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熙白揉了揉自己通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道:“皇兄你来了啊。”
皇帝点了点头,“听说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没有胃口,不想吃。”钟熙白小声的道。
“不想吃也得吃!”皇帝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了钟熙白,把他带到了桌前,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钟熙白受惊的模样,微微撩起钟熙白耳边的发丝,温柔的笑道:“你想吃什么?”
“……”钟熙白道:“皇兄,你先把我放下来。”
皇帝把人圈在怀里,并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乖,告诉朕,你想要吃什么?朕喂你。”
“不劳烦皇兄了,我自己来就是。”钟熙白急忙道。显然,皇帝的这一出把他给惊着了。
只是皇帝如今是铁了心要喂钟熙白吃饭了,不再过问钟熙白的意见直接上手,用银勺舀了一碗粥,便向钟熙白喂去,“乖,张口。”
钟熙白心里发颤,听话的张开了嘴。
皇帝看着钟熙白嘴里的小舌,双眼暗了暗,放下了手中盛着粥的银勺,对钟熙白道:“坐到对面去。”
钟熙白就像得到了特赦令一样飞快的从皇帝的身上下去,坐到了皇帝的对面。
皇帝整了整自己的衣摆,抬眼瞧见钟熙白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由一笑,“朕不过是逗一逗你,还真把你给吓着了,莫不是你真以为朕会喂饭给你吃?”
钟熙白一震,当即道:“臣弟不敢。”
皇帝摇了摇头,“看来还真是吓着了,快吃根羊排压压惊。”
说着,皇帝就用碗盛了一块羊排递给钟熙白,钟熙白接过,就埋头啃了起来。
什么胃口不好不想吃?在皇帝面前他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乖乖吃饭,就好比刚才的那种。一个皇帝亲自给王爷喂饭,实在是太恐怖了。就算再怎么盛宠这样也吃不消啊!
“你的羊排都只剩下骨头了怎么还在啃?难道皇弟还有啃骨头的爱好?”皇帝笑道。
钟熙白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还在啃的羊排,果然只有骨头了,上面的肉都已经在他不知不觉中啃干净了。这样看来啃着骨头不放的他似乎真有啃骨头的爱好……才怪!喜欢啃骨头的那是什么东西!
钟熙白从容不迫的把这块骨头从碗里挑出来,放到了碟中。
皇帝又是一声低笑,站起身走了过去,从钟熙白的身后俯下身,几乎都快要贴上他的背了,然后从钟熙白的身后伸出手,拿过他手上的筷子,亲自为钟熙白夹了一颗丸子放到他的碗里,“尝尝这个。”
钟熙白又从皇帝的手里拿过筷子,两人的手自然有所触碰,但两人似乎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好似只是正常的接触一般。
就这样一来二去,钟熙白被皇帝喂了不少的东西,直到实在吃不下了拍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给皇帝看,皇帝才略显遗憾的放过了钟熙白,就好像给钟熙白投喂上瘾了般。
皇帝叫来福全,让他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自己抱起了平王,把他带回了床前。并没有放开钟熙白,只是让他卧在自己的怀里,手从他的衣外伸了进去,贴着他嫩滑的皮肤,揉按起了钟熙白鼓鼓的肚子。
“皇兄……”钟熙白大惊之下想要推拒。
皇帝却仍然我行我素的在钟熙白的衣服里替他按揉着他吃太多了的肚子,说:“这样可以消食。”
钟熙白:“……”
刚吃完饭,又在皇帝不轻不重的手法下,钟熙白开始昏昏欲睡……
“睡吧。”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钟熙白的耳中,好似带着催眠的神效一样,钟熙白的意识开始混沌了起来,就这样在皇帝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
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搬动他,钟熙白有些似醒非醒,知道自己已经被放上了床便翻了个身。
恍惚间,似有一声叹息入了他的梦……
翌日,钟熙白经过昨夜的那一闹,那种离别的伤感已经淡了许久,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人精神了,也就想起还没有做的事情了。
钟熙白让人把之前关押在大牢里的那些歹人口中审出的结果传了一份给张芷兰。之后想了想,亲自上门见了张御史,和他在书房里谈了一个时辰,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他,张御史听闻后十分震惊,他想不到他府上居然会有人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但是钟熙白带来的这些证据却重重打了他的脸,脸色都黑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
钟熙白做的也只是将这事告知于他,并没有想去干涉张御史如何处理家务,喝着茶看了会张御史变化不定的脸,钟熙白才起身向张御史告辞离去。
在钟熙白被张大人送出书房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张二小姐张芷兰,双眼闪过一道亮光,但还是面色平常的向她微微颔首,径直离开了张府。
张芷兰过来找他爹也正是为了这事,对于张芷兰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姨娘那院的人在她爹面前彻底失宠的良机,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只是没有想到钟熙白比他早了一步,隐隐猜测到钟熙白的来意,在向他爹套话后也证实了她的猜测,自然的在他爹面前卖了可怜,最后才探听出那人的身份,竟然是当今最受皇帝宠爱的平王殿下!
