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依灵一惊,大怒道:“放肆!”这话当着他们说还好,让西昆仑大能听见了,可就不妙了。她心中奇怪封郁为何百般看西昆仑不上,平复情绪,尽量和缓道,“蓬莱师资,针对的只是淬体期以下修士,与西昆仑断然无法相比,你这般好天资,留在蓬莱,只能白白蹉跎了。”
她是蓬莱教导主任,也不愿贬低自家学校,可事实就是事实,去西昆仑叫得传道统,留在蓬莱,与散修无误,灵气、法宝、际遇,不可同日而语。瞧外界散修过得那都什么日子,鹤依灵怎么忍心自家学生受此磋磨。
石子砾福至心灵,叫道:“师兄这是什么话,还一年时间,我便要升入西昆仑当交换生了,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因上一届冠军封郁领奖前跑路了,西昆仑同蓬莱三校商定,十年后重开三校比武,算来已过九年。石子砾本来不感兴趣,但若是封郁为了他不去西昆仑,那他说不得也当拼个冠军回来,一道升入西昆仑。
封郁不料让他说破心事,垂眸思量,似笑非笑的:“凭你,想胜孔烨,却是不易,除非你这一年间,能升神游期。”孔烨天纵之姿,神游大圆满境界已十分巩固,纵使石子砾到了神游初期,胜算也不大。
@极光大帝,给你传人开点小灶呗。石子砾笑眯眯的:“事在人为嘛。”见封郁是孤身一人,问道,“不是说有故友相救?”人呢?
封郁眸光微动,轻描淡写:“他不愿与外人朝相。”绝口不提青瘴邀请去茅山游玩之事。
不多时,费邦捧着被砸烂的祭坛返还,将祭坛上交。鹤依灵道:“此祭台乃你打碎,自当归你所有。当好生钻研破解,若能化为己用,受益无穷。”茅山术也有符派,跟费邦技能有部分重合,祭坛对他的招数理当也有增益。
费邦大喜,仍是道:“此物全赖我们并力方才找出,待我钻研后,定将成果与大家分享。”
刚经过大战,五人停留此地休整。石子砾是脱力了几遭,卷在睡袋里,呼呼睡去。怕封郁以神通相助,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第二日傍晚才揉着眼睛醒过来:“师兄,你唱歌真好听。”梦中一直有人哼唱着他熟悉的旋律。
封郁僵了一僵,他在小黑屋内时,正经历衍龙第四变蜕变,入梦神通尚未演化完全,不得以用歌声为引,方才潜入石子砾梦中,行了一场荒唐事,不意石子砾怎么冷不丁提起这一茬了。
他莫名心虚,复又喜悦不尽,只当师弟在跟他撒娇,柔声道:“你喜欢,我便唱给你听,再睡吧。”当即哼起来。
石子砾:“???”看样子封郁对他梦中的歌声一无所知,不是他唱的,还能是谁唱的?
他满腹疑虑,不得以顺着封郁的力道躺回睡袋中,见封郁满面泛滥慈母光辉,没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困了,闭上眼酝酿睡意,那梦中的旋律又响起,同封郁的哼唱合作一处,旋律分毫不差,声线也极像,梦中的声音带了几分青涩。
石子砾昏昏睡去,再醒来,发现自己卧于一片行云上,封郁载着他,跟在鹤依灵身后返转蓬莱。他坐起身,奇怪道:“这么急着回校?”都不等他睡醒。
封郁神色沉郁,没出声。
并排飞行的费邦解释道:“董事会催来着,西昆仑来的有白虎上仙,急着要见你们师兄弟。”
早先莲仙人升入西昆仑时,来接引的是觉醒了白虎血脉的白钊,和娥皇女英泪洒的潇湘竹二位。此番前来接封郁的,也是两位,白钊是其一。
白钊啊,这人嘴特别欠,不太讨喜,就像点亮了嘴炮技能的孔烨,不过人没有孔烨手这么贱,好歹不以揍人为乐。石子砾道:“师兄改变主意了吗?”
