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好的存在。”男子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却终究放了下来。他说过，他厌恶自己，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我带你离开这里。”男子终于强行放下自己对他的情思，转向门口。
“墨，我不想见到无谓的伤亡，和卿五公子以及魔教为敌，并非我所想见。”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这世上就不会有人伤害你。所以你不用多虑。”黑影男道。
“两位稍待。”卿五终于被仆人用轮椅推到门口，那门并无门槛，轮椅可顺着斜坡轻易滑入——待他进入大厅，便示意其他人退下，单独面对黑影男。
“阻止我带走莫澄的人，只有死路一条。”黑影男目露煞气。
“就算我放他走，他也是去送死。”卿五道，“莫澄一心只想为他所爱之人献身，他身中枯老之毒，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如留下让我为他医治。天下能为他解毒的，离开这里，你找不到第二人。”
“我如何相信你？”男子凝视着卿五，他不得不承认，通过门口的一掌便可得知，卿五身怀绝世功力，绝非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我可以服下同样的枯老毒，若我不死，莫澄便死不了。”卿五道。
莫澄闻言突然抽出秘密携带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卿五！你不要逼我！我这条命大不了送与你去！我只想完成心愿而已！若是心愿无法完成，那我也只能抱憾……”
“你的心愿是什么？嗯？你真要去游说可汗，阻止他向中原发兵么？莫澄，只是区区一个蛮王，我还不放在眼中，就算灭了他，我卿五也绰绰有余——从你刚才对我的叙述中，我听到的不是宽恕，而是恨意！”卿五道，“你真实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劝说他，而是为了和他同归于尽，为了让他绝望而死，你要先辅佐他夺得天下，再取了他的性命，我说得对么？”
“墨！将我的人头带给那个人！然后，我要他以最惨烈的方式，下到九泉来陪我！卿五！你才是该死哪死哪去！”莫澄说罢，突然猛地握起匕首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自然，莫澄在身旁看着两大高手的情况下是没死成的。名叫墨衣的黑影男点了莫澄的睡穴，然后才问卿五：“你真的能解他的毒？”
“我不仅能解他的毒，还能让他变成一个只爱你的莫澄，怎样？愿意和我交易么？”卿五道。
“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他失忆后再爱上我么？”
“嗯。如何？”
“很好。”男子应承得很干脆。
“那我要的代价，日后再说，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将一个没有任何污垢的莫澄交给你。”卿五道。
————
夜深了。
喧嚣终于重归寂静，卿五敛眉，独自踏步走上别苑的竹影小径，去看望小七。
对于轮椅来说，这条路铺了石子并不好走，所以还不如他亲自走过去快些。
又，他并不想让其他的人得知自己对于小七的特殊情感。因为在这个险恶的江湖中，那无疑于为自己树立弱点。
“爪套！我以为小七可以应付那个凡人，所以……”白虎从一侧的竹林中出声，似乎想辩解什么。
“不要叫我爪套，我没有怪你什么。去休息吧。”卿五垂眸道。
“喂……你明明就是生我的气嘛……”奶虎失落道。
“我不生气，这不怨你。”卿五回头看了他一眼，“小七是我的影卫，对于他的职责和可能出现的危险，他早有觉悟。杀伐决斗，本就是凡人世界的无奈。”
“其实，仙的世界何尝又少得了这些。”奶虎低头。
“不要自责，我是说真的。”卿五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挚友，不论是小七还是你，谁受了伤我都会感到难过，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的错我来担。回去睡觉吧，没什么，小七的伤由我来为他调理。”
奶虎本来是想来劝慰卿五，不想反而被他安慰了，于是惴惴地回去了。
。
。
。
卿五的内室中，小七已然被安置妥当，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毛茸茸的狐狸就趴在小七的枕边为他取暖。看到卿五来了，狐狸从床上跳下来，道：“小七怎么会受伤昏迷的？大恶龙，你怎么没好好看好他？”
“哦，原来你们的关系这么好。”卿五淡淡一笑，眸中却现出些疲惫。狐狸看见他雪袍下摆有些泥土，不禁觉得有点奇怪——大恶龙最爱干净，怎么穿着这么脏兮兮的衣服？
“哼，反正幸好有我狐大仙在，以我的法术稳住了小七的内伤。”狐狸甩甩尾巴道。
“多谢。”卿五道，狐狸哼了声便跑开了。
“你是又摔倒了吧？”床上的小七竟然睁开眼睛。
“哪里。你多虑了。”卿五坐到他床边，将手掌轻轻放在他胸口，温和的内力随即源源不绝灌入。
“你已经很久没有摔倒了。”小七将脸扭到一边，“是我的失职，我不配……”
