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心里头其实已经微妙地柔软下来,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有些别扭的小姑娘才压低声音开口抱怨道,
“明明心里就记得我最喜欢吃什么……还故意装不知道,真是讨厌……”
这话像是一句不太开心的埋怨,但仔细听听,却能听出一些别的不一样味道来,而鼓着面颊地撑着下巴蹲在门口,又揪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烦闷地哼了一声,许久,回想起他早上好像就嗓子有点哑的皱着眉的杨花才复又开口道,
“……自己身体不舒服还硬是要出去,还故意什么都不和人家说,真是奇奇怪怪的,幸好我不生你气……果然这个世上只有我才不嫌弃你了……”
“……”
“诶……不过……不过我还没和他说那个被他救了的大哥哥的事呢……他怎么就忽然出去了……真是的……好歹先等我回家嘛……我还没把大哥哥给的传声鬼给他看看呢……”
“……”
这么懊恼地嘀咕了一句,杨花之前还在或多或少地因为秦艽总是不回家而有些生他气,如今似乎已经选择性地都把早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抛在脑后了,而且看样子不仅抛在脑后,还真真切切地替自己那位总是喜欢独来独往,显得和周围所有人都不太合群的养父认真地操心起来了。
不过本来嘛,自己的爸爸到底是自己的爸爸,哪怕有时候再坏再讨厌也绝对不可能真的不要和嫌弃的,这个世上也唯有他们俩才是相依为命的,这种最基本的道理杨花心里还是明白的。
所以当下,左看看右看看又有些坐不住的小姑娘倒也没有因为秦艽暂时不在家,就放弃最初想让自己爸爸和那位厉害的‘什么都知道’大哥哥趁机拉拉关系做做朋友的想法。
直接眼珠子一转便站起来悄悄地摸到楼下那间属于秦艽的房间去,又想进去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神奇的传声鬼先放到他的房间离去,等着秦艽回家再让他自己发现。
可等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间常年没人住地小屋子,又蹑手蹑脚地潜了进去,弯着腰的杨花却被里头黑咕隆咚的景象给吓了一跳,半天她才神情有些紧张地慢慢合上身后的门,又一步步地向着自己养父平时睡觉的床靠近了过去。
说起来,虽然平时秦艽就很少回家来,但真要算算杨花进这个屋子的次数倒是确实屈指可数,这一是因为以前的情况下她都不太敢,二是因为她知道以男人平时的个性肯定也不会在房间放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就算她偷偷进来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今天既然赶着他正好在家机会了,杨花也没有浪费掉,干脆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了一把,这才一步步就往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走了进去。
视线所及,床上的一切都还是和秦艽以前在家时一样整洁有序到可怕,不仅每件东西的位置都是永远固定好的,就连枕头上和被褥上的味道都是他平时身上总是带着的那股浓郁华贵又好闻到不掺杂一丝杂质的奇妙味道。
这个味道杨花虽然从小闻到大,可却一直不知道具体究竟像什么,但长久以来,她确实也挺喜欢男人身上这股明明很香,却一点不像村里那些蚍蜉马姑娘擦的脂粉那么甜腻特殊香气的。
而浑然不知,这其实就是成年龙身上一旦运动出汗或是面临某种特殊时期时就会自然而然产生的龙涎香。
仔细想想那个人虽然面子上对人冷冰冰的,私下里好像一直以来就更喜欢这种女性化的东西,无论是这用来擦手擦身的香粉,还是他身上总是不可或缺的闪闪发光的银饰,不太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性格奇怪又少见的单身老男人的杨花先是心里略有些小嫌弃地撇撇嘴,之后还是没忍住悄悄地靠近了秦艽的床,又将床上的枕头给随便拿了开来。
可这么一拿开来,好奇地低头看了看的杨花才发现枕头和床铺下面并不是完全干净的,而是同样很有规律地摆放了些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而当下就有些疑惑地拿了起来,又翻出一些好像是范阿宝收集破烂一样小心收藏起来的发光东西,注意到那堆散乱发光的漂亮珠子,碎矿石和玻璃球里头似乎还夹着一张只剩下半张白发孩子的脸,表面还有些脏的照片的杨花先是一愣,随后才面露古怪地盯着这张眼熟到不行的照片自言自语道,
“诶……这,这张照片不是那天在山上的时候……我和阿宝捡到的大哥哥夹在日记本里的照片嘛……怎么爸爸没还给大哥哥吗……”
这么一说,年纪还小的杨花也没有针对这个奇怪的细节往下细想,只当秦艽他纯粹是因为什么事忘记了,随后才帮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床铺,又将那个传声筒放在他枕头下面,最后还不忘地特别体贴地拍了拍枕头的表面掩饰了一下。
【下次如果想找我问什么问题,就用这个吧……或者你爸爸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让他找我聊聊,我不介意多一个新朋友,我也很希望能有个机会能亲眼见见他。】
