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看着夏忘川那只快要把实木桌子抠出一个洞的纤长手指,邱继炎感觉在自己心里面,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那手那么好看,手指那么柔软,抚摸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位置都是那么舒泰和享受,现在却在却似乎很委屈地在跟冰冷的木头较劲儿,哼,我委屈到你了吗?明明感觉委屈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邱继炎真的有些看不下去对方这个样子了。
他所了解的夏忘川,从来都是温和中透着倔强,沉静里又带着调皮的模样。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好像是地主老财家的童养媳,天天被地主的傻儿子欺负却又不敢还嘴一样,一副怯生生苦兮兮的小表情,简直让邱继炎的心里头又是痒又是急。
这明明不是我在折磨你,是你在折磨我好不好!再这么抠下去,那实木桌子肯定没事儿,老子的心都快被你抠碎了啊!
“行了,我折腾了一夜,乏了,现在也没心情跟你计较,不过你记住我说过的话,咱们之间的账,是一定要算的!”
邱继炎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抬身便朝阳台门走去。
“老…..邱总!”
身后的夏忘川忽然喊了他一声。
想来,他应该是像几天前一样,在两个人私下相处时,按邱继炎的要求打算叫老公的,只是刚发出一个音的时候大概觉得不对,又硬生生收了回去,改成了邱总。
邱继炎收住了脚,却强迫着自己没有转过身。
他心里像有一面小鼓在“呯呯呯”地击打着,生怕自己转过身后,便出不了这个门了。
“邱总,我看你眼圈都黑了,这么乏的时候直接睡觉对身体不太好,要不…我帮你推一下,调节一下神经再睡吧……”
夏忘川看着邱继炎高大的背影停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他的心也在“呯呯”跳着,这一声,他也是鼓足了勇气后才冲动地喊了出来。
因为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夏忘川,你可以用十六年的时间去坚持让自己爱着一个人,并且会费尽心思去找他、接近他,得到他。那么现在,在面对两个人情感挫折与障碍的时候,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继续给自己勇气,去捍卫和坚守这份难得的爱情呢?
即便他会拒绝、打击甚至羞辱自己,可是和那份来之不易的爱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见邱继炎宽阔的背还在空气中平静地挺立,夏忘川又轻轻道,“我没别的意思,您再生我的气,我也是邱家的按摩师不是吗,我…我可以保证就按您的上半身….”
邱继炎的身体似乎微微晃了一下,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就好。”
他扔下这句硬梆梆的话后抬身便朝阳台门走去。
夏忘川只觉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失望瞬间从脑瓜顶一直冲到了后脚跟儿。
没办法,就像邱岳白说的那样,谁让自己捅了人家的心窝子呢。
走出阳台门的邱继炎停下了脚步,“我先洗澡,你十分钟后过来。”
啊!
天还没有亮,怎么阳台上倒像是洒满了耀眼的阳光。
十分钟。
夏忘川像一个输入了快速操作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抓好了头发,洗了把脸,脱掉了那套肥大的衣服,想了想,只在内裤外面穿上了雪白的睡袍。
掐着时间来到到邱继炎的阳台门前,夏忘川犹豫了一下,没有像从前一样推门而入。
邱继炎的房间里只开着落地的台灯,光线昏暗。不过夏忘川发现他的动作很快,这会儿,他看起来已经冲过了凉,脱了衣服,身上盖着薄毯子,脸朝下躺在了大床上。
夏忘川轻轻敲了敲阳台的门。
“邱总,我可以进来吗?”
床上的邱继炎“哼”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夏忘川抿了抿嘴角,哼就哼吧,本来自己小时候也是拿他当自己的小祖宗待,大不了现在重新开始哄这个小祖宗呗。
邱继炎不知道怎么躺到了床的中间位置,对于这样一张超级大床来说,他所在的位置,夏忘川要是站在床边,那是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他的身体的。
他有些犹豫,面对这个现在有些捉摸不定的男人,他还真不敢擅自爬上他的床上去。
邱继炎大概感觉已经等了一会儿,夏忘川这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便微微侧过头。
那个男人竟然在自己冲个澡的功夫…收拾得这么带劲儿,光洁的脸,抓得还挺有型的头发,V领下隐约的胸肌,还有睡袍下面露出的两截长腿,一切,都还是那么撩人心火,这要是在前两天,自己还能在这趴得这么老实?早他妈翻身上马,驰骋在草原之上了。
可现在,不行,自己要是控制不住心里这团火,那不就掉到他的套里,被他彻底掌控了吗?
要知道,他可是那个穆文轩的儿子,何湘宁的继子,和自己在少年时代一别后,竟然在十六年后偷偷潜藏到了自己身边,谁知道出身于穆家的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不是自己多心或是心胸狭隘,他是穆文轩的儿子固然已经让自己积愤难消,最关键的是,连邱岳凡这样在邱家生活了半辈子的人都能变成反骨,像夏忘川这样不声不响就色,诱了自己的人,难道因为两个人上了床有了爱,就可以完全信任他吗?
邱继炎还真做不到。
“等什么呢?还想着我去抱你上来?”