这个消息把张芷兰给震晕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这个相貌不凡的人居然是她记忆里那个胖子王爷!
想到这人绝美的长相,又想到这人顶好的身份,再想到这人不遗余力的帮了自己,张芷兰的脸微微红了,有了春心萌动的羞涩。
也只有这样一个好男人才配的上她……
而她的丫鬟静静地伫立在她的身后,垂眸不语。
第22章 第二个回收世界(8)
时光飞逝,四季交替。
钟熙白已经养成了给远在边城的甘晋元写信的习惯了。其实里面的内容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些日常而已,但是他却乐此不疲,好似这一封封信中寄托的是他对甘晋元的祈盼一般,祈盼着甘晋元每次都能亲手打开他为他写的信,祈盼着他能平安的归来。
最开始的时候,甘晋元还是会有信传回来,为钟熙白讲述着自己在所见边关的人土风情,军营趣事等。钟熙白每次看着都仿佛感同身受般,也不禁期待起了甘晋元的回信。
只是到了后来钟熙白就再也没有收到过甘晋元的回信了,钟熙白也只当是边关的战事太忙了,比起遗憾更多的是为甘晋元担心,倒也是没有追究甘晋元没有再回信的这事了,只是他这边依然在给甘晋元写信。
一日,边关那边传回了捷报。
边城将领率领大军攻破的敌方阵营,斩下了敌方统帅的头颅,并且烧毁了敌方的粮草,外族人失去了统帅和粮草,只得向大齐投降,最后签下了十年不再侵犯大齐,每年向大齐上贡的合约。
其中甘晋元的功劳最甚,因为敌方统帅的头颅就是他斩下的,而且在之前他还屡屡献策,在这之前打下了良好的形势,他们大军也才能在这次征战中以最少的损耗拿下这场胜利。
话虽如此,从他们离开皇城再到班师回朝,到底还是有两年过去。
在军营里思念家乡是常有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回去了,不少男儿遥望着家乡的方向潸然泪下,恍然如梦。
甘晋元也是遥望着皇城的方向,紧握着双拳。那里有人在等着他……
钟熙白听到甘晋元即将归来的消息后很是高兴,一直等待着再见到甘晋元的那一日,想象着两年未见的甘晋元是什么样子了。
直到甘晋元终于回城的那日,钟熙白也难得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没有理会朝堂上那些朝臣看见他后猜疑的眼神,他只不过是想要亲眼看到甘晋元会是何等的风光罢了。
皇帝上朝后看见钟熙白也没有说什么,只让人宣威远大将军等人入殿。
钟熙白抬起眼看到跪在地上的甘晋元后,不禁露出了个久别重逢的笑容。
甘晋元身上的气质更加沉稳了,多了几分凌厉逼人的气势,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宝剑一般。
皇帝在上方对这些有功之臣一一进行了褒奖和赏赐,这些将领自然也对皇帝领旨谢恩,表达出了十足的恭敬。
“甘小将军如今也到弱冠之龄了吧。”皇帝看了眼甘晋元,向威远大将军问道。
甘晋元心里一个咯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熙白也是微微蹙眉,预感到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了。
“回陛下,犬子如今正是弱冠之龄。”威远大将军恭敬的回道。
“这个年纪也该成家了。”皇帝道:“那便将张爱卿之女张芷兰赐予甘小将军为妻吧。”
在场人自然都听过张御史嫡女张芷兰有天下第一美人的姿色,而且又是大家闺秀,自有贤良淑德之美,曾也有同僚去过张御史家提亲,可是都被张御史婉拒了,却没想到最后落入了甘家。
英雄配美人,倒也是佳话。
再说如今甘府一门二将,可谓是风光无限。
甘晋元连忙跪下,“陛下,臣……”
忽然感受到身边人锐利视线的甘晋元抬起了头,便对上了他父亲充满了暗示的双眼。
看着他父亲小弧度的对他摇了摇头,甘晋元默了瞬,不敢去看钟熙白,深深地埋下了头,忍着心里的刺痛道:“臣领旨……”
皇帝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钟熙白,便退了朝。
钟熙白浑浑噩噩的回到了王府,到王府后便回屋禁闭上了房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什么人都不理。
