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心里清楚。”明白过味儿的闻淮心情大好,在他看来,杜何其这次跟他生气,正是说明了心里还有他。
闻淮看着杜何其吃完饭,站起来主动帮他收拾残局:“你说说,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了,我还总是伺候你。”
杜何其把筷子往塑料袋里一扔,瞪了他一眼趴到了床上装死。
“你别那么趴着。”闻淮收拾好,去卫生间洗手。
出来的时候杜何其还趴着,眯着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他走过去,趁人不备对着杜何其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拍得对方捂着屁股直骂娘。
“我说了让你别那么趴着。”
“我要你管啊?”杜何其心里依旧堵得慌,指着门口说,“赶紧滚蛋!”
“话没说清楚呢,滚什么滚。”闻淮坐到床边,伸手想给他揉屁股,结果被杜何其躲开了,“瞧你那别扭样儿。”
杜何其生气,深呼吸,不停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动手。
闻淮脸上的伤现在还有呢,因此耽误了不少事儿,他可不能再给剧组添麻烦。
“你那么趴着,我就特别想压上去。”
闻淮有多流氓,别人不知道,但杜何其一清二楚,他们俩在一起那些年,俩人什么花样儿都玩过了。
一想到这些,他更觉得憋屈,虽说男人之间说什么贞操好像挺可笑,但他真的就只有过闻淮一个人,什么贞操节操脸皮的,在那些人,在这个人面前,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怎么开心怎么舒坦怎么来。
后来呢,孤家寡人一个,寂寞的时候就靠着那些回忆打飞机。
真是够可怜的。
闻淮见他没说话,脸色又有些难看,想着还是赶紧该说什么说什么,真气坏了,杜何其这暴脾气就不好弄了。
“我没跟过别人。”闻淮盯着他,眼睛似笑非笑,“也没让别人跟过我。”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飘进杜何其的耳朵,又飘出去。
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你说什么?”杜何其疑惑地问道。
闻淮收敛了笑意,慢慢凑近,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跟你分手之后,我就断了性生活。”
杜何其觉得他们俩再这么对视下去就要斗鸡眼了,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他没想到,闻淮竟然吻了上来。
蜻蜓点水的一下,贴了贴嘴唇,然后就离开了。
闻淮站起来,疼惜地摸了摸杜何其的脸:“别闹别扭了,晚上这场戏不好拍,还要淋雨,等会儿我让常星给你冲个板蓝根。”
闻淮开门走了,杜何其才睁开眼睛。
他脸颊发烫,心口温热,抬手摸了摸被闻淮碰过的嘴唇,又趴到了床上。
晚上那场戏确实不好拍,别的都还好说,重点是要淋雨。
这个季节,都快下雪了,尤其到了晚上,冷得不像话,杜何其总觉得就算自己喝一整袋板蓝根也无济于事,拍完肯定得感冒。
晚上八点,天彻底黑了,所有人员和机器都已经就位。
杜何其穿着T恤和牛仔外套,坐在小区路边的长椅上。
毕柏一声令下,“人工大雨”瓢泼而至,当水打在杜何其身上时,站在一边儿等着自己戏份的闻淮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那冰凉的水不是洒在那人身上,而是全数泼到了自己头上。
杜何其咬紧牙关,心说怎么就不能贴心一点儿给我换个温水!
牛仔外套很快就被打透了,贴在身上更冷了。
他耷拉着脑袋,手贴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眼神黯淡。
这场戏是拍余景在KTV被学生强吻,然后跑了出来直接回到了以前跟穆佳明一起住过的小区,结果不凑巧,下起了大雨。
他在镜头里黯然神伤,闻淮站在镜头后面看着他被淋成落汤鸡的背影,忧心忡忡。
之后是闻淮的戏,但他不需要淋雨,而是在屋里,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
换了衣服裹着毛毯的杜何其冷得上下牙直打颤,常星给他擦头发,郭展翊递上了热茶。
他们拍戏拍到天快亮,杜何其成功发起了高烧。
他晕晕乎乎地靠在常星肩膀上,苦笑着说:“我啊,真是老了,以前在雪地里连拍48个小时的戏都不会生病,现在淋点儿雨就阵亡了。”
闻淮那边结束了拍摄,戏服都没脱就跑过来看他。
“怎么样?”
