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话不会,什么叫‘传国玉玺’?”坐在斜对面的,最开始开口那个淡金色头发的男人摆了摆手,然后笑得眼睛微眯,看向杜文瑾,“之淮,不介绍一下?——毕竟你说你这每次带的人都不一样,我们也总记不住不是?”
“……”
方之淮眼神一动,因为身旁这人而微掀起弧度来的薄唇轻启,“这我家小祖宗,别乱说话。”
那淡金色头发的男人还想接话说句什么,被坐在他旁边的人一拉——
“把之淮惹恼了,这屋里可没人救得了你。”
压得微低的话音一落,戴眼镜的男人抬起视线来,看起来笑意温和无害,手里的酒杯冲着杜文瑾的方向一抬: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齐子轩。”他酒杯向着身旁笑呵呵的金发男人一比划,“这是丹尼尔。我们跟方之淮认识的时间都不短了,丹尼尔这人就喜欢跟熟人开玩笑,你别挂怀。”
穿着黑色卫衣的杜文瑾原本窝在沙发里,两只手都插着兜,只露着一截瓷白的颈子和精致漂亮又不失英气的脸孔,看视线也是悠然物外。这会儿听见齐子轩与自己打招呼,他这才焦点凝实,琥珀色的眸子在光下微闪,眼角漂亮的泪痣像是会勾人。
他这么不言不笑地与齐子轩对视了一下,蓦地将目光往身边一落。
方之淮正坐在他身体右侧。男人的左手手臂从后搭在他坐着的沙发的靠背上,右手衬衫挽起,修长有力的指掌间撑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酒。
杜文瑾右手从卫衣的兜里伸了出来,不以为意地拿了方之淮手上的酒杯,隔空向着见这一幕而微呆的齐子轩一示意。
“初次见面,杜文瑾。”
青年话音微顿,瞥向身侧的方之淮,继而唇线似笑非笑地一挑,眼神又划了回去。
“他男人。”
“…………”
迎上面孔精致五官漂亮的青年脸上那张扬得有些刺眼的笑容,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一怔,然后将带着毫不遮掩地看笑话意味的目光投向了杜文瑾身旁的方之淮。
方之淮显然也没想到杜文瑾出口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只不过跟众人的反应皆不相同,听了这个答案之后,他半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
恰恰相反,见着杜文瑾将酒杯里剩下的浆液一饮而尽,方之淮的眼底潋滟过深沉的光色,而后他压抑着视线低笑了一声。
“……嗯。”
应下这个字后,方之淮身体侧倾着压过去,一直贴吻到青年玉石似的微凉而白皙的耳垂上。
他的声音被刻意压得缓慢而沙哑,还掺着三分低沉磁性的笑意——
“老、公。”
杜文瑾:“………………”
要不是手里这个杯子是玻璃钢一般结实的材质,杜文瑾怀疑自己这一秒内就能给它捏得稀碎。
但即便没捏碎那杯子,杜文瑾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扭过颈项去,琥珀色的眸子里光彩微闪。
“方之淮……”
再念出的这三个字来,怎么听怎么心情复杂——
“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方之淮侧开了下视线,低声轻笑,然后转了回来。
墨眸深邃。
“不要了,都给你。”
其余人是没听见这句话和之前那句“嗯”中间,两人之间的亲密私语,但只这两句话也足够他们对方之淮“刮目相看”了——
“得,亏我一直以为之淮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圣洁得跟朵天山雪莲似的,结果感情人家都憋在一个地方使劲儿呢啊?”
之前坐在方之淮左侧的那个一边摇着头一边打趣地笑着,他转了过来,向杜文瑾一伸手,“荀向阳,也是之淮老友,同样早就听说杜先生了。单就这管教上,应该说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哈。”
杜文瑾也礼节性地伸手上去,与荀向阳一握。
“就他,还天山雪莲?切开之后淌石油的天山雪莲?”
坐在离着杜文瑾和方之淮最远位置,之前那个念叨“搞事情”的男人跟在荀向阳的后面,接过了话头来——
“我是裴博文。”
不等杜文瑾开口,裴博文就微狭起眼:“我认识你,只不过我认识的那个你不姓杜啊。”
“……”
杜文瑾眉尾一扬,“圈内人?”
