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反应过来,沈塘已经看上了她的手机,并且眉头微皱了。
“这……难怪我觉得有人在看我,原来是你啊,怎么称呼呢?欣欣小姐?”
Woc简直尴尬欲死啊。刘雨欣只觉得悲伤逆流成河,如果时间倒流再来一次,她一定会……嗯还是会拍的,但是绝对换个方法啊,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被当场抓到实在太尴尬了。
“既然照片已经发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那边那个……”沈塘指了指坐在那里朝这边看过的邵晏之,有点严肃地说,“我不在意,可是有人会在意,所以呢,你可别再拍了,当然也不能外传的,而且要是被他发现了,嗯……”说着沈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晏晏真的这么凶啊。”刘雨欣捂着胸口,越过沈塘的肩膀偷瞄一眼,刚好和邵晏之往这里看过来的眼睛对上,吓得心口砰砰地跳。
沈塘微笑:“你觉得呢?”
“我绝对不拍了!”她站直了身体,挺得跟标尺似的,特别掷地有声地说。
“好的,那就拜托了。”
沈塘背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看到邵晏之扫过来的疑惑表情,竖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事情充分解决。
“怎么了?”邵晏之又看了木屋拐角一眼,“她躲在那里干什么?偷看?”
沈塘噗的一声笑出来,“我们俩有什么好偷看的,就是……小姑娘有点不老实,我去说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回头也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半张脸。
“你感觉还挺灵敏的。”
“这倒是。”
没的谦虚,必须承认。他喝完了那泉水,确实耳聪目明,五感都变得比以往更加好使了。他最欣喜的就是味觉和嗅觉,可他的五十度近视也跟着没了,听力不说别的,只要有人靠近他,他就能发觉。
“谦虚是美德,我觉得人还是要点脸比较好。”邵晏之一脸冷漠,“你看好你的羊没?那女人待在这里,我不是很喜欢。”
“看完了,可以走了,现在回去可以顺路吃下个馆子吃个饭。”这话正和沈塘的心意,留在这里总能感觉到如影随形的视线,他浑身都有点不自在。虽然他是说没什么关系,但事实上,他是有点介意的。
他起身去跟看守的羊倌交代了一下那个姑娘留在这里的事情,正准备要走,正好看到在门口的人。
“沈老板,你要走了吗?刚才真的对不起,我就是……就是有点太兴奋了。”她站在门口,两只手纠结地揪着衣角,看起来非常的羞愧。
像对待脸皮薄的女孩子,只要这样子微笑着说话,甚至不需要责备,她们就会自我反省,比责备一顿的效果更好,还能留下好印象呢。
“没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在这里好好玩,等你的导游来,我跟我朋友就先走了,如果饿了还可以让大叔给你热点羊奶。”沈塘看了眼羊倌,后者连连点头,和指了指煤气灶和锅。
这些事平时在这里看羊的时候,煮饭用的锅。这羊倌是个鳏夫,老婆死了,也没什么钱,所以一直没再找老婆。在沈塘这里干工特别适合,他还在木屋里打了个床,铺了被子,在屋顶加了挡雨棚,又没人管,还有钱拿,每个月休息四天,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自在,所以特别感激沈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
“还有什么事吗?”沈塘看着对方猛地摇头,擦身而过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说,“一点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说完,走出了木屋。
“走吧大爷,今天由我来充当您的人力车夫,上车!”说着沈塘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见患者久久不上来,回头催促,“怎么不上来?”
邵晏之用力按了一下沈塘的肩膀,再捏了捏问:“这里下山路那么远,你能背得动?”
“走走停停呗,都说no zuo no die,果然是大实话。”说着世界掰起邵晏之两只手往肩膀一放,吃力地直起身子,背着他走了起来。
“这是英语?”
“No, it is glish.”
第103章 【卤猪蹄】
“路漫漫其修远兮……”沈塘叹息着叨起诗词来。
“怎么变文艺青年了,楚辞啊。”背上的邵晏之啧了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是他一贯的欠揍语调。
“我累了,路太遥远,任务太艰巨,我需要缓缓。”沈塘说,“不然我把你我把你放这里,上去叫看守的大叔跟我一起把你搬下去?”
