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砾忙道:“断不至于如此,要么是我师兄功法出现了问题,不得不离开,要么是有人暗中作怪,掳走了他。”
不提蓬莱校方对封郁向来不薄,封郁 若当真叛校而出,怎么也不会把师弟留在蓬莱,让他受人指指点点。石子砾就是有这种莫名的自信,封郁每走一步,都会为他考量。
校长只问:“几点了?”一抖手,亮出自己新买的江诗丹顿陀飞轮机械表,以浮夸的演技道,“哎哟,竟然都八点四十了,你们快走吧,别耽搁了吉时。数千名凡人沉睡不醒,每天为国家少创造多少GDP?罪过罪过。”
他一边说一边抖落表盘,鹤依灵差点让手表怼到脸上,心中痛骂了一句,倒是镇定下来,瞧校长这模样,定是知情的。
这么大的事儿,事先竟然不支会她一声,现在被问了,还这副死样子。鹤依灵道:“校长,您这不符合规矩,要谁都能关着禁闭擅自离开,蓬莱校规哪还有约束力在?便真有隐情,也当经过校董会投票表决才可,您怎能自作主张?”
校长对着表盘哈气,拿小鹿皮擦得铮亮,口中胡乱应着。封郁刚离开还没一个时辰,他也没想到,鹤依灵临走前还能出现在十八层楼梯上,撞破此事,确实不合规矩,唉,少不了得多听她唠叨几句。
人摆明了耍无赖,鹤依灵也没办法,气哼哼拎起石子砾扭头走了,在一楼点点人数,三名学生都来齐了,和缓神色,勉强笑道:“耽搁了些时间,你们三个彼此间都不陌生了,就略去自我介绍的流程,直接动身吧。”
这其中,石子砾和母文光是老相熟了,另一个也确实打过交道。自从阴差阳错战胜孔烨之后,石子砾跃居排行榜第二位,母文光第四,另一位是第三名的人物,是蓬莱少见的人族修士,修得是符派,画符掐诀念咒,撰写通神之灵文。
这技能细说跟石子砾的言灵有些相似,尤其他配合乾坤小世界,一边说一边写之后,两家就更相近了。这学长是神游中期的天骄,姓费,单名一个邦字,石子砾笑道:“早就想向费学长请教了。”
“我不过虚长几岁,曾三败于石学弟手下,这请教二字,愧不敢当。”费邦也格外客气,“石学弟进步神速,乃我辈楷模,该是我向你学习才是。”
母文光跟他俩差不多熟,细说起来他跟费邦相识要远早于石子砾,关系也很不错,听他俩说得牙酸耳酸,生怕再尬聊下去,紧跟在鹤依灵身后,架起飞剑先走一步了。
费邦右手一伸,从袖中飞出一张符纸,纸上写着个“船”字,他跃身立于其上,注入法力,符纸便载着他向前驶去。
石子砾手入丹田,仍掏出自己的小摩托来,翻身骑上去,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本来在蓬莱奸商处,预定了一架飞机,据传是凡间退役报废的真家伙,可惜流年不利,连挂三科,交完重修费就一穷二白了,只好忍痛撤了订单。
费邦频频扭头看过来,石子砾便问:“学长要来试试吗?”
他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费邦却一口应下,脚下一转,弃船上车,跳到了摩托车后座上,满面惊奇:“这铁疙瘩竟是凡人所做?怪哉。”
赶路途中反正无聊,石子砾指着摩托车表盘,教他如何骑车,怎么掌握方向、更改速度等,又掏出手机给他安利电子产品,两人说得也算火热,一个白天很快过去。
因降魔事急,鹤依灵出发前便明确说了,一直赶路,中途不停下休息。白日时,她听到两人的讨论声,还颇为欣慰,到了晚间,她等了半天却不见身后声响,扭头一瞧,摩托车早落在后面了。
不用鹤依灵吩咐,母文光机警得手执飞剑:“徒儿去探探。”压低法力波动,小心翼翼摸向后方,不多时就回来了,肩膀上扛了个摩托车,满脸不可思议,“他俩竟然都睡着了?”