封郁淡淡道:“随缘。”他情况极为特殊,在蓬莱尚有一大机缘未得,若能等到机缘出世,所得所悟不比升入西昆仑少,只是这机缘不知何时能现世。
封郁本人对升不升西昆仑,无可无不可,他都有丰厚回报能拿,福缘就是这么深厚,没办法,他也很苦恼啊,选择恐惧症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就随着石子砾跑,一年后石子砾若有能耐拿到交换生名额,那他就跟着去西昆仑。
又行了一日,乾坤书页自行浮现,颤动不住。石子砾忙道:“停下,有东西在靠近!”看书页上浮现的此地地图,一个红点急速向五个绿点靠拢。
乾坤书页道:“这是与我同源的力量,绝不可力敌!”
石子砾心头一动,将好久未用的洞庭书卷取出,传音问:“昔日你于龙宫设宴,宾客中可有冥阴老道?他持有几页书页?”孔烨曾说冥阴老道的法宝同他的相近,他当时没当一回事儿,后来得知这类书页数量众多,怕冥阴老道手中也有。
龙女淡淡道:“不若我将书页持有者列个单子,你挨个去杀可好?”不帮我找大宝剑,咱俩还没有主从关系,别想使唤我给你干活,问问题也不成。
倒非她一两句话尚且吝惜,盖因冥冥中有规则之力,阻碍她说出,否则便等同于给石子砾收集齐全开了后门。书卷前主定下大规矩,有缘者得之,能不能集齐,也全看脸。
虽不能明说,这句话却有变相承认之意。石子砾秒懂,示警道:“是冥阴老道!”这也是修真界的老传统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杀了师弟,师兄就找上门来了。
此话刚出口,脚下的海水变作血红色,躁动不安,不住激荡。有一灰袍老者急速而来,尖长指甲一点,戳穿了挡在最前面的鹤依灵的眉心大穴,并不下杀手,将她打飞,右掌伸出,只一招,刺破乾坤书页外壁,一把将躺在树上晒太阳的毕方鸟生生扯了出来。
神魂相修的法宝受损,石子砾喷了一口血,冷汗遍体,妈的好强,开挂也不过如此了。碰到阴冥老道,他们几个联手还有一战之力,可冥阴老道一个出场,蓬莱诸人皆心知肚明,砸祭坛、破斋戒,种种手段于他皆无用,人法力纵然对半打折,也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毕方鸟便如待宰的老母鸡,被他倒提在手中,哀哀鸣叫。
冥阴老道三日前,感应到师弟的气息消失于人世间,便急急赶来川渝,寻觅到他们战斗的密林。鹤依灵杀人后也注重清理现场了,但毕方吞食阴冥老道的碎片,身上残留了极为稀薄的气息,这才引得冥阴老道追杀而来。
“杀我师弟便百死难赎,竟然还敢吃他魂魄?”他睚眦欲裂,张嘴便要咬下毕方头颅。
石子砾厉声喝道:“放肆!你敢吞吃毕方之子,也不怕她一把火,烧了你南疆老巢?”横竖都是死,虚张声势赌一把。
自洞庭一行后,他回蓬莱便打听过,火鼠他娘在正道魔道,都有赫赫凶名,比冥阴老道这对师兄弟要出名多了。他和鼠大早先未听过人家名头,全因他二人档次不够,师长都没料到能跟大毕方朝相,根本没跟他们科普过。
冥阴老道叼着毕方脑袋,这一口便不敢咬下去,定睛打量,见果真手中这小鸟人面兽身,有红色斑纹、青色羽翼。他那日果真出现在洞庭龙宫设宴之地,也见识过大毕方烧得天地震颤的真火,至今想来仍觉胆寒,稍一沉吟,方道:“毕方真人,却并非独脚。”
你们师兄弟怎么都是文盲!人丑就要多读书啊!石子砾恨不能拿《山海经》糊他一脸,正色道:“古籍有载,毕方‘人面一脚’,世人共知。这小鸟所得血脉之精纯,更胜毕方真人一筹,纯正的神兽血脉,已有千年未现于世,你杀了他,便是断绝了毕方一族传承,天下飞鸟万族,将皆为你的敌人!”
他是随口乱盖,大吹法螺,实则毕方、凤凰等神鸟,确实有统御百鸟之能。冥阴老道将信将疑:“毕方真人爱子,又如何会在你这小小妖修丹田中养着?”