之前那声音温润动人的青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满意地点了点头的杨花自问应该没有理解错大哥哥的意思,加上这奇奇怪怪的东西目前她确实还不确定怎么使用,正好放在秦艽这儿实验了一下。
所以想当然的,她便往床上一躺又满头大汗地笑了笑,接着才难掩得意地冲那枕头下面露出一点点麻绳线头的传声鬼勾起嘴角开口道,
“传声鬼,传声鬼,辛苦你了,你今天晚上就暂时先待在这儿吧,看在我爸爸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先给他一个惊喜,明天起床再把你拿回去吧……”
诚然,杨花这么说都是完全出于好意,但她似乎忘了自己在做这件事前,首先应该确认一下这个目前还没完全实验成功的传声鬼,具体的能将多大音量的的声音传到另一头的大哥哥那里去。
而怪只怪,这遥远偏僻的蚂蚁村子里除了捣鼓出这玩意儿的晋锁阳本人,其实谁也没真正用过类似电话这样的通讯工具,做完这一切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干了件即将让她家龙君爸爸险些丢了大人的熊事的杨花小姑娘这才无比兴奋地快步小跑回外面的小厨房去。
等她将边缘发烫的面碗小心翼翼地端着坐到天井边,又俯下身拿筷子尝了一口,瞬间满足到深吸了一口气的小丫头这才一边吃着碗里热腾腾的粉干一边在天井旁串珠子玩,没一会儿这大半天便都被她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地耗过去了。
“静静听人模仿蝉儿鸣叫,希望听见的人都来歌唱,人儿的声儿虽不比蝉的声好听,蝉儿却让人充满生机,歌唱我们的家,歌唱你我的爱……”
小姑娘悦耳的歌声像是山林里的幼蝉在鸣叫,即便是冬雪覆盖的东山上,却也悠然传遍了整个山头。
村外的野孩子还在树上四处地探头探脑,狼狈又恐怖地躲在暗处留着口水。
村子里的蚍蜉马依旧在辛苦忙碌地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在家中的地窖储存着粮食。
范细家的门口,原本在井边坐着看书的白发青年也已经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回家去了。
而伴着被小姑娘的声音惊起的鸟雀慌张地飞往山中,又在一圈地绕过山林的飞行后最终迎着黄昏回到她家的墙头上,范村的天色也终于是完完全全地随着远处的晚霞一点点暗了下来。
……
【辛酉年,辛丑月,乙卯日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最后五天。】
第140章 杨
靠近东山县政府山脚的野林子里, 红色月亮再次升起的地方, 除了田鼠,野兔子, 狐狸等小型动物就只有些凡人口中的孤魂野鬼还在四处游荡。
爬满了类似长腿蚰蜒的枯树下, 隐约有人影晃动, 结了厚霜的枯叶堆里,刺目的探照灯和猎犬的吠声则几乎同时响起。
而伴着十几个人往林子的深处大步地朝前进着, 一身冬季的厚实大衣, 身上还额外带着围巾加手套的中年秘书只脸色疲惫而苍白地跟着一群他专门找来的搜救队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等察觉前方的队伍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下并伴有狗叫的声音后, 猛然间瞪大眼睛的他才连忙出声问了一句道,
“怎……怎么样了?是不是找到人了?!是大少吗?”
“没有, 没有,秘书,不是大少……是只钻在雪洞里的狐狸……被光一扫到就吓得跑了……我们
再继续找找……您别急您别急啊……”
前面带着本地口音的搜救队队长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句,连续部分昼夜地跟着在树林里找了快一个礼拜人的中年秘书闻言神色也不知道是忧还是掺杂着其他什么情绪, 半天才揉着自己隐隐发疼的太阳穴, 又抿着唇烦躁地大声开口道,
“你看看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都这么多天了……这么大点的山头你们怎么就是找不到人!那个当初带路的疯子老头现在找不到人就算了!!不是说按照大少手机定位显示就在这附近就在这附近吗!我花那么钱找你们过来是来办事的!离今年过年就只有最后①四天了!大少要是真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别说是家里的老爷子,我都得让你们给我……”
话说到一半,情绪格外激动,被这几天这些破事折磨的焦头烂额的中年秘书也喘着气停了下来,他像是觉得这话有些晦气,瞪着眼睛直直的看向黑漆漆前方许久也没有继续下去, 而不自觉望了眼自己手上抓着的手机,又叹了口气。
犹豫着今天该怎么向家里老爷子报信的秘书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手,毕竟就算此刻打过去肯定也是要挨骂的。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接到了这个电话,而等他拿起来后,他却发现这竟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的某位陈家孙少爷打来的。
“哟,秘书?怎么这才接呢?人还在东山呢?怎么着,我那位晋表哥的尸首今天找回来了吗哈哈,这都快一礼拜了吧?”
