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哄抢的难/民一瞬间有些受惊吓,但是因为饥饿,也顾不得这些,只是停顿了一下,仍然在哄抢。
吴纠一见,皱了皱眉,说:“拔剑。”
周甫连忙吩咐虎贲军,引剑出鞘,就听“嗤——!!!”一声,齐刷刷的,训练有素的虎贲军瞬间全都引剑出鞘,明晃晃的兵刃在阳光之下泛着光芒,一时间所有的难/民都不敢出声了,也不敢哄抢了,连忙退后好几步。
吴纠见这才管用,便走回去,朗声说:“要吃赈灾粮的都需要排队,老弱一队,壮丁一队,若是有哄抢和插队的人,就永远也别想吃赈灾粮。”
吴纠方才说话不管用,因为没有威严,此时虎贲军站在两侧,还亮着兵器,自然没有人敢造次,真的开始慢慢排队领粮食。
吴纠和膳夫们赶紧帮忙舍粥和馒头,很快就井然有序起来,没有出现刚才拥挤和排斥的现象,并且因为排队和井井有条,速度也变得快了起来。
起初聚拢过来的难/民并不多,因为邑官贪/赃惯了,大家都不相信会有赈灾粮,但是后来,因为已经有难/民吃到,所以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全都传开了。
很多难/民都听说,原来舍饭的乃是齐国的大司徒,百/姓不知大司徒是什么,具体管理什么,但是都知道吴纠那是一个大官儿,比邑官还要大无数倍的大官,竟然在这里舍饭。
从早上开始,吴纠带着一些膳夫和虎贲军舍饭,还有一些膳夫在膳房/中源源不断的补给,一时间大家都忙忙碌碌,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中午,大家都没吃饭,只是忙着舍饭。
很快的,不只是城中的难/民都听说了,就连城外的难/民也听说,全都蜂拥而至,下午来的人比中午来的人还要多,就连老弱的队伍也排起了长龙,更别说是壮丁的队伍了,虽然大家都想吃东西,但是插队和拥挤的现象是一个也没有,吴纠的威胁竟然十分管用。
下午的时候,齐侯带着石速从军营回来,便看到了长长的人龙,恨不得一进城门就看到了,一直蔓延到府邸门口,齐侯骑在高头大马上,视线很好,探头一看,原来是吴纠的杰作,吴纠正在人龙的尽头,勤勤恳恳的舍饭。
天气很冷,虽然有些阳光,但是依旧阴冷,吴纠只穿着一件很单薄的衣裳,但是忙的满头大汗,胳膊酸疼的几乎抬不起来,脸也因为干活而累的通红通红的。
齐侯连忙翻身下马,走过去说:“二哥,你用午膳了么?”
吴纠惊讶的看着齐侯,说:“君上忙完了?”
齐侯都已经从军营回来了,而且让那些当地的驻军前去前线抢险去了,这才返回了城里,没想到吴纠还在舍饭。
齐侯若是不说,吴纠都没发现已经过了中午了。
吴纠惊讶的说:“中午了么?”
齐侯一听,那定然是没有用午膳的,顿时没好气的说:“什么中午,已经下午了,这里交给周甫罢,快与孤回去,去用午膳,再不吃就能当晚膳用了,二哥身/子本就弱,太不让人省心了。”
齐侯将吴纠教训了一通,把情况交给了周甫和石速,便拉着吴纠进了府邸。
吴纠跟着齐侯,一路上听着他的教训,说吴纠身/子弱,还不好好吃饭,若是病倒了,别说是救灾了,什么也做不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心疼,自己走开一刻都不行,二哥真是不让人省心等等。
吴纠耳根子都要磨漏了,齐侯一直说着,竟然有那么多词儿说得出来。
两个人进了府邸,齐侯让人布膳,齐侯在军营吃过,吃的也很简单,因为没人通知齐侯回去军营,所以没有特别的饭菜,都是大锅饭,齐侯好歹用了一些,当年也不是没吃过苦,因此不算吃不下去。
齐侯此时就看着吴纠吃饭,吴纠被盯得头皮发/麻,说:“君上,军营的事情,还好应付么?”
