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小声反驳:“我们从来没有分过彼此。”
奥斯顿微笑道:“哦?因为所谓的爱情吗?单方面享受,这就是你记忆中美好的爱情。”
奥斯顿说得非常讽刺,安德烈无地自容,他转向鹿鸣泽想要求救,后者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安德烈又羞又难过,哇地一声哭了,他捂着眼睛就往外跑。
奥斯顿叫住他:“等等,你的卡。”
安德烈哭着说:“我不要了,是我欠鹿的。”
奥斯顿挑挑眉:“密码。”
安德烈哭着报出一串数字然后转身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奥斯顿才拿起晶卡走到鹿鸣泽身边,后者看着他深深地叹口气:“大获全胜。感觉怎么样?”
“这是我经历过最恶心的一次辩论。”
奥斯顿说完又微笑着补充:“不过,利益才是最真实的。”
“爱情是虚无的,对吗?”
奥斯顿笑得非常好看:“爱情不是虚无的,但是它抽象的,虚无的爱情是指你跟那个傻子富二代之间的类型。”
鹿鸣泽有些无语:“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要安德烈的钱……”
奥斯顿看着鹿鸣泽,灰色的眼睛里漾起温柔:“因为我了解你。”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晶卡递到他面前:“拿去刷。”
鹿鸣泽一把夺过晶卡,白眼几乎翻上天:“说得好像是你赚的似的,这本来就是老子的!”
奥斯顿望着鹿鸣泽夺门而出的背影,了然似的自言自语:“这就是你要炮友不要恋人的原因吗……啧,对身体的需求倒是相当诚实。”
第45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
安德烈的晶卡里面有很多钱,买过粮食之后还足够挥霍,鹿鸣泽与之前的粮商取得联系之后,痛快地做了交易。
……当然,对方把价钱提高了百分之二这点是让鹿鸣泽非常不爽的,但是也没有办法,而且他现在有钱了,还不是自己的钱,可以随便花,就直接买了下来。
鹿鸣泽心情很好,他在街上逛了半天,刷掉一堆好吃的。经过某个店前面的玻璃门时,鹿鸣泽突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耳钉,趁在红色绒布中央,看上去非常漂亮。
——他是不是该给奥斯顿买点礼物聊表谢意?毕竟是人家帮忙把钱要回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走进去,导购小姐上前询问他需要什么。鹿鸣泽指了指黑色的耳钉:“我想看看。”
导购小姐微笑着说:“您真有眼光,那是今年刚上的新品,LOTA家新出的一款耳钉,不但设计简洁大方,还有对讲功能,即使隔着好几条星系也可以让对方听到您的低声耳语。”
鹿鸣泽愣了愣:“咦?这是情侣款呀?”
导购小姐微笑着说是:“您不是给爱人买的吗?那套是更适合雌性配戴的,还有适合雄性的套装,如果您的爱人是雌性,就可以选择第三套装。”
鹿鸣泽挠着脸想了一会儿:“原来是情侣款啊……算了吧,我不是给爱人买的,我是想给朋友买感谢礼物。”
更何况他刚刚想象了一下,实在想不出奥斯顿戴耳钉的样子,他会不会嫌流里流气?与这个人气质相配的应该是手表……
那就买表吧,嘿嘿嘿,去年买了个表。
鹿鸣泽天马行空地脑补着,面上带笑:“请问你们有没有手表?”
导购小姐微笑着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支手表:“有的,我推荐买这一款,这一款手表的表盘镶嵌了一百零八颗钛钢结晶,表壳是黑金结晶,又雅致又不容易破损,就算用锤子砸都砸不烂。”
她口中所谓的钛钢是一种黑色金属,但是这种金属的天然结晶是小颗粒的六棱形,有光泽,不用切割就可以作为装饰,而黑金则是半透明的烟灰色,整支手表就像一个工艺品。
鹿鸣泽突然觉得自己也想买一个……
导购小姐很能看透客人的心思,尤其鹿鸣泽这种不会讲价的雄性,她接着说:“这款手表不但外观漂亮,还很实用,可以视频通话喔。”
她在手表侧面轻轻一摸,表盘上就弹出来一个透明的薄框,就像他之前看见的视频一样,鹿鸣泽一下子睁大眼睛,整个人都激动得控制不住——高科技啊!!好想要!!