石子砾道:“真人为了传承血脉,千百年来,不断找寻火系精怪孕育子孙,早先同我一道前往洞庭的鼠大,便是真人同火鼠一族结合的产物。真人爱子心切,与我二人同行,护送我们回蓬莱。想她何等美丽女子,我……心生爱慕,一来二去,唔,不足为外人道。临别前,她将新得法宝赠予我,做定情信物。”说着出示洞庭书卷。
冥阴道人一眼瞧出,当日洞庭龙女正是栖息于其上。他惜命,在双方开战后就溜了,生怕遭受池鱼之殃,没见到事情后续发展,料来这书卷定是毕方真人收服了,见石子砾拿出,心中更信了三分。
毕方荤素不忌,到处找人生孩子留种,也是真事儿,对自家儿子的小伙伴下手,她倒也干得出。冥阴道人质疑道:“你又何德何能,也配让真人倾心?”
妈个鸡,你自己一张棒槌脸,还敢嫌老子长得丑?石子砾大怒,平平气忍了下来,勉强挤了个笑脸,在乾坤书页上草草画了几本书,啥《把妹达人》《狼族圣经》《魔鬼搭讪》《你不可不知的情场致胜秘密》,一一拿出来,卖安利:“21世纪人族畅销书,用了都说好!”
冥阴老道掐指一算,这毕方当真诞生于十年前,恰是龙女洞庭设宴前后——石子砾确实是见到了真的毕方,心有感召,方才演化出小毕方的,前后脚的事儿——愈发信了,心道想不到毕方真人竟吃这一套,让这小修士白白得了大气运,一时竟有些遗憾,他也想养一只小毕方啊,抱牢真人的大腿,踏入炼虚大乘期分分钟的事儿。
他不可能为了个已死的师弟,把自己的命赔上,正如他能追寻到是谁杀了阴冥老道,毕方也定能查到他。一旦计较利害得失,便失了刚刚勇往无前的气势,冥阴道人自己先虚了,手一松,放开了小毕方。
小毕方眨眼,眨眨眼,他想不到自己的来头这么牛逼啊,激动得不轻,在石子砾肩头趾高气昂跳来跳去,得瑟一阵,犹自气不过,追着冥阴老道咬了三口,还想在他头上拉屎,让石子砾一把抓回来了。
——鸟哥,你什么来头,自己没点逼数吗?这么作死是干啥。
冥阴老道有心想撂下几句场面话,毕竟死的那个是自己亲师弟,正酝酿着,不知探查到了什么,面色大变,扭头便走。脚下血海生波,他踏着浪花眨眼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鹤依灵此时方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此人至少也有炼虚期修为了,着实可怖。”
毕方叽喳叫着,不甘心欲追,一副“老子不服气要去弄死他”的嘴脸,石子砾干脆放开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毕方并非装样,他哪知自己是石子砾无性繁殖的,真当自己有个特别牛气的亲娘,弄死个冥阴老道不在话下,扑腾着翅膀,四下却早不见冥阴老道的身影,傻呆了一阵,悻悻飞回来。
没装成逼,他很不服气,不敢去惹石子砾,在费邦和母文光头上跳来跳去,耀武扬威,把人头发拨拉得乱七八糟。这两人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更助长了他的气焰,瞧旁边有个特别漂亮的黑脸大哥哥,也蹦跳着去撩。
封郁早听石子砾“心生爱慕”“不足为外人道”等语刺耳无比,知是权宜之计,不好计较,见这傻鸟竟敢来碍眼,一把抓住,堵住嘴团吧团吧,塞到自己丹田中了。
以往他是三变吞月天狗形态时,丹田中有一轮明月,照耀四方,吞月天狗对月长鸣,威风无比。此时变作梦貘后,丹田便漆黑一片,没有丁点光亮。
毕方在石子砾星光闪烁的丹田中待久了,乍然投身黑暗之中,本能得有三分畏惧,听到窸窣的声响,好似有一物靠近,怯生生喷了口火星,火光如流星般一闪既灭,一只黑黄色的庞然大物近在咫尺,火光照耀出它口中的尖牙利齿、面上狰狞的笑容。
石子砾猛然抬头,奇道:“是不是有东西在惨叫?”左右看看,不见毕方,只封郁脚边,零落着几根鸟毛,“那傻鸟呢?”