“嘘，不要说话，你的伤心，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卿五俯身，在他唇瓣上浅酌。
“我要变得更强！”小七气道。
“你已经足够强了。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卿五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长发，“你教我如此沉醉，便叫我做你的仆从，我也心甘情愿。”
“我要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仆从做什么用？”小七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第231章 忘情之酒
卿五当然不会趁着小七受伤的时候霸王硬上弓，纵然欲火焚身，他也要分时候地点，因此一夜只是躺在小七的一边为他不停度气疗伤，小七拒绝了，却被他又点了睡穴，温柔的霸道不容拒绝。
于是结果就是他终于也因为耗费了过多的真气而昏昏沉沉睡去，等他一觉醒来，小七早就不在床上。
“五少，醒了么？”小七的声音从床帘外传来。
“小七，你伤还没好，怎么可以到处乱走。”卿五道。
“你才是，为我度了一夜的内力，你也不怕变成龙干！”小七嗔怪道，说着掀起帘子，只见他早已穿戴整齐。
“你的内伤……”卿五看小七面色红润，想想昨晚的伤势，不像是能一夜恢复。
“奇怪的是我早上起来，运气试探便觉得一切无碍。大概是你不要命输送内力的缘故。”小七道。
“你没事就好。”卿五淡淡笑道。
“你摔伤了么？”小七问，“我怕扰到你睡觉，便没查看。”
“我没有摔倒啊。”卿五笑道，“衣服上的泥是蹭到墙上的。”
“胡说，你那时明明是背靠着墙，怎么蹭到前面去了？”小七哼了声，“昨晚你跑的那么急，我问你，你真的能跑那么快么？”
“当然！”
“那跑一个我看看！”
“喂，一个影卫不要这般指使自己的主人。”卿五转移话题。
小七不理他，坐到床边掀开被子，并将他的裤子撩起来，只见膝盖处果然是磕破了，不过早已结痂。
“笨蛋！”小七骂了一句，语气中满满都是心疼。
。
。
。
“麒麟，你说怎样能让一个人失去记忆而没有后遗症？”爪套龙一大早就飞回来叨扰麒麟，一开口问得就是奇怪的事情。
“……小奶龙，你想做什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净问这些莫名其妙的。”山崖之上，麒麟正与奶龙密会。
奶龙于是将他遇到的事情告诉麒麟，麒麟想了想道：“凡间是有些能让人失忆的药物，但是会对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要想在不损害身体的前提下抹消一个凡人的记忆，只有拜托狐王赠送他珍藏的忘情之酒。你还记得么，上次在仙界大会上见到的狐王？”
“记得，非常有风致的绝色男子。”奶龙道。
“去问他要好了，但是这位狐王冰心冷情，不知道会不会给你。”
“那你不能跟我去么？”
“不行，难道自家小孩过家家，家里大人还要跟着么？”麒麟说了个诡异的例子。
“这话怎说得。”奶龙撇嘴。
于是奶龙找上了自家家养的红狐狸。
“狐狸仔。”卿五叫正在靠窗的卧榻上美美地蜷缩成一团睡懒觉的狐狸。
“大爷我在休息～”狐狸懒洋洋道。
“有事拜托你。”卿五趁机摸毛，“我想去见一趟狐王，你带我去吧。”
“狐王？！！”狐狸一下惊醒了。
“五少，你去见狐王做什么？”秋瑟在一边插嘴道，在这个别院为了不引起凡人的怀疑，他也改口叫卿五五少了。
“有事。”卿五道，“我不知道路线，让狐狸带我去再好不过，狐狸仔，我请你吃酱肉骨哦。”
“哼哼～～”狐狸突然很有精神地跳起来，“那就带你去一趟。”
莫名地，那狐狸好似打了鸡血般兴奋。
“他崇拜狐王么？”卿五悄然问秋瑟。
“我看他是想去炫耀挑战。”秋瑟道，“龙君多加仔细，尽量不要引起纠纷。”
“我有分寸。”卿五道。
你有分寸个头……连结界都不会做的小奶龙……秋瑟心中暗道，呀，自己怎么爆粗口了？
“狐狸，你看好五少。”秋瑟对狐狸道。
“我知道我知道～”狐狸兴奋地摇尾巴。
“他是奶龙什么都不懂，你不可以光顾自己逞能。”秋瑟知道自己的法力飞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只好嘱咐狐狸，用的是卿五听不懂的仙岛之语。
“放心放心～～”狐狸笑眯眯道。
于是，为了莫澄，卿五再次骑上了自己的拉风狐狸。
小七本来以为他会和平时一样，等着卿五很快回来。谁知卿五前脚刚走，魔教的使者竟然就找上了门。不愧是擅长追踪的魔教高手，竟然能找到他在这里。
看来此处早晚也要成为武林是非地，小七心想，等爪套回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教主，如今中原正道对神教虎视眈眈，恳请教主一定要回教中主持事务！否则教中一旦大乱，后果不堪设想啊！”使者苦苦哀求小七道。
“烦死了，大不了什么教解散就是了。”小七厌恶道。
“教主！您怎好这样讲话！您将全教上下誓死追随您的数万教众的性命置之何地？！”使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有小七不从便要自刎的架势。
“喂！那你到底要我怎样？”小七斜眼看那寻死觅活的左使。每个魔教，都有那么一个异常认真的左使和一个不靠谱的右使。
“教主，如今卿五少在你手上，恳请教主布局，趁机以他作为要挟，蚕食卿五背后之势力！”左使满怀雄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