鹤依灵一惊:“莫非那魔物已知我等动身要去降服它,率先出击?”吐出妖丹,分别潜入他二人丹田,却见石子砾灵气法力运转如常,并未受损,只是沉睡了,而费邦呼吸急促、法力杂乱,更像是在做噩梦。
师徒两个试了诸般法门,仍没弄醒他们,鹤依灵取了颗冒着雾气的苹果,一掰两半,分别喂下,都没能将他们唤醒。天渐渐亮了,她正做没开交处,却见两人一前一后苏醒过来,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石子砾打了个长哈欠,吧唧吧唧嘴,满足得笑笑:“好久没睡得这么畅快了。”他能在星光下修行,是以偶尔不修行跑去睡觉,都有种偷懒的愧疚感,睡得并不踏实,这次却极为安然,一觉醒来,只觉耳聪目明,神思清昌,万分畅快。
费邦却正好相反,面色颇为难堪:“我、我梦到了些不好之事。”他……做了一晚上的期末考试试卷,还是他最不擅长的古语言文学,对方出的题也格外刁钻,他做错一道,肚子就捱一拳。梦中痛感极为真实,每一拳都打在神魂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在他临苏醒之际,听到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幽幽道:“题可以不会,车不能乱上。”
太丢人,费邦没好意思具体说,含含糊糊一句话带过了,又道:“鹤师叔,师侄无事,区区梦魇,岂能阻我修行大道?莫要为此等小事耽搁了救人,咱们快些出发吧。”
鹤依灵又查了一番他二人身体,见确无损伤,只得应了。
石子砾见费邦脸色实在难看,飞着飞着还一个踉跄,险些从符纸上栽下去,忙扑上前去,将他扶住了,又道:“费学长,上车我载你一程。”
费邦脸色就是一白,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多谢石学弟好意。”不着痕迹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加快脚步向前赶了一段路,离得石子砾远了一些。
明明昨天还愉快得探讨问题来着,怎么突然不跟我玩了?石子砾只觉莫名其妙,还有点小失落。
本来他们摆了个二二阵型,母文光和鹤依灵在前,石子砾和费邦压后,此时费邦挤前面去了,母文光便脚下放慢,落后跟石子砾并排走。
初来一切正常,队伍中也没人莫名陷入沉睡了,直到第五天,母文光冷眼瞧了这好几天,也是心痒难耐:“石学弟,你这车怎么开啊?”
石子砾很乐意把玩具跟小伙伴分享,热情邀请他上车,手把手教他。当天他没事儿,母文光却沉眠不醒,直睡到天光大亮。
因着已有过一次先例,那魔物待他们好似没有太大敌意,己方当以不变应万变,等待它出招。鹤依灵并未停下队伍,她自己是拍着翅膀飞,不方便带人,便让石子砾把母文光放摩托车上驮着走。
睡梦中的母文光正坐在桌子旁,面前堆满了美食美酒,脚底下搁着个体重秤。他得不停的吃啊吃喝啊喝,每吃喝一口,都得过一回秤,只消体重有所增加,肚子就捱一拳。梦中痛感极为真实,每一拳都打在神魂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在他临苏醒之际,听到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幽幽道:“饭可以乱吃,车不能乱上。”
做了一晚上惨不忍睹的噩梦,母文光好不容易睁开眼,对着和煦的阳光,摸摸自己还是个只有双下巴的瘦子,方觉自己活过来一遭,笑容刚拉开半个,却见自己整个人都横趴在摩托车上。
“……”他跟被鬼摸了一般,翻身摔下来,匆匆谢过石子砾,连三赶四溜前面去了,挤在费邦和鹤依灵中间,说什么也不到后面去。
“你们这是搞什么?”鹤依灵很不满意,慈祥的教导主任很喜欢看学生们打成一片、笑闹玩耍,见石子砾一个人蔫头耷脑走在最后面,脑补了一出校园霸凌的大戏,心疼得不行。
她看费邦,费邦低头装鹌鹑,再看母文光,母文光一本正经在把玩自己的双下巴。鹤依灵怒道:“都不听话了是吧,我去后面!”
