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看那边,这大过年的,那边那个白头发小伙子不回家,一个人站在那儿摸着自己的心口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不过脸色那么奇怪……眼神还那么飘忽……而且站在那儿和棍子似的发呆半天……是不是在那儿想自己还没回家的心上人了呀嘿嘿……”
晋锁阳:“……”
身后那诡异恐怖又令人背后汗毛都竖起来的对话,一下子便让原本还皱着眉站在那儿,摸着自己刚刚忽然紊乱了一下的心口发呆的晋姓师也跟着一愣并回快速过神来。
待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意识摸心口测量心跳的行为不仅被人看见了,还由此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解后,强行冷下脸并匆忙放下手的白发青年也没工夫冲这些不相干的解释着什么。
就这么脸色难看地板着脸往前一路走了几步,又一脸冷酷地将自己刚刚绝不是因为某人才心跳紊乱了一下的怪事抛在脑后就低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又打算赶在天黑之前办完事再找到集市外等着他一起回山上的老塔,并回到范村去赶上范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回家的年夜饭。
可就在他用着上前些日子下山换草药得来的散钞在接近傍晚的东山县城里走动着,顺带准备帮过节的范细家里都置办些过年这几天要提前预备白米,白酒,糖果之类的年菜之类的东西的时候。
挺忽然的,从前面的集市出来之后状态就一直有些不对的晋锁阳就这么在这不经意抬头间往热闹的集市外头撇了一眼,并十分巧合地注意到了门口一间铺面虽然很小很不起眼,但却挂着不少做工精细的苗银手饰的银匠铺子。
而一眼就无比清晰准确地在那些首饰中看到了一只表面都在闪闪发着光,明显是摆在一堆精致的女人首饰堆里的苗银镯子。
明知道送另一个大男人这种东西肯定很奇怪,但想到那个人手生的尤其漂亮,带上这东西的样子肯定会很好看,心里头却还是莫名一动的白发青年先是表情古怪地站在原地沉默地思索了一下,又在脚步略微别扭紧张不自然地走上前并同铺子里那笑容和蔼温和的银匠的妻子攀谈了几句后,才礼貌地道过谢,并用那老妇人递过来的布帕子包着拿起了那个精致的苗银镯子就皱着眉看了一眼。
“哎,是要买回去送给心上人的嘛……”
“……不是,普通朋友。”
“晓得晓得,现在两个人还是普通朋友,送完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做彼此的心上人了嘛……”
晋锁阳:“……”
双眼看穿真相的银匠妻子说完这话,就笑眯眯地看着晋锁阳红透了的耳朵根子和压抑着怒火地望着自己的冰冷眼神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之后冷着脸强作镇定的白发青年彻底也不想吭声了,就这么干脆利索地付了钱拿上东西就想走人。
所幸前些日子他和泥娃娃一块在山下换的那些珍贵草药给他还留了些积蓄,所以来到东山时基本算是身无分文的晋锁阳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手头特别拮据。
可就在他迅速地买好了那样式十分特别的苗银首饰又打算离开时,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却是忽然拦住他又一脸笑眯眯地同他说了件事。
而当下一听便停住了脚步,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的晋锁阳只一脸奇怪地复又问了句,又从银匠的妻子口中得到一个让他整个人表情都为之一愣的答案。
“您刚刚说……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叫啊……龙,回,头。”
第163章 周
