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副导演一听,打趣道:“谁还不知道你啊,又拼又敬业,在咱们卫导这连NG都很少,一条过更是不用多说了,把你的前辈们虐的哟,啧啧。只怕你到了其他剧组里,还是虐人的那一个。”
“副导演就别取笑我了。”
“肖天王来啦!晚上好啊。”
门口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候声,顾今爵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身着灰色正装的男人缓步而来,清俊的面容扬着平易近人的笑容,细长的双眼一片清澈,上挑的眼角是含情脉脉,看得女性们一阵脸红心跳,不由得稳住要上前的步子,矜持的笑了。
按理说在场的演员们大部分出道时间比肖薄长,应该轮到肖薄尊敬的喊上一声哥啊姐啊前辈什么的,但是大家极有默契的用敬语称呼,理由没有别的,只有一个——谁叫人家红呢,谁叫人家拿过几个视帝奖杯而他们混到如今还是一个配角呢?在这个圈子里,谁红了,分量自然跟着加重,你的人气取决于你的地位。别看刚才大家都在起哄顾今爵,心底却暗存着忌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今爵正在走红,光是一部《卧底》就让他走进全国观众的视野,若是《桃花传》播出以后呢?新电影上映以后呢?到时候人气自然是无可限量。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却忍不住要去嘴贱几句,他们真心没见过哪个新人的运气能好到这种地步,第一部电视剧来自许高平之手,第二部电视剧来自卫浏,听说两部戏全是导演亲自找上门递出片约,许高平是谁?卫浏是谁?全是华国人民叫得上名字的一流导演,光是这一点便让无数个新人触之不及了。本以为新人的运气就到这了,后来爆出的关与的电影参与名单更是令众人吓掉下巴,彻底愣住了!哪个新人能在半年时间内演了两部电视剧,然后被导演看中跑去混电影圈?而这第一部电影,居然是关与导演时隔两年的新戏!可想而知关注度有多高。
他们除了羡慕嫉妒恨还是羡慕嫉妒恨,起初能安慰自己人家新人的公司好着呢,有好资源很正常,后来传出的电影消息彻底把他们的脸打肿了。关与为人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就算wx娱乐的面子再大,关与对于对方硬塞过来的艺人要拒绝也是可以,遑论此次试镜机会听说是关与亲自邀请。关与邀请新人加入电影还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新人成了如今的国际巨星,诸多象征成就的奖项与辉煌的荣耀令数人望尘莫及,现在的新人是否会踏入苏承的后路?成为第二个巨星?成为华国上下引以为傲的国之荣光?
“你开玩笑呢吧?我们不能否认他的潜力,只是第二个巨星这种事很难说,先不论他如今还小,光是第一部电影的题材是……你懂得,这道坎还没跨过去呢,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男演员甲晦涩不明的嗤笑一声。
另一个演员看着肖薄往导演的方向走去,低声道:“你也说以后的事说不准了,我倒是觉得可能性极大,他要后台有后台,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人气彻底爆棚是迟早的事。”
“诶诶你们漏了一个。”演员丙凑上来嘀咕:“人家有赫赫有名的师兄啊,有师兄的提携和关照,保不齐真能成为第二个……”说到最后,他暗自摇了摇头,事态变化不过一瞬间,以后的事还是等日后揭晓吧,没影的事儿还是少说几句。
几人相视一笑,转身挂起虚假的笑脸,继续谈笑风生。
顾今爵看着肖薄走来,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赵幸儿,面色不变地淡定起身,往前走两步打了招呼:“肖哥,晚上好。”
“晚上好,各位。”肖薄同他擦肩而过,在桌子前面站定,拿起一杯葡萄酒,爽朗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先干为敬。”
站在他身后的顾今爵感受到周围投来有意无意的看好戏的视线,薄唇一弯,漾出浅淡的笑容,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那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姿态看得众人一楞一愣,敢情新人一点儿脾气也没有?肖薄给他冷脸不是头一遭了吧?想到这,众人莫名其妙对顾今爵有了同情,新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肖天王,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甩脸色,甚至在媒体面前说了违心的话。当然,众人对肖薄前后不同的态度起了戒心,果然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真性情,肖薄从前的好脾气恐怕是装的吧?
卫浏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说:“来了就坐下吃饭吧,你们两个明天还要赶回去拍戏,吃完饭今晚早点休息。”
两人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饭,赵幸儿识趣地找了个临近的位置坐下。
林深远远望去,看见卫浏那一桌非常安静,一个个埋头吃饭,低声交谈。肖薄也没作妖,兀自吃饭,反倒是另一桌子的赵幸儿有点蠢蠢欲动,眼波不停地送往肖薄那边,林深留了个心眼,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周围的人,准备喝完最后一轮就回去。
吃到半路,肖薄忽然抬起头,扭头面向赵幸儿,笑着说:“赵师妹,你刚刚来之前不是还说要同今爵敬酒吗?现在是害羞了吗?”