杜何其没说话,常星皱着小脸儿说:“发烧了。”
“啊?”毕柏跑了过来,弓着身子担忧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儿。”杜何其挥挥手,站起来要回去睡觉。
“那什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原定下午的戏份改一改,让他们先拍。”毕柏随手指了一下旁边候着的那几个小配角。
“别了。”杜何其揉揉脑袋,“我吃点儿药,回去睡一会儿,下午按原计划进行。”
“可是……”毕柏担心得不行,闻淮跟杜何其都是他请来的佛,可不能怠慢了。
杜何其笑他,用手勾住他脖子说:“你可是导演,咱们剧组有多少钱天天这么耗着啊?我没事儿,放心吧。”
闻淮始终板着脸盯着杜何其,见他说完了,将人扯到了自己身边。
“毕导,那我们先回去了。”他拉着杜何其往外走,还抬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你那么凶干嘛?”杜何其一难受就懒得跟闻淮较劲,软唧唧地跟着他。
“我凶吗?”
“嗯。”杜何其沉默了一下,然后轻笑着拍他的胸,“好胸好胸,值二两。”
第15章 好聪明哦
人生太艰难,杜何其躺在床上的时候把手指在鼻孔下面探了探,冒火。
他一点儿都不想当弱鸡,尤其是在闻淮面前。
都说旧情人相见,都想变着法儿地表现自己没有那人在身边过得有多好,这是真的,杜何其特别想向闻淮证明自己到底多牛逼,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绷着一根弦儿,说什么都想踩到对方头顶上去了。
但总是事与愿违,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下了降头,要不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总是在跟闻淮遇着的时候生病。
丢人,他挺烦的。
“吃药,睡觉。”闻淮把托着药片的手伸到杜何其面前,两人之间,微微对视,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杜何其张嘴,闻淮极其配合地把药片倒进了他嘴里。
抓着杜何其的肩膀把人拉起来喝水,药片很苦,咽下去之后,杜何其耸了耸肩。
“睡一会儿吧。”闻淮看了眼时间,“出发前我来找你。”
杜何其依旧平躺着,跟站在床边俯视他的闻淮对视。
他烧得脸通红,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被煮了。
闻淮觉得既心疼又好笑,弯下腰,用大拇指指肚轻轻地给他擦了擦嘴角。
“听话,闭眼睛。”他的语气极其温柔,就好像在哄一个两岁的孩子。
杜何其烧得晕晕乎乎,撇撇嘴,偏过头,心酸不已。
果然人一生病,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脆弱的,都想讨个陪伴。
但他开不了口,面对闻淮,他虽然心里想拥抱,动作起来却只会推开。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挺烦人的。
“怎么了?”闻淮在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摸了摸,“手心有汗了,等会儿就能降温了。”
杜何其也不抽出手,就那么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旁边。
闻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走了。”
他刚一站起来,杜何其原本被他握着的手就抓紧了。
他愣了一下,反扣过去跟对方十指紧握,“怎么?不想我走?”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不是讥笑,温柔如春风。
杜何其害了羞,下意识的动作就这样出卖了他。
闻淮对他再了解不过,不再多问,脱了鞋就爬上了床。
“你上来干嘛?”这要是搁在平时,杜何其一准儿直接把人踹下去,但现在没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闻淮上来,然后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杜何其心里紧张得不行,看不懂闻淮这是闹得哪一出,他们俩之间,早就不该这么亲密了。
闻淮进来后,往杜何其身边靠了靠,然后把人搂过来,按着杜何其的头贴上自己的心口:“睡吧。”
“……你到底想干嘛?”
“累了睡一觉。”闻淮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佯装生气地说,“别说话,安静点儿。”
杜何其一头雾水,满脑子都在想闻淮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就这么想着想着,睡着了。
听着杜何其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闻淮也闭上了眼,轻轻地把脸靠过去,在对方柔软的头发上蹭了蹭。
有一种人,就算他站在你面前,距离你只有一步的距离,你却还是对他思念得不行。
这就是闻淮对杜何其的感觉。
很爱,却又靠近不了。
有时候明明真心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在开口的时候,硬生生地变成了违心的话。
其实他也不想的,但万一真心捧出去被拒绝,对他来说,从此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更煎熬。
说到底还是胆小,闻淮暗暗鄙视自己,可胆小就胆小吧,不把话说破,起码还能在平日对着杜何其耍流氓时挺直腰杆。
杜何其这个小没良心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闻淮在心里苦笑,又想:可我还是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