“搬?”
“抬下去!”
“抬?”
“算了,再咬咬牙,也不远了。”
两人这么走了一路,邵晏之脸不红气不喘,沈塘累的满脸通红,额头鼻尖都挂了汗。眼睛一辣,是一滴汗顺着睫毛眨入了眼底,他想要揉,可是手得抱着背上人的两条腿。甩了一下头,没甩掉那汗,反而是有要再次掉入眼睛里的趋势。
这时候身边递来了一张纸,擦了擦他的鼻尖跟额头,动作很轻柔,沈塘有点受宠若惊。
“你说我们两个像什么?”邵晏之团了团脏掉的纸巾,塞到了沈塘的裤兜里。后者敢怒不敢言,回头瞪了罪魁祸首一眼,邵晏之不在意地说,“难不成随地乱扔垃圾?你知道我有病的,洁癖呢。”
他这话堵得沈塘说不出来,只能受着。
“能像什么?医生跟伤患?”
“再想。”
“什么?我想象力匮乏,想不到。”
“我们再老个三四十岁,挺像老夫老妻的啊。”邵晏之半开着玩笑地说了一句。
沈塘本来就累,脚下发软,听完这话,吓得使不上力,整个人稳不住身体,朝前倒去,眼看着就要连他带邵晏之的摔到地上,他都已经忍不住松开两只手,下意识想要护住身体了,谁知道背后一松。
原先还虚弱的没法走路,需要他背着的人,瞬间手脚敏捷地像是猴子,撑着他的肩膀朝旁边一跳。
沈塘被推了一把,加速朝着地面倒去。
邵晏之一手扯住他单边胳膊,一手去揽他肩膀,脚底下旋转了半圈卸掉了到底的冲撞力,怀里紧紧搂着沈塘倒退两步,撞在一棵树上,终于稳住了身体。
树上掉下来几片落叶,洒在两个人的头上身体上,许久只能听到鸟叫声,树叶的沙沙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十几秒,沈塘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并且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心安理得地窝在邵晏之的怀里,深吸了几口气,才找回了说话的力气,有点虚弱地说:“你不是腰闪了吗?”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嗯……本来应该是?”沈塘有点思绪混乱,“那现在?”
“现在就是腰没那么严重,虽然一开始是有点疼,但是在你努力背着我山上休息了一会儿后好多了。”
“啊,那你故意看我笑话的!”沈塘这下子反应过来了,迅速的抓住了邵晏之字里行间的意思,很凶狠地卡住他的脖子,猛烈摇晃了一下,“啊啊啊啊啊你丫的这么重让我背了你这么久!你不心疼我,我还——”
“心疼的。”
“——心疼我……啊?”沈塘话还没说完,中间被打断夹了句,但是脑子没接收到那句话,当机了两秒,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现在缓过来了吗?”邵晏之柔声说了句,他比沈塘高小半个头,弓着背低下头去的时候,正好鼻尖对着沈塘的额头,嘴唇对着他的鼻尖。距离太近了,说话间嘴唇若有若无的擦过,紧闭的空间气息灼热。
似乎是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沈塘一把推开邵晏之,深深喘了几口气,“缓过来了缓过来了,你别靠我那么近……”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点,最后几个字音量瞬间低了下去,“很热啊,浑身都是汗,不臭吗你。”
“还好吧。”邵晏之笑了一下,很快收回了笑意,“休息够了吗?”
“不够,不够!我很累的,被你坑了这么久。”
“这么累啊,那换我背你好了,上来吧。”邵晏之走了两步,在沈塘面前半蹲下身,良久没等到相应的重量压上身。
“这么磨蹭?”
