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被推开,离殊从下面上来,动作利落,张丘见了离殊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脚软跌坐在地上,离殊投去目光,语气略带关心,“怎么了?”
张丘脑子里思绪纷乱,下意识的摸了下鼻子,摇头,“没什么。”又生硬的岔开话题,“底下有别的东西吗?”
离殊听闻顿了下,盯着张丘的双眼,张丘被看的有种自己犯了错的感觉,立刻怂了。
张于水有意思的扫了下两人,出言道:“你们之间打什么哑谜,先下去再说。”
“你们先下。”离殊一手缠着绳子,将绳子绷直,示意俩人拽着绳子往下走。
张作九见离殊消瘦的身板意思俩人换一下,离殊没说什么,眼神示意不用了。张于水第一个下去,张作九想着殿后让张丘先下,离殊这时开口了,“等会我带他下去。”
地上的张丘听见离殊这么说,有点害怕想要反驳,可一对上离殊的眼,他立刻就怂了,不由气得捶地,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张家兄弟动作敏捷轻巧的沿着绳子往下滑,地面上就剩下张丘和离殊。
张丘暗搓搓的打量离殊,他那俩大哥一看重量都不轻,离殊竟然一只手毫不费力的样子,有点帅。
“你在害怕我。”离殊突然出声。
“没有啊。”张丘吞了口口水。
离殊居高临下的盯着张丘毛茸茸的脑袋,张丘被上方的视线灼热的快要背不住说真话,质问离殊到底是不是那个姑幕国的千年僵尸时,底下张作九喊道:“我们下来了。”
刚壮了怂人胆的张丘一口气又给泄完了,耷拉着脑袋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的。
离殊嘴角勾起,张丘却没有看见,自顾自的陷入无限的怒自己不争气中,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怂!他平时都不是这么怂的!
都怪离殊!
张丘在心里愤愤完,就感到脑袋上冰凉凉的手揉了下他,顿时一惊,僵硬的抬起脖子就看到离殊看着他。
“抱着我的腰。”
什么鬼?!
离殊见张丘不动,一手拦着张丘的腰,张丘整个人跌入一个硬邦邦冰冰凉的怀抱中,鼻尖都是离殊的味道,脑子跟塞了浆糊一样,还没开口说话,离殊抱着他踩到石板上,一瞬间的失重让张丘的胳膊下意识紧紧的抱着离殊,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黑暗中,离殊的唇角弧度大了一些。
绳子短了些,离殊抱着张丘在空中来回荡了俩下,吓得张丘就差嗷嗷叫了,恨不得浑身都粘在离殊身上。
张于水和张作九在底下看着俩人荡来荡去,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离殊轻巧的跳在地上,过了几秒,怀里的张丘手忙脚乱的松开离殊,咳了咳,十分正经,像是刚才吓得藏在离殊怀里的不是他,“哈哈,人到齐了,快走吧!”
他们站在地下甬道边缘,前面十来米密密麻麻的插着刀刃,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几千年了竟然依旧锋利泛着寒光,只要有人猜测到墓室位置,踩下踏板只有利刃插身,真成名副其实的串串了。
可是现在他们下来了,完好无损,这都亏了离殊。
想到那双眼睛,再看看石板之下数十米密密麻麻的利刃,普通人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下来,张丘心里的猜测越来越重了。
他们沿着甬道出去,张丘才发现甬道石壁最上方上插着一把匕首,整个匕首身子全都插进去了,只留了个头,上面缠绕了一圈绳子,离殊就是用这种办法让他们下来的。
“跟紧我。”离殊声音有些冷,对于张丘一直跑神有些不满。
张丘乖乖的哦了声,说完又懊恼自己下意识的作答。
踏出甬道,张丘震撼的忘了刚才纠结。
面前甬道狭长,但却十分精美奢侈,脚下是青白玉石铺的地砖,上面竟然还有雕刻花纹,头顶是弧度穹顶竟然是透明的,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像是万里星空一样来回流动,顶上的光线照射在墙壁上,如同星光洒满了一样,波光粼粼十分烂漫。
“这也太夸张了吧!”