《姓书》云, 义兴人姓周, 伐木途中,黄昏至道旁见一草屋, 一女子出门望周生, 周生曰, 日暮求寄宿。
女应,夜半至一更时, 周生忽闻雷声响于顶, 窗外有小儿唤,阿香, 官唤汝天宫推雷车。
——《姓书·周氏篇》
*
正当晋锁阳因为自己偶尔得到的发现而陷入某种疑问和思索之中的时候。
同样的时间, 不太相同的地点, 公鸡郎和豹女的事这边才刚一了结,就说要有事离开东山几天的秦艽便如他之前和晋锁阳还有杨花所交代的那样,千里迢迢地回到了他从前生活多年的祟界中去处理了一趟私事。
说起来,他自己也已经快有多年没有主动回到祟界中来了, 但架不住这次发生的这桩事情实在太过荒唐可笑, 所以即便秦艽本人并不是很想在这个节骨眼从东山回来, 也不得不就这样匆忙间回来一趟。
而究其原因,这事其实不大不小,只因为他的好侄儿,祟界如今的小祟主张长声翅膀硬了胆子也大了,竟谁也没提前告诉一声的就弄出了一桩让秦艽都不得不替他出面解决,否则就只能和祟界那帮大祟直接撕破脸的麻烦事。
玄丘狐女, 阿香,名字据说出自于传说中西方雷女阿香的典故,听说自小就是她父亲玄丘将军放在心上万般疼惜宠爱的一枚掌上明珠。
玄丘一窝从前都是荒山野岭里头最不入流的野狐禅出身,原先更因为地处穷乡僻壤的苦寒之境,所以代代都是祟界最穷最苦最没出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的祟族之一。
可玄丘将军当年有幸效忠并追随于秦艽麾下多年,后来又在秦艽多年后重新回到祟界,带着族狐们在扳倒张秉忠一事上暗中出了不少力,因此秦艽还是祟君时就对玄丘一族一直十分青眼相看,多加提拔。
即便后来他飞升化龙之后,并不时常从东山回到祟界来了,内心格外尊敬和感恩于他的玄丘将军还是一直对他以祟君和主人相称,隔三差五地还有节礼悄悄送到赤水龙宫中来。
对此,离开祟界多年的秦艽虽然从没有主动说回应什么,但偶尔也会稍微给自己曾经的老部下一点薄面,而对于他的独生女阿香,秦艽也只是在许多年前的时候,才听河伯这个操心惯了的老家伙偶然在自己耳边提起过这么一句。
相传这狐女阿香在雷雨天中出生,生来就会不惧闪电还会指着天上的雷不停地笑,所以当年这小姑娘才一降生来到人间,她父亲玄丘将军就因喜不自禁地亲自花黄金万两和无数祟界的奇珍异宝,亲自造了一辆真正的西方雷公车给这小姑娘庆祝生日。
传言那雷公车十分神奇,但凡有幸能亲自驾驶者,无论是寻常活人还是祟界妖魔都能够飞到云中拥有真正的呼风唤雨之能。
雷车前拴着八驾面相狰狞的水鬼和龙鱼,所以既能游入江河又能飞至月宫,更有一根据说由一条龙骨制成车骨做这雷车的主干骨架,因此愈发显得这狐女阿香的雷车来历神秘莫测起来。
只是说来也巧,别人尚且不清楚这玄丘将军给女儿亲自造车的龙骨到底是哪儿来的,秦艽自己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那价值连城的黑龙龙骨正是他当年和某人一块在阴司斩杀年兽和秦玄后所得,此后又赠给了当时不远千里特意来赤水为女儿向秦艽跪求龙骨造车的玄丘将军。
可谁想到多年之后,玄丘将军的女儿长大了,张长声这个小兔崽子也长大了,本该是一桩成全彼此的大好姻缘,某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死兔崽子却没有给上一代算是老朋友老相识的玄丘将军还有秦艽一点基本面子,相反还亲手弄出了眼前这么一桩让人简直哭笑不得的荒唐闹剧来。
“呜呜……龙君饶命,龙君饶命……奴是真的什么也不知啊……小祟主……头天晚上还在祟殿后头一个人喝酒唱歌吹笛……祟殿中的祟奴都听到了……那咿咿呀呀的笛声可从没有断过……可晚上的时候,河伯带着人进去了趟,又和他说了下下月就要他与阿香姑娘订亲的事……”
“人好端端地在,怎么又没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小祟主就消失不见了,奴奴们在外头守着,却谁也没瞧见小祟主具体是怎么跑的,好不容易找了找就看到祟殿后头隐约多了个新刨出来的狗洞……想来可能……是小祟主被婚事的事给吓着了,所以披着狗皮就悄悄的溜走了……”
“狗皮?那狗皮不是早烧了吗?怎么还会给他留着用来逃跑?”