“来了来了。”沈塘应了句,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挂了上去,心一下子被吊的高高的。当他的胸腹贴上他宽厚的脊背,整个人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沈塘忍不住小声的吐了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走了好长一段路后,邵晏之突然开口。
“我突然有了一种被宠着的感觉。”沈塘猝不及防被炸出了心底话,整个人陷入死寂的尴尬中,“我……我那个……”
紧贴着他脊背的胸腹连带着震动起来,邵晏之在低声的笑着,很快笑声慢慢大了起来,他笑的太痛快了,让背后的沈塘整张脸红了起来。
——
又过了几天,天气入秋后转凉的非常快。特别是在铁头村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秋天就显得更加短暂,几乎是一眨眼,从长袖到双件套,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
一周后,沈妈妈的浅色毛衣就打好了,一大早就神神秘秘地借走了沈塘的手机,说是要打个电话。沈塘对她没有什么戒备之心,虽然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家里头就有个电话,但还是很痛快的给了。
很快,他就发现,沈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表情总是笑意盎然的,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分外慈祥的,沈塘对此感到毛骨悚然,心里头有点不踏实,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妈妈在桌子上把手机推还给沈塘,并且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告诉他,在他的电话列表第一位,就是她设了特别关注的阿春,叫他下午去给阿春送毛衣,顺便吃点晚饭送人家姑娘回家后再回来。
沈塘当即就想说什么,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头,沈妈妈就捏住他手臂,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邵晏之悄悄对沈塘说:“我替你瞒着晏之,这样他就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也就不会笑话你了 !如果没成功我也不会说,成功了你自己再告诉他吧,你看我考虑多周到。”
“妈,不是这个问题啊。”沈塘拉着脸苦笑,他能说是因为你儿子发现他现在喜欢不起女人来了,连解决生理需求看的想的都是男人。刚重生醒来的时候找个好女人结婚的念头,早就不翼而飞,现在他又去跟人家吃饭,总感觉不太好。
“不去不行吗?”
“不行哦。”沈妈妈竖着食指摇了摇,夹起一块卤了三次终于入味的猪蹄,放在沈塘碗里,又夹了一块放在邵晏之的碗里,“晏之,你也多吃点。”
“……谢谢唐姨。”邵晏之盯着沈塘看了几眼,后者怔怔地啃着猪蹄,没发现他在视线,显然是不大符合他平时敏锐的五感。
饭菜吃了半碗,沈塘就把碗一推,说吃饱了。
沈妈妈不担忧,只说吃少点也没什么,少吃多餐,然后沈塘就回屋了。
饭桌上,往嘴里塞着饭的邵晏之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着饭,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过空出来的位置,瞥过沈妈妈含笑的嘴角,心里头就是狠狠一惊。
“吃完了吗?那我就收拾了。”
“唐姨,今天怎么不是沈塘整理?我来吧。”
“糖糖啊,我叫他帮我做个事,所以今天这碗我来洗,你别忙,就我来可以了。”说完,沈妈妈从他手中抽走筷子,端着一摞油腻的碗去了厨房。
他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就往楼上走,正要推门的时候,视线恰好和沈塘对上,就听到沈塘再和某人说着话,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去了,那就这样吧。”沈塘挂断电话后才转过身,看着邵晏之走进来,扬了扬眉说,“你今天上来的可真快。”
“怎么,碍着你跟谁打电话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邵晏之坐在冰冷的板凳上,看也没看站在他身后的沈塘一眼,声音干巴巴的,有点生冷仿佛带着刺一样。
沈塘心虚,不太敢跟邵晏之说话。
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毕竟打电话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要在看到邵晏之的时候,下意识地转身、压低声音、挂断电话!
这动作太自然了,好像是做错了什么,被现场抓包。
“没这回事,我还有点事,房间让给你用。”
他的桌椅靠近门边,所以沈塘要过必须经过邵晏之。
沈塘说完话,走得更快了些,眼看着手指就要碰上把手,手腕突然被一把攥住,吓了他一大跳。
“怎、怎么了?”沈塘甚至连说话都有点磕巴了,眼睛在身旁人的眉间游移,就是不敢看向他黑洞洞的眼睛。
“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
沈塘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