张于水见此情景神色有些恍惚,张作九也很吃惊,说道:“古代修一座皇陵耗上几十年功夫都是有的,不过这样的规格就是皇帝陵墓也很少见的,太震撼了。”
千米的甬道,脚下每块花纹都一模一样,雕刻的十分精细,玉石颜色相近,几乎找不到什么色差,这样的工程不知道费了多少建造地宫人的汗血。
走了几米,墙壁两侧开始出现笔画,色彩绚丽,画笔下的景物人物十分传神,左右内容是相连的。
张丘看的目不转睛,笔画内容应该是墓主人的生平,他先是这么猜测,可越到后来越不像了,先是一个萌萌哒的小正太,不过小正太板着脸很严肃,穿着打扮还有气势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后来果然,这不爱笑的小正太就是皇太子。
根据壁画算了时间,张丘的历史还行,关键是才考完研攻克过记忆还在。
这小太子应该是汉章帝刘炟。
“不对啊!这不是下邳惠王的墓?”
张作九接话,“再往后看看。”
没几步画风就变了,比刚才肃穆要柔和许多,画面出现了一个十分温和漂亮的男人,看不出男人年龄大小,时常都笑着看起来很温柔,陪小太子说话聊天上课,后来就是小太子登基,男人跪在小太子脚边,小皇帝板着脸小小年纪透过画壁都能感受到那股压力。
之后壁画内容全是小皇帝和男人的日常,男人时刻伴着小皇帝左右,寸步不离,就算睡觉也是一张龙床。
“这男人才是墓主人下邳惠王。”张丘根据含糊的历史内容推测出来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有点弯的倾向,现在看壁画里的小皇帝和下邳惠王总觉得怪怪的,不禁在心里呸呸自己,也太不纯洁了,没看小皇帝才九、十岁的样子。
越是往后,画面里小皇帝年纪渐长,身材欣长,脸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特别严肃阴狠,可对着男人浑身气质都变了似得,不过张丘总觉得这小皇帝长得有点眼熟,反倒下邳惠王跟没变一样,就小皇帝一人吃了增长剂似得。
张作九盯着画壁里长到十四五的小皇帝眼里闪过惊疑,转头看了眼前面的小弟,没有说话。
他们离墓室大门越来越近,壁画里小皇帝终于长大了。
张丘看到长大的小皇帝有一瞬间的恍惚,等对上张于水的脸,惊讶的嘴都长大了。
“二、二哥——”
张于水站在壁画前,跟身后小皇帝肃穆的目光对上,俩人简直一模一样,说是一个人都不为过。
“到了。”离殊站在墓门前说道。
张丘这才发现一路走来看到太认真已经到了墓室门口。汉代前期受秦朝影响,以黑红颜色为尊,这墓室大门着黑红两色漆,雕刻的古朴大气,木料竟然没有半点腐朽,两扇朱门合上,一瞬间,恍惚回到了千年前汉朝宫廷中。
张于水回过神,眼里神色不定,抬手轻轻推动两扇朱门,像是害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一样。
张丘觉得二哥现在有点怪怪的,下意识的看了眼离殊,离殊像是知道他问什么一样,回了他一个安心眼神,伸手自然的拉着他的手。
张丘:……
并不想要拉拉、抱抱、举高高啊!
算了。张丘对上离殊的眼神,又开始怂了,你开心就好。
门缓缓打开,漆黑的墓室下一秒瞬间亮了,吓得张丘缩了下脖子,离殊按了按张丘的手,意思不用害怕。
“没害怕。”张丘小声嘀咕,心却安了下来。
张于水已经走了进去。
墓室很大,棺椁还没看见,入眼的就是一扇屏风,丝绸绣画用透明材质的东西全部封起来,张丘来不及感慨这什么材质竟然能让里面的丝绸千年不腐,他全部视线都移在画的内容上。
满心都是‘卧槽,我就知道小皇帝是个弯的’的震惊中,他想难不成自己真的弯了,所以才能无缝对接识别同道中人。
被自己想法吓着了。
巨大的屏风画里,小皇帝正压着他的皇叔做羞羞的事情,俩人穿着衣服并没有露出什么,但画里的内容就能让人脸红心跳知道在做什么。
屏风后面的布局就像是一间寝殿,一些摆设赫然就是壁画中小皇帝寝宫里出现的。
按这样推测,下邳惠王的棺椁应该在后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对我的攻到底有什么误解!