坐在杜文瑾身旁的方之淮开口,“他是峰火娱乐的少董。”
杜文瑾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这三人有来有往的架势把其他几人看得不解,最后还是方之淮亲自解释了。
“瑾儿是演员,进娱乐圈也有几年了。”
这话一说,其他人都恍然大悟,唯独裴博文还有些好笑地看过去,视线在杜文瑾和方之淮只见来回转了几遍,最后停在方之淮身上。
“我之前还奇怪着呢,就你那出门不带两车保镖都见光的架势,怎么会让ANT拍到那种照片,而且还是因为那么个小影后。”裴博文笑得促狭,“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根本就是他们搞错了重点了啊。”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啊!”大有唯恐天下不乱架势的丹尼尔冲着裴博文挑眉。
方之淮清了下嗓子,声音仍低沉着,“旧事,别提了。”
撂下这话之后,方之淮的视线旁落。
坐在他左侧的杜文瑾伸手取了旁边的酒瓶,就要往自己拿着的杯子里倒酒。
“……”
方之淮抬手给他按住了。
杜文瑾不动声色地扭过脸来,看着他。
方之淮叹气:“你明天不还要去片场?”
杜文瑾勾唇:“不耽误啊。”
“……”
想了想某次party上杜文瑾醉醺醺的模样,方之淮喉口微涩。
又过了几秒之后,方之淮回过神来,眼神一沉,将酒瓶挪开了。
“乖。”
杜文瑾眼眸微狭起来,眸光微凉:“你说什么?”
方之淮垂手按了下旁边的呼唤器,没几秒就有侍者在外面敲了下门,然后垂手进来。
“先生,请问还需要点什么?”
方之淮抬眼:“不含酒精的果汁。”
“好的,先生。”
侍者退了出去,杜文瑾还一动不动地狭着双桃花眼危险地看着方之淮。
“你那我当小孩呢?”
方之淮贴过来,在杜文瑾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总喝酒对身体不好。”
“……”
杜文瑾微蹙眉尾,向后一侧,躲开了。
“我来之前,你喝了多少?”
方之淮唇线微掀,“没多少。”
“是吗?”
杜文瑾怀疑地看着他。
方之淮埋首到杜文瑾的颈窝去,带着一点微醺的笑音:“真地,没多少。”
话音一落,他就轻轻地在杜文瑾的脖子上咬了一小口。
杜文瑾:“…………”
这种情况,不是喝多了,就是装作喝多了耍流氓。
“这在国内叫什么来着?”丹尼尔隔着老远,啧啧啧地感叹着,问坐在自己身旁的齐子轩。
齐子轩也无奈笑着,收回视线,“屠狗。”
“对,”丹尼尔赞同地点头,“而且是大面积屠狗。”
这边两人还没感叹完,门又被敲响了。
推门进来的侍者做了一礼。
“先生,您们那位姓欧的朋友已经到楼下了。”
房间内的说笑声一顿。
杜文瑾敏锐地发现,坐在他身旁的方之淮眉峰轻轻地蹙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了齐子轩。
齐子轩却同样皱着眉:“天逸怎么来了?”几秒后他若有所思地转向一旁的丹尼尔,“是不是你叫他来的?”
见除了杜文瑾外,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自己这儿,丹尼尔无辜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然后双手举过头顶。
“好吧,我承认,是我没能成功捍卫自己的防线——但你们得知道,子轩他表弟纠缠起人来,那可是要命得很。”
话音到这儿,丹尼尔目光一转,不怀好意地笑望着方之淮,“之淮,你对这一点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吧?”
“……”
方之淮目光危险地看着丹尼尔。
唯独杜文瑾一人不知所以然,沉默了三秒之后,他转向除去方之淮外离着自己最近的荀向阳。
“能请问下,那位欧先生是什么人吗?”
有幸被提问到的荀向阳顿觉压力山大。
几乎是杜文瑾这边话音一落,他就先感觉到方之淮那儿的目光威压镇了下来。
荀向阳求助地看向其他三人。
房间里的那三位于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四下游离散开,往哪儿看的都有,唯独没一个肯跟荀向阳的目光相接的。