肖薄和赵幸儿出自同个公司,在《桃花传》剧组时不顾旁人议论总是对她多加照顾,长久下来,剧组众人看得出肖薄是真心照顾同门的师弟师妹,现在更是豁出自己的面子为师妹搭线。众人暗道,性格这种事,还真拿捏不准,要说肖薄脾气是真的好吧,可为什么偏偏只对新人摆脸色?
“这、这个……师兄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赵幸儿咬着筷子,浓密的睫毛微垂,脸颊含粉是娇羞。
肖薄放下筷子,身子稍微往后仰保证赵幸儿能透过空隙看向顾今爵,鼓励道:“师兄是看你拖拖拉拉的,替你心急啊,趁今晚热热闹闹的,有啥说啥,不怕,大家人都挺好的,不会取笑你。”
此番话一出,整个包厢骤然静了几秒,随后有人开始带头起哄。
“哎呀没错要敬酒就上啊,今爵酒量看起来不错啊,你一女孩想必也喝不了多少,哈哈哈。”
“赵小姐,大胆的上啊!”
“话说应该是身为男士的今爵来敬酒吧?今爵,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啊~!”
赵幸儿清纯娇俏的脸越来越红,最后抵不住众人的起哄,拿纸巾擦了擦嘴,怯生生地端着两个杯子走到顾今爵面前,表情不安地看着他,声音轻软带着一丝诱人的意味:“今、今爵,我敬你一杯。”
盯着递到跟前的酒杯,顾今爵抿了抿唇,里面鲜红的液体随着对方颤抖的手漾出波纹,灯光落进去,波光粼粼。他抬眸看向肖薄,肖薄好整以暇地夹起青菜,喂进嘴里,直到咽下才慢吞吞地扭头看他,上挑的眼角延伸出冷漠的痕迹,嘴角高高扬起:“今爵啊,你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师妹了却心愿,恩?”
第三十九章
顾今爵垂眸微微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对愣住的赵幸儿亮出杯底,清冽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我干了,请赵小姐随意。”
“啊、恩,今爵真是好酒量呢,我也干了!”赵幸儿紧忙回过神,扬起下巴小口小口往下喝,秀眉微拧,似乎是不会喝酒的样子,喝到最后还呛到了,捂嘴咳嗽着。
她到底会不会很喝酒,其他人心知肚明,在这个圈子里谁都会装,尤其是像她这种女人,就爱装柔弱,装清纯,褪去那层表面,私底下有多放荡圈子里的人可都听闻过。眼下她爱装,大家也乐得看戏,这种演员齐聚的场合,谁会嫌乐子少呢?
“好,好酒量!来来来今爵我也敬你一杯,还以为你一小孩不会喝酒呢。”
“我也来,大家一起祝《桃花传》收视长虹!”
……
不少人见缝插针纷纷举着酒杯挤到顾今爵周围,嘴里说着好话借机多灌他几杯。远在另一张桌子的林深一看局势不对,冲周围人笑说了几句,麻溜地窜过来,端起笑脸开始挡酒,酒意渐渐上涌。
顾今爵被林深护着坐下,脑袋有些发晕,这具身子压根儿没怎么喝过酒,酒量跟上一世的他比起来差远了。故作镇定地吃了几口菜,他抬眸扫过兴致高昂的一群人,目光停在一脸悠闲的肖薄身上,半秒后,缓缓挪开。
现在可以确定了,当初在孟清玉聚会上,肖薄故意指示赵幸儿醉酒捣乱,如今又三言两语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这可真是……多大仇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抢了他女朋友还是怎么着,至于这么咬着他不放吗?
林深一人之力顶多抵抗得了一拨人,后面又挤上来的人几乎全冲着顾今爵来,女性们见状一窝蜂挡在他面前,保护的意思很明显,几个副导演觉得场面有点混乱,急忙上去打圆场。这样一来,整张桌子只剩下卫浏和肖薄了。
“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卫浏乌黑的眸子淡淡看了眼肖薄,稍哑的声音压得很低,旁人听不见。
肖薄笑了笑,端起酒杯摇晃,眸子微垂,上挑的眼角满是漫不经心,“卫导您说什么呢。”
见卫浏不再搭理自己,肖薄轻微抿了一口酒,视线落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青年身上,嘴角一勾,是冷笑。上次要不是他偶然路过顾今爵和两个小孩说话的地方,对方指不定会出多大的风头,又恰巧自己旁边凑上来一个赵幸儿,几句话一说,赵幸儿被他灌得说不来话,撒泼也就顺其自然,聚会提前结束更在自己意料之中。没想到的是,顾今爵居然再次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得到关与试镜机会的人不多,新人更是难得,而在那一场试镜中,全场只有顾今爵一个新人——唯一一个被关与亲自邀请的新人。顾今爵究竟是在怎样的场合下让关与看上他?这个场合有没有苏承的存在?是不是苏承帮顾今爵介绍关与?