福全看到这个情况后,立即命人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宫中的皇帝。
皇帝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自己继续处理着政事。
甘晋元倒是去过平王府,但是钟熙白用了身体不适的理由谢绝了见客,至于真正的原因如何,两人心知肚明。
虽然这事错不在甘晋元,可是说到底他还是当事人,钟熙白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好友将要娶自己心仪的人这事?所以钟熙白只能对甘晋元避而不见,如此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甘晋元心里泛苦,他虽然不想看到钟熙白娶张芷兰,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要娶张芷兰。现在钟熙白与他形同陌路才是他最害怕看到的,可是这场婚事是皇帝赐下的,他又怎能抗旨?
这些时日,甘晋元每日徘徊在王府外却不得见那人,原本归来后再见到钟熙白的喜悦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内心无尽的黯然。
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到了甘晋元迎娶张芷兰之日。
穿着红装的甘晋元脸上没有丁点的表情,即便是在这喜庆的气氛下他身上也只有冰冷的寒意,这让不少上前祝贺的人为之唏嘘不已,不明白能娶到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少年郎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现已宾客满座,甘晋元迟迟没有见到钟熙白的身影,便是知道钟熙白不会来了。
思绪万千,也不过是徒惹人烦乱罢了。
甘晋元一杯杯的干着别人敬来的酒,喝得又急又猛,看得他人好笑,只当甘晋元想要快些去见新娘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的属下合力将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甘晋元送入了洞房,然后便推推搡搡的离开了这间新房。
“永安……”
张芷兰听到甘晋元的醉语,自己把头盖揭了下来,看着甘晋元满是抑制不住的不甘与怨愤……
若不是这人,她本该是平王王妃!
她之前和平王的私交不错,她对平王有意,平王亦对她有情。
就在甘晋元归来的不久前平王还告诉她准备去请求皇兄下旨给他们赐婚,但是这人一回来就变了,平王还没有向他的皇兄提起这事她就被许给了这人,就算这人年轻有为的小将军,有哪里比得上笨拙的向她表达着自己心意的平王?
这样想着,张芷兰一脚把甘晋元踢下了床,一想到日后可能还会和他行周公之礼就犯恶心,她不由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要让甘晋元碰自己!
什么小将军,见鬼去吧!
而这时的王府里,借酒消愁的钟熙白躺在堆满了酒壶的地上,怀里抱着一个酒壶不停地往嘴里灌,从酒壶里流下来的美酒少许进入了钟熙白的口中,还有不少从钟熙白的脸上滑下,流入了耳鬓和颈项,湿了黑发和衣襟,沾了满身的酒气,已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忽然,门开了。
钟熙白听到响动后睁开了模糊的双眼看向来人,“皇兄你来了啊……”
夏长德在钟熙白的身前蹲下了身,看着他因醉意而迷离水润的眼神,俊美泛着红晕的脸上也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了魅惑之色,惊艳中竟是带着勾魂摄魄的感觉。
钟熙白看着夏长德,眼里逐渐涌起了水光,声音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不停地道:“为什么……为什么……”
夏长德伸出了手,将钟熙白眼角挂着的泪珠拭去,低声道:“别怪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