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小财迷愈发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那张卡,笑得眉眼弯弯,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降横财吗?
冯沅无奈的用自己的邀请卡敲敲许慕的脑袋,“真的。”
这世上,最能让许慕开心的东西,恐怕就是钱了。
为了保护各位宾客的隐私,每位宾客不但错开时间在两侧的舷梯登船,登船的同时也会领到个跟邀请卡编号相同的面具。方便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客人在预展时出入展厅。
许慕见冯沅和王乐天、宋知命他们都没有想带的意思,自然也就没带。
预展厅大约有三百平米左右,金碧辉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鞋子踏上去,没有半点声音。
大厅正中摆放着两排玻璃柜,用上等的水晶玻璃罩着二十二件待拍标的。待拍的古董一共分为三大类,瓷器,字画,玉器,能出现在这里的,自然是地下拍卖场层层筛选出的精品。
大厅离站着二十来位客人,三三两两的站在各自感兴趣的古董前面,低声交换着意见。
许慕不是来买东西的,自然不急着往人气焦点的展柜边上凑,冯沅陪着他先去旁边的冷餐桌拿了几块蛋糕和鸭胸肉填肚子,吃得半饱,才踱到展柜那边去看古董。
正对着许慕的是件捺底的天青色圆形茶壶,壶把的位置犹如彩带状,高高朝上扬起,造型十分别致。它通体釉色温润,剔着暗花,精美非凡。
许慕挠挠脑袋,总觉得这把茶壶有点眼熟。
【小道士,你也来参加拍卖会?】一个声音熟络的跟他打招呼。
许慕:………………
卧槽,这不是前两天晚上要跟他做交易的那只茶壶怪吗?为什么会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1:言东和言西参照的原型是山海经里的异兽屏蓬,生有两头,各在一端,意志处处相对。
备注2:首饰店的老板,原型参照横公鱼,白天为鱼,夜晚化为人形。
备注3:月老的部分,原型部分参照 唐李复言《续玄怪录·定婚店》。
第30章 财大气粗
那只小狗呢?
许慕条件反射般的在附近找了一圈,没发现那只向来和茶壶形影不离的棕红色小狗。冯沅端着香槟杯在旁边那个柜子前看一件五彩的象腿瓶,暂时没往这边来的意思。
这会儿正好也没其它人往9号柜走,许慕便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问它,“你怎么会在这儿?”
【把我卖了换钱啊。】茶壶怪理所当然的道,盖子习惯性的掀起半边。
许慕吓得连忙阻止它,“别乱动!”
开玩笑,要是被人看到展柜里的古董茶壶自己掀开盖子,非得吓尿不可!
茶壶只得憋屈的收回盖子,【上次你不是说拿钱才能跟你换血么?我跟小九又没有钱,商量来商量去,只能卖身。】
许慕:………………
那么您这是古人插草标卖身为奴的节奏么?还是被我这个见钱眼开的“恶霸”逼的?
【你不用担心,等小九拿到钱,它就会来救我的。】
许慕挠挠耳朵,不用每次都跟我交流越狱计划吧!
茶壶右侧摆着块L型的有机玻璃牌,上面是它的年代,窑口以及主要工艺的简单介绍,[宋代,弟窑,粉青色飞天壶,完整,无瑕疵]最底下一行写着起拍价格,RMB:100000元。外面罩着的方形玻璃柜顶端,贴着个阿拉伯数字“15”,代表它是待会儿拍卖会上的第十五件拍卖标的。
十万块!!!
许慕揉揉眼睛,这只茶壶怪这么值钱?起拍价就值十万,那成交价得多少?
“怎么,你喜欢这只茶壶?”冯沅步伐轻松的踱到许慕身边,垂眸看看柜子里的飞天壶。
“没有,就是觉得资料挺有趣的,你看,说是它产自“弟窑”,难道还有个哥窑么?”许慕拿手指点点玻璃牌的内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打算拽着冯沅往旁边走,生怕柜子里的茶壶一个激动当着冯沅的面跳起来。
“你说的没错,的确还有座哥窑。在烧瓷工艺精湛的宋代,有五大名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哥窑正是其中之一。传说中哥窑的地址在龙泉,当初有章姓兄弟二人各主窑事,当地人习惯性的把哥哥章生一主持的窑口称为哥窑,弟弟章生二主持的窑口称作弟窑。弟窑虽不是五大名窑,却也算出青瓷的精品窑口了,在当时便号称“一瓶一钵,动辄十数金。”用我们现在的概念来说,就是绝对的名牌瓷器。”冯沅用眼角瞟瞟装得辛苦的茶壶怪,故意站在展柜边上跟许慕讲解了一大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初随便翻翻的瓷器介绍,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没错,我就是章掌窑亲手烧出来的!】茶壶怪乐颠颠的补充说明。
这么说你也算是千年老怪了吧?