费邦仰头看天,母文俯身观地,封郁温和道:“去别处玩耍了吧,毕竟年幼,活泼好动些也是有的。”
可是他跟毕方的心灵感应被切断了啊,石子砾颇为纳闷,便听鹤依灵道:“列阵!”
又有人来了,四人忙摆个防御阵法,神游期的学长们将石子砾和鹤依灵围在中央,只见东北方向,两道身影急速前进,人未到而声先至,朗声道:“一别十余载,莲仙人这两名弟子,倒真给他争气!”
石子砾心下一松:“是白虎上仙!”怪不得隔这么远,就把冥阴道人惊走了。不对,白虎好似只是淬体期修为,论理比冥阴道人略弱一筹,怕跟他一道前来的这位,是炼虚期以上的大能。
一句话说罢,两人已至近前,白钊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绕着石子砾和封郁,各转了一圈。
他这眼神,含着一股贪婪饕餮之意,好似很欣慰圈中老母猪又肥又壮,可以宰了。石子砾让看得浑身发毛,忙道:“您不是在蓬莱吗?”此地离蓬莱,尚有两三天脚程,便是以这两人的速度,也得赶差不多一天的路。
白钊指着身侧之人,介绍道:“此乃乌甲大仙,炼虚大圆满修为。”
此人着白袍,袍角绣着几朵流云,真如云彩般流动不休。石子砾好奇瞄了一眼,恰见流云从浅黄转作深红。
鹤依灵心中一惊,她未曾听过此人名号,但校长喝高后曾透露,西昆仑也不过十名炼虚期,能派一位出来干接引新生的杂活,足见西昆仑对封郁的看重了。
双方见过,鹤依灵为两位介绍在场学生,说到石子砾时,那乌甲大仙插嘴道:“这便是一言惊走冥阴老道的石小友了吧?这权宜之计虽妙,却是另惹了一出大麻烦。”
白钊注解:“这是个老神道,一日前,他言称你们将受追击,我便拉着他来看热闹了,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早知道你们能安稳度过,我也不费这功夫了。”
怪不得这两人恰恰堵他们在这里,石子砾连忙道谢,却并不追问。他也知这种乱盖之话,若是传扬开去,定会恶了毕方,但也无法,那等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哪顾得上这许多?
倒是费邦担忧问:“大仙,敢问什么麻烦?”他只当石子砾说的是实话,跟毕方真的有一腿,没见孩子都这么大了嘛,冥阴道人也被惊走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乌甲大仙微微一笑,光风霁月,缓缓伸出右掌,掌心朝上,微风吹拂他的道袍,一派仙家气韵。
费邦还当他要施法测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想想乍一见面,便能得见炼虚期大能一展神威,此等机遇他长这么大真是头一遭,激动无比。
乌甲大仙道:“测算吉凶,十万上品灵石起价,客人是现金还是转账?”
费邦半天没说话,见乌甲大仙期待得一直看自己,硬着头皮小声道:“我、我没这么多钱……”一两万上品灵石他还出得起,十万,妈呀。
乌甲大仙尤不死心:“新客户可以打八折的,你要测两次,能压价到六六折,我再白送你一次测姻缘,机会难得啊亲!”
费邦连连摆手,躲鹤依灵身后藏着去了。
乌甲大仙特别失望:“你们蓬莱怎么个顶个的小气啊,这叫投资,回报很大的,给我个十万,我告诉你们哪里出正合用的法宝,抵得上数十年苦修,怎么就看不透呢?”