费邦脱口:“等等……”
母文光伸手:“师父三思……”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别上他的车!”
第35章 一次失败的装哔
一行四人并作一排, 又走了两天路,鹤依灵接了个电话,挂掉后道:“校长说,事情出现了转机。”说着,在他们四人的小群中,转了一条新闻链接。
这新闻标题骇人听闻——大自然的馈赠啊,七旬老人一夜黑头为哪般?新婚夫妇高产似母猪为何番?大爱无边, 绝症少年奇迹般痊愈,是大自然的奇迹,还是精心编造的骗局!
点开链接看, 原来是早先沉睡不醒的数千人,于今日早间一并醒来,精神饱满,气色红润, 身体比沉睡前普遍都好了一大截。标题中白发变黑、夫妻生活格外和谐、癌细胞消失种种描述,竟然都有案例。在文章的末尾, 作者暗示,怕这是当地县政府为了制造噱头、吸引游客,收买部分无良媒体,发布的不实消息。
石子砾又上网搜了其他报道, 大部分文章都将原因归咎于此,少数文章有猜是当地一口古井井水功效神奇,当地生活习俗健康淳朴啊,等等, 五花八门什么都能说一嘴,大家都很懂,一定有原因能解释,这绝对不是灵异的反科学事件。
鹤依灵道:“看来我们早先的推测有误,此物似乎并非入魔邪物,倒像是刚自沉眠中苏醒,控制不住力量外泄,才昏迷了这么多人,立刻也做出了补偿,反倒成了好事一桩。”
母文光欲言又止,跟费邦对视一眼,方道:“师父,此物,有无可能是封学弟?”
他和费邦作为境况相近的受害者,私底下有交流,他们莫名陷入沉眠,跟这批村民的症状相似,临苏醒前,听到的那个声音,该是封郁无疑了。
鹤依灵一惊,不需她多问,母文光便传音将两人境遇简略一说。她面上转忧为喜,赞道:“如此,他的衍龙九变功法,应是已入第四变了。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有入梦造梦的神通,他这第四变,怕是梦貘了。”
这功法,她只在老校长私人珍藏的仙家典籍中见到过一二简略描述,若说封郁突破时神魂移出,说不得还真能破开小黑屋禁制,校长未加阻拦,也就说得通了。
石子砾听他们你来我往传音一通,背着自己说悄悄话,莫名其妙这怪物就成了自个儿师兄,忙道:“这也只是猜测,都走到这儿了,我们还当去查探一番。”
若真是封郁,被泄露的力量影响的凡人都已苏醒,还得了好处,他该完全掌控了新的变化形态,缘何这么久不曾反转蓬莱,或是与他们汇合呢?
鹤依灵一想有理,当下不再多说,四人脚下生风,赶向事发地,到时已是次日晚间了。只见这一城之中,家家灯火通明,喜气盈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时响起,街道上有许多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在挨家挨户敲门做采访。
鹤依灵以神念来回探查扫视,见当地人民身体格外健康,暗疾隐疾全无,心下一松,如此,是封郁的可能又提了一成。
母文光忧虑道:“却探查不到封学弟的气息。”
“他十年之前,从二变的金翅大鹏鸟,转为吞月天狗时,气息倒也发生了变化,这不为奇。”鹤依灵道。
石子砾从刚才起,目光便投向城市西南部一片森林中,喃喃道:“这边。”一拧摩托车把手,率先前行,三人纷纷跟上。
这密林乍一看,平静至极,置身其中后,石子砾往前迈步,当先一道闪电斜劈而下,让他一抖手,直接卷入乾坤书页中了:“这有道隐蔽法阵。”阻碍修士前行,也防止凡人科技窥探。
鹤依灵并不出声,三名学生分据三方,以诸多手段探查。费邦阵法学得最好,在他二人协助下,很快画出了阵法大致形态:“这是大叶闹龙阵,布置了十二个阵眼,既阻碍外人进入,也困住内部生灵,高深无比,若要破开,需得费些功夫。”说着,画了个符,符纸打在阵法外围,被闪电劈成飞灰,透明的罩壁上,隐现一条青色游龙。
他神色凝重,此等困敌阵法,多是魔修等收服法宝或灵物时使用,先圈块地把东西围起来,再源源不断抽取灵宝之力,天长日久,灵宝越发虚弱,早晚会被收为己用。
石子砾勃然色变,眉目倒竖便要发怒,生生忍下了,冷笑道:“好大的胃口。”竟想把他师兄当灵宝收服,当下取出纸笔,三两下画了一只蚯蚓,指着道,“什么大叶闹龙,我看是叶公好龙!你给老子下来!”
