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十分,平泉看了眼外头的天气,竟然有火烧云,张丘有点担心会下雨,平泉却说:“出发。”
行李他们提早收拾好了,各自背上包,张丘将小粽子放在衣服口袋里,前面的车带路,离殊开着走在后面,大约一个小时上了高速,一直到天黑也没见到,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车顶被敲得砰砰响,眼看雨越来越大了。
前面车打了双闪,靠在边上停了。
对讲机传来苏婉婷的声音:“离殊哥哥,咱们先避避雨,等雨小了在走。”
张丘听见离殊哥哥就牙酸,这姑娘说了不听,又不能真的打,气得他心肝都难受,干脆直接掐断了话。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雨越来越大,不一会雨水已经够到了车轮胎那儿,张丘怕被淹,前面的车倒是很淡定,又过了十分钟雨势渐小,前面的车重新启动,离殊紧跟着。
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郊区的一户农村里,他们绕了路没惊动村里人,直接往河边去了。
平泉从车上下来,手里握着手电往黑压压的河面扫了片,问下来的光头,“是不是这里?”
“不像。”光头仔细看完摇头,平泉要开车,光头摇手,“就在这片,我找找看。”
张丘站在河边,听到平泉和光头的对话,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看向离殊无声的询问,“这墓是在水里?”
“应该是这样的。”
正说话,苏婉婷从车上下来,她穿着一身运动衣打着手电筒往他们这儿走过来,张丘很不爽,等着怼回去,就见苏婉婷脚下被什么绊了下,裴青已经上去了。
“啊!这、这儿有骨头!”
第三十七章 晋惠帝墓五
裴青一把拉起跌倒在地上的苏婉婷,一手拾起地上的骨头。
因为刚下过雨,河水上涨,骨头被冲击在岸上,洗刷的泛白,裴青打着手电筒研究手里的骨头,苏婉婷摔得不轻,半身全是泥水,见裴青这副德行,脸色有些不好看,甩开了裴青扶她的胳膊。
“你没事吧?”裴青这才回过神问了句。
苏婉婷瞪了眼裴青,一瘸一拐的往车上走。
裴青眉头皱了下。
“怎么样?”张丘见裴青表情有些不对劲,“是这骨头有问题?人的?”
裴青摇头,“不像是人的。”
张丘一时间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了,失望他们还没找对地方,庆幸这里没死人。
前面的光头过来了,抢走裴青手里的骨头,端详了会,“是这里没错了。”他七年前来的,当初还专门做了标记,不过时间久远,这里动过土又是晚上差点错过了。
“这是墓里的陪葬畜生。”光头说完脸色阴阴沉沉的望着河对面的土丘,“一定是出事了。”
“先不管,进去看看。”平泉发完话,刘家兄弟麻利的从车上取出充气橡皮艇,看了眼张丘,“你们后车厢也有。”
张丘心想这些人果然是老手,东西齐全干活麻利,他和离殊给橡皮艇充气,下邳惠王和裴青检查了行李包,又分了四个必备小包每个人带着,一切准备妥当,光头打着手电筒示意可以下河了。
河面十分平静,空气有雨后的新鲜。
越往土丘靠近,张丘心里有种不安,心腾腾腾的跳的厉害,离殊握住张丘的手,“冷?”
“没,就是感觉不好。”他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口袋里的小粽子露出个脑袋,刚睡醒的样子,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眼底还挂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等看到远处时兴奋的叫了两声,不知道嘴里说什么,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张丘被小粽子这副样子打了个岔,心里的不安也就淡了。
前面带路的橡皮艇绕了一下,张丘他们紧跟上,才发现别有洞天,贴着土丘壁拐了一次,中间竟然还有个狭小的缝隙,宽窄正好容他们的皮艇悠哉过去。
“这地下有东西,你们要小心。”前面皮艇响起光头的声音。
张丘心想这人看着凶巴巴的其实人不错,又是打头阵又是提醒他们。
越往里走,味道越来越奇怪,有种腥臭但又夹杂着淡淡的香气,特别甜腻的那种味道。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张丘脑袋有点发胀,一回头,顿时心脏都快停了,皮艇上他的身后就是个黑洞洞的干瘪粽子,水里一只干瘪的黑手攀上了皮艇边缘,离殊他们都不见了,他张嘴大喊:“离殊、离殊!”
