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狄秋鹤:“秀文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喂?喂?”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
“……秋鹤这人确实幼稚敏感了点,受点教训就好了。”姜秀文转回视线,看向对面的贺白,关心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看你这次好像感冒得有点严重。”
贺白回神,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涕,点头,“一会就去,这次麻烦你了。”
早上一醒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头昏沉沉的,似乎是感冒了,而且好像有点严重,因为以前感冒只会打寒颤和干呕的他,这次居然有些头疼和鼻塞。
他的感觉没有错,这次的感冒确实来势汹汹,如果他不跑,狄秋鹤肯定会发现,也肯定会急得什么工作都顾不上,为了照顾他而耽误一大堆事情。最主要的是,他这次的感冒太严重,不跑他怕传染给狄秋鹤,几天后就是《成家军》的颁奖典礼了,狄秋鹤现在可不能生病。
那个幼稚鬼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除了跑路,他居然找不到一个能让对方立刻老实下来的方法,也是很无奈了。
“不麻烦,红客随时欢迎你来。”姜秀文又帮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见他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微微皱眉,“真的不告诉秋鹤你生病的事吗?你病成这样,没个人照顾可不行。”
“没关系,一会去医院看看就好了。”贺白接过热水,道了声谢后犹豫了一下,迟疑问道,“秋鹤他以前……不,没什么,还是要谢谢你,今天打扰了。”
姜秀文听出了他的停顿,却假装没听见,笑着回道,“不打扰,等吃了午饭,我让人送你去医院吧。”
“谢谢。”贺白感激的笑笑,垂眼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回想着对方刚刚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道真的是自己让秋鹤没有安全感了吗……或许这次离家出走的决定也是错的,狄三岁那么粘人,这样做肯定吓到他了。
……一会想办法安抚了一下吧。
姜秀文看着他微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的样子,又没忍住,在心里狂戳了狄秋鹤三百刀——那幼稚鬼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找到了这么好脾气的一个爱人,老天爷会不会太偏心了。
真想昧着良心挑拨离间啊……但还是算了,好友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他还是祈祷两人快点和好吧。
去医院挂了水,贺白犹豫了一下,没回姜秀文那,而是给王博毅打了个电话,去他家附近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狄三岁肯定猜不到他会跑到王博毅家附近住下。
和王博毅通了个气之后,他又给刑邵风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拿了部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他和狄秋鹤平时天天腻在一起,有事也是打电话发短信,微信倒是很长时间没用了。
点开狄秋鹤的账号,他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白又白:我去吃好吃的去了,没想要抛弃你,你老实点,乖乖的,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那边的回复就发了过来。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你在哪?身体要不要紧?嗓子还疼吗?
贺白几乎可以脑补出他捧着手机埋头快速打字的样子,嘴角翘了翘,一肚子气全消了,打字安抚道:没事,嗓子疼是骗你的。不告诉你我在哪,免得你翘掉工作跑来找我,说,你下次还这样胡闹吗?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对不起,没有下一次了。
贺白眯眼笑,觉得感冒的症状似乎都轻了一些,打字:原谅你了,我也要说对不起,保证不会再离家出走吓你了。
白又白:还有,我爱你。
狄秋鹤坐在客厅沙发里,直愣愣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久,然后没出息的抬手按住了脸,仰头眨掉眼里突然泛起的酸涩,打字回复:我也爱你,等你回来。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气息,他反反复复把这段聊天记录看了又看,肩膀慢慢垮了下来。
明明是他做错了,明明都气得要离家出走了,却还是因为怕他担心,很快递了消息过来,还主动道歉……姜秀文说得对,小狗仔一心为他,他却好像太过任性和理所当然了一些。
明明小狗仔都说了,希望他在做什么事之前,能和他商量一下。第一次他乱来的时候,小狗仔也很快就原谅他了……都怪他一直乱说话,小狗仔这次离家出走,完全就是被他逼的……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白又白:回去给你煎牛排,好好工作,按时睡觉,我会查岗。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好。
他放下手机,靠在沙发里,把贺白平时喜欢抱着的那个抱枕拖过来塞到自己怀里,垂头沉默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刑邵风打电话,让他把上午说要推掉的工作和活动全部接了回来。
刚挂掉刑邵风的电话,范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国外情况有变。他听完皱眉,忙起身拿起外套朝范宅走去。
胡召给匆匆赶来的狄秋鹤倒了杯茶,然后把刚传过来的资料递过去,解释道,“狄春华拖欠的医药费太多,医院联系不上秦莉和秦家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你和她曾经的兄妹关系,就把账单寄了过来,要求我们尽快把人接走。”
狄秋鹤接过资料快速翻了翻,看向坐在对面的范达,“外公,你怎么想?”
“接回来吧。”范达淡淡开口,点了点手里的调查报告,扯扯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送去和狄边作伴,他们父女也有好一阵没见了。”
“好。”狄秋鹤不太在意的应下,立刻拿起手机给柯史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律师去接人,然后皱眉问道,“电话里说的秦莉回国了的事确定吗?”
“确定,应该是昨天到的。”胡召回答,又递了一份资料上来,“根据调查,她在离开狄春华后,花钱找黑客攻击了曾培中律师和助理的私人邮箱,试图找到曾培中女儿的行踪。之后她老实了一阵,然后偷偷回了国。”
狄秋鹤闻言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回道,“那她的算盘要落空了,曾培中女儿的收养信息只有我和曾培中知道,收养孩子的夫妻是M国人,她全部猜错了。继续盯着吧,必要的时候让曾培中的律师去找她。”
胡召点点头表示明白。
“秋鹤。”范达突然开口,慢悠悠问道,“听说你把小白气得离家出走了?”