“这……这都是……是老臣的错呜呜……那狗皮小祟主当初说觉得留着狗皮有些好玩,于是就一直留着了……龙君,老臣发誓下次再也不逼小祟主做任何事了……现在这人间祟界我们都已经找遍了,可就是找不到他……眼下他这么赌气一跑出去,万一在外头出个三长两短的……老臣怎么对得起奉青祟主,小祟主的亲娘,晋姓师还有您啊……”
满满一祟殿跪在临时从东山赶回来的秦艽脚边大哭认错的祟奴们还有老泪纵横,捶胸顿足的河伯嘴里就是如此说的。
这时候这常年阴暗的祟殿之中,明显已经为了下月要迎接新娘娘的到来而张灯结彩了。
那为小祟主和玄丘将军之女准备的礼单花轿彩礼也是基本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可惜本该好好呆在这儿好好享受美娇娘娶进门喜事的新郎官却,这么莫名其妙地自己从后门口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刨狗洞跑了。
对此,一直都没怎么认真管教过这小子的秦艽也没有对张长声就这么擅自逃婚的事发表什么看法,但收到祟界急信之后,他还是被一把年纪就差没急疯了的河伯就这么临时从东山请了回来,又代为处理了两天祟界繁忙的事务,还抽空见了见气的脸都绿了,但被他安抚着还是决心忍下来的玄丘将军。
只不过帮河伯他们找人这种事秦艽显然没什么兴趣掺合,毕竟某个臭小子从小就小聪明多得很,他要是真想花心思跑,也不想娶这个素未谋面的玄丘将军的独生女儿,估计这世上也没什么人能轻易逼得了他。
再加上这小子明显也了解自家秦叔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为人肯定不会帮着河伯他们来抓自己的,所以这次他这才放心大胆地就一个人就这么溜出祟界去了。
可很显然机灵惯了的张小祟主并不了解以秦龙君的脾气,就算不会主动插手他张长声逃婚的事,他也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放过他这么就这么擅自乱来,还给他大过年添这么多麻烦的臭小子的就是了。
所以接下来尚不知祟殿中究竟发生什么的邪祟们只听说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传闻,弄得满大街的邪祟都跟着祟心惶惶了起来。
“诶,听说了没有,祟殿这两天正四处派人在外头打狗呢,听说专挑白的打,看见路边有可疑的白狗就立马下药套麻袋带走……莫不是咱们的小祟主最近喜欢上吃狗肉了啊?”
“什么小祟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不知道有个咱们祟界多年前有个谁也说不得的‘大人物’这两天悄悄回来了?我劝你最好别擅自议论祟殿的事,否则啊让那位不小心听见了,他可不似咱们小祟主这般脾气温和不爱与人动气,直接就能挥挥手让你全家老小没了脑袋……”
“你……你可别随便胡说!那人……那人不是听说早就在祟界销声匿迹了嘛……怎么可能现在还卷土重来呢……我只听说那……那人心胸狭隘,凶神恶煞,性情残暴,脑袋上长了七个吃人的蛇脑袋,还爱奸淫男子……这次真要是他回来了,咱们祟界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夹杂着这样奇奇怪怪的传闻,张长声在婚礼一月前逃婚的荒唐事竟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这之中因为秦艽确实已经快有二十多年没主动回到祟界来,以至于祟殿中都有很多人根本没能认出他脸的脸来,更不会引起城中太多其他邪祟的注意。
因为任凭是谁都无法想象,曾经鼎鼎大名,光是一个名字喊出来就能令妖魔们魂风魄散的妖界大将,祟君秦艽会这么随随便便地重新回到这终年暗无天日,并几乎让他恶名远扬的祟界来了。
更不会想到他根本没长七个脑袋,也不吃人,更不爱奸淫男子,烧杀抢掠,只除了他……确实有些心胸狭隘,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莫名其妙地诋毁他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名声,还故意说他坏话了。
可显然,这次来去匆匆的秦艽也没时间去管是不是又有不怕死的在说他坏话了,因为暂且处理完张长声逃婚的事又稳住祟界其他的大祟后。
他就一副完全不想和任何无关人等多说废话的样子让龙宫的鲛女驾着龙鱼马车一步步从云中飞进了祟界乌云密布的都城大门,又带着一身奔波劳累多日后的疲倦地懒洋洋回到了恰逢除夕夜晚上,家家户户都在欢度新年的东山。
只是他原本心里是盘算着无论如何是要赶在今晚年夜饭之前回到范村去和养女还有某人一家新年团聚的,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这样没一点回去样子一眼看上去势必会很难看也很狼狈。
一向对自己在某人眼中的外表和形象有种病态的偏执和在乎的秦龙君就这么强迫症发作地靠在马车旁脸色不太好地眯了眯眼睛,又转头就一个人一声不响地回了趟山上湖水之下,寻常人压根无法下水真正进入的赤水龙宫。
大冬天的赤水龙宫,笼罩在烟青色的湖底礁石和苔藓之中。
四周烟雾缭绕,弥漫着淫靡香味的金色龙池深处,面容美艳,身段婀娜的鲛女们正摇晃着尾巴小心从龙池外游入,又低眉顺眼地捧着换洗衣服守在龙池外深处。
身体一进入温水中就恢复了原形,满后背都是刺青和龙鳞的秦艽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像斑斓条剧毒的蛇一般趴伏在湿漉漉的龙池旁边。
等挥挥手示意青色纱帐外那些鲛女都先行离开后,面容阴郁苍白眉梢带着丝丝情欲气息的男人才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将下巴挨着身旁冰凉刺骨的池壁。
又在这相对私密潮湿的空间里,仿佛早已按捺不住地将自己同样常年没什么正常温度的手落到温水里头属于自己身体的某个炙热的部位,又在脑海中浮想联翩地尽情幻想着走之前的那个抓公鸡郎晚上某个白发青年是怎么一脸焦急地抓着他的这只手冲自己开口道,
“别动,抓着我的手!”