“……”
“嗯……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估计是掉在什么冰窟窿里再也找不回来了吧哈哈,那敢情好,尸体冻起来还能还防腐,要是大夏天的估计早就烂的鬼都认不出来了吧……”
混合着大城市中惯有的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欢歌笑语的糜烂声音,那头那属于陈家祥少爷懒洋洋的语调也跟着传了过来,他此刻像是在和几个女孩调笑喝酒,所以一边醉醺醺地喊着宝贝再来喝再来喝,一边还不忘留心着照顾着电话这边和秘书的对话。
而站在雪地里的秘书一听他这胆大包天的混账话心里也是一紧,等面色难看地捂着听筒往旁边看了一眼后,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和小兔崽子接触频繁的秘书这才心情不无复杂地小声开口劝告道,
“孙少爷……您就别在这个时候和我开玩笑了……这外孙少爷人找不回来的事老爷子真的挺着急的……要不是身体一直不行差点就人直接冲动东山来了……你就行行好,这两天给我消停消停,让我好好把这苦差事给办完吧……”
“嗤,办什么办,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平时给你那么多好处的了?上次他那么故意整我,还当着所有人不给我面子,我就发誓一定要杀了他了,结果这次他自己真的倒霉了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嘛……我和你说,爷爷现在这么着急难受也只是一时的,我已经想好一个办法让这件事快点揭过去了……”
“……您想到什么,什么办法?”
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秘书一时间也不能不给这位深得家里长辈宠爱的孙少爷面子,连忙就放低声音就小声地问了一句,而那头被酒色女人熏得醉醺醺,声音也透出一股恶毒算计之意味道的年轻人只漫不经心地隔着话筒笑了起来,紧跟着又若有所思地来了这么一句道,
“我听说……一个人在没有水源和食物的情况下一般不会活超过七天,我那位无所不能的表哥就算现在没死,估计也是又饿又冻压根走不动路了,更别说出去自己寻找什么吃的了……在这种前提下,他哪怕还活着,也只能靠河边少量的流动水源维持性命,你说,我要是往他失踪的那块地方的河水里干脆投点毒,再在那周边都投放一些一击致命的毒饵,让那些闻到味道怕被毒死的猛兽饿的只能发疯地找活物吃,他是不是可能就彻底完蛋了?”
“……孙少爷,您是不是疯了,这是犯法的……那方圆百里就一条河,而且它是流动的,不止是动物,到时候村民们也是要喝的……本地政府肯定……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大概是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太令人毛骨悚然了,秘书一时间有些惊愕,面色惨白地就惊呼了起来,而因为酒色涨红着脸颊的陈家祥一听他在那儿冲自己喊反而更来劲了,直接扯着嗓子嚷嚷了一声就不屑一顾地开口道,
“瞧你那点胆量!才那么点量能毒死多少人?毒药控制好范围再稀释稀释不就成了!我要的是稳妥!别给我成天大惊小怪的!县政府不允许你不会偷偷地找些可靠的人做吗!而且这事就算是最后追究法律责任,咱们也可以往别人身上栽,那个据说坑了你们的疯子老头不是现在找不到人嘛……”
“……”
“我实话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在陈家干就最好听我的!别忘了,晋锁阳经过这一遭,不是死也得是去掉半条命!没了他在我这儿碍眼!以后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不还是我说的算!你以为陈家乐,陈佳佳他们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嘛……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做还是不做!”