齐侯说:“二哥别操心,那审为和他儿子一样,都是草包,军营根本不管理,那领兵和审为也没什么交情,孤已经把兵权收归了,并且派那些士兵去前线抢险了。”
吴纠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齐侯笑着说:“二哥还挺能耐,孤这一路从城外进来,都看到跑来舍饭的难/民,还听他们夸赞二哥你呢。”
吴纠笑了笑,说:“难/民夸赞纠,是因为纠的恩/惠,若有一日,没有恩/惠也能让百/姓夸赞,那才是成功。”
齐侯说:“二哥说的是,不过二哥现在不要想这个,还是快些乖乖用膳,知道么,嗯?”
齐侯的鼻音很重,嗯了一声,搞得吴纠心里苏苏麻麻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于是只好低头吃饭。
两个人吃着饭,确切的说是吴纠吃饭,齐侯就跟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的小饭桌老/师似的,在旁边一坐,督促着吴纠吃饭,不吃多多的不让走。
吴纠吃了饭,正好看到棠巫端着汤药走过去,准备送到匽先生那里去,便把棠巫拦下来,说:“匽先生怎么样了?”
棠巫说:“回禀大司徒,匽先生发/热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咳嗽,风寒还没大好,调养两日也就好了。”
吴纠这才放心下来,毕竟匽尚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吴纠打算亲自去看看匽尚,齐侯也站起来,陪着吴纠一起去,两个人跟着棠巫走进房舍,匽尚正躺在榻上,不过没有睡觉,见他们进来,便坐了起来。
棠巫走过去,将汤药递给匽尚,匽尚自己就能喝,一扬脖子就给喝了,不需要别人督促,棠巫轻声说:“先生,慢点儿,小心烫口。”
匽尚很快喝完,将空碗放在一边儿,棠巫过去收拾了,吴纠便说:“先生,感觉好一些了么?”
匽尚因为吃饱了,昨晚也睡饱了,中午又吃了饭,并不饥饿了,也不寒冷了,便说:“已经大好了,谢大司徒。”
吴纠说:“是纠该谢先生,若不是先生出手将就,恐怕纠也无有今日了。”
匽尚看了一眼吴纠,说:“不必谢尚,当时齐国国君也救了尚一命。”
当时匽尚捞上吴纠之后,又跳入水中,救起了一个难/民,上来之后因为体力不支要晕倒,同时河床也被冲垮了,若不是因为齐侯眼疾手快,恐怕匽尚就被冲走了。
齐侯现在想一想还觉得后怕,因为齐侯是怕水的,心中对水有心理阴影,当时还下着瓢泼的暴雨,齐侯仔细想想,那时候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怕水的畏惧了,因为根本来不及怕水,根本想不到怕水。
齐侯说:“无论如何匽先生也是恩公,好生在此养病,若是匽先生不嫌弃,过些日子之后,孤与大司徒回临淄城去,匽先生也可以一同去临淄城。”
匽尚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算是默认了。
众人也不便打扰匽尚休息,很快就退了出来,吴纠不放心难/民那头的事情,因此先去了一趟膳房,看看准备做的怎么样,因为供求量越来越大,膳夫们正在加班加点的做饭。
吴纠和齐侯又到府邸门口看看,府邸门口的人很多很多,比方才他们离开还要多了,很多难/民特意进城来排队领赈灾粮,那人头攒动的场景,何其壮观。
吴纠和齐侯走出来,周甫和石速就过来,禀报一下方才的情况。
因为有虎贲军镇场,所以秩序是井然有序的,十分规矩,舍饭进行得很顺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做什么呢?”“让开!”“找打么?!”的声音,吴纠皱了皱眉,顺着声音一看,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似乎觉得队伍太长,因此想要混在老弱的队伍之中,提前拿到舍饭,不过还是被发现了,那人高马大的壮汉就威胁旁边的老弱,不让他们出声儿。
吴纠看到这一幕,皱起眉来,似乎不太高兴,便大步走过去,齐侯一见,怕那边拥挤,撞到了吴纠,赶紧也走过去。
吴纠走过去,那壮汉还在和旁边的人纠缠不清,说:“我都排到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这队不能排,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排到跟前了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重新排?”
那男人胡搅蛮缠,装傻充愣,被发现混在老弱的队伍之中之后,就是不想重新排队,非要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