那个干瘪粽子直接扑了上来,张丘给了一拳,从腰间拔出匕首来,耳边传来离殊的声音。
“张丘,你还不快下来!”
声音在后方,张丘一看,离殊下邳惠王和裴青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水里去了,离殊脸上表情着急朝他招手,“还不快过来,等着粽子吃你?!”
“快下来,张丘。”
“下来!”
一声声下来在他脑海不停充斥着,眼前的干瘪黑粽子从一只已经变成了三只,张丘一咬牙,猛地往水里跳去,结果被后面的粽子给拽住了,那粽子黑洞洞的眼里带着几分凶狠,像是要吃了他一样,想也没想手里的匕首刺了过去。
砰!
匕首被夺了过去,张丘吓得要死,突然脖颈一疼,眼前模模糊糊的,过了两三秒听见声响。
“怂包。”
“叭叭。”
他一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黑洞洞的粽子,是离殊,脖子丝丝的疼,回头肩膀上趴着小粽子,两颗尖尖的虎牙露在外面,还沾着血,顿时懵了,“我这是怎么了?”
“小心!”
“咚——”
前面皮艇有人落水的声音,张丘一看是苏婉婷,救人声还没喊出来,眼前一道黑影已经跳下去了,是裴青。
“这里的气味有问题。”离殊刚说完,前面的皮艇大刘也往下跳,小刘更是挥着匕首扑过去要杀了平泉,张丘看的一头冷汗,他刚才好像也用匕首刺了粽子,赶紧拉着离殊胳膊看。
“无事,你手里拿的是手电筒。”离殊安抚道。
张丘身上没有匕首,刚才幻想手电筒是匕首,捶了离殊几下,倒是没受伤。
前面皮艇已经翻了,平泉和大小刘互殴,不过三人手里拿着真匕首,面目狰狞一看就是中了幻觉,当对方是粽子,下起手来不留余力。
“小僵,守着你爸爸。”
离殊说完跳了下去,张丘喊了句小心,这才发现整个水面上除了他在皮艇上外,其他人都在水里,光头、苏婉婷、裴青更是看不见人了,水面上下邳惠王和离殊将刘家兄弟和平泉拉开,将翻了的皮艇放好,人打晕扔了上去。
裴青三人不见了。
张丘知道离殊和下邳惠王要下水找,正想着裴青拖着苏婉婷露出水面,没几分钟,光头也上来了,脸上都是血痕,像是被谁抓了一样,伤口很深,被水泡的有点发白,他毫不在意的抹了把脸,狠狠地瞪了眼裴青,上了前面的皮艇。
“先从这里出去再说。”离殊说完跳上皮艇。
张丘伸出胳膊拉水里的几人上来,等到裴青,裴青将怀里的苏婉婷递给张丘。
“先拉她。”
张丘总觉得有些奇怪,裴青对苏婉婷有些太好了,不过见过几面就这样不顾生死的下去救人,后来又一想可能裴青是军人,骨子里都带着助人为乐的人道主义精神,这也不奇怪。
“到了。”前面光头粗声粗气的喊了嗓子。
张丘打着手电筒照了圈,根本没有路了,是封死的土壁,两面有些狭窄的台子,站一人都危险。
光头啪啪朝着前面几人扇了几巴掌,听着声音张丘都觉得脸疼,这也太使劲了,不过确实见效,几人幽幽醒来,互相一看,就知道刚才水里的甜腻香味有问题中招了。
平泉和大刘受伤不轻,他们皮艇翻了,里面的行李都掉在水里,光头刚才捞了两件,唯独没有急救包,张丘将自己的扔了过去,光头看了眼他,张丘被盯得有点发毛,就听光头道了谢。
处理完伤口,各自在皮艇上休息了会。
苏婉婷也醒来了,隔着水面看向光头骂了句脏话,被裴青拦住了,又狠狠地看了眼裴青,说了句什么,张丘没听清。
离殊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收回视线,张丘凑了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饿不饿,吃点饼干。”离殊掏出压缩饼干和水。