“……可……可……孙少爷……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大少很……很有可能还活在世上啊……等着自己的亲人……还有我们这些人……去救他呢……”
这话一出,半个林子的早早声音仿佛都在秘书的耳边静下来了,他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着冷汗,因为剧烈地内心活动而睁大的眼睛里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也不知道具体在看什么。
而陈家祥似乎也从这漫长的沉默中看出了一点意思来,直接得意洋洋地在那头嗤笑了一声,又拖长调子开口道,
“得了,秘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您又何必为钱过不去呢……听我一句,从这一秒开始,你就给我把正常搜山的人都立马撤走,然后再花点钱去找些有打猎经验的往东山和赤水河里下毒饵,剂量控制好,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
“做完这些之后,你再去通知东山乡政府和当地派出所,把晋锁阳这个人的所有痕迹给我在世上完全抹掉,最好在当地直接贴名字贴照片多公示几个月,提醒最近的游客不要再随便上山,免得和某人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一来,你还怕某人这条好端端的人命不会彻底变成没命吗,哈哈?”
……
深夜的范村外,红色月亮的这一边,那先前被闯入林中的搜救队惊吓到一路穿过林子的灰狐狸正在一望无尽的雪地里飞快地跑。
忽地一奇怪的光芒亮起,挡在了这狼狈逃窜的狐狸面前,而当它迷茫地趴在雪地上往上看,却只看见眼前那红色的月亮似乎在阻止着作为活物的它继续前进,而在那像一面反向镜子的红色月亮那头,正映照着隐约也有活人在走动的林子。
这让大脑并不具备任何人类思考能力的野生灰狐狸一时间有些迷茫,埋下头‘咿呜’了一声就索性挠挠头上的雪花干脆绕开这块诡异的地方跑远了。
而被体型娇小的狐狸的前肢触碰的那个类似光障的地方,许久,压根看不见有人影晃动的林子的尽头才依稀传来了这样类似一个男人和另一只直立行走的小型动物说话的模糊声音。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找我喝酒不好,非要大晚上的来找我……嗝……你,你看吧……我现在也跟着你一起喝多了……都,都没办法开车送你上山……还让我这一把年纪的老人家醉醺醺送你回家……你,你缺不缺德……”
“……闭嘴,你吵死了。”
“你,你还敢嫌我吵……要不是担心你这堂堂赤水龙王爷像个醉鬼一样地露宿山林里……我才不想管你呢……前几天还不知道是谁……大半夜地让我帮你去救人……你看,现在才几天呢又来找我撒气了是不——啊!!!你忽然踢我干什么!!!秦艽!!别那么用力地拉我耳朵!!!嗷嗷!!”
“不要吵。”
“嗷嗷嗷痛痛痛!!!你快放开我!!我不吵了!!!救命救命!!!”
“松开了……你又给我吵。”
忽地爆发的惨叫声伴着一个脑袋灰扑扑,脸上还长着几根小胡子的小型动物摔倒在雪地上的动静响彻在了林间,蹲下来一脸杀气地拉扯着他两边耳朵的秦艽身上明显有股浓重的酒气,搭配着眼角湿润发红,不耐烦地眯着眼睛的样子一看就是情绪不佳喝多了。
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这双手上的这劲儿明显还是挺大的,直把那天生长着一张老头子脸的东山灰貂虐待得怪叫连连,半天才用力挣脱开这恐怖又记仇的醉龙的魔爪,死命地蹦出来往雪地里跑了几步,这才躲在一旁的树丛里气愤地从嘴里发出先前那‘司机老塔’的声音道,
“我……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问你出什么事了也不说!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吗……现在好端端地又发什么疯……”
“……”
“别不吭声啊你,我这和你说话呢……啊?我说,秦艽?秦艽?你到底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
大概是真有些担心他了,灰貂老塔原本心里还有些生他的气,但看红着眼睛的秦艽始终面无表情低着头,半天都一动不动地蹲在雪地上不站起来还是有些心软了。
而就在面色迟疑的老塔想着自己刚刚有些话是不是对自己这位老朋友真的过分了,那个他本以为都伤心到说不出话,今天也的确喝多了的神经病才冷冰冰地抬起头,又眨了眨灰色的竖瞳皱着眉盯着自己刚刚捏住老塔耳朵的手道,
“老塔……你居然有耳朵?”
“……”
这话把老塔搞得一瞬间有些无言以对,半响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耳朵的灰貂老大爷才翻着白眼无奈地冲着这醉龙回了句。
“是啊,我有耳朵,怎么了?你脑袋上也想长一对啊……”
而听到他这么完全不正经的回答,脑子里其实有点浑浊的秦艽居然也没反驳,只歪着头蹲在雪地上冷冰冰的出了会儿神,又用一种严肃而诡异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那……你是小白兔吗?”
“啊?小白兔?我不是啊,你……你想找……小白兔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