一只青色小龙,嘶嚎着被从罩壁上硬扯下来,乾坤书页上的黑色蚯蚓离纸而去,替代青色小龙,融入罩壁。石子砾边说边画,足画够了十二只蚯蚓替代了十二只小龙,彻底毁掉了此阵阵眼。
他左手向上一伸,右手成拳捏在腰侧,气壮山河大喊:“看我的天马流星拳!”身后浮现一只长着翅膀的雪白天马图案,他的拳头沿着天马座星位,以超越音速的拳法击打在光罩上,每一拳都有百万吨陨石撞击之力。
圣斗士星矢的天马流星拳,在觉醒第七感时,可以达到光速,更高境界甚至能够超越光速。就算只有音速,每秒钟也可以打出数百拳,石子砾砸了两下却停下了。
罩壁发出玻璃的脆响,粉碎成块,片片摔落在地。
石子砾面上隐现痛苦之色,又带有佛家悲悯,叹息连连:“此招有伤天和,何必非要逼我使出?”妈蛋,用劲太猛,好像肌肉拉伤了QAQ,人、人家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中二一次,还不惜抽干了一条法力,为什么连装逼成功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旁人却不知个中蹊跷,鹤依灵也好,母文光和费邦也罢,都被他露的这一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费邦的震惊更深一些,这阵法威力本就强大,何况布阵之人法力更是高深,他一探查到,心中便愁苦万分,本拟纵然四人联手,不花上一天一夜,也休想破开,却不料石子砾三言两句就给打成渣渣了。
罩壁一破,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林间飘荡着阵阵鬼魅怪笑,面前静谧的森林景象一变,树上挂满了白布条,阴风阵阵,吹起漫天黄色灵纸。
鹤依灵面色大变:“是阴冥老道!”迅速化作原形,张开羽翼,将三名弟子拢在其下,抖落万千羽绒,将吹过来的灵纸尽数击落。
石子砾听这名字莫名熟悉,回想了一阵,不好打扰在战斗的鹤依灵,看母文光一脸见鬼模样,便知他也知晓此人来历,悄声问:“阴冥老道?不是冥阴老道吗?”
好像他在竞技场把孔烨打哭那次,孔烨端详乾坤书页,说过一句,他跟冥阴老道的法宝挺像的,石子砾当时没当一回事儿,不知鹤依灵和孔烨谁把人家名字记反了。
母文光打了个寒噤:“世间有阴冥老道,也有冥阴老道,为一对师兄弟,来的这个应该是师弟。传闻他二人本为上清派传人,在镇江茅山拜师修习茅山术,五百年前叛教而出,藏于南疆一带。”
茅山不时派遣门下弟子围捕他二人,俱都铩羽而归。有小道消息称,他二人走前毁掉了茅山风水主脉,又窃走了茅山秘术,致使大名鼎鼎的茅山一脉逐渐衰落,道法大不如前。
纵使传言不实,茅山素有“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美誉,数百年来却越发没落,成了修真界的大透明,只能尴尬得摆老资格,总也有其缘由,不为外人道罢了。冥阴老道师兄弟二人窃书毁山之说,也只是茅山衰落的诸多猜测之一。
费邦叫道:“有人出来了!”
此时尚看不到人影,林间却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每一脚好似踩在心口,带来憋闷不适感。过了盏茶时间,声音越来越响,一道枯瘦的高个儿身影出现了,哑着嗓子嘻嘻笑:“妙哉,老道正愁无天材地宝炼器!”