狄秋鹤表情一僵,低头喝茶假装无事。
范达眯眼,仔细打量一遍他的神情,突然冷哼一声,看向胡召说道,“把大泽转到小白名下吧,房车也全部记过去,人靠不住,也只能指望用点臭钱去把小白那孩子绑住了。”
狄秋鹤:“……”
第99章 噩梦
离家出走的第一天, 贺白觉得很愧疚, 很担心狄秋鹤。
离家出走的第二天, 贺白身上的高热退下,感冒症状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起来, 因为狄秋鹤真的老实了,不仅没有乱说话,还积极配合刑邵风把网上变调的舆论给引导了回来。
离家出走的第三天, 狄秋鹤又出席了一个活动, 贺白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 看着活动直播,惬意得几乎要飞起来。
离家出走的第四天……贺白不想回去了。
白又白:《成家军》的领奖你自己去吧, 我不去了,我要在外面吃好吃的。
狄秋鹤立刻弹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贺白果断挂断, 继续发: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雪,我要去拍雪景,我好久没认真拍风景照了。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等领完奖我陪你去拍, 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贺白笑眯了眼, 打字:外公派了两个保镖过来照顾我,我不是一个人出门,你放心。
这次对面安静了几分钟,然后回了条略带控诉的消息过来。
一只生于秋天的鸟:……你宁愿带保镖都不带我?
贺白笑哼一声,回复:当然, 你可没保镖厉害。
狄秋鹤放下手机,抬手抹了把脸,找出范宅的电话拨了过去,等接通后干巴巴问道,“胡叔,你和外公一直知道小白在哪里?”
“知道啊,小白那孩子贴心着呢,哪舍得真让我们担心,天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报平安。”胡叔微笑回答,然后安抚道,“你安心工作,小白那边有人照顾,不会出问题的。”
“那小白现在……”
“不说了,厨房还炖着汤呢,得掐着火候让保镖给小白送过去,挂了啊。”
“……”
把结束通话的手机放下,他点开微信界面,盯着聊天框看了很久,缓慢打字:小白,我想你了。
手机震动,信息回复了过来。
白又白:甜言蜜语也没用,我不会提前回去的!更不会去颁奖典礼!你休想把我骗过去,然后又趁我不防备乱说话!我看穿你的套路了,你骗不到我了!
“……”今年……果然是个很难熬的冬天。
第二天,大雪如期而至,贺白十分开心的带着保镖出了门,准备去郊区拍雪景。
“等等,先去买点巧克力和暖宝宝,山里冷,我们得注意补充热量和保暖。”
路过超市时贺白喊停汽车,吩咐其中一个保镖去找地方停车,然后带着另一个保镖下车进了超市。
买完该买的东西,他见保镖穿得单薄,又顺手给两个保镖买了帽子围巾和手套,最后还嫌不够,干脆跑去咖啡厅,打包了三大杯热可可出来。
“喝一点暖暖,辛苦你们跟着我折腾了。”他把喝的分给保镖,见时间不早,刚准备招呼两人离开,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直觉拿起相机对了过去,按下了快门。
其中一个保镖见状警觉的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疑惑问道,“贺少,有什么不对吗?”
定格的画面里只有路边几家热闹的店铺和一些脚步匆忙的行人,没有任何熟悉的东西,贺白抬手捶了捶脑袋,摇摇头甩开那丝违和感,放下相机笑道,“没什么,上车吧,咱们早去早回。”
三人离开后,某个女人从一家店铺放在门口的广告牌后探出头,看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松了口气,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等接通后小声问道,“夫人,您现在在哪?”
“你怎么还没到?”
“博毅他今天出门晚,我怕他起疑,就迟了一点出来,然后刚刚还碰到了……”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废话,我身后有人跟着,今天不适合见面,散了。”
“等等,那我爸爸和那些照片……”
“以后再说。”
电话被挂断,女子皱眉咬唇,深吸口气压下情绪,收起手机后看一眼四周,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一天的拍摄过后,贺白心满意足的回到酒店,立刻开始了修片工作。
懒散了太久,他修片的速度变慢了一些,等全部弄完已经临近半夜。他伸了个懒腰,满意的欣赏了一下今天的收获,然后拿起手机回了狄秋鹤发来的晚安信息,握上鼠标准备关掉电脑。
鼠标晃动间不小心点到了桌面上另外放置的准备删掉的废弃照片,下午买完热可可后随手拍下的那张照片弹出,放大占满整个屏幕,他一愣,又随意看了眼这张照片,摇了摇头,点击删除,关掉了电脑。
意识仿佛飘在云端,灯塔的光突然出现,大摆钟的秒针挪动着,咔哒咔哒的发出了规律的声响,夜风起,高楼的阳台上,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一跃而下。
“秋鹤!”
贺白满头冷汗的坐起身,慌张的探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拨打了狄秋鹤的电话,焦心的等待接通。
“小狗仔?”
仍带着睡意的熟悉声音隔着电流传来,他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瘫靠在床头,快速跳动的心脏压得他胸腔都憋闷起来,喉咙口紧缩着,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些过重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小白?小白你说句话。”
对面的声音很快清醒,带上了一丝担忧焦急。
贺白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干咽了一下口水,回道,“没事,就是做噩梦了,你接着睡吧,抱歉吵到你。”
因为喉咙干涩发紧,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狄秋鹤听得直皱眉,想也不想就掀开被子起床,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上,然后拿起钱包和车钥匙,边往外走边说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太晚——”
“你在哪里,给我地址。”
罕见的命令语气,声音因为担心而发沉。
心脏的跳动慢慢平稳下来,贺白想起刚才的梦,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于是不再压抑心里想见他的欲望,报了地址后嘱咐他带着保镖一起过来,不要单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