许慕忍不住又看了它一眼,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茶壶怪的出身竟然如此“显赫”。当年便已经值十几两银子的话,现在卖个十几二十万的价格的确算物有所值。
冯沅没再刁难许慕和茶壶怪,转身跟许慕去看旁边的牡丹三彩洗。
【小道士,你别走啊,这里怪无聊的,一直没人陪我说话,你再陪陪我吧。】茶壶怪着急的喊道。
听到它的话,许慕脚下的步子迈得越发快了。
咱们有一千多年的年龄差,那不是代沟是马里亚纳海沟啊!能聊到一块去才怪!
九件瓷器,六张字画,七件玉器,据王乐天说,宋家的老爷子,最喜欢瓷器和字画,所以,前两类东西算是他们现在在预展中主要关注的。
两人兜完一堆瓶、盘、壶、洗、罐,冯沅被王乐天拉过去,说是碰到朋友,正好买了块地准备建办公楼,要咨询专业人士,大学只熟悉了游戏里帮派建筑的王大少只得拉冯沅过去救场。
比起无趣的社交性的谈话,许慕更关心价值六七位数的古董,难得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长长见识也好,说不定哪天在古董街的地摊上能看到件类似的,捡个漏什么的。他也不贪心,四位数就很满足了。
书画品里面大多是画,只有一幅字,号称道光皇帝御笔的书法作品,摆在第一位。纸张上隐隐露出金色的花卉底纹,贵气扑面而来。许慕看了旁边的介绍牌才知道,那种绿色的漂亮纸张叫做描金折枝花纹粉蜡笺,是宫廷里专供皇帝御用的纸张。
许慕正准备往下幅画那边走,没提防斜后方出来个人,差点和他撞个满怀。
“小子,你……”那人粗鲁的拎起许慕的衣领,满面杀气,正要骂人,看到他的脸不禁愣了愣,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你怎么在这儿?”
许慕看到眼前铁塔似的青年也愣住了,这不是清平巷里那位不肯付到付费用的铁牙先生么?
“还不快把人松开。”一个斯斯文文的声音插进来,敲敲银灰色头发青年的胳膊,正是眉目清秀俊雅的书画店老板。
青年哼了一声,将许慕的衣领松开。
“不好意思,他这人粗鲁惯了。你也来买字画?”眉目俊雅的书画店老板代青年跟许慕致歉,顺便歉意的帮快递小哥理了理衣领。许慕闻到他身上带着的一缕墨香,气味淡然悠远,闻起来特别舒服。
不远处的冯沅不动声色的朝这边扫了两眼,转回头去。
“我哪买得起,就是跟着朋友过来看看,这种东西我也不懂。”许慕连忙摆手,表明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
“什么东西都是由浅入深的,兴趣才是最好的师者,既然碰到了,不如我们一起看看这几张画?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还能帮你讲解一二。”书画店老板温和的邀请他,旁边的铁灰色头发青年瞪了许慕一眼,暗示他哪凉快哪待着去,赶紧滚。
许慕原本没想跟他们一起看,偏偏看到青年的不爽的样子,立刻改了主意,面色诚恳的对着书画店老板说,”好啊,求之不得,我朋友正好在忙,我自己也看不太懂。”
新“仇”旧“恨”,必须“报复”那个粗鲁的大块头一下,快递小哥暗暗打定主意。
旁边的展品是幅四尺见方的挂轴画,工笔重色,画着滚滚碧涛和仙台楼阁,旁边的云端里还立着三位老人,人物的尺寸在整幅画上虽然占比不大却眉眼传神,三人谈天说地的生动感跃然纸上。
“这幅画的内容是非常有名的海屋添筹图,你们知道这个典故么?”书画店老板看看青年,又看看许慕,两人均茫然的摇摇头。
“这个典故出自宋代大家苏轼撰写的《东坡志林》,据说在蓬莱仙岛,有三位老者相遇,互相询问对方的年岁时,回答妙趣横生。第一位老人说,我不记得自己的年纪了,但是我小时候跟盘古是好朋友,另一个说,我吃过的蟠桃核,扔到昆仑山下,现在已经跟昆仑山一样高了。还有一个说,每当海水变成桑田,我就往屋子里放支筹计数,现在已经堆满十间屋子了。”
就是三个不服输的老小孩比赛吹牛嘛!
