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诸一巴掌就要拍开小子推,吴纠和齐侯同时皱了皱眉,原来昨天祭天,虽然齐侯出手给小重耳和小子推解围,不过诡诸怀恨在心,不能对他们甩脸子,因此暗地里就不让小重耳吃饭。
之前也是,只要小重耳犯了一点点什么错误,就会被罚不许吃饭,有的时候是一天,有的时候是两天,小重耳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一次竟然饿过劲儿去,直接晕倒了。
昨日回来之后,小重耳就没吃过饭,小子推把自己的饭分给他吃,不过小子推是个小童,饭菜就那么少,也不够吃的,小重耳肚量很大,饿得不行,手直抖,刚才就没有拿住小匕,小勺子掉在地上,引得诡诸一阵暴怒。
齐侯看到这一幕,立刻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说:“曲沃公,孩子还这么小,您这么打,不合适罢?”
诡诸本就有虐/待倾向,一打开闸门就关不住了,再者说了,诡诸早就是个阉人了,好几年/前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有孩子,小重耳并非是诡诸亲生的,其实是随便找了个孩子领养的,不然曲沃公一直后继无人,说出来太难听了,因为不是亲生的,因此打起来也没有什么负担,诡诸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了。
何止是齐侯看不下去了,吴纠也看不下去了,方才“咚!”一声酒壶砸到了小子推,不知道小子推后背怎么样了,这么大力气,定然给砸青了。
吴纠眯着眼睛,笑了一声,说:“曲沃公,方才寡人想了想,就如同您说的,我们楚国与您晋国一向交好,也不忍心看到晋国一直乌烟瘴气的,如此……向天子美言几句的事情,其实不成问题,只是……”
他说着,稍微有些迟疑,掸了掸自己的袍子,诡诸方才还在暴怒,此时被吴纠说起这个事儿,立刻转移了话题,连忙说:“只是什么?什么都不成问题!楚王想要什么,您只管开口便是,只要我们晋国有的!”
吴纠幽幽一笑,说:“有,自然有……”
他说着,目光就落在小重耳,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子推身上,说:“什么金银财宝,宝马美玉,寡人的楚国都有,因此寡人不想要这等俗气之物了,但是寡人既然帮了曲沃公,自然要讨些好处,您安心,寡人也安心,不是么?”
“是是是!”
诡诸连忙应声,说:“是这个道理!”
吴纠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寡人想要一个人质……”
他说着,顿了顿,抬手一指,指向小重耳,说:“就他罢,来我楚国,做你们晋国的人质,到时候若是咱们两国不幸有个好歹,寡人也算是有本钱的,不是么?”
诡诸一听,眼睛不由得转了转,好像一副赚到的样子,立刻说:“好好好!就将小儿交给楚王做人质,楚王的条件十分之合理,一点儿也不过分!”
诡诸感觉自己赚了,毕竟小重耳又不是亲生的,就算送重耳去做人质,那也没什么损失,到时候晋国和楚国真的开/战,就算将重耳五马分尸剁成肉泥,诡诸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这又有什么呢?反而还省下了很多金银珠宝,诡诸自然赞同,非常赞同。
诡诸不知,吴纠要的可不是一个质子,而是未来大名鼎鼎的晋文公,若是他能将重耳推上晋国宝座,那么到时候楚国就能掌握北方的土地。
试想想看,楚国在南方称霸,南方的小国如今已经沉浮的差不多了,齐国在东方争霸,东方的国/家全都臣服在齐国的麾下,而秦国在西方独占一面,秦国的国君是吴纠一手培养出来的,如果吴纠再将重耳推上晋侯的宝座,那么东南西北,没有一处不是楚国的天下了。
诡诸根本不知重耳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毕竟重耳如今太小了,还是一副虎头虎脑又萌萌的样子,根本一点儿威严也没有。
诡诸还以为自己赚大了,立刻同意,恨不得给吴纠磕头。
吴纠笑着说:“行了,今儿这件事儿就定下了,人质直接跟寡人走罢,明日寡人就进宫,与天子说道说道晋国的事情。”
“好好好!”