现在想来,白发青年的那只手似乎很暖很烫,带着明显的力量感和对他人不掺任何杂质的保护欲,就和现在水下正缓慢地动作取悦他的那只手一样,让舒服爽快到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想说的秦艽整个人都有些止不住疯癫偏执甚至为其淫声呻吟起来。
“晋……晋……锁阳……”
而一旦陷入这种对他而言其实十分少见的身体抑制不住动情时刻,离开东山的这些天确确实实很累很忙,也很想很想某人的秦龙君就这样躲起来一个人放纵享受了片刻,直到他懒洋洋地终于靠着手和脑海中的幻想发泄完,他这才赤身裸体地趴在龙池边喘着气稍稍尽了兴。
期间,整个赤水龙宫上下好像就横行介士一个人发现他人居然悄悄回来了,还在龙池这儿呆了一会儿。
而估摸着秦艽应该一会儿就得立刻回范村过新年去,所以这些天一直帮忙留在东山的横行介士也算是相当尽忠职守将最近发生在范村和县城的公鸡郎事件后续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艽。
而对此,此刻已经身着青色鲛纱撑着头躺在水下的赤水龙宫里头,瘦削苍白却充满力量感的腹部和腰部线条在床榻旁烟青纱帐后若隐若现的秦艽却只是在勉强耐着性子听完,这才好像压根并不关心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般抬抬眉毛古怪地问道,
“就这样没了?”
“额……没了啊,您还想听什么。”
“你说我想听什么,除了处理公鸡郎和豹女后续的事,晋锁阳这两天白天和晚上……还在干些什么。”
一听这怪里怪气的话就瞬间尴尬地卡住了,横行介士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家表情诡异的龙君有偷窥癖好的变态似的假笑着盯着自己,瞬间就有点同情这两天好不容易过上一点安生日子的晋姓师,而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横行介士才这么结结巴巴地开口回答道,
“额……白天就杨花小娘娘好像经常去范细家里找他,他自己倒是偶尔会去山下……晚上就……和平时一样地坐在窗口没什么特别地看书啊,写字啊,偶尔好像帮村里人做些旁的事,然后就……十点准时躺下睡觉啊……”
“哦,难道,他这两天有没有没表现出什么反常之处?”
“奇怪之处的?您……您是指哪方面的反常之处啊?”
“……”
横行介士这一脸呆头呆脑的样子让眯着眼睛转头看向他的秦艽一瞬间隐约也有些不悦,但转念再一想到以某人那样死人一样正经的性格即便真的有什么也不会和外人轻易说起,更不可能失态到让横行介士都能轻易发现的地步。
所以想了想,再次回忆起那一晚两个人抓住豹女时,有个人是如何忽然心急火燎地跑出来抓住他手的秦龙君还是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在懒洋洋撑着头把玩着手上的触感柔软滑腻,还带着一股令人腹下发热气息的冰凉鲛纱才怪气怪气地眨眨眼睛笑起来,并勾勾手指主动启发起面前的横行介士道,
“就比方说……有没有做梦忽然叫我的名字?有没有因为我不在茶不思饭不想了,你再仔细想想,我多给你两次机会,老实说,有没有,嗯?”
横行介士:“……”
作者有话要说: ①阿香,出自西方驾驶雷车的仙女名。
第164章 周
无聊透顶的龙王对自家可怜下属的摧残再一次发挥了十成十的效果, 至少一直到当晚秦艽主动离开龙宫回到范村去之前, 被他刚刚捉弄的够呛,还不能直接和他生气的横行介士都是一副脸色郁闷, 有苦难言的憋屈样子。
而心里原本也没把先前那些胡乱问出来的问题真的当真, 似笑非笑的秦艽顶多也只是故意用拿那些奇奇怪怪的话逗弄了一下在他面前一本正经惯了的横行介士。
所以从赤水湖下褪去龙的形态, 再次恢复人形后,他人才一上岸, 便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在晋锁阳面前一直精心保持的寻常人样子往半山腰上的村里一步步赶。
这个过程中, 尽管他心里其实也差不多猜到了,以眼前这个比较晚的时间点来说, 别说是成天和老头子一样一向早睡早起惯了的晋锁阳, 就连本地村子里压根没有守岁习惯的杨花还有其他人或许都已经早早躺下睡了。
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 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到那个特别的人身边去,仅仅只是在窗前远远看一眼都会觉得有稍许的安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