快递小哥了然的点点头。
“后人便根据这个典故绘制出许多以海屋添筹为主题的作品,用作祝福老人健康长寿的题材。”
这么说来的话,这幅画用来祝寿岂不是挺合适的!说不定可以作备选。
许慕的眼睛亮了亮,望望不远处的冯沅和王乐天他们,那边聊得热火朝天,看样子还得一会儿才能结束。
“那这幅画估计多少钱可以拍下来?”钱永远是许慕最关心的问题,介绍牌上的起拍价是十二万,成交价他却估算不出。
“这幅明代的中堂画得很不错,笔法娴熟,风格浓丽,线条流畅,意头也好,如果出自名家之手,至少可以值个八位数。可惜这位作者没什么名气,另外命纸也有点奇怪,可能需要重新装裱一下,估计也就是百来万的事情。”书画店老板的语气里带着点可惜,似乎一百万就跟一百块似的不值钱。
许慕:………………
兜兜转转,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已经八点多钟,看过剩余的几幅字画,欣赏够某人气鼓鼓的模样,许慕便跟书画店老板道别,去找冯沅他们,拍卖会即将开场。
拍卖场看起来像是个小型电影院,拍卖台在最前方,宽大的丝绒沙发阶梯状的排列在拍卖台四周。
宋知命拿过几只金色的小牌子,分发给王乐天、冯沅和许慕。
许慕看看那只写着5的小牌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乐天用牌子敲打着自己的手掌,满不在乎的跟他解释,“这是叫价牌,每举一次五万块,待会不用跟你宋哥客气,看中什么随便举,反正都是他买单。”
许慕:………………
五万块一次???
太浪费了,绝对不能举!
快递小哥立刻把牌子塞在大腿底下,表示坚决不会动用的决心
王乐天:………………
那幅海屋添筹图是第四件拍品,宋知命和王乐天之前也很看好,便毫不犹豫的举了牌子加价。
因为不是名家作品,王乐天加到三十万后,便没有人肯再加价了。拍卖官喊过三遍,刚要落锤之际,有人猛的举起牌子,“三百万!”
第31章 有钱任性
那人一喊价,整个拍卖场都静滞了一下。
以一幅书画作品来说,在拍卖会上拍出三百万实在算不上什么高价,唐寅,仇英之类的名家,作品价格动辄过亿,价值连城。但眼前这幅拍品,题材只是极为常见的海屋添筹,作者也默默无闻,拍到个二三十万已经顶天了,居然会有人出到三百万?
难道这幅画是某个名家早期的作品或者代笔?前一刻还兴趣缺缺的众人立刻又仔细研究起那幅画来。大屏幕上也适时的打出画上的钤印、落款等各项细节,方便他们查看。
许慕往出声的那边看了眼,发现叫价的是位陌生的青年,他穿着条纹西装,斜靠在沙发上,一脸嚣张的晃着动里的金色牌子,正挑衅的看着王乐天。
原本想草草结束这件标的的拍卖官,敏感的嗅到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迅速将锤子在半空晃了个弧度,“三百万,12号客人叫价三百万。宋代笔法精湛的海屋添筹图,还有没有叫价更高的?”
王大少用手里的加价牌不紧不慢的敲着膝盖,像是在思考,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左手边又有人叫价,“三百一十万。”
许慕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定睛看过去,正是“老熟人”,那位粗鲁的银灰色头发青年。
你有三百多万拿来买画,却没有十二块钱付我快递费?
太过分了!
快递小哥忿忿的白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控诉。对方却视若无睹的转过头去,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三百一十万一次,三百一十万两次……”
拍卖官叫了两遍,目光在王乐天和条纹西装间不断的逡巡。
王乐天慢悠悠的举起牌子,“三百二十万。”
“三百三十万。“王乐天一出价,条纹西装立刻就跟着出了价。
“三百四十万。“银灰头发的青年在书店老板的指挥下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