离殊攻,张丘受,这俩是主cp。
这本全民基,会出现很多副cp,比如张于水和下邳惠王,灵感来源于《史记》‘ ……下邳惠王衍,永平十五年封,衍有容貌,肃宗继位常伴左右’,不过文里我都加工过,唔,看个开心就好,架空。
阴狠毒辣小皇帝攻X人妻温柔谋权篡位皇叔受,年下。
这次站错队我就不背锅了,晚安啾你们。
第十一章
主墓室如同宫殿一般,珍宝摆设十分奢华。
不过气氛却有几分诡异。张丘没心思去欣赏那些千年前的古董,他暗暗的观察了下二堂哥张于水,自从见了壁画后,张于水神情有些冷峻,偶尔还会盯着壁画短暂出神,他跟张于水相处不久,但也看出对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是淡然处之。
张丘一想到二哥跟小皇帝如出一辙的脸,再看这豪华的下邳惠王墓,油然生出一种冥冥中有天意的感觉。
他现在的科学发展观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要动殿里任何东西。”张于水突然出声说道。
张丘和张作九都不是贪婪这满室珍宝的人,他们目的就是拿法器。张于水说完看了眼离殊,张丘脑子还没想明白,嘴巴先替离殊说话了,“离殊不是那种贪财的人。”
离殊淡淡的看了眼张丘,张丘一对上离殊的眼角又想起了姑幕国墓,垂眼避过离殊的目光。
见状,离殊冷笑,“我自取我要的。”直接往后寝殿去了。
张于水紧跟其后,有些紧张,像是怕离殊破坏了什么似的。张丘和张作九连忙跟上,这墓室的灯都燃着,恍如白昼,后面寝殿布置因为丝绸之类的都腐化完了,剩下的玉石框架显得整个地方冷冰冰的。
最外层黄色的玉石椁表面雕刻着龙图,栩栩如生,盘在整个椁身,一双眼怒目而视等着他们所站的方位,像是一眨眼就冲出来扑向他们似得。张丘从未见过这样雕刻精湛的手艺,真是气派,不过——“这下邳惠王的棺椁竟然用龙图?”
明晃晃的造反啊!
张丘又一想,人都死了算不上造反,但死后用这样超规格的东西真不怕皇帝抄家灭门?!对上棺椁旁张于水的侧脸,张丘脑子突然冒出个想法,这下邳惠王的墓也许就是汉章帝为其建的。
外椁高快两米,十分气派。
“大伯说的法器到底在哪里?”
张作九扫了眼弟弟,不紧不慢道:“惠王口中。”
话音一落,张丘感到一股冷气,抬头就见张于水眼里冒出寒光看向他们俩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样的张于水十分陌生,像是那瞬间换了个人似得。
“小弟,自你看到壁画就不对劲,人有相似,更何况还是一个作古千年的人,小丘却是我们现实中的血亲。”张作九劝说着,见小弟偏执脾气又犯了,商量道:“不然先借用了,之后还回来?”
张于水一听作古千年这几个字心里莫名的一痛,沉默了会,张作九正愁怎么说服的时候,张于水神思清明了,他张了张口,“大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进了主墓室会无端出神,不过你说得对,救小弟要紧。”
张作九舒了口气,不再耽搁时间,这外椁又重又高,必须打开顶盖才能开里面的棺,张作九与张于水两人站在一层推了把,结果玉石盖子纹丝不动,张丘在旁推得脸都红了,离殊见了,这才走过来,声音很冷,“走开。”
张丘知道离殊是生气了,他自己有些心虚,但又真害怕自己猜测的成真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离殊,只好听话后退了两步。
离殊一手放在厚重的玉石盖子上,身形笔直手上也没见多大的劲儿,只听嗡的笨重声,外椁顶层的盖子直接被推开了。
“别坏了。”张于水眼见离殊将盖子推到在地,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离殊也没说话,只是眼里闪过不耐烦,转手动作放轻让盖子慢慢滑落,半点也没损伤。
张作九见小弟这副样子皱着眉头,心想回去要画定神符给小弟安神才好。
内棺露出,黑红两色漆面,雕刻花纹古朴繁琐,无半点腐朽,颜色鲜艳的不像是千年前的东西。张于水心砰砰的直跳,面上却依旧冷淡的样子,冲着要开口的张作九道:“东西我来拿。”他又看了眼离殊,这人身手高深莫测,不知道要取什么东西。
“放心,我不要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