他小心地戳戳那个弹出来的框,发现手指可以穿透薄膜,但是膜上的画面丝毫没有变化。
导购小姐笑着说道:“这种技术用在手表上与用在电视屏幕的原理是相同的,除非您按下开关,不然是不会影响通话的,您可以放心。”
鹿鸣泽点点头:“那我就买这个了,这手表多少钱?”
“啊,因为是新品,所以稍微贵一点,要十二万……”
鹿鸣泽用力一拍桌子:“给我来俩!”
从店里出来之后,鹿鸣泽有些轻飘飘——当土豪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一掷千金的感觉也太好了。
鹿鸣泽和奥斯顿坐上返程的飞行器时,可谓满载而归,但是一路上两个人没什么话说,也有可能是在主星说过太多话了。
鹿鸣泽问过奥斯顿,为什么不去找家里人,他现在是被人迫害,他们家里人应该还在吧,而且听电视上说的,感觉他的家族也非常牛逼,他爹是个公爵,怎么会任由儿子被欺负呢?
“看来你对我的事情非常好奇。”
鹿鸣泽摸着下巴沉思:“我对你很多事情感觉到疑惑,比如以你的身份,怎么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即使你的对手是大王子,但是从市民的反应来看,他反而要仰仗你的威信……太奇怪啦,你到底是君还是臣啊?”
奥斯顿想了想,先问:“知道的东西越多越危险,你确定要到权利漩涡的中心来?”
鹿鸣泽不屑一顾:“你说的是还没有沾上权利之前,我现在都跟你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安全。”
奥斯顿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希望你可以为我保密。”
“废话……”
“我先回答你是君是臣的问题,这要从尼古拉斯家族的历史说起。尼古拉斯家族在联邦政府中表面属于一个‘辅佐’的地位,其实可以与当今的总统分权。很久之前,哦,大约是在星际联邦刚成立之初,尼古拉斯家族的祖先——也就是我爷爷的爷爷——其实有机会成为总统,但是他不希望看到一个权利被切割得四分五裂的国家,坚持要以辅臣自居。但是先任总统非常客气,也是为了不令权利过于集中,除了辅佐,还给了尼古拉斯家族‘监察’的权利。”
鹿鸣泽有些结巴:“监、监察……监督总统?!”
奥斯顿笑着点点头:“历任总统只有得到尼古拉斯在任监督员的认可才能登上总统之位,我的父亲刚下台,现任监督员是我。”
鹿鸣泽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对劲,虽然说这样是起到分权的作用,但是谁又来监督你们家族?”
“没错,监察员可以说掌握了极大的权利,所以对监督员的监察就需要更加密集严格。按照总统的说法,在任监督员必须是能力卓绝,品德高尚,情操高洁的人,由全联邦的市民进行监督。当民众的反对之声大于支持之声时,监督员就必须下台。”
鹿鸣泽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就像玩笑似的决定……有谁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除非他是人民币。他看着奥斯顿许久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个人……好像就做到了。
奥斯顿微笑着说:“最早的总统所说的理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有一点没有想到,也许令所有人都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情操高洁的人,而真正品德高尚情操高洁的人,或许会因为不善权谋,不懂操纵民心,而被赶下台。”
鹿鸣泽沉思片刻,摇摇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别忘了还有一点,他要求监督员‘能力卓绝’,真正能力卓绝的人,应该是会玩弄人心的。虽然某种意义上,你确实不算‘纯白’的高尚的人,甚至有些卑鄙……不过我觉得,政治场合中,正是需要你这样‘非纯白’的存在,来操控大局。”
世界上没有完全的“纯白”存在,只要不越过底线,真正有情操的人有能力保护自己不是什么坏事。
“哦?”
奥斯顿愉悦地开口:“你是在夸奖我吗?你第一次夸奖我。”
鹿鸣泽把两只手垫在脑后往沙发背上一躺,慢慢叹口气:“怎么说呢……我见过太多不懂政治的‘清官’,最终斗不过人家被弄死的。如果他们又清廉又像你一样有手段,才是我们老百姓希望的。”
奥斯顿意味不明地看了鹿鸣泽一眼:“你懂的这个道理,倒是不需要我再多口舌了。”
鹿鸣泽翻个白眼:“那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奥斯顿继续道:“总统上任必须经过在任监督员的认可,所以几乎所有的候选人都会刻意拉近与监察员的关系。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在私下里是不允许偷偷见面的。大王子品行恶劣,平日里劣迹斑斑,他知道我不会支持他上台,所以就想威胁我。”
鹿鸣泽抽抽嘴角:“……他怎么威胁你?”
