任何人讨论过他的心情,哪怕是温小辉。他从来没有找人诉苦的习惯,男人应该自己处理好烦恼,即便有一天提起,那也是当做笑话,潇洒地说出来。再说,他有什么颜面为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而倒苦水呢。
程盛也沉默了,半晌,他狠狠捶了一下车门,接着咒骂了一句,仿佛发怒了:“妈的,我提醒过你赵锦辛不是个好东西,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黎朔故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嗯,有点没把握好,是兄弟的话,能不能别再提了。”
程盛重重换了口气,小声说:“抱歉。”
“没什么。”黎朔用轻松地口气说,“我早已经翻页了,是他在纠缠不休。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当然。”程盛顿了顿,轻哼一声,口气又变得有几分得意,“你不愧是黎朔,不愧是我兄弟,赵锦辛那小子花了这么多年,终于引火烧身了,活、该。”
黎朔自嘲一笑,要是程盛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概余生都会对他充满同情吧。他半点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黎朔回到家之后,给酒吧老板打了个电话,托老板帮忙给了阿罗一万块钱,本来还想把那些酒都买了,但赵锦辛已经结过账了,酒却没带走,还说全都送给他,他要是不要就倒了。
黎朔让老板把酒送去了恩南集团。
几天后,崔总到了京城,周谨行把赵锦辛约了出来,四人决定就股权分割比例进行谈判。
见面时的气氛很微妙,崔总一直试图打圆场,其他三人却都板着脸。开始谈判后,气氛更压抑了,因为赵锦辛提出他要控股。
周谨行连伪装的笑容都省去了,直截了当地说:“不可能。”
赵锦辛“呵呵”一笑:“我手里有换地权益书,我还恰巧有钱,这块地毫无疑问应该是我的,周总如果不同意,可以换一块地开发,你建你的酒店,我建我的,互不干涉。”
“这块地我们已经和政府签了意向合同,前期也有了一定的投入,我不会换地方,不如赵总换一块地开发?”周谨行冷笑一声,“而且,据我所知,换地权益书还没到你手里,赵总这么有自信,就不怕被人截胡吗。”
“马上就是我的了。”赵锦辛盯着周谨行,目露寒芒,“我最多给你30%的投资权,崔叔叔10%,黎总20%。”
“我同意崔总和黎总的比例,但要让我同意你的,除非我们的比例换一下。”
“哎呀哎呀,大家都别急嘛。”崔总满脸无奈,“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做事就是这么气盛,好好的合作,何必闹成这样子呢。”
黎朔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算看出来了,赵锦辛并不是单纯地想入股,而是想把周谨行挤出去。他们黎家已经投了钱、上了船,不可能让付出的一切打水漂,如果赵锦辛成功了,不仅可以把周谨行挤兑走,俩人未来几年都将不可避免地绑在一起,这算盘打得真够精明。
周谨行给了崔总一个面子,恢复了优雅地笑容:“谈判嘛,就是求同存异。总之,赵总的提议在我这里不可能通过,你手里有换地权益书,我手里有意向合同,如果真要玩儿,我奉陪。”
赵锦辛眯着眼睛,一对桃花眼里满是算计,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合同:“我一定要控股,这一点也没得商量,周总如果实在不愿意,咱们也只能各凭本事去争取这块地了。”
崔总叹了口气,又急又恼,额上都冒汗了:“你们真是!哎,你们自己谈吧,我不管了,我走了!”他抓起公文包,起身就走了。
黎朔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崔总朝他发了些牢骚,说自己跟这俩人的父辈都是朋友,左右为难,都不想掺和了。
黎朔安抚了崔总几句,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咖啡厅里还有对峙的两个人,心里也升起了浓浓地厌倦。
那天当然是没谈出什么结果,反而谈得几人一肚子火。
赵锦辛先走了,黎朔拍了拍周谨行的肩膀,“别生气了,这小子就这样。”他苦笑一声,“我比你领教的彻底。”
周谨行笑了笑:“没关系,有挑战才不会无聊。”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黎朔低下头,无奈道,“本来是一个很好、很有前景的项目,结果因为我和他的私人感情,弄成了如今这样混乱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