邱继炎低沉的嗓音从床上传过来,让夏忘川的脸瞬间红了一下。
还别说,前些天的每天夜里,还都是这个男人把自己抱上去的。当然,他也没有白抱,每次还不是上下其手,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可现在,这种事反倒成了那个人嘲讽自己的工具。
夏忘川咬紧牙根儿爬上了那张超级大的床,站在邱继炎的身侧,一时间没想好到底还像不像从前那样脱了睡袍。
按理说要想推拿得到位,让对方彻底缓解疲劳,自然是原来那些最原始最到位的方法最适合,可是现在,如果自己太主动了,又不知道这一身刺儿的小祖宗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不管了,没有谁比男人更了解男人,做为两个结合时都是处的男人,也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邱继炎身体的喜好。
要想消除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偏见和猜疑,有时候,不光要宽慰他心,也要慰籍他的身。
夏忘川咬着牙开始脱身上的睡袍。
邱继炎可能觉得他爬上床后又是好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忍不住转过身抬起头,于是,一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美男脱衣图刚巧映入他的眼底。
那睡袍下的春光,那曾经让他欲罢不能的各种诱人的想像,一瞬间纷至沓来。
“嘶…..”
他感觉有一股热流猛地冲上了自己的鼻孔,酸涩难当,下意识便伸手去抹了一把。
刚好低下头的夏忘川“啊”地叫了出声,“快别动!平躺,抬头,你又流鼻血了。”
邱继炎一边听话地将头躺在枕头上,一边有些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就自己现在这点出息,还想和他算账呢,可真他妈丢人啊!
等夏忘川帮邱继炎按摩了一会儿肩井穴后,鼻血终于不再流了。
夏忘川一边让他赶紧起来去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迹,一边帮他擦洗替换沾上血污的床单。
等两个人都弄好了,窗外,已经照入了室内今晨的第一缕阳光。
邱继炎的电话响了,医院那边的姑姑开始跟他汇报奶奶最新的状态,让他们几个男人抓紧时间过去,和医生再定一下治疗方案。
邱继炎匆匆收了线,看了看一边目光关切的夏忘川,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终于还是不为为知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邱继炎离开了好一阵,夏忘川还没有从迷惘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在想邱继炎,想他的脸,他的心。
夏忘川已经二十八岁了,他知道并理解邱继炎这种一会儿暴躁一会儿又忍不住爱怜自己的矛盾心理。
那个男人,显然在和一些固守在心里面的执念做着痛苦的纠缠。
那份执念,曾经在漫长的成长中严重困扰和伤害过他,而现在,和这份执念冲撞的,正是他和自己刚刚交融在一起的那份爱。
而要想赶快弥补和解决这一切,需要的,正是自己坦诚地告诉他他所担心的一切。
自己是穆文轩的儿子,是何湘宁的继子,可是自己来到他身边的唯一目的,没有别的,只有爱。
也许原来的自己,确实是有些自私的不敢说出事实的直相。而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自己必须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邱岳凡,我没有你怀疑的任何其他目的,我也不稀罕你们邱家的财产,甚至,我还要把你母亲留给你并翻了很多倍的财产都亲手交给你,我要让你知道,邱继炎,从十六年前为你摘下冻梨的那一刻起,我不仅冻坏了我的手,还冻结了一颗心,一颗从此爱你的心。
手机响了,是穆临打来的。
“哥,我的计划提前了几天,现在就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估计到北京准点的话是下午三点,方便吗?来接我呗,嘿嘿,记得把姐夫,啊不对,把嫂子,我靠,我得怎么叫啊,得了,记得把你男人也带来!”
夏忘川:“……”
第69章
挂断穆临的电话, 夏忘川忍不住开始发起愁来。
他没有想到穆临会来得这么快, 一时间有点没想好该怎么去接待自己的弟弟。
要在前些天邱家风平浪静、自己和邱继炎甜甜蜜蜜的时候, 这些事当然都不成问题。自己可以跟邱继炎说一说,在外面陪弟弟住上几天,陪他在北京逛逛。
邱继炎想来不仅会同意, 还会帮助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
当然,如果穆临提出想要见自己的男友的话,自己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因为毕竟那时候自己和邱继炎还没有捅破那层最后的窗户纸, 要是在会面时穆临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分, 那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可是现在形势变了,要命的事已经发生了, 没有什么不能见光了,可是这事, 却更糟心了。
一是自己所谓的男朋友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和自己阴晴不定的“仇人”;二是人家邱老板已经明确表示, 自己只要想要出邱家的大门,就必须要他的同意。
那自己要去接机,要陪弟弟在外面住酒店, 他能同意吗?
犹豫再三, 夏忘川还是给邱继炎打了个电话。
那个标记为“邱”的电话在连通后的第一时间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了?”
邱继炎的声音里有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担心和紧张。
夏忘川却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那份担心,心里莫名就涌起一丝又酸涩的感觉,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邱继炎一脸严肃却又暗暗紧张的样子。
其实,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对自己凶的。
“邱总,我…我想请个假, 出去一下。”
“出去?你要上哪儿?理发吗?”
邱继炎的担心和紧张迅速被一份狐疑代替了。
“不是,我要去一下机场……”
夏忘川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邱继炎忽然提高声音打断了他。
“没事儿上机场干吗?你不是想趁我不在家开溜吧,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听见没有!”
夏忘川咬了咬牙根儿,一时间有点儿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