白钊看在场人各个懵逼,解释:“他跟你们蓬莱校长是至交好友,比较……新潮吧。”乌甲大仙活得年岁特别特别长,但各种口癖说得溜溜的,像啥现金转账的,他这种土包子,都不知道啥意思,看在场众人,怕也就石子砾听明白了,这小子在偷着乐呢。
乌甲大仙唏嘘道:“别提那老东西,还骗我穿个马褂,竖个旗,上街拦行人看手相,根本没人信,我连买马褂和小旗的本钱都没赚回来,还被城管逮到,罚款三百。”
他能算旁人吉凶祸福,唯独算不出自己的,哪料到能栽这么大个跟头。
第39章 以脸着地磕脑袋
石子砾觉得, 乌甲大仙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物——准确说应该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乌龟。
白钊告诉他,乌甲大仙诞生于上古时代,据传人类先祖第一次占卜所用的龟壳,便是他亲爹的,而他本人后背的花纹,演化成三个甲骨文字符,于人类有莫大恩泽。
乌龟嘛, 寿命都很长,这么长的时间跨度,足够其他种族飞升成仙了, 他也只有炼虚期修为,属于西昆仑中的老寿星。
乌甲大仙年龄虽高,心志不比年轻人小,熟知凡间各色段子, 每当鹤依灵这个女老师不在,就趁机开小黄车, 嘻嘻哈哈的,跟他们小辈们玩成一片,跟石子砾玩得尤其好,就石子砾能接住他抛出来的梗啊, 不跟母文光和费邦似的,只能陪着尬笑。
眼看着蓬莱学院就要到了,石子砾瞅准机会,塞了个红包过去, 里面钱不多,却也是他攒的所有积蓄了,恭恭敬敬问:“大仙,晚辈有一事请教。”
乌甲大仙激动得两眼发光,也不计较钱少了,五百年头一遭开张好嘛,拉着他的手:“且住,让我算上一算,你要问什么。”
他有意炫技,拇指掐在中指上,装模作样一番,方笑道:“瓜熟而蒂落,水到而渠成。石小友,他日故友重逢,你的疑惑自解。”
石子砾想问的是,洞庭龙女丢失的大宝剑在哪儿,他想早点把悬着的后半截任务做完,早日充实实力,谁知道冥阴老道会不会某天突然想通被晃点了,跑来找他算账?
但听乌甲大仙言外之意,他的某位老朋友知道携大宝剑而逃的龙女前夫“刘生”去了何处。石子砾挠了挠头:“您直接告诉我答案不成吗?”
“你这点咨询费,我也只能说到此了。”乌甲大仙跟街头拦人算卦的干瘦老头真有几分相似,笑眯眯的,“石小友,你若能说服封小友随我二人前去,我可以多赠你两句。”
他猜出封郁暂时不想去西昆仑,也不奇怪。石子砾道:“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您何等阅历,岂不知强扭的瓜不甜?师兄如何行事,自有他的考量。”谢过他后,蹲到队伍最后,苦思自己哪来的旧友,能牛气到知道刘生下落的。
一回到蓬莱,西昆仑两位大能一左一右夹着封郁进了校长办公室,鹤依灵也跟着去了,剩下三名学生各自说了几句,就散了。
石子砾虽觉希望不大,仍挨个去敲宿舍门,找相熟的朋友,询问“刘生”之事,不出所料,这群人一问三摇头,再问五不知。
鼠大这十年中,发疯般拼命修行,把握住每一次出门游历的机会,已入凝魄中期。他被问起来时,也是满面茫然:“天下柳树何其多,柳树精我倒是碰上过一位,他却是使柳条所化长鞭的,不曾见过使剑的。”
“实在是我对不住你。”石子砾唱了个肥诺,将自己假借毕方姘头之名,吓走了冥阴老道之事从头到尾说了,歉意道,“非我嘴上不积德,真是一时权宜之计,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鼠大一愣,倒没生气,发愁道:“若是此事传扬开来,那……毕方真人来找寻你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虽此人可能是他亲娘,但那鸟脾气,也真让人受不了,他自能体谅石子砾生死悠关的难处,可毕方才不会理会,纵然不会找上蓬莱理论,可石子砾总要出外游历,不可能一辈子缩在蓬莱不出。
鼠大思来想去,苦恼万分:“这样,你再出门的话,还请务必捎上我。”他这个儿子,在毕方那边好歹有点脸面吧,看能不能帮着求情。
人家不仅没生气,还一心一意为他考量,石子砾深为感动,再三道谢,还将自己斩杀阴冥老道所得的一瓶珍贵药丸相赠,方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