诡诸连忙推了几把小重耳,小重耳拉着小子推,虽然吴纠只要了小重耳一个人质,但是小子推是个小童,根本连个人都不算,其实就是奴/隶,因此小重耳拉着小子推过去,诡诸连眼皮都没眨。
小重耳和小子推一过来,吴纠连忙抱起小子推,小子推后背疼,趴在吴纠怀里吭吭唧唧,但是不敢真的哭出来,怕惹怒了诡诸。
吴纠既然已经得到了人质,就没有必要和诡诸多浪费口舌,便连忙抱着小子推,让小重耳跟上,众人走出了宴厅,往楚国下榻的地方去了。
齐侯领着小重耳,跟在吴纠后面,说:“二哥,曲沃公阴险狡诈,你如今同意他上/位,恐怕日后会招致什么祸端。”
吴纠自然知道诡诸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曲沃掌控晋国,这是一个历/史趋势,吴纠是读过历/史的人,因此觉得这个趋势应该不是自己能打破的,干脆想其他的办法便好。
不过吴纠自然不能与齐侯说什么历/史趋势,只是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可怕的,诡诸还能翻出天去?再者说了,小重耳年纪轻轻,持重老成,将来必成大器,寡人又得了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纠这么说,其实齐侯也是同意的,毕竟齐侯知道重耳是个人才,而且不可多得,若不是如此,当年齐侯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重耳了。
吴纠抱着小子推,赶紧进了房舍,让棠巫给小子推看看。
小子推趴在榻上,棠巫将他的衣裳解/开,就见小子推白白/嫩/嫩,像豆腐一样的后背上有个青紫色的印记,酒壶砸的一下就青了,里面全是淤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小子推自己看不到,只是觉得疼,小重耳一见,皱了皱眉。
何止是他皱眉,在场众人都在皱眉,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狠得下心来毒/打,棠巫赶紧把药箱打开,拿出药,给小子推涂在伤处,因为太疼了,稍微一碰就疼,小子推呜呜咽咽的哭着,那声音就跟一只小奶猫似的,搞得棠巫不敢下手给他上药。
这个时候小重耳爬上榻来,蹲在小子推旁边,说:“是男子汉不能哭,本公子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小重耳说着,鼓/起自己的嘴巴,“呼呼”的对着小子推的伤口吹气。
小子推连忙憋着眼泪,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更是可怜,小重耳拿出小帕子,给小子推擦眼泪,说:“你看你哭起来好丑哦,本公子都认不出来了。”
小子推真的慢慢就不哭了,让棠巫给他上药,吴纠松了口气,因为知道孩子们没吃饭,连忙让子清去弄了热饭菜来,子清动作很麻利,很快就送来了热饭和热菜。
小重耳和小子推两个人狼吞虎咽的,比齐侯的吃相还夸张,尤其是小重耳,就跟一只小老虎似的,西里呼噜恨不得手抓,就将饭菜给吃光了。
他吃完之后,满脸都是米粒,小子推也吃完了,不过才吃了一半,小重耳看着他碗里的饭,眼睛紧紧盯着,嘴里却说:“这个都吃不了,你太浪费了,算啦,本公子帮你吃了罢!”
小重耳说着,抱过碗来,西里呼噜又开始席卷,这会像个小恶狼。
小子推擦了擦自己粉嘟嘟的嘴巴,还特别诚恳的说:“谢谢公纸。”
小重耳嘴巴里都是饭菜,嘟囔着说:“木似……没似……”
吴纠感觉自己是捡来了两个小活宝,一个比一个可爱,只是小重耳这个饭量……似乎有点大,不知道自己这个楚王,养一个齐侯,再养一个小重耳,会不会破产?
小重耳和小子推就跟着吴纠,当天晚上也睡在吴纠这里,第二天一大早,吴纠就进宫去了,准备找姬阆说说曲沃的事情。
姬阆这两天高兴,头一天喝酒,因为没喝多少,因此没有宿醉,昨天又喝了些酒,一个没注意就宿醉了,今日早上头疼的厉害,太子郑找来了医官给姬阆看看,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忍忍便好。
此时太子郑正在小寝宫,给姬阆按/摩头呢。
吴纠和齐侯到了小寝宫,很快就被寺人领了进去,姬阆趴在软榻上,脸色还是不错,只是稍微有些宿醉头疼,见到吴纠和齐侯来了,连忙坐起来。
太子郑将他扶起来,说:“父亲,小心点儿。”
姬阆笑了笑,说:“二位今天怎么进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