张丘以为离殊发现什么,没想到问他吃东西,有些失望,当即啃起了饼干,他吃一半掰了一半放到口袋给小粽子吃,听到里面咔擦咔擦的声音,张丘也有些饿了,跟着一起咔擦咔擦了。
前面皮艇上平泉正问光头刚才怎么回事,七年前是不是也有之类的。
“七年前还算顺利,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香味,就是臭烘烘的,下了坑后取盒子的时候,粽子突然诈尸,嘴巴里面有东西,我没躲过去留下了这道疤。”光头拍了下自己头顶。
原来这是那个乡绅粽子留下的。光头这话不像作假的。
张丘啃完了饼干,其他人也休息好了,光头打着手电筒照着水面下,“从这里下去,大概两三分钟就到了,不需要什么氧气瓶,不过这都是七年前的事情,现在我也说不准。”
“我先下去看看。”裴青率先道。
离殊看了眼下邳惠王,说:“我跟你一起下去。”
裴青没什么意见,光头那边也要下去,最后三人先打头一波。皮艇上下邳惠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苏婉婷,靠近了张丘,刚刚离殊跟他看了一眼,彼此心里明白,这个女人不对劲,他留在上面就是为了护着张丘。
张丘没看见下邳惠王和离殊打眼色,这会掐着表等着离殊上来,五分多刚过,就听到水面有动静。
“离殊?”
哗啦啦水流声,果然是离殊,“来回五分多,可以下。”
苏婉婷迫不及待的样子,率先跳了下去,看样子水性很好,没一会已经听不到动静了。
张丘从口袋将小粽子薅了出来,小家伙满脸都是饼干渣,开心的叫叭叭,张丘问离殊,“小僵会不会游泳?”
离殊点了头,张丘就放心跳了下来,就听离殊淡定的补充,“反正我没见过被水淹死的粽子。”
张丘:……
离殊这真的就是坑儿子了。
张丘从口袋掏出他家小僵,被水打湿的卷毛贴在小脑袋上,脸上都是小兴奋,要玩水,看样子确实没什么问题,张丘心就放肚子了,“一会下去紧紧抓住爸爸衣服听到没。”别被水流冲走了。
“叽道。”小粽子点脑袋。
下邳惠王在旁轻笑了下,“果然是慈母。”说完就下水走了。
张丘气呼呼的跟在后头,他发现自家二嫂最近的嘴炮功力渐长,斗不过了QAQ。
下了水,离殊带着他,越到底下,耳朵有些疼,呼吸都快憋不住了,就在他快受不住的时候,已经到了,脚底踩到墓道,门敞开,除了下邳惠王在等着他们,人都不见了。
张丘掏出小粽子一看,还知道笑就是没事。
墓道是倾斜往上的,走了二三十米,水只到小腿肚子处了,隐约能听见打斗声和骂人声。
“臭婊子不要以为有你爸我就不敢打你了。”是光头的声音,“再敢背地里搞阴的就别怪我要你的命。”
“光头算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少说两句。”平泉劝架。
听见苏婉婷冷哼的声,“就凭你。”
张丘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婉婷利落的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插回腰间,那动作十分熟练,看上去就是个练家子,而且身手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招惹光头,还放话。
裴青站在苏婉婷身前,听见他们脚步声,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