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骋回了一个“TAT”。
霍誉非忍俊不禁。
“你怎么了?”
“你伤心,我也伤心,宝贝。”
霍誉非看得一呆,忽然把手机丢在一边,翻身埋在枕头里“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够了又滚了两圈,把手机够到手里,顾骋又一连发了好几条。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伤心?”
“要我来陪你吗?”
“我来陪你吧,我给你打电话。”
霍誉非还没来得及打字,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笑眯眯接起来放在耳边。
抢先道:“宝贝说了要陪我啊。”
顾骋一顿,声音就变得很温柔:“好啊,我现在就来找你?”
霍誉非本来是说着玩的,他这里离学校很远,不可能真的让顾骋过来。
但是这个时候,听到话筒里面熟悉的、隐隐含着担忧的声线,他又忽然想把这个玩笑变成真的了。
霍誉非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突发奇想的给他们俩出主意:“要不然我离家出走吧?”
“啊?”
“离家出走离家出走。”霍誉非跳起来,像是在跟顾骋商量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想想要带点什么,衣服鞋子宿舍里都有。护照在爸爸手里,我也拿不到。那还有什么?对了,我要带上凯撒。”他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把抽屉一个一个拉开,确认里面有没有什么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电话里传来顾骋有点担心的声音:“真的……要离家出走?发生什么事了?”
霍誉非还在那和他开玩笑:“被骂了啊。”
他这一句还是笑着说的,下一句就切换成委屈的语气:“爸爸和宋女士三堂会审,非要我做性向评估。”
电话里顾骋声音沉默了一下:“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霍誉非总不好说他什么都不用说,霍启东和宋女士就知道的很清楚了。
迟疑了一下:“也没什么。”
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反正我们约好要出去玩嘛,在学校方便一点。”
霍誉非其实是想躲着点宋女士,当然也是为宋女士着想,眼不见心不烦嘛。省得宋女士难得的假期都用来为他做思想工作。
半天听不到顾骋的回复,霍誉非手上动作一停,空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通话还在进行,就换了只耳朵。
“顾骋?顾骋?”
“我在。”
“宝贝,那我很快去找你啊。”
“……好。”
顾骋挂断了电话,这个时候他刚刚走出地铁口。
从地铁站到学校距离就非常近了。天空中又开始飘雪,沿路两边各种小吃摊上面升腾起的热气在雪花之中变得格外明显,与之相反,大家脸上的表情则是模糊了。
顾骋从前并不喜欢下雪,因为这种天气往往潮湿阴冷,并不好过。
他更喜欢阳光灿烂的日子。
但现在,看着天空中的雪花,他却心情很好。
格外的好。
有点像是,小时候在福利院,发现志愿者给他比别的小朋友多发了一块糖时,那种隐约紧张激动的心情。
他知道这样不应该,但是说实话,他有点窃喜。
霍誉非快速的把要带的东西收到一个单肩包里,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一身打扮——马甲、衬衫、格子绫织长裤。
感觉有点不合适。
霍誉非歪歪头,伸向外套的手收了回来,快步走下楼,让管家问问今天做清洁的人有没有看见他换下来的衣服。
宋誉莱正好从外面进来。
一边把身上沾了雪的小披肩解下来递给佣人,一边要笑不笑的问他:“你说你回来穿的那身?”
霍誉非拉长声音:“姐……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想的哪样?我不知道。”宋誉莱一边用毛巾理着头发,一边往小客厅走。
霍誉非就跟在后面:“你把它丢哪里去了?我还要穿呢。”
“穿什么……那个阿迪达达?”宋誉莱转身坐在沙发上,“我觉得你还是换一身吧,难怪这么大都找不到女朋友。”
霍誉非插着裤兜坐在一边沙发的扶手上,故意道:“说的好像你到了男朋友一样。”
宋誉莱假笑一声,突然把手里的毛巾丢开。
霍誉非马上跳了起来:“好了不跟你说了,丢就丢了吧,反正我最近也不在家里住,如果爸爸妈妈问起来,你帮我说一声。”
宋誉莱一扬眉:“不在家里住?你不是马上就要放假了吗?又要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就是不想住家里。”
霍誉非起身要走。
宋誉莱在身后叫他:“霍威廉,妈妈才回家,你不要胡闹啊。”
霍誉非头也不回:“我才不是胡闹呢,只是你把我心爱的衣服偷偷丢掉,实在让我伤心,所以我要离家出走。”
霍誉非跑上楼,随便找了件外套拿在手里,想了想又找到宋誉莱给他准备的围巾,最后把包挂在肩膀上,又匆匆跑下楼。
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忘了什么。
是什么呢?
对了,凯撒!
如果好久见不到他,那个小家伙肯定要伤心了吧。
霍誉非又重新折回去,把一见到他就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小金狗用外套包在怀里,悄悄从西面的小客厅溜了出去。
冰天雪地。
顾骋背脊挺直站在勾勒了一层白色的路灯下。
他肩膀和头顶都落满了雪花。
他的目光落在霍誉非有可能出现的方向,很平静。
一点也不着急。
顾骋甚至有点享受。
随即,他微微一笑。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视线之中越来越清晰,最后突然一下子,从飘飘摇摇的白色之中一跃而出。
他马上抬脚迎了上去。
“我是不是有点慢?”
霍誉非朝他一笑,然后配合的张开胳膊,让他把肩膀上的包取走。
这样一个动作,也露出了怀里毛茸茸的小东西。
“咦?”
顾骋惊讶的表情把他逗乐了。
“不在我身边,凯撒会伤心的。”
霍誉非伸出手在小金狗的脑袋上撸了两把,然后也惊讶的“咦”了一声,高兴道:“呦还挺暖和的。”说着就把自己冰凉的手放进了凯撒的肚皮下面。
不过马上就被抽了出来。
顾骋脱掉手套,把他冰凉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稍稍暖热之后,就把自己的手套戴在他手上,然后换到另外一只。
等到霍誉非两只手都热了起来,他才把两只手放进衣服口袋。
目光却留在了对方身上。
顾骋说“我来陪陪你。”
然后就真的一直陪着霍誉非。
考试周基本结束,大家开始七七八八从收拾行李撤退,宿舍楼里人很快就少了起来,显得空荡荡的。
杨小东一考完试就回家了,余敏之约了林海源和另外几个朋友去旅游,走之前还问了霍誉非要不要一起,据说是带着国际友人出门会比较容易吸引女生。
被霍誉非冷漠的拒绝了。
他们出发之前,林海源咬牙狠狠搂了把凯撒。
其实他手痒很久了。
林海源非常喜欢小动物,尤其是金毛,尤其是凯撒。
霍誉非得知他对动物皮毛过敏,本来要带凯撒出去住的,还是林海源死活不同意。
只可惜他天天鼻子痒打喷嚏,也只能眼巴巴远远看着。
临走前实在忍不住才搂到一把。
第二天霍誉非收到了余敏之发的彩信。
林海源满脸的红疹子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他“噗嗤”一声就笑了。
坐在一边的顾骋回头看了眼,也没有问他笑什么,只是看了他一会,又把视线重新落在了书页上。
带顾骋的分方向导师给顾骋发了张书单,还布置了两篇论文,开学之后要在这两个方向上分别做专利,要他在假期预热一下。
他们在霍誉非宿舍,像是上自习一样,并排坐在桌子前,霍誉非有时候看看霍启东让人送来的一些外国书籍杂志还有备忘录,有时候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文字,再有时候就是抱着手机玩贪吃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