鹤依灵为淬体中期,欲探查这老道修为,灵识却被重创,头痛欲裂,心下骇然,此人有淬体大圆满修为,不可力敌。
石子砾曾单枪匹马击杀的针口恶鬼,也是淬体期修为,但那属于野怪,领地离蓬莱三仙山太近,只敢缩起来攻击落单修士,穷得只能用绣花针,百鬼幡也只能自己慢慢攒人头炼制。阴冥老道却是有师承的,又为恶南疆数百年,法宝不缺,道术也高深,两方不在一个档次。
点子扎手,石子砾放出针口恶鬼的卡片,为鹤依灵助拳,自己摒弃所有杂念,缩入乾坤小世界中,疯狂嗑药恢复法力。幸好针口恶鬼自己也有法力条,在耗空之前,不会动用石子砾本人的法力,它以银针对抗灵纸,鹤依灵便能腾出手来,跟阴冥老道本体搏斗。
过了顿饭功夫,石子砾见法力回得差不多了,钻出小世界,便听到鹤依灵传音:“你们散开,去寻封郁,带上他快跑。”
修士寿命长,连带着打架时间也长,等闲打个十天半月不在话下,她本有三分怯意,真交起手来,却觉自己怎么也能撑上三天两夜。只盼着学生们走后,她再无后顾之忧,可战可逃,周旋于地就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石子砾:卧槽,能不能出来一个老子打得过的敌人!QAQ
第36章 葱蒜韭辣椒椒姜
石子砾画了两只简笔小人, 爬上母文光和费邦肩头:“我们随时保持联络。”他给小人添上了嘴巴,可以传递消息动向。
三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各择了一个方向散开,纵然避开了交战中心,灵纸也仍然漫天飞舞。没了鹤依灵羽翼的庇护,石子砾画了一柄大伞,撑起来抵挡, 骂道:“你家买灵纸不要钱啊,这么着急要给自己出殡?”
身后是惊天动地的战斗声,法力纵横交错。过了约摸半个时辰, 针口恶鬼被打回卡片形态,自行回归他丹田温养。
石子砾眉头一动,强撑着回去助阵之心,又行了好一阵, 前方隐隐出现一只黑黄色巨兽。他忙快步上前,见这巨兽有黑熊大小, 有象鼻、犀目、牛尾、虎足,四肢各被一道长钉贯穿在地,血肉模糊,钉头贴了一张以人血所画的符纸。
巨兽听到响动, 戒备得嘶嚎一声,费力睁开双眼,见到是他,针尖似的兽瞳变得圆润了, 尝试爬起来,却浑身闪电四冒,发出噼啪声,疼得浑身颤抖。
“别动!”石子砾忙叫了一声,小心翼翼上前,画了个小药瓶,在瓶贴上写“□□”二字,倒在随身手帕上,捂住他口鼻,“不知麻醉药管不管用,可能会很疼,师兄你忍着点。”蹲下身去,先让毕方以真火将符纸烧掉,又去拔左前张的长钉。
这梦貘闻到□□味,本来静静趴在地上昏睡,此时却又疼醒了,肌肉紧绷,鲜血从长钉处扑簌簌冒出。石子砾急得不觉满头大汗,哄道:“放松,啊,马上就好!”咬着牙硬把长钉起出,见其上十余根小倒刺,俱都勾着血肉,嘴唇哆嗦,额头暴起一条青筋。
他一边哄梦貘冷静听话,一边依法将另三根长钉拔出,见梦貘仍趴在地上不敢动,觉出不对,手摸索向其后背,在第三截脊梁骨处,也摸到了冰凉的圆形钉帽。竟是有一根数米的巨钉,透胸而过,将梦貘死死钉在地上。
石子砾眼眶一红,呜呜哭出声来。
与此同时,母文光面前也有一只黑黄色巨兽,四肢被钉、躯干也被钉。他动作比石子砾快上一步,已将脊梁骨上的长钉取出,痛骂道:“那阴冥道人丧心病狂!封学弟,你且忍忍,我马上为你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