他一想到这,忍不住要冲顾今爵发火,圈子里有多少人想跟苏承搭上关系都只能望而止步,凭什么那个新人刚入行就得到苏承的侧目与照顾?而他暗中关注了苏承好几年却屡屡错过接近的机会,原以为《桃花传》便是时机到了,苏承一句话打破他的念想。
肖薄扬起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眸子一瞬间掠过顾今爵的侧脸,眼底寒光渐深。倒要看看你还能躲过第二次不成?
满室灯光骤暗!
顾今爵刚刚摆脱了周围的人,不曾想转个身的功夫眼前突然一暗,他立马停住脚步,攥紧杯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属于“顾今爵”的回忆像一个牢笼,困于其中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汹涌地扑上来,他在黑暗中无所适从。
绝望,悲伤,寂寞,孤独……
有谁挽住了他的胳膊,顾今爵猛地回过神,扭头去看,四周一片模糊,看不清是谁,空气中流动着浓浓的香水味。他稍一回想,隐约能知晓是谁了,怒火一点点攀升,肖薄以为他好欺负是吗?一而再再而三找麻烦是想彻底让自己在圈子里闹笑话?
顾今爵不动色声地挣脱胳膊上软绵的手,摸索着往后退了一步,无意中撞上坚硬的胸膛,他没出声,镇定地退开,那人扯住他的手往前一拉,两人的身体碰撞在一起。他以手臂挡在胸前,蹙了蹙眉,鼻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人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说:“是我。”
熟悉的气息在耳畔周围萦绕,温热的呼吸洒落皮肤,带来丝丝缕缕异样的感觉;刻意压低的声音低而沉,染上一点点沙哑,格外勾人。顾今爵一愣,附近骚动的人猝不及防撞过来,他踉跄着扑到那人的怀里,鼻梁撞到带着体温的胸膛,一阵酸涩感顿时涌上来,泪花噙在眼眶摇摇欲坠。
“……苏前辈请放开我,好疼。”
“撞到了吗?”苏承干脆凑到自家师弟面前,待双眼适应黑暗,用手轻轻地揉着他的鼻梁。
顾今爵低头避开他的手,低声问:“前辈不是在赶拍戏进度?”昨天他和秋长安要来的时候还特意问过他要不要一起,赶进度赶疯了的关与当下示意苏巨星要请假门都没有。
“恩,早上家里人有事叫我回家一趟,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卫导和大家。”和你,最后两个字苏承放在嘴里打转,没说出口。
“哦。”顾今爵没空去想别的,黑暗笼罩的感觉瘆得慌,酒精同时在作祟,脑袋晕晕沉沉,他不得不咬了咬舌头,疼痛刺激着他的思绪,周围一切却悄然远离,有什么声音透过嘈杂的动静一点点传过来——
“对不起,小爵,朝朝……”
又是你。
“我的孩子,跟妈妈一起走好吗?”
已经有一个孩子在你身边了,不是么?
“顾今爵。”苏承感受到青年急促的呼吸声,赶忙拉住他的手腕,一片冰凉。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不用看都能想象青年现在的脸色有多惨白。苏承拢紧眉,把手放在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肩膀,蓬松柔软的发丝在自己的指缝中穿梭,苏承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安抚的话语慢慢从唇边溢出,嗓音不自觉柔下来:“没事,电很快就来了,没事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灯光登时亮起,苏承怔了一怔,手几乎是同时松开,后退几步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周围浮躁的人群冷不丁见到俊美沉稳的苏承出现在这里,寂静逐渐蔓延,下一秒,整个包厢再次骚动起来,男星女星稳住激动的心情,凑上去此起彼伏地打着招呼。肖薄见状,愣住了,眼底的欣喜慢慢浮现。
“白之年曾经说过,他会一直守在皇子的身边,皇上可是忘记了?”卫浏慢腾腾地说完,乌黑的眸子扫了眼脸色一刹那变得难看起来的肖薄,起身往面容清隽的青年走去。
顾今爵被推开的时候身体震了震,深陷回忆之中的神智一下子清明,瞥见卫浏走向自己,他整理好情绪迎上去。
“还好吗?”