奥斯顿笑着说:“他的亲兵把我抓起来了。”
“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啊?!下手太狠了。”
奥斯顿叹口气:“确实如此。经过这次经历,我再次认识到了,大王子真是个又蠢又狠毒的人。连争取都未争取,就破罐破摔地采取暴力,这种人我怎么可能让他上台。”
鹿鸣泽也跟着叹口气:“就是啊,他把你得罪了,你怎么可能支持他……是不是傻。”
奥斯顿又摇摇头:“你错了,我不支持他是因为他蠢,不是因为他对我如何。我相信,所有的总统候选人都巴不得我赶紧去死——或者说,巴不得尼古拉斯家族所有人赶紧去死。所以对于他的恶意,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大王子实在太蠢了,一个太蠢的人,不适合当领导人。”
“你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
奥斯顿点点头:“大王子其实已经对我下过手,我手里是有兵权的,也立过战功,侯爵这个爵位是我自己靠军功挣来的,而父亲的爵位注定要传给我大哥。”
鹿鸣泽简直对他肃然起敬:“那你得立多少军功啊!等等,立军功不是封上将之类的军衔吗?”
“那是军人的封衔,但是作为贵族,总统也要封衔,他必须通过对我好来收买人心。”
鹿鸣泽心里觉得怪异,封衔这种事,上辈子只听国王或者女王可以封,总统也可以?那这里的总统其实跟皇帝没什么差别吧……
奥斯顿好像有些累了,他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大王子知道,想要铲除我就必须砍掉我手里的武器,上一场战役中,我手下的几千精兵连着他们的机甲全部消失在宇宙中,之后我莫名其妙昏迷,被大王子的人捕获。嗯……说实话,他能做到这种程度,作为老师我感到很欣慰,至少让我看到,他在政治方面是有些许才能的。”
“等等,你还是他的老师?!”
奥斯顿微笑:“是教过他们一段时间。”
“他、他们……”
“所有的王子。”
鹿鸣泽疑惑地问道:“但是既然你懂得候选人这么恨你,为什么还要教他们,为自己培养劲敌吗?”
奥斯顿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捂着嘴唇沉吟许久:“但是我又不想当总统,不培养继承人的话,我要辅佐谁呢?他们之中总会有一个成为领导人,到那时我们就不再是敌对关系了。”
“……”也是看不懂你们贵族之间相爱相杀的关系了。
“更何况,我还挺享受跟这些王子们缠斗的过程。”
奥斯顿突然笑了笑:“他们恨不得我去死却偏偏要对我鞠躬叫老师的样子也非常有趣,呵呵。”
“……”这个人其实就是个单纯的变态吧。
鹿鸣泽凌乱了半天,问道:“你被大王子抓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奥斯顿叹口气:“这就是我对他不满的地方了,他把我抓进监狱,然后对我用了些比较极端的刑法,想逼我站队。”
“敏感剂就是那时用的?”
奥斯顿点点头:“他的手段一向简单粗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分明知道这对我没有用。后来他的智囊团,建议从外部抹黑我的形象,想扶持他们自己的监督员上任,还编出一个……反社会罪。”
鹿鸣泽听得津津有味:“他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这种话也没错啊,你就是反社会了嘛。”
“可惜联邦法律并没有这条。”
奥斯顿微笑地看着他,鹿鸣泽不由翻个白眼——他想损他几句,但是找不到理由,因为这些继承人们确实拿他没办法,奥斯顿脸皮又这么厚……
“后来我被救出来了,但是那时候大王子到处抓‘宇宙海盗’,还偷偷往警员手里递交我的照片。警员与军队不是一个系统,他们是从地方上挑选出来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去了斯诺星。”
鹿鸣泽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在新闻上露面?如果你露面的话……在普通市民中的人气会更高才对。”
奥斯顿有些惆怅:“政客不可以令颜值拖累他的才华。”
鹿鸣泽愣了愣,跳起来掐他的脖子:“去你大爷的!要不要脸!!!”这个人的才华包括突然搞笑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