“有点晕,抱歉卫导,我能先找个房间休息吗?”顾今爵扶额,眉头微皱,稍显苍白的脸颊泛起粉红色,看得出不胜酒力。
“这不是正式场合,没有记者,放轻松点。”卫浏环视现场,找不到林深,只能冲苏巨星招了招手,“苏承,过来一下。”
众人极有眼力见地让开路,眼睁睁看着苏承一步步走向导演,最后站定。
“好久不见,卫导,近来可好?”
卫浏扶住晃了晃身体的顾今爵,说:“不需要说这些废话,把你师弟扶回房间,我没看到他经纪人。”
顾今爵闭紧眼,仍由自己的身体从卫浏这边交到苏承手里,议论声开始弥漫,一道阴冷的视线如影随形黏在他身上。
稳稳扶住师弟,苏承不再客套,礼貌地示意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临走时,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轻轻淡淡地掠过肖薄。
另一边,远远望着自家艺人被大闷骚带走,躲在暗处的林深无语地看向不让自己出去的宋执,叹口气问:“你干嘛?”灯光暗下去时,宋执忽然出现,他还没来得及吓一跳就被他硬生生拉出人群,躲在这里观望事态发展,自然有注意到肖薄注视苏承的隐晦目光。
宋执摸着下巴,看着肖薄暗地里攥紧拳头,朝身边的赵幸儿使了个眼色,后者即刻领悟,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
“肖薄大概在算计什么,这个酒店每个包厢不是还有后门吗?我和阿承通过后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几个记者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要不是有人守着门口,他们巴不得能溜进来。”
“肖薄又想干什么?”林深睨了眼坐回位置的肖薄,嫌弃地说:“那个赵幸儿刚刚借机灌酒,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肖薄又雪上加霜,今爵拒绝的话会落人口实,等等,想必这一切进展都在肖薄的计算之中吧?还掰了电源,啧,烦死了,这家酒店是谁家的?服务员素质这么差,给点钱就听话是吗。”
宋执凉凉道:“酒店头顶霍氏集团的名称。”
林深:“……”
“哦,”林深扯起一个冷笑:“你家总经理的啊。”
宋执微微一笑:“大老板头顶霍氏集团总裁的名称,我·家·总经理头顶wx娱乐总经理的名称,你说是谁的?”
“不是一样么,霍氏一家人还分个屁。”林深翻了个白眼,弯着腰溜进就近的厕所,拧开水龙头洒了把冷水,镜子映着宋执一块走进来的身影,咔嗒一声,门上锁了。
“那群混球真嫌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儿灌我酒,改天看我不阴死他们。”
宋执靠在墙上,拿着手机按来按去,“你还清醒的话大约十分钟后出门左拐右手边第五间房。”
“记者拍到‘料’了么。”林深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形象。
宋执按了锁屏,双手抱胸,矜持地笑了。
—————
顾今爵顺势被苏承扶回房间,门一关,他立刻睁眼,掏出手机想拨号。
“要打给谁?”
“林深。”
苏承非常自然地拿过他的手机,沉声道:“他现在估计在忙。”
顾今爵垂着睫毛,背靠墙,身体滑落,嗓音有点哑:“前辈您帮我发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苏承弯腰想摸他的脑袋,手停在半空,片刻后轻柔地放在他的头顶,揉了几下,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
顾今爵抿紧唇,没吭声,他的包还在林深那里,里面有药,不管他自身有没有病,总之这具身体有病;“顾今爵”有病,他得吃药,不然整个人受不了,“顾今爵”的记忆一直纠缠着他,浓郁的负面情绪快要将他吞没,快要让他成为第二个“顾今爵”了。
苏承递给他水杯,眼眸微沉,迟疑了一会儿,问:“你有黑暗恐惧症?”
闻言,顾今爵握着水杯的手一顿,随即喝了几口水,温水冲刷着干涩的嗓子,恢复清冽的音调:“没有,应该算阴影吧,我非常讨厌灯光忽然暗下去的一瞬间。”是“顾今爵”的阴影,如今他与这具身体完全契合,“顾今爵”刻入骨子里的阴影和回忆全部转向他,有时候他一个恍惚会以为自己就是顾今爵,只是多了上一世的人生和记忆。如果是普通人兴许会被这种情况逼疯,他幸好是演员,能够克制自己的心态,抵抗负面情绪的进一步入侵,前几个月还好,现在说不定得借助药物。
苏承从上往下的角度看见师弟垂着的纤长睫毛,淡色的薄唇经过温水润色,在灯光下显得晶莹诱人,打底的衬衫完全扣紧扣子,无端多了几分清冷的禁欲感。半刻后,苏